第32章
等把林秋河送到家,他家別墅三樓卧室的燈居然還亮着。
像是看到有人過來,還沒等戴椋下車摁門鈴,季無憂已經下樓過來打開大門,接着走上前去,打開後座車門。
林秋河戲服還沒換,身上一片“血漬”、污泥,灰頭土臉,髒得亂七八糟,白色的戲服全被染髒了。
林秋河趴在後座上睡得正香,戴椋正打算把林秋河搖醒,季無憂卻細心地豎起一根手指在嘴邊,示意戴椋保持安靜。
季無憂大步上前,輕手輕腳地把亂糟糟的林秋河抱在懷裏。
白色長裙飄逸垂下,林秋河頭一歪,靠在季無憂胸口。
把人從車裏抱出來,眼神示意戴椋自己把車開回去,然後把林秋河抱進屋。
進屋的時候正好遇到陳應娴起夜上廁所,老太太打開燈,一眼看到渾身血污的林秋河,頓時吓了一跳:“秋河!”
“噓。”季無憂抱着林秋河,趕忙小聲解釋道,“沒受傷,在拍戲,我先抱他去洗澡。”
老太太這才放下心來,這幾天她耳濡目染,明白拍戲是什麽事,只叮囑道:“小心點,洗完澡早點睡。”
“嗯。”季無憂點頭,抱着林秋河往樓上走。
林秋河卻被外婆那聲驚呼吵醒了,半睡半醒間他不自覺地往季無憂懷裏拱拱。
也不知道林秋河能不能聽見,季無憂有點後悔,早知道不讓林秋河去拍戲了,他小聲安慰道:“這麽辛苦別拍了。”
“不,我要拍。”林秋河卻聽見了,閉着眼睛喃喃自語,“我已經好久、好久,沒拍過戲了……”
林秋河聲音逐漸低下去,季無憂低頭一看,林秋河歪着頭靠在他胸口,又睡着了。
林秋河,你到底還有多少事情瞞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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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無憂陷入沉思,抱着林秋河的手臂稍微動動,找個舒适的角度,讓林秋河靠得更舒服些。
幫林秋河卸妝摘頭套時,不可避免再次把林秋河吵醒了。
林秋河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看他一眼,然後閉上眼睛又睡過去。
結果當他伸手解開林秋河腰帶時,這戲精突然睜開眼睛,徹底醒了。
林秋河眼中沒有一點困意,警惕地看着他:“你幹什麽?”
季無憂平靜道:“幫你脫衣服,洗澡睡覺。”
“不需要。”林秋河扯住自己腰帶,強硬道,“我自己可以洗。”
“別逞強,你這個狀态,等下栽到浴缸裏,萬一傷到哪裏,還得打120。”季無憂不由分說,再次上來扯開他身上戲服腰帶,“髒死了,趕緊洗澡睡覺。都是大男人,我幫你洗澡你又不吃虧。還是說這種事情,你寧願讓助理來,也不願意讓我動手?”
說到最後一句話,季無憂語氣明顯陰沉幾分,陰沉沉漆黑如墨的眼睛擡起來看着他,季無憂聲音冷得像冰:“我現在給戴椋打電話?”
林秋河明顯感受到一股危險的氣息,但太過疲憊的大腦亂得像漿糊,一下子沒轉過來,他暈沉沉地扣住身上腰帶,還是那句話:“我自己來。”
說着林秋河腦袋一歪,暈暈乎乎地抵在季無憂肩上,又要睡。
知道林秋河這會兒應該聽不見,季無憂不再解釋,直接動手脫林秋河身上的衣服,只解開外衣露出肩膀,季無憂的眼睛就不可避免地顫了顫,似是閃過一絲心疼。
林秋河肩膀上一片青紫,很明顯是吊威亞拍打戲時不小心傷到的。
再把衣服往下脫,林秋河腰上、背上、大腿內側,都或多或少有一些蹭到、刮到或者撞出來的紅痕、淤青。
把人剝幹淨抱到浴缸裏,季無憂撸起袖子,平生第一次給別人洗澡。
他格外小心,洗到林秋河肩膀時還特意避開青紫,給林秋河揉揉酸軟的肩膀脖子。
林秋河閉着眼睛,在睡夢中舒服地發出幾聲嘤咛。
把人洗幹淨穿好睡衣抱上床,季無憂拿出家中常備的醫藥箱,拿出幾瓶藥膏還有一瓶紅花油,輕手輕腳地給林秋河上藥。
季無憂細心上藥,偶爾擡頭,看到林秋河安靜熟睡的模樣,唇邊不經意間露出一抹微笑。
這戲精,睡着的時候倒挺安靜,看着挺讓人……
季無憂心念一動,眼神不自然地忽閃幾下,趕忙回過神繼續幫林秋河上藥。
結果他剛上好藥,林秋河突然從睡夢中驚醒,跟詐屍似的,直愣愣坐起來,迷迷糊糊地搖搖腦袋,念叨兩個字:“手表。”
季無憂瞥一眼放在床頭櫃邊的手表,藍色軟皮包裹着,沒什麽特色,像小孩子戴的那種電話手表。
林秋河剛才在車上時即便在睡夢中手裏都緊緊攥着這個手表,不知道這手表有什麽用。
林秋河左右看看,終于在床頭櫃上看到這個手表,心滿意足地把手表拿過來,卻因為太過困倦總是扣不上。
季無憂趕緊走過來,把這個手表拿過來,幫林秋河戴上,沒好氣道:“你能不能好好睡覺?”
季無憂拿着手表,突然頓住。
之前他只顧着幫林秋河脫衣洗澡,沒仔細看,現在他認出來,這個藍色手表分明是個靜音的震動鬧鐘。
季無憂低着頭,默默把林秋河手上手表摘掉,扔進了垃圾桶。
林秋河擡頭看他,眼神茫然,充滿迷惑。
“睡覺,我明天叫你。”季無憂語氣平靜無波。
“可是,我要早起。”林秋河掙紮往前爬,想去拿手表,卻被季無憂直接抱在懷裏,束縛住手腳。
季無憂态度強硬,關掉臺燈,抱着他躺回被窩:“不想睡你就睜着眼吧,我看你困不困。”
林秋河在黑暗中不解地眨眨眼,兩秒鐘後沉入夢鄉。
等他再次醒來,已經到了中午十二點,外面豔陽高照。
“我去!”林秋河大吃一驚,揉揉還有些酸軟的手臂,猛地拿起手機,掀開被子下床,自言自語,“居然沒人打電話叫我!”
季無憂閑散地靠在門邊:“別着急,給劇組導演溝通過了,要緊的戲昨天晚上都拍完了,今天上午那幾場無關緊要的文戲可以挪到下午拍,你下午再去。”
林秋河立刻瞪他一眼:“所有的戲都很重要!沒有哪場戲是無關緊要的!”
季無憂無言以對,對林秋河這一言難盡抓重點的行為感到十分無奈。
“午飯做好了,吃完飯我送你去劇組。”季無憂轉身往樓下走,林秋河趕緊跟上。
吃飯的時候林秋河因為心急,吃得又急又快,狼吞虎咽。
季無憂徹底不高興了,直接冷着臉一拍桌子:“林秋河,你再這麽心急火燎地吃飯,你信不信我直接封殺你?”
林秋河一口米飯差點噎着,趕緊喝口水順順,吃飯的速度立刻慢下來。
吃完飯季無憂開車送他去劇組。
林秋河坐在車裏,摸摸想念已久霸氣酷拽的車牌號66666的黑色豪車,感慨道:“可惜88888已經陣亡了,老公,我們再買一輛吧。”
季無憂開着車,目不斜視:“已經在買了。”
林秋河驚喜道:“還是同款嗎?”
季無憂簡單“嗯”一聲,他的駕照已經拿回來了,這些天一直自己開車上班。
林秋河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問道:“你怎麽有劇組導演電話?”
季無憂嫌棄地瞥他一眼,簡短道:“你的手機,指紋解鎖。怎麽拍個戲腦子不好使了?”
林秋河不好意思笑笑,沒再說話。
“說吧,你買靜音鬧鐘手表幹什麽?”季無憂突然問道。
“我不是怕早上起不來,定鬧鐘會吵醒你嗎?所以就買了個鬧鐘手表,沒聲音,戴在手上一震動,我就醒了。”林秋河洋洋得意,炫耀道,“我聰明吧?”
季無憂一聲冷笑,很明顯臉色黑了兩度。
林秋河察言觀色,立刻抿住嘴巴不敢說話。
“以後不許戴。”季無憂冷漠道。
林秋河趕緊點頭:“明白,你都扔了,我以後肯定不戴。”
季無憂這才臉色和緩些,跟林秋河談正事:“林秋河,演員拍戲本來就會跟着拍攝地點到處跑,你不能天天晚上都這樣來回趕,你要适應,好好在酒店待着。”
一聽這話,林秋河立刻心裏很不舒服,忍不住說話帶刺:“我是演員我比你懂,用不着你來教育我。我回家又不是為了你,是為了外婆,你要嫌我吵,我到樓下睡,絕對不打擾你。”
季無憂抿緊嘴唇:“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還有什麽意思,不就是昨天晚上幫我卸妝洗澡又上藥,不耐煩了嗎?我懂,但我又沒求着你幫我收拾,你昨天要是不把戴椋趕回去……”
季無憂二話不說把車停到路邊,冷着臉:“你自己開車回去,我打車回公司。”
林秋河看他一眼,立刻解開安全帶湊過來要開車。
季無憂一眼瞟見林秋河手臂上的淤青,轉身把林秋河按回座位上,幫他系好安全帶:“老實坐着。”
說完又轉回去繼續開車。
林秋河瞪着他,眼睛幾乎氣成大小眼,一句“毛病”拼命忍住了才沒罵出來。
“來回一個多小時,以後晚上拍完戲別回家了,來回跑太辛苦,你要是舍不得,我可以……”
林秋河打斷他的話:“知道了,不用你費心。我以後不會再天天往家趕,拍戲嘛,要是一直有戲拍,天天泡在劇組,一年到頭也不會在家裏待幾天。我是演員,我比你專業,我比你懂,用不着你勸我。”
“我不是勸你。”季無憂把車開到酒店門口,一本正經地看着他,“我是想問你,你們演員拍戲,能帶家屬嗎?問問你們劇組,我能跟你住一個房間嗎?不能的話,我自費,單開一間房。”
林秋河萬萬沒想到,事情會是這種發展,他懵了:“你認真的?”
季無憂點頭,繼而輕輕笑了下:“我跟你一樣,我懷裏不抱點什麽,我也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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