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換藥?”
郁辭眉心猛地蹙起, 這回也顧不上什麽「合适不合适」的了,他迅速的轉過頭, 視線在時矜身上上下掃視。
也就是這時他才發現時矜這衣服确實「合适」。
除了露出的手腳和臉蛋, 其他地方那是遮的嚴嚴實實,壓根看不出哪裏有受傷。
“你哪裏受傷了?”
時矜的語氣很随意:“背上。”
原本今天該是他去醫院換藥的時間,只是白日裏去了秦家的宴會, 後來又遇到了成吾的事,回來的時候醫院已經下了班。
紗布他可以自己換, 只是這傷口在脊背的中間,藥膏不太方便上。
所以......
時矜抿了抿唇:“可以嗎?”
郁辭覺得自己的耳朵溫度似乎有點高, 他摸了摸鼻尖,視線移開:“可以是可以......”
就是......
“你不會讓我負責吧?”
雖然他也挺喜歡他這個室友的, 但是那只是室友之間的喜歡,如果因為幫她上了個藥就要他負責娶她,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而且萬一這是她和他媽聯合起來設計的圈套呢?
郁辭越想越堅定:“上藥可以, 負責免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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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矜微微偏了頭, 淺淡的琥珀色眸子染上些許疑惑:“負責?”
莫非他擔心他塗不好藥?
應該是了。
時矜抿了抿唇, 眼底的疑惑稍散:“沒關系的,藥膏塗上了就好。”
既然他室友都不在意, 那他再糾結就多少有些扭捏了。
“行。”
于是郁辭揚了揚下巴:“脫衣服吧。”
時矜斂了眉,手指放到了睡袍前的紐扣, 目光不經意掃到一側的郁辭, 指尖微頓:“你的手......是在抖嗎?”
郁辭随意的看了眼自己的右手,又漫不經心似的将手負在了身後, 臉上的表情很是鎮定:“沒有, 你看錯了。”
随後他眉梢挑起:“你脫個衣服怎麽這麽慢?”
時矜抿了抿唇, 停在紐扣上的指輕輕動作。
一顆。
兩顆。
——
随着紐扣解開的數量漸多, 郁辭的心跳也跟着跳的越快。
眼看着紐扣即将全部解開,他舔了舔莫名幹澀的唇瓣,移開視線,落在一側的淺灰色抱枕上。
“好了叫我。”
絲質的睡袍飛快的滑到底部,在沙發上綴成一灘柔軟。
肩頭和胸前的大片肌膚暴露在外,被客廳窗縫間透進的涼風吹的有些發緊,時矜下意識繃緊身子,細薄的眼皮微垂,掩住了淺色的眸子。
時矜将挽在肘彎的睡袍稍微提上了些,色澤淺淡的唇瓣微抿:“好了。”
“好。”
郁辭聽見了自己有些沙啞的聲音。
他吐出口氣,轉頭。
暖黃色的燈光鋪落在地毯上,将淺白色的沙發也映照成暖黃的色調。
通往陽臺的落地窗拉上了窗簾,層疊的白緞灰色褶皺精密,承接着頭頂燈光打下的光暈,泛着細密的光澤。
郁辭垂着眼,良久沒有吭聲。
時矜的背脊一如他想的削瘦,骨骼輪廓秀挺,肩胛處的肩骨略微突出,肩頸和手臂處的肌肉紋理流暢。
随着他微微偏頭的動作,郁辭能看見那精致漂亮的鎖骨在呼吸間微微起伏。
許是因為長久未見陽光,背脊上的肌膚很白,是那種泛着冷玉色調的白,也正因如此,此刻跨在他脊背上的刀傷便顯得格外顯眼。
那道傷口長約一掌,傷口處外翻的皮肉在多次換藥下已經趨于愈合,只是此刻傷口邊緣卻似被拉扯開來,絲絲血跡沾染在雪色的背脊。
空蕩蕩的客廳裏,只剩下時矜清淺的呼吸聲。
小黑甩着尾巴盯着面前的兩個人類,澄黃色的眼珠子一眨不眨。
身後的人安靜了太久。
“怎麽了?”時矜微微偏頭。
随着他的動作,絲質睡袍在肌膚上又滑落了些。露出一截纖瘦的腰身。
“沒事。”
郁辭從袋子裏翻出藥膏,擰開蓋子,露出裏面乳白色的膏體。
濃郁的藥香很快蔓延了整個客廳,夾雜着清涼的薄荷氣息,充斥着兩人周遭的空氣。
“有棉簽嗎?”他問。
“沒有棉簽。”時矜抿了抿唇:“袋子裏有手套。”
他起初并沒有打算在家換藥,因而也沒準備棉簽,只有當時跟着藥一起取回來的醫用手套。
郁辭翻了翻,果然在袋子裏找出一對手套。
他拆開手套的包裝,取出一只手套戴在右手:“忍着點,可能會痛。”
“好。”
冰涼的白色膏體被擠在戴着手套的指尖,随後輕緩的落在了那雪白的背脊。
藥膏觸及背脊的瞬間,時矜的身子不受控制的崩了一瞬。
郁辭迅速擡眼,目光緊盯時矜側臉:“我弄痛你了?”
“沒。”時矜眼尾微斂,微微搖頭:“藥膏有點涼。”
郁辭于是低頭:“那我繼續上了。”
白色的藥膏被塗抹在猙獰的傷口。
清涼的感覺覆蓋了傷口的火辣,很快又被另一種觸感所取代。
隔着一層薄薄的醫用手套,那沾上了藥膏的指尖似乎比時矜的肌膚還要來的滾燙。含着熱度的指尖挾着藥膏在肩上擦過,甚至有種熱意透過皮肉一層層滲入血管的錯覺。
在脊背上輕觸的指尖很快就離開了。
熱意消散,只餘下藥膏清涼的感覺。
時矜微微松了口氣。
郁辭也松開了一直屏住的呼吸。
他從袋子裏找出紗布,卻在要下手時微微停頓。
這紗布......
得前後纏繞着包吧?
“要不紗布你自己來吧。”郁辭移開視線,耳尖發燙:“我不太方便。”
時矜正有此意。
他點了點頭,将搭在手肘彎處的睡袍松松垮垮攏在肩上,以保證睡袍的布料不會與藥膏接觸:“我自己來吧。”
郁辭伸手按了按自己狂跳的心髒,松了口氣。
他将手上的紗布遞給時矜,視線自然而然的跟着移了過去:“紗布給——”
後面的話被猛地噎在了喉頭。
郁辭睜大眼,目光震驚的盯着時矜......的胸前。
唇瓣張張合合,半晌他才從喉嚨裏憋出一句:“你,你不是女的嗎?”
時矜伸手的動作微頓,他擡起眼皮,神色清淺,眼底染上一絲疑惑:“我什麽時候說我是女的?”
郁辭努力的翻着回憶:“就上次,上次......”
他想了半天,最後發現時矜确實沒有說過他是女生。
可是,他那次幫時矜換衣服的時候,他的胸前明明圍了一張白布用來裹胸啊。
漫畫裏都是這樣說的,女扮男裝就是得用白紗裹胸。
等等——
白紗?
郁辭臉色僵硬的将視線落在自己的右手。
骨節分明,膚色勻稱,無疑是一雙能當手模的手,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
大掌的掌心,此刻正握着一卷白色的醫用紗布。
紗布的尾端,一片輕飄飄的白紗正微微垂着,随着他的動作原地飄飛。
郁辭掐着紗布的手指微緊,随後沉默的看向時矜。
時矜也看他,眼底是淺淺的疑惑。
郁辭看着看着,視線突然就不受控制的往下飄。
欣長纖細的脖頸,線條精致的鎖骨,肌理流暢的胸膛,以及那似乎能被一把掐斷的窄腰,這一切的一切,都在青年那身白雪似的冷色肌膚的映襯下染上了旖旎的色彩。
粉梅落雪,平添幾分暧昧。
郁辭覺得自己應該是瘋了。
不然他怎麽會有種想要伸手吻捧白雪,采撷枝頭搖晃粉梅的沖動。
他一定是瘋了。
為了驅逐這種莫名湧起的沖動,郁辭移開了視線:“我幫你包紮吧。”
“你剛剛不是.......”
“我剛剛以為你是女生,自然不方便。”郁辭舔了舔莫名幹澀的唇瓣,展開紗布:“來吧,待會藥膏幹了。”
時矜抿了抿唇,垂下眼。
裹纏紗布的步驟要比單純的塗抹藥膏來的複雜些許。
首先要用細薄的紗布輕輕覆在塗抹了藥膏的傷口上,一只手按住紗布的末端,另一只手則需要圍着胸膛,一寸一寸的收攏白紗,直到細薄的白紗完全貼住微涼細膩的胸膛肌膚,覆蓋住按壓着手指的紗布的末端,仔細裹纏成一個細致的圓周。
然後循環往複,直到紗布包裹的層數足夠保護傷口,才在身後輕巧的打上一個靈巧的蝴蝶結。
郁辭拿着紗布走了過來,左手按住紗布的末端,微微彎腰:“別動。”
時矜配合的擡了手臂,單薄的眼皮垂着,遮蓋了那雙眸子裏的神色。
細薄的紗布貼上肌膚,帶來輕微的摩擦感。
耳側是男人滾燙的呼吸,帶着熱意的氣息毫不留情的侵襲着他的耳垂,帶來些許細微的癢意。
時矜不自覺的偏了偏頭。
身後男人的動作微頓,然後是低沉的嗓音:“痛?”
時矜的耳垂微微一燙,他搖頭,唇瓣微抿:“癢。”
郁辭挑了挑眉,看着時矜逐漸染上昳麗色澤的脖頸,眼底劃過一絲笑意:“忍忍吧。”
細薄的紗布層層裹纏,包裹住塗抹了藥膏的傷口,最後在背脊處留下一個翩飛的白色蝴蝶。
郁辭退開兩步,滿意的打量着自己的傑作。
“可以了。”
時矜挽起垂落的衣襟,攏在身前:“謝謝。”
他垂着眼,細白的指尖不緊不慢的系着紐扣,黑色的睡袍寸寸上攏,遮蓋住其下的雪色。
郁辭洗了手出來:“你這傷口怎麽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