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成肆面色微沉:“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時矜神色平靜的回視他:“宴會開始之前, 我在放酒水的地方看到了一個人。”
成肆的眸子猛地一冷:“你不要胡說。”
時矜語氣平淡,就像是随意說了句天氣真好:“藥是成吾自己下的對嗎?”
成肆狹長的丹鳳眼裏徹底凝上了冷色, 他眯了眯眼:“我警告你, 沒有證據的事情不要亂說。”
“否則——”他扯開嘴角,露出森白的牙:“我可不敢保證你的小命還在不在。”
成家涉黑。
這是上層圈子裏大家都知道的事。
時矜也知道。
但他只是神色平靜的垂下眸子:“如果想要隐瞞這件事,除了我剛剛提到的酒杯和監控, 你還需要找到當時送酒的人。”
成肆的眉梢皺了起來:“你是說......”
“我什麽都沒說。”時矜起身,語氣平靜的向他道別:“成先生, 我先告辭了。”
直到走出2301的門,時矜依舊能感覺到自己背後的那一束目光。
電梯在面前打開。
時矜走進電梯, 按下按鍵。
性能極佳的電梯勻速下降。
Advertisement
時矜看着電梯顯示屏上下降的數字,眼底的情緒微淡。
成家......
如果成肆真的想護住成吾, 僅憑如今他私下收攬的勢力是遠遠不夠的。
但是瞞住今天的事或許還能勉力一試。
否則......
“叮——”
電梯到達一樓。
時矜垂下眼皮,神色淺淡。
至于他為什麽要出口提醒成肆......
大概是因為今天在浴缸裏默默垂淚的少年讓他想起了當初的時間。
電梯門在面前打開。
時矜眼皮擡起,眼底飛快的劃過一絲意外。
電梯外, 男人姿态懶散的靠在牆上, 右腳微曲, 雙手插兜,一雙桃花眸子含了笑意, 正似笑非笑的看着這邊。
時矜移開視線,踏出電梯:“你沒走?”
“當然——”郁辭直起身子, 語氣拖腔帶調的, 話裏的調侃都快溢了出來:“我親愛的室友還沒走,我怎麽能走呢?”
他抛了抛手上的車鑰匙, 眉梢微挑:“一起?”
時矜沉默兩秒:“走吧。”
——
“你知道成吾的藥是他自己下的。”
郁辭挑了挑眉:“是, 我知道。”
前方的信號燈正巧指向了紅燈。
他在白線前停下, 轉頭, 視線落在時矜平靜的側臉上:“不過我很好奇,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我沒看出來。”時矜看着信號指示燈上跳躍的數字,語氣淺淡:“我只是恰巧碰見了他下藥罷了。”
在今天之前,他只在收集的資料上看過這兩個人,對他們的性格和為人一無所知,他自然也做不到僅靠今日一面就能判斷出他們的行事邏輯。
能發現藥是成吾自己下的,無非只是他碰巧在後臺撞見了成吾下藥。
不過,他倒是很好奇——
“你是怎麽發現的。”
綠燈亮起。
郁辭啓動車子:“成肆态度不對。”
時矜有些疑惑:“态度?”
“對。”
前方斑馬線上有行人通過,郁辭點了點剎車,等人過了之後才踩下油門:“成肆很寶貝成吾,如果他不能确定成吾的情況,無論後果怎樣,他都會把人送去醫院。”
所以在他讓許潛通知他聯系沈貓的時候,他就有察覺到一絲不對勁。
他跟成肆一起長大,雖然在賽車那次之前他沒見過成吾,但一直有在成肆的口中聽到成吾的名字。
曾經成吾的手指破了點皮,成肆都要大動幹戈的把人送去醫院包紮,而今天發生了這麽大一件事,成肆卻一直用成家作為借口阻止他們去醫院。
原因無非只有一個——
“成肆知道下藥的是成吾,如果去了醫院,醫院發現這種藥物一定會報警。”
“所以成肆一定會阻止我們送成吾去醫院。”
所以在沈貓确定成吾的情況之後,他才毫不猶豫的離開了。
不過這些也沒必要說的太具體。
前方是一個岔路口,左側是回家的路,右側則是通往市區商圈的。
郁辭不太餓,但想到他室友那嬌貴的身子,幹脆的向右打下方向盤:“我們先吃個飯再回去?”
車子安靜的開着。
郁辭等了半天沒等到時矜回複,在又一個紅燈前停下時才側頭看向旁邊。
青年阖着眼,細薄的眼皮遮住了那雙顏色淺淡的琥珀色眸子,神色安靜。
車窗外的天色已經黑了,城市裏的霓虹燈亮起。
霓虹燈的燈光透過車窗,在青年顏色淺淡的唇瓣上留下一抹殷豔的紅。
車內很安靜。
安靜到郁辭幾乎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
咚咚。 咚咚。
“哔——”
後車按響了喇叭。
郁辭這才發現頭頂的信號燈已經變成了綠色。
他收回視線,啓動車子。
車速平緩下來,郁辭伸手調高了空調的溫度,掉頭。
——
時矜睜眼的時候,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
車子停在了路邊。
窗外是昏沉的夜色,亮着光的霓虹燈在視線裏光影憧憧。
時矜坐着醒了會神,這才發現身上似乎蓋了一張小小的空調毯。
粉紅色的,印着美少女戰士的空調毯。
車裏只有他一個人。
他掀開身上那張少女心的空調毯,揉了揉睡的有些昏沉的眉心。
郁辭呢?
馬路上有輛大貨車經過,明亮的燈光照亮了大片的路段。
時矜微微側頭以躲避這過于刺眼的燈光,同時也看到了不遠處樹下站着的人。
身形高大的男人站在樹下,身子半靠着樹幹,姿态懶散。
白日規整的西裝外套被他脫下,随意的搭在手肘,襯衫領口處解開兩顆扣子,露出線條漂亮的鎖骨。
他的右手夾了支煙,卻并不抽,只随意的耷着手腕,任由那紅色的光點在夜色下跳躍。
靡頹、散漫、卻又肆意。
像是一棵肆意生長的樹,高大且翠綠,富有生命力。
時矜抿了抿唇,垂下眼皮。
樹下的人往這邊看了一眼,掐滅手中的煙,向着車子走了過來。
“噔噔——”
車窗被敲響。
時矜擡起眼皮,就看到郁辭放大的臉出現在車窗外面。
時矜降下車窗。
郁辭彎下腰來,将手肘搭在車窗窗沿,淺淡的煙草味混合着男人身上的氣息侵入車廂:“睡醒了?”
時矜抿了抿唇,點頭。
郁辭于是沖着他挑了挑眉,含笑的桃花眼眼尾微勾:“下車吧,回家。”
上樓的時候,郁辭綴在了後面。
時矜走進電梯,郁辭卻沒有進來的意思。
他皺了皺眉,看向電梯外郁辭:“你不回去?”
“回。”郁辭看了眼手機,又看向時矜:“你先上去,我去買點東西。”
時矜垂下眼皮:“好。”
——
“啪——”
燈光亮起,揮去了客廳裏的一片暗色。
沙發上酣睡的小黑被這燈光晃了眼睛,哼唧着用爪子擋了擋臉。
時矜在玄關處換下拖鞋。
小黑将腦袋從爪子下擡了出來,眯着亮黃色的眼睛往門口看了眼。
看到熟悉的人,它伸了個懶腰,一路小跑着蹭到了時矜腳邊:“喵——”
時矜去它放飯碗的地方看了眼。
水和糧都有。
小家夥只是單純的想撒嬌。
時矜彎了彎嘴角,俯身揉了揉小黑高高擡起的腦袋,眼底浮上些笑意:“想我了?”
小黑用腦袋蹭着他的手,奶聲奶氣的回應着:“喵——”
陪着小黑玩了一會,時矜起身,拿着衣服進了浴室。
小黑屁颠颠的跟到浴室門口,直到浴室的門被關上,這才甩着尾巴跳上了沙發。
幾乎是在它剛跳上沙發的下一秒,玄關處又有了動靜。
郁辭提着幾個打包盒走了進來。
小黑瞄了眼門口,慢悠悠的舔了舔爪子,沒動。
郁辭早已經習慣了這小家夥的雙标。
他換上拖鞋,将打包盒放到餐桌上,路過沙發時熟門熟路的順手挼了下小黑的腦袋:“你主人呢?”
小黑抗議的「喵」了一聲,尾巴一甩直接跳下了沙發。
郁辭挑了挑眉,從打包盒裏挑出一盒打開,露出裏面白水煮的雞胸肉。
然後他就看着剛剛一臉不屑的小黑貓迅速變了張臉,嗓音嬌嗲的蹭了過來,一雙明黃色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他......手上的雞胸肉。
郁辭勾了勾唇,挑出一塊雞胸肉撕碎給它。
小黑直接将腦袋埋進了飯碗。
郁辭用食指揉了揉它黑色的小腦袋:“跟你主人一個樣。”
小黑不滿的甩了甩尾巴,腦袋卻也沒挪出飯盆。
“什麽一個樣?”
清淺的嗓音從前方不遠處傳來。
郁辭擡眼,就看見穿着黑色浴袍的時矜從浴室的方向走來。
郁辭像被燙了一樣的收回視線。
他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耳垂,上面的溫度有些高:“你怎麽穿成這樣就出來了。”
時矜垂眼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長袖,長褲。
就連款式也是紐扣的樣式,扣子被扣到最上一顆,連脖頸處的皮膚都遮掩的一絲不露。
所以「這樣」是哪樣?
時矜眼底劃過一絲疑惑:“哪樣?”
郁辭視線看左看右看上看下就是不看他:“總之你這樣不合适。”
時矜:......
算了,想不明白就不想。
他在郁辭身側的沙發上坐下,将手中拿着的紗布和藥膏放到桌上,看向郁辭:“你能幫我換個藥嗎?”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