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飛機在南市降落時已是淩晨, 司純唯一的行李是一只布偶貓。
背着貓包從機場出來,她坐了輛出租車,報上地址:“去玉龍小區。”
司純從貓包裏抱出寶寶, 放到自己的腿上, 憐惜地撫摸了兩下。
想到出發前, 陳嘉樹将它交給自己時的場景。
“在下次見面,你成為我的女朋友之前, 就讓它陪着你。”
司純知道,這只貓對陳嘉樹有多重要,他無論到哪兒都帶在身邊親自照料。
只有很信任的人, 他才舍得将自己的愛寵托付給她。
因為宿舍空間不大, 司純打算把寶寶放在玉龍小區陳嘉樹的家裏養, 大三了,她的課程不多, 玉龍小區離南大只有五個地鐵站的距離,她可以每天跑來喂食。
陳嘉樹将小區的門禁卡給了她,她可以随意出入。
這晚, 因為宿舍早已關門的緣故,把貓安置好後已經很晚了,司純便直接在陳嘉樹家大廳的沙發上睡了去。
從在酒店與他共度一夜到現在住進男人家裏, 雖然是他不在的情況下,司純仿佛早已習以為常。
第二天是周日, 她打算繼續待在玉龍小區照顧寶寶。
一大早就收到陳嘉樹的報數信息。
銀河:「倒數29天。」
看到他的消息,司純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揚起來。
小月亮:「什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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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河:「還有29天殺青。」
司純知道,他是在提醒自己, 不要忘了答應做他女朋友的承諾。
可是29天, 将近一個月的時間, 如斯漫長。
對于心中有所牽挂的人,更是度日如年。
小月亮:「等你。」
司純在貓盤上放好糧食,給貓梳着毛,不一會,手機鈴響了,是林夕瑤。
“純純,忘了問你了,李教授有沒有為難你啊?”
“沒事。”
“望遠鏡不是被摔壞了嗎?我家裏有好幾個,你喜歡哪個我送你。”
“沒事的,我拿了獎學金,可以自己買一個。”
“唉,若不是我讓你去參加聚會也不會發生這種事。”林夕瑤耿耿于懷。
“真沒事,我媽對天文一直存有偏見,我跟她的這場爆發是遲早的事。”
即使不是那天,以後的某一天也遲早因為這個矛盾而爆發。
司純也不想再遮遮掩掩地做自己的事情,這件事上,即使李田麗生氣,她也絕不退讓!
“好吧,有什麽需要的盡管找我。”
“嗯。”
林夕瑤想起一件事:“對了,昨天我認識的站姐給我發了一張照片,我發給你看。”
沒多久,司純收到林夕瑤發來的照片,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這照片拍的不就是她和陳嘉樹嗎!
昨晚陳嘉樹拍完戲後,兩人坐車回酒店,下車後,等電梯時,陳嘉樹攬着她的肩走進去。
而照片拍下來的正是這一幕,電梯前,陳嘉樹攬着她的肩,歪頭對她笑,雖戴着口罩,依然可見那雙沒被遮住的桃花眼冒着無比寵溺的光。
電話裏響起林夕瑤的聲音:“你看這小奶狗長得跟你是不是很像?”
“不像!一點都不像!”
“不像嗎?我感覺很像啊,要不我p你的發型上去對比一下?”
司純一聽整個人都不好了:“你好無聊啊。”
“是有點哦,不過嘉樹對這個小奶狗也太親密了,你看他笑的,聽說兩人在酒店住的是一間房。”
司純心虛地直冒汗:“可能是他的什麽親戚?”
“大概是吧,只要不是gay都能接受。”
“……”司純咽了口唾液:“不會吧,別忘了樹樹曾有個白月光。”
這種努力解釋的感覺,就好像自己才是林夕瑤口中的gay一樣。
之後林夕瑤也沒再懷疑什麽,挂了電話後,司純懸着的一顆心并未穩下來。
她想到一個嚴峻的問題。
倘若她跟陳嘉樹真的在一起了,林夕瑤得知真相後會是什麽反應呢?不僅僅是林夕瑤,包括宿舍裏的其他人,還有千千萬萬的少女。
想到這,司純頭都大了。
別的粉絲她管不了,太過龐大,但司純是真的希望得到姐妹和閨蜜的祝福。
傍晚,司純放好一天量的貓糧,準備回校。
剛走出玉龍小區,就聽到有人叫了自己一聲。
回頭一看,是吳景明。
這次沒開車,在遛狗,一只肥大的金毛。
見到她,吳景明眼裏很有深意:“你又來找你朋友?”
司純淡淡地點頭,并不打算多聊。
吳景明眼底閃過微妙的變化,又問:“要回去了?”
“對。”
“我送你吧?”
“不用,我坐地鐵很方便。”
說完,朝地鐵的方向繼續走。
冷不防,身後吳景明陰陽怪氣的聲音傳了過來:“他怎麽沒送你?”
司純頓了一下,回頭看他:“這好像跟你沒關系。”
吳景明啞了一下。
司純沒再理會他。
回到寝室,一個個投以她擔憂的眼神。
生怕李田麗待她太薄。
司純敷衍了幾句,拿着衣服去洗澡。
忙了一個多小時,司純回到書桌前。
她看着桌上的那瓶許願瓶。
還有三分之一的空間就要填滿了。
司純扭開瓶蓋,拉開抽屜,從裏頭摸出一把提前備好的小星星,放入瓶子裏,很快就把瓶子塞滿了。
小心翼翼地扭上瓶蓋,司純将許願瓶捧在手心裏,這一刻在她這兒,她跟陳嘉樹已經是戀人關系了。
她等着他來見自己的那天。
第二天有節中文課。
課堂上,司純和李田麗都是一副面無表情的嚴肅面孔,無意間的一個眼神交彙無不透露着一絲尴尬。
下了課,司純連宿友都來不及管,拿着書急沖沖往外走。
“站住。”李田麗快步走出來,喊住了她。
司純心中依然有氣,倔強地抿着唇:“有事嗎?”
“你的望遠鏡已經修好了,有空了回去拿。”李田麗沒看她,說完面無表情地從她面前走了過去。
司純愣了一下。
李田麗修好了望遠鏡,是她始料未及也不敢相信的結果,她以為母女兩會因為這件事冷戰很長時間,而李田麗固執己見,絕不會在和天文相關的事上讓步。
然而她這是變相讓步了嗎?
不知不覺入了冬。幾乎每天,陳嘉樹都會給司純發倒計時信息。
時刻提醒她。
而司純,每天最喜歡做的一件事就是在日歷上劃掉一個數字。
今年南市将迎來十年難得一見的一場雪,聽說跟喜歡的人一起看,會一直幸福下去。
那日恰好是蘇念的生日。
半個月前,這女人就撂下狠話:“我生日那天,我不管你們有沒有男朋友有沒有別的約會,誰不陪我一起過,我跟誰絕交!”
和相親對象分手了的珑珑:“沒有男朋友,我陪你不醉不歸。”
“珑珑都分了,那應該沒人有男朋友了,咱姐妹幾個好好聚聚,一起看南市十年來的第一場雪啊。”
司純沒敢說話,想到陳嘉樹每天給她發來的倒計時,她記得那天他剛好殺青。
不知道他會不會一殺青就過來找自己。
司純其實挺想跟他一起看那場初雪。
蘇念生日那天是周五,司純和麥桐提前去為她訂了蛋糕,晚上,寝室四個女孩來到KTV。
蘇念點的第一首歌,不是生日快樂,而是和珑珑一起唱《失戀陣線聯盟》。
珑珑分手了,唱這首歌可以理解,可蘇念連個男朋友都沒有,在自己生日大喜的日子裏唱這種悲情歌,唱得真情實感,唱着唱着兩人還抱在一塊痛哭了起來,司純很不能理解。
這時,麥桐扯了扯司純的衣角,湊過來解釋:“她跟一個學弟告白被拒了。”
司純訝異:“什麽時候的事?”
“上個星期吧,那個學弟就是她在開學那天遇到的系草級別的大一新生。”
對麥桐口中描述的人毫無印象的司純:“哦。”
麥桐嘆了口氣:“你說咱們宿舍的幾個女孩,感情經歷怎麽都如此坎坷呢?”
司純沉默了,好像是呢。
她跟陳嘉樹在一起了之後,将會面對各方面帶來的壓力。
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會像是偷來的一樣。
音樂又換了一首悲傷的歌。
麥桐受不了:“你們倆能不能唱首開心的歌啊!”
蘇念一手酒瓶,一手話筒,揮了揮:“今天我生日我做主!”
“唉。”麥桐抓起兩瓶酒,将其中一瓶遞給司純:“純純,咱倆也喝點吧。”
“嗯。”
可能是包廂裏的氛圍使然,司純也愁得幹了半瓶酒。
迷糊間,手機響了。
她摸出看了眼,屏幕上跳躍着“銀河”兩個字。
麥桐瞄了眼,嘀咕了聲:“又是這個銀河。”
司純酒精有點上頭,接了電話。
電話裏響起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哪?”
大概是喝多了的原因,司純沒太注意自己的語氣,微微帶着一絲狂:“喝酒呢。”
“喝多了?”
“要你管。”
“……”陳嘉樹嘆了口氣,看樣子某人的酒品着實一般。
司純眨了眨眼,仰頭将剩下的三分之一的酒給幹了,晃了晃手裏的空瓶子,沒理會電話裏的人。
陳嘉樹站在家裏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紛飛的雪花,嘆息了聲:“小月亮,下雪了,過來陪我一起看雪嗎?”
司純怔了一下,喧鬧的包廂裏,女孩的聲音細細柔柔地混在其間,傳入話筒裏:“你回來了?”
“嗯,我在家。你在哪?我去找你?”
他真的剛殺青就過來找自己了。
司純看了眼桌上還沒開封的蛋糕:“今天我室友生日,暫時走不了。”
陳嘉樹沉默了會兒,大概無人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
他可是推了殺青宴,卸了妝就直接奔去機場飛來南市。
他是一刻也等不了,想要馬上見到她,讓她實現自己的承諾。
若不是從機場出來時被人拍到了,怕路上有人跟蹤,他會直接去她的學校找她。可她這會兒正和朋友喝酒慶生呢。
陳嘉樹望着落地窗外飄飛的雪花,低沉的嗓音從口腔發出,透着一股危險的氣息:“你莫不是要反悔了吧?”
司純一個激靈:“我沒啊。”
蘇念看了眼手機,忽然拿着話筒喊了聲:“哇!聽說外面下雪了,快吹完蠟燭出去看雪吧!”
司純捂住手機,跟電話裏的人說:“我這太吵了,先挂了。”
陳嘉樹看着被挂掉的電話,靜止了會兒,危險地眯了眯眼:“小月亮,現在想逃可來不及了。”
包廂裏,蛋糕上插滿蠟燭,音箱裏飄蕩着生日快樂歌的旋律。
大概是都迫不及待地想要出來看雪,待蘇念許願吹完蠟燭,連蛋糕都來不及分紛紛拿着包跑了出來。
Ktv門口,出來看雪的人不少。
雪花不大,在空中紛紛揚揚地落下。
寒風迎面襲來,吹散體內酒精帶來的熱度,司純伸手去接雪花。
眼裏映着雪花的形狀。
在南市能看到雪的機會極少極少,也特別的新奇。
周圍不少人拿着手機錄像和拍照。
也有情侶在雪花下緊緊擁抱在一起。
看着眼前這美好的一幕,司純腦子裏忽然回想起陳嘉樹說的話:下雪了,過來陪我一起看雪。
聽說,和喜歡的人一起看初雪,會一直幸福下去。
司純收攏手指,握住雪花,看向蘇念說道:“念念,我還有點事,要先走了。”
“啊,蛋糕還沒吃呢。”
“抱歉。”
司純到路邊攔了輛車,坐了上去。
被抛棄的蘇念:“什麽事啊?她怎麽這麽着急啊?”
“哼哼。”麥桐故作深沉:“我剛剛聽到她跟銀河打電話,應該是去找他了吧?”
蘇念:“純純不會真的跟這位網友談戀愛了吧?”
珑珑:“你看她火急火燎那樣,不僅僅是談了,估計還陷進去了。”
陳嘉樹倒了杯紅酒,喝了口,正發着愁,門鈴聲響了。
男人放下酒杯,起身來到玄關處,從監控屏幕裏看到門口站着的人兒後,他扯了扯唇,方才借酒消愁的勁兒消失了大半,随即打開門。
門剛打開,門口的女孩猛得一下撲到他懷裏。
陳嘉樹怔了一下。
懷裏一團溫香如玉,陳嘉樹隐隐嗅到一絲酒精味。
手輕輕搭在女孩的背上,側了側身,關上門。
撫了撫她的發,還殘留着一絲冬日裏的寒氣,他問:“不是在陪朋友過生日嗎?”
女孩趴在他的胸口,嬌嬌軟軟的,似撒嬌:“我想來陪你看初雪。”
陳嘉樹心口一癢。
“哦,還以為你會為了賴賬躲着不見我呢。”
司純擡起被凍得通紅的臉,細眉微微擰着:“賴什麽賬啊?”
陳嘉樹用手指刮了刮她的鼻梁:“說好的,下次見面就在一起,所以,你現在已經是我的女人了對嗎?”
“不是。”
陳嘉樹皺眉。
女孩忽然咧開了嘴:“我早就是你的女人了,在我從鹿城回來的第二天。”
在她往許願瓶裏裝滿星星的那一刻起。
聞言,陳嘉樹的眉頭舒展開來,心中暗喜,懸了一個月的心适才松了下來。
他摟着女孩的腰,溫柔地盯着女孩不知是凍的還是因為喝醉通紅的臉:“這麽早啊,為什麽沒人通知我一下,害得我白白浪費這麽多天,是不是該補償我一下,女朋友?”
女孩長睫顫了顫,迷離的雙眼裏映着男人帥氣的臉。
她伸手扣住他的脖子,輕輕往下一拉,微微踮了踮腳,仰着細白的下颌,紅唇貼在男人的唇上,落下一個輕輕的吻。
“補償。”
陳嘉樹喉結滾了滾,眼裏淬着濃濃的情意,嗓音沙啞:“喝了多少?”
她很少這麽主動,今天一見面就撲到自己懷裏,現在又主動獻吻。
女孩張了張紅唇:“一瓶。”
“喝了一瓶就敢只身過來?”
她好像聽不懂他的意思,腦袋微微暈眩,她順勢趴到他身上,聲音有點兒無力:“男朋友,我喝醉了,想睡覺。”
陳嘉樹喉間癢癢的,滾了滾喉結,燙人的氣息低低打來她的臉上,帶着危險的信號:“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作者有話說:
在一起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