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難以置信,季無憂居然會故意給他喂牌,不然季無憂早在他出那張二餅時就可以胡了。
林秋河神色複雜,反派撩起人來這麽、這麽詭計多端的嗎?他不得不承認,有點心動。
母胎單身二十七的林秋河深感自己不是季無憂對手。
季無憂卻好像沒事人一樣,雲淡風輕地站起身:“好了,快十點了,大家都去休息吧。周阿姨,把方桌收拾一下。”
“好的,交給我吧。”周阿姨站起身收拾方桌。
林秋河把外婆扶去休息,然後咬牙切齒爬上三樓,心想一定要扳回一城。
回到卧室,季無憂已經躺在床上準備睡覺。
早年廢寝忘食地學習,加上盛家的虐待,季無憂餓出了胃病,近幾年季無憂深知生命才是奮鬥的本錢,開始逐漸調整作息,就算沒有林秋河,他也會逐漸拒絕盛月華要求的加班。
現在季無憂每天到點下班,雷打不動晚上十點前必上床,上床前再喝一杯檸檬茶。
季無憂平躺在床上,神色十分安詳。
林秋河從被窩裏鑽過去,枕着季無憂的手臂,大腿直接搭在季無憂兩腿中間,輕輕動了下。
季無憂明顯呼吸短了下,然後恢複正常頻率,眼睛都沒睜開,平靜道:“林秋河,美色侍人,不能長久。”
林秋河很不服氣地撇嘴,他當然知道這個道理,他也想跟季無憂打感情牌,談談季無憂的父母,聊聊季無憂的親人,但這無疑在季無憂的雷區蹦迪,一個不小心,就是死無葬身之地。
季無憂就像一只會吃人的蚌,用堅硬的蚌殼完全把自己包裹起來,他要是強行撬開,跟季無憂走心聊感情,只會被這只冷血的蚌精一口吃掉。
林秋河閉眼裝死,假裝睡着。
季無憂睜開眼睛,嘗試把林秋河往旁邊推,對方卻死死扒着他的脖子不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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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秋河閉着眼睛,悠悠道:“我曾經有一個抱枕,是我媽給我的。我媽走的早,只留下這個抱枕給我,我每天晚上抱着這個抱枕睡覺,現在不抱點什麽,根本睡不着。”
林秋河信口胡謅,半真半假地跟季無憂瞎扯。
所謂山不就我,我去就山,沒辦法讓季無憂對他敞開心扉,他就主動對季無憂敞開心扉,用自己的故事來跟季無憂走心。
季無憂當即疑惑道:“張玉缈不是在牢裏蹲着嗎?”
張玉缈就是林漸生的老婆,跟林漸生一起殺人奪子,又涉嫌經濟犯罪,現在正和林漸生一起在牢裏蹲着。
林秋河只顧着打感情牌,一下子忘記原身的養母現在正在牢裏蹲着呢。
林秋河趕緊睜開眼睛,艱難打補丁:“我是說,我幻想中的母親。小時候林家夫婦雖然對我還不錯,但從不用心陪伴,只管給我打錢,我半年能見他們一次面都算不錯了。以前我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真心把他們當自己的爸爸媽媽,所以小時候我見不到他們,會很想他們,就給自己幻想了一個媽媽。”
林漸生夫婦只把原身當成給自己兒子續命的替死鬼,只管把錢給保姆,讓保姆照顧原身,自己從來沒用心照看過原身,每次都以工作忙為由對原身愛答不理,為此原身小時候沒少被保姆欺負,後來長大懂事了知道保護自己了,又開始跟校外混混學成了嚣張跋扈、不幹正事的脾氣。
林秋河一通胡扯,季無憂居然信了,問道:“你幻想中的媽媽是什麽樣的?像你親媽那樣的嗎?”
林秋河已經見過趙言言的照片,當即搖頭:“不像,我幻想中的母親是一個非常好非常好非常好的女人。”
想到自己現實生活中的親媽,林秋河收回腿,平躺在床上,陷入回憶:“我媽媽非常溫柔,總是溫柔笑着,性格卻十分堅韌,百折不撓。她會拿着畫好的糖人逗我笑,即便那個時候她已經被逼到退圈,不能拍戲,網上黑粉無數,就連在現實生活都會遇到陌生人對她吐口吐沫,但我媽從來沒怕過。她告訴我,她沒有錯,所以她不怕,總有一天她能夠證明自己的清白。我媽帶我出門的時候,她自己會戴上口罩,避免發生争端,但她從來不會給我戴任何口罩,或者墨鏡之類遮掩的東西,我媽說,她兒子是這個世上最幹淨的人,不需要任何遮掩,她希望我能大大方方、開開心心地站在陽光下。”
提到母親,林秋河眼中湧現出從未有過的溫柔:“我有拍戲的天賦也是遺傳我媽,我從小跟着我媽學拍戲,耳濡目染,我非常喜歡演戲。我媽是這個世上最有演技,最明媚漂亮的大明星。”
“可惜的是,除了眼睛頭發,我沒遺傳到我媽其他優秀的長相。我們母子倆站在一起,根本看不出來是母子,只有仔細看才會發現眼角神韻有那麽點像。我們倆都是桃花眼,但我媽氣質偏冷淡型,嘴唇很薄,我卻是偏豔麗型,嘴唇又紅又腫,跟抹了口紅似的,跟那個渣男倒是非常像。”
季無憂随即問道:“哪個渣男?”
林秋河立刻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但又不想提那個渣男,于是回道:“我不想提他。”
季無憂心領神會,摸摸林秋河的頭發,以示安慰,嘴巴卻依舊很損:“真沒想到,你居然會被自己幻想中的故事虐到。”
“……”林秋河裹緊被子,不想搭理他。
沒想到季無憂又問道:“後來,又怎麽了?”
林秋河閉上眼睛:“車禍,人沒了。”
“所以每天晚上,你都抱着你媽的遺物睡覺?”季無憂問。
那倒沒有,那抱枕是她媽小時候的玩具,早就不知道丢到哪裏去了,只是他突然想起他媽小時候怕鬼,好幾天抱着一個抱枕睡覺,于是随口編個借口,趁機來抱季無憂。
林秋河解釋道:“也不是,我只是怕鬼,所以得抱點什麽才有安全感,正好有個我媽用過的抱枕,就拿來用了。”
季無憂冷冷看着他,突然來一句:“我怎麽覺得,我比鬼可怕。”
林秋河幾乎下意識就想應和:你還挺有自知之明啊。不過幸好他忍住了。
吃過幾次口不擇言的虧了,林秋河現在說話格外慎重。
他靜靜想了兩秒,湊過去攬住季無憂的腰,明亮的眼睛看着季無憂,笑吟吟的:“鬼可沒有這麽暖的體溫,好暖和。”
《傾天下》正在籌備中,定于一個月後正式開拍。而一個月後,林秋河正好結束《山珍海味》這檔綜藝的最後一期節目的錄制。
林秋河怎麽也沒想到,這期節目錄制居然就在原身的老家,那個開滿向日葵的鄉村。
剛走沒多久,居然又回老家了,鄉裏鄉親都認識,鄉親們看他們過來錄制節目,十分親近地過來跟林秋河打招呼。
“秋河,過來拍電視啊!”
“秋河,你外婆還好啊?”
“秋河,你們在拍什麽節目啊?什麽時候播啊?”
“秋河哥哥,看我看我,我要上電視了,好激動!”
鄉親們十分熱情,林秋河一一跟大家打招呼,無人的地方卻拉長了臉,十分不高興。
關掉攝像機的深夜卧室,季無憂躺在床上,林秋河一腳踩在季無憂胸口:“說吧,你跟那個小妖精什麽關系?”
“什麽小妖精?”季無憂不明所以。
“還裝蒜,就那個,一進組就一口一個無憂哥哥的小妖精,那個姜瓊宇。”林秋河咬牙切齒。
姜瓊宇是這期節目的邀請嘉賓,只錄這一期節目,屬于來訪的客人,上節目為新劇做宣傳。結果沒人的地方,姜瓊宇直接給林秋河來了個下馬威。
十八歲的小新人心機深沉,壓低聲音小聲道:“秋河哥,聽說你要演《傾天下》的男主了,千萬小心彭非,他沒拿到這個角色,肯定非常恨你。”
姜瓊宇說着還時不時地瞟一眼遠處正在拾柴火的彭非。
林秋河心裏冷笑,哪冒出來的戲精,一上節目就想挑撥是非,于是他拉長聲音:“我記得你也拍《傾天下》,要演一個男……十七號。”
林秋河重音放在“十七號”這三個字上,嘲諷之意不言而喻。
姜瓊宇果然立刻臉色發紅,不大好看:“我一個小配角,無所謂,彭非可一心要演主角!”
“你怎麽知道他要當主角?”林秋河當即反駁,好笑道,“誰告訴你彭非要演主角,他明明試鏡的是那個溫文爾雅,後期黑化的反派大師兄。”
姜瓊宇立刻愣住,面紅耳赤:“他、他居然試鏡配角?”
“無論主角配角,都是為劇情服務,即便是你演的這個鏡頭不多的十七號男配,也有他存在的價值。”林秋河語重心長,“永遠不要小瞧任何一個配角的生命力。”
姜瓊宇愣在原地,似懂非懂。
說實話,知道彭非試鏡配角時,林秋河自己也吓了一跳,怎麽都想不明白書中跟反派季無憂一起作威作福的彭非居然甘願做配角。
彭非是一名真正的演員,他不會在乎番位高低,他只在乎自己能否勝任這個角色,他只想在演員之路上不斷突破、超越。
這心性倒跟他很像。別人都說林秋河明豔的長相不适合清冷師尊的角色,他偏要逆天而行,決心用精湛的演技告訴大家,一個專業的演員絕不會被自己的長相束縛,他也可以演好清冷師尊,不會讓觀衆出戲。
開玩笑,在他那個世界,他可是以百變小童星的稱號聞名娛樂圈,他從小在演戲這方面适配性極高,什麽角色都能演。
林秋河真心敬佩彭非。
姜瓊宇漲紅臉:“我只是好心跟你說一下,畢竟我們是一個公司的,我沒別的意思。”
林秋河沒搭理他,繼續做游戲任務,從節目組那領取食物。
經過這番對話,姜瓊宇沒有再在他面前繼續說彭非的壞話,而是繼續變本加厲地對季無憂做那些暧昧的事。
一口一個無憂哥哥,叫得可甜了。
“無憂哥哥,你看那棵向日葵,好漂亮啊!”
“哇,無憂哥哥你好厲害啊,居然還會生火用土竈。”
不過季無憂一直目不斜視,臉上是一貫冷冰冰的表情,沒正眼瞧他。
林秋河冷眼看着,暗自磨牙。
從姜瓊宇一進組他就感覺不對勁,這十八歲的小新人眼睛都快黏在季無憂身上了,一直盯着季無憂看。
林秋河忍無可忍,直接把姜瓊宇堵在巷口,暴躁地摁住跟拍的攝像機,質問姜瓊宇:“你幾個意思?”
攝像師十分識趣地關掉錄制的聲音。
姜瓊宇實話實話:“其實,我這次上節目,主要為了季無憂。你知道的,我就是一個十八線小糊星,根本沒人在意,之前還因為年少無知說錯話得罪過很多人,不管圈內圈外都不待見我。之前那場慈善晚會我也去了,不過我沒有走紅毯的資格,只能自己繞過去,坐最後一排,就這還是我經紀人給我争取到的去晚會上見見世面的機會。結果我那天出門,不小心把邀請函給弄丢了,我經紀人又不在,我自己一個人過去的,就被堵到門口了,不讓進。正好季無憂過來,認出我是長風娛樂的人,跟門衛說一聲,我才能進去。”
“我就是一個徘徊在退圈邊緣的小糊星,沒有人認識我,門衛也不認識我,結果高高在上的盛世集團總經理卻能一眼認出我是長風娛樂的簽約明星,我真的,非常感謝他。”姜瓊宇閉上眼睛,然後緩緩睜開,目光堅定,“我當時坐在最後一排,遠遠看着第一排季總的背影,我當時就想,這個男人真的非常耀眼,總有一天,我一定要坐到他身邊。”
林秋河無情反駁:“那天晚上,坐在他身邊的人是我。”
“我知道,”姜瓊宇毫不畏懼,堅定道,“你們是未婚夫夫,十分恩愛。但我就是仰慕季總,心不由己,請你理解!”
我理解你個麻花錘!
記憶轉回現在,林秋河站在床上,居高臨下,冷笑着狠狠踩着季無憂胸口,一字一頓:“好你個面冷心冷的季無憂,居然背地裏做起中央空調的勾當!你給我老實招來,你是不是看上人家小妖精的臉了?”
林秋河彎下腰,眯起眼睛:“敢扯一個字的謊,老子幹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