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林秋河消化了好一會兒,才從季無憂簡短的幾個字裏整理出一句話。
季無憂的意思是,他是季無憂第一個救的人,也就是說,昨天晚上季無憂是第一次救人。
林秋河受寵若驚,沒想到昨天晚上他在季無憂的計劃裏真真切切體驗了一把什麽叫“死去活來。”
字面意思,差點死去,又活過來。
書中無惡不作的反派大佬能及時改變計劃來救他,這讓林秋河感到十分欣慰,心裏的氣立刻消了大半,笑眯眯道:“我知道了,回屋吧。”
季無憂卻神色很不好,表情陰沉沉的,隐忍的怒火因他而生,卻又沒有繼續沖他發脾氣,季無憂更像自己跟自己較勁。
好在季無憂聽話轉身回家,沒有大半夜“離家出走”,只是睡覺的時候依舊臉色冰冷,僵硬的表情宛如一具死屍。
季無憂躺在床的最外側,緊貼床邊,恨不得跟林秋河隔出一條楚河漢界。
林秋河納悶了,他一個受害者都不生氣了,季無憂又生的哪門子氣?
算了,反派大佬的心思本就難猜,林秋河不願多想,躺下蓋好被子進入夢鄉。
第二天醒來時,林秋河發現他的床頭櫃子上放着一枚藍寶石袖扣。林秋河拿起袖扣看看,不由咧嘴笑,這就算跟季無憂和好了。
真沒想到,季無憂居然會主動跟他示好。
林秋河心情愉悅,趿拉着拖鞋來到客廳,季無憂剛做好早飯。
一鍋清粥,幾樣清淡小菜,林秋河咬一口白煮蛋,剛要誇季無憂做的西紅柿炒蛋真好吃,就聽見季無憂說:“吃完飯一起去警局做筆錄。”
林秋河趕忙點頭,差點被白煮蛋噎着,趕忙喝口牛奶順順,回道:“你放心,我一定如實說,争取一舉把林冬藏和林秋陽送進監獄!”
一提到這倆人渣,林秋河就氣得牙癢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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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林秋河自覺去洗碗,等一切收拾妥當後,跟季無憂一起來到車庫,然後被眼前這輛灰頭土臉、面目全非,車牌號88888的棕色勞斯萊斯吓傻眼。
好好的一款新車,底盤嚴重磨損,車身遍布刮痕,整輛車上覆蓋一層厚厚的塵土,活像剛從中東戰場逃難回來。
林秋河心疼道:“這車怎麽變成這樣了?”這可是幾千萬的豪車啊!
季無憂淡淡道:“為了救某個狼心狗肺的冤家,磨的。”
季豐紡織工廠廢棄多年,路上遍布雜草、碎石,還有許多廢棄的建築材料,季無憂救人心切,想也沒想油門踩到底直接開車碾過去,揚起漫天塵土,這車就破損成這樣了。
冤家林秋河果然狼心狗肺,他心疼道:“再着急也不能這麽磨啊,好可惜啊。”
季無憂無聲白他一眼:你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
季無憂拉開車門坐到副駕駛上,林秋河則自覺坐到駕駛位,季無憂緩緩道:“我駕照被扣了,這段時間要去交管局學習考試,如果晚上不能及時回來的話,你記得自己做飯吃。”
林秋河笑道:“我又不傻,餓了知道吃飯,下雨我知道打傘。不過你駕照怎麽被扣了?”
季無憂的語氣平靜無波:“還是為了救那個冤家,超速加闖紅燈,十二分全扣完了。”
林秋河立刻咬住下唇,碰到傷口又趕緊松開,換成咬住上唇,最後實在沒忍住,笑到打嗝:“哈哈哈……嗝,笑死我了,看在你這麽努力救我的份上,我原諒你了,不過你得答應我,以後不許這樣利用我,至少,不能這樣故意袖手旁觀害我差點死掉。”
季無憂平靜道:“以後不會了。”然後又嘴唇微動,含糊不清道:“對不起。”
“什麽,你說什麽?我沒聽見!再說一遍!”林秋河心裏樂開花,故意誇張地假裝聽不見。
“得寸進尺。”季無憂冷聲道,“我說你好好開車。”
林秋河笑得合不攏嘴,還打着嗝:“嗝,這次聽見了,你在跟我說對不起。”
季無憂轉頭看向窗外,笑意一點點彌漫上嘴角。
“那是我爸的工廠,我偶爾去那裏走走,尋找以前的記憶。偶然一次我看到林冬藏和林秋陽他們在工廠鬼鬼祟祟,好像在交易什麽東西,我擔心他們做壞事,又沒有證據,所以特意在極其隐蔽的縫紉機底下安裝監控,正好拍到他們綁架我老婆。警察同志,你們一定要為我們讨回一個公道!”來到警察局,季無憂把掌握的情況連同監控視頻一并遞交給警察。
林冬藏和林秋陽早在前天晚上就被及時趕到工廠的警察強制拘留,不久後将以綁架、非法經營、組織黑she會、甚至販毒的罪名被提起公訴。數罪并罰,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他倆。
林秋河一出門,就晦氣地碰到了林漸生,這位林生集團董事長,原身的養父。
數日不見,林漸生好像一下老了好多歲,蒼老的眼睛滿是疲憊,林漸生叫住他:“秋河,我們談談。”
顧及林漸生畢竟撫養原身二十多年,林秋河停住腳步:“有話直說。”
林漸生直言:“秋河,我想讓你給秋陽和冬藏寫份諒解書,減輕他們的刑罰。”
林秋河冷漠道:“林董,他們差點害死我。而且你那寶貝兒子和大侄子是數罪并罰,光我一人寫諒解書,根本無濟于事。”
“我知道,但是能減輕一點量刑就多減一點,我只有秋陽這一個兒子,好不容易才把他找回來,你大哥又走得早……”
林秋河打斷他:“林董,你不覺得你這話很矛盾嗎?你說你只有林秋陽一個兒子,又說我大哥走得早,我哪來的大哥?你說的是林秋陽很久以前就早夭去世的大哥嗎,那跟我有什麽關系?”
林漸生沉聲道:“你不要咬文嚼字,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什麽意思?”林秋河一顆心涼到湖底,問道,“怪不得當初你會毫不在乎地把我掃地出門。林董,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成你的兒子?二十多年相處,你僅僅只把我當成你親生兒子的替死鬼?”
林漸生臉色一變,看來林秋河已經知道替他兒子續命的事,于是打感情牌:“不管怎樣,我畢竟養你二十多年。”
林秋河回道:“一碼歸一碼。林董,我不是在嘲諷你,而是真心地告訴你,不管林秋陽有沒有死在監獄裏,我都會給你養老送終。”
林漸生臉色鐵青:“你、你居然咒我兒子死!”
林秋河無奈扶額:林漸生怎麽就聽不懂好賴話呢?他是真心打算為林漸生養老送終啊。
林秋河擡手看眼手表,勸告林漸生:“早點回去吧,別在小區門口轉悠了,這裏安保措施極嚴,小心他們報警抓你。”
說完林秋河坐回車上,揚長而去,獨留林漸生在身後毫無風度地大喊:“你一定會後悔的!”
原身原來的手表已經挂到網上交易掉了,他現在戴的手表則是從季無憂那裏薅來的,價值不菲,用張萊昂的話說,每一位爆火的男明星,都應當有一個裝逼的手表。
于是他簡單給季無憂打聲招呼,就把這個全球限量款豪華名表“借”來用了。
一到長風娛樂,林秋河驚奇地發現,公司給他新增加了五名保镖,為首的那個正是那天晚上騎摩托過來救他的肌肉猛男。
猛男自我介紹:“我叫劉寬富,這幾個都是我兄弟,季總叫我們過來保護你,你放心,有我們哥幾個在,沒人敢傷害你。”
“可是你容易心軟啊,只打男人,遇到壞的女人、小孩怎麽辦?壞人可不分男女老幼。”林秋河無情揭短,想到那天晚上劉寬富不敢動手打人,居然跟一群不成氣候的混混周旋許久,頓時好氣又好笑。
劉寬富拍拍胸口:“你放心,季總的命令大過天,當然也大過我自己的原則。季總說了,我們的職責就是不顧一切保護你,以後不管男女老幼,只要有人想傷害你,一定得先過我這一關,我絕對不會再手下留情!”
其他四個保镖應和道:“對,我們都不會手下留情!弄死他!”
林秋河被逗笑了:“你們怎麽這麽聽季無憂話啊?”
劉寬富老實交代:“因為季總對我們哥幾個有恩啊。當初我們幾個走投無路,爛尾房的工程款又遲遲發不下來,多虧季總親自出面解決,又給我們免費請律師,這才把工資要回來。後來我妹妹出車禍,在醫院差點死掉,幾十萬的急救費我根本出不起,還是季總給我墊的錢,我到現在都沒還。”
劉寬富不好意思撓撓頭:“後來季總還特意盤下一個花店給我妹妹開,幾年沒漲過房租了,現在這錢都是我妹妹在還。我妹妹可厲害了,花店生意特別好,不像我,三十來歲搬磚光棍漢,好不容易攢了幾萬塊錢,季總還不要。”
林秋河聽了心裏暖暖的,沒想到季無憂還做過這種好事。
一回到家林秋河就幹咳一聲,搬起沙發凳坐到季無憂對面,舉起水杯假裝話筒遞到季無憂面前,鄭重其事道:“請問季總,你之前說我是你第一個救的人,是否又在騙我?劉寬富已老實交代,你幫過他們很多,對此,你有什麽解釋嗎?”
季無憂戴着眼鏡,把“話筒”推到一邊,繼續看書,漫不經心道:“幫和救不一樣。”
林秋河不解:“這有什麽不一樣的?”
季無憂頭都沒擡,平靜解釋:“幫,對我來說,是在自己力所能及範圍內,給予別人幫助,如閑庭信步,不費吹灰之力給予別人的救助。救則是……”
季無憂突然停住。
林秋河正聽在興頭上,趕忙問道:“救是什麽?”
季無憂頭偏向一邊,許久才閉上眼睛,回他八個字:
“心急如焚,拼盡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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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黑she會加斜杠也會被屏蔽成口口,改成拼音了。
感謝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