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林秋河掙紮了十幾秒,突然一個騎着摩托的肌肉猛男從天而降,開着車在工廠橫沖直撞,直奔林秋河而來,三拳兩腳打跑林秋河身旁的林秋陽和一直企圖靠近的林冬藏。
“快上車!”猛男大約一米九幾的身高,雄健有力的肌肉把背心都撐起來,深藍色的工裝褲被洗到發白,褲腳沾上了許多水泥,男人剛從附近的工地下班,正巧路過廢棄的季豐紡織工廠,接到消息後,立即趕來營救林秋河。
林秋河渾身無力,拽着男人的胳膊卻根本站不起來。還好男人力氣大,竟然跟老鷹抓小雞似的把一米八五的林秋河拽上車。
林秋河立即往後坐,跟男人保持距離,身體卻搖搖晃晃,根本坐不穩。
男人立刻脫掉背心,把背心撕開,想把林秋河跟自己綁在一起。然而林秋河卻格外抵觸,艱難吐出一個字:“不。”
“都這個時候了,矯情什麽?”男人一臉不耐煩,态度強硬想把林秋河跟自己綁在一起,林秋河卻抖着腿直接跳下摩托。
酸軟的大腿差點讓他摔了,林秋河扶着廢棄的縫紉機,彎起腰,解釋道:“不方便。”
他那裏已經……這個時候如果跟男人綁到一起,只會……頂到對方。
這太羞恥了,還不如死了算了。
猛男卻以為林秋河嫌棄他身上灰塵多,髒,于是更加不耐煩:“富家少爺就是矯情,懶得跟你廢話!”
猛男打算直接把林秋河綁回去,那群黑衣人卻抄起鐵棍撲了過來。
男人力氣大,很容易就能對付這些不成氣候的混混,只是偶爾分心去保護林秋河,防止林秋河受傷。
然而男人太過正直,不打“小孩”,那個一米多高的“女童”一直舉起鐵棒過來打他,男人閃躲不及,吃了不少暗虧,嘴裏還在念叨:“哎呦,我不打小孩。”
一時間,明明能夠一打五的肌肉猛男居然跟這群小混混周旋了起來,打得不分上下,有來有回。
林秋河急道:“她不是小孩!”
“那也不能打女孩啊!”男人振振有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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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秋河對這個從天而降的猛男恩人徹底絕望了,求人不如求己,林秋河扶着牆壁,一點點往外挪,男人護着他,邊打邊走,兩人竟然也能走出幾米遠。
好在外面陸陸續續又來了好幾個人,看服飾,跟第一個男人是工友。
三三兩兩,不斷有人過來,來的人越來越多,都圍着林秋河跟那群黑衣人展開戰鬥。
林秋陽和林冬藏看情勢不對,趕緊趁亂開溜。
身體越來越熱,林秋河已經顧不得丢人,咬住舌尖保持清醒,指向摩托車:“車。”
第一個到達的肌肉猛男趕緊過來扶着林秋河的胳膊,把林秋河往車上帶。
然而下一秒,一件外套兜頭罩臉蓋在林秋河頭上,遮住林秋河半個身體。
季無憂沉聲道:“別揭。”
林秋河根本來不及反應,暈暈乎乎就被季無憂背到背上,那裏……硬邦邦的,頂着季無憂的腰。
季無憂額角一跳,但也沒時間跟林秋河計較,背着林秋河立即往車上跑。
林秋河被颠得更加不舒服,濕潤出汗的手指摸到季無憂修長的脖子,然後向下,解開季無憂衣領幾顆紐扣,拽住右側衣領用力往下扒,季無憂性感平直的肩膀裸露在外。
當然,這一切動作都在林秋河罩在頭上的外套下進行,別人根本看不到。
潮濕火熱的氣息噴在肩胛處,季無憂神色陰沉,咬住牙根:“我不跟你計較,我現在送你去醫院。嘶——”
季無憂倒吸一口涼氣,肩膀處傳來劇痛。
林秋河狠狠咬住他的肩膀,力道大得似乎要把那塊肉撕咬下來,嘴裏很快彌漫上一股血腥味,有他自己咬破的嘴唇上的血,也有季無憂肩膀上的血。
林秋河咬牙切齒,對季無憂丁點旖旎的心思都沒有,他憤怒罵道:“王八蛋!”
這一口撕咬耗盡林秋河最後一點力氣,接着林秋河意識逐漸渙散,陷入昏迷……
醒來時他已經躺在醫院病床上,外面已是豔陽高照,已經到了第二天中午。
季無憂居然厚顏無恥坐在床邊,看他醒來,沉着臉給他倒了杯水。
從領口隐隐可見季無憂肩上包紮的痕跡,紗布包得還挺厚,可見昨天晚上他咬的那一口還挺嚴重。
季無憂沉聲道:“毒素已經全清了,醫生說你身體沒大礙,下午就可以出院。”
林秋河接過水杯喝水,一想到昨天晚上在鬼門關走了一圈,根本不想搭理季無憂。
季無憂本身脾氣就不好,林秋河不想搭理他,他也懶得說話。
于是兩人就這樣各懷心思,誰也不搭理誰,各做各的事。
辦好出院手續回到家裏,兩人身上繼續彌漫着低氣壓,即便在廚房一起做飯,也依舊沒有說話。
張萊昂提着禮品要來看林秋河,都被林秋河拒之門外。
林秋河面色不善:“別來煩我。”
“怎麽了,劫後餘生應該慶祝啊,我早上一直在醫院,那時你正在昏迷,我中午才走,下午你就出院了,所以你才沒看到我。我真的一直在,你別生氣啊。”張萊昂站在門外解釋道。
“跟你沒關系。”林秋河“啪”一下關上房門,心情十分煩躁。
回到廚房,季無憂正拿着把菜刀準備剁魚頭。
林秋河走近,奪走那把菜刀,冷着臉手起刀落,發洩似的把菜板砸得砰砰響。
季無憂語氣冰冷:“別拿我的菜板發洩。”
林秋河最後一下把菜刀往菜板上一剁,看着已經被切的稀巴爛的魚頭,轉過來對季無憂發洩怒火。
“你說實話吧,你什麽時候看到我被綁架的,你是不是早就做好打算,如果昨天晚上我被他們弄死,你就可以拿着監控視頻直接去警察局舉報,把曾經羞辱過你的林冬藏和林秋陽置于死地,最好再順藤摸瓜,一舉搞垮林生集團。你是不是這麽打算的?”
季無憂默不作聲,他的确有這想法。但是想和做,是兩碼事。
季無憂平靜道:“是我救了你。”
林秋河幾乎要笑出聲,氣到眼睛都紅了:“所以在我一被帶到工廠時,你就看到監控了是嗎?”
“更早一點,”季無憂無情否認,“我看到他們一群人在工廠鬼鬼祟祟,但不知道他們是在密謀抓你。”
季無憂強調道:“但是不管怎樣,是我救了你。”
“原來在你心裏,救人是這個樣子。晚一分鐘是救,晚兩分鐘是救,晚十分鐘、半小時都是救,哪怕我昨天晚上死在那裏,只要你去了,也都是救,是嗎?”林秋河憤怒道,恨不得撲過去扒着季無憂肩膀再咬他一口。
季無憂面色平靜,毫無波動,似乎沒有任何事能影響到他的內心。
林秋河深吸一口氣,問道:“這種無動于衷看着無辜的人去死,只為達成你自己目的的事,你做過幾次?到底有多少生命喪失在你的計劃之內?季無憂,你……”
林秋河停住話頭,這幾天相處,他還以為季無憂也有正常人的喜怒哀樂和思考,他真的能夠一點點改變季無憂的冷酷無情,現在看來,季無憂就是個冷血無情、不擇手段的大惡魔,他根本攻略不了。
憤怒湧上心頭,從鬼門關走過一圈的林秋河發洩完怒火,心情平靜下來,被自己冷落季無憂、怒吼季無憂、甚至咬季無憂的行為吓了一跳。
完了,死亡太平間又在給他招手了。
林秋河垂死掙紮,不敢大聲說話:“我說完氣就消了,咱倆還是夫夫,你肩膀還疼嗎?對不起,我昨晚太大力了,我幫你吹吹。”
季無憂啞然失笑,笑聲中無端多出幾分涼薄、無奈,林秋河聽了,莫名覺得有點心疼。
季無憂笑道:“你就這麽怕我嗎?林秋河,你演技真好。”
季無憂撿起沙發上的外套,轉身往外走。
林秋河叫住他:“大晚上的,你要去哪?”
季無憂又恢複那種冷血無心的模樣,垂着眼眸,聲音平淡,沒有任何情緒波動:“我需要跟你彙報嗎?”
說完季無憂拉開房門,轉身就走。
幾乎是下意識的,林秋河趕緊去抓住他的胳膊,好巧不巧,偏偏是右胳膊。
牽動到右肩上的傷口,季無憂微不可見地皺了下眉頭。
林秋河趕忙松開,不知怎的,心裏揪得難受,張開雙臂擋在季無憂面前:“別生氣啊,有什麽事情說清楚就好了。你之前有沒有像昨天那樣,利用別人的生死來達成自己的目的?”
季無憂沉默着,沒有說話。
林秋河不敢直視季無憂的眼睛,輕輕道:“說開了就好了啊,你說我就信。”
季無憂沉默許久,回道:“沒有。”
“所以,我是第一個,你想利用別人的死亡來達成你目的的人……那你昨天晚上又救我……”林秋河又問。
季無憂緩緩道:“第一個。”
“什麽?”林秋河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擡頭看季無憂。
幽深的瞳孔沉靜如水,季無憂緩緩道:“我說,救人,你也是第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