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火葬場開啓】“姐姐不要我了……”……
東郊草場上,首長府護衛們一無所獲。
楚雁呆呆地站在草叢中間,他一時不能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
這段時間他努力放空自己,卻終究還是沒能抵抗得住賀雲白那張紙條的誘惑。理智一直抵抗着自己的沖動,楚雁明明以為自己的感情已經沉寂下來,可那天和賀雲白的見面卻像是一個火種,重新點燃了他的內心。
楚雁還是去了。
不管怎麽樣,他想再見她一面。
可是等他現在到了紙條上的地址,卻沒能看見半點賀雲白的蹤跡。
來到他面前的是楚林山手下的護衛軍。
一個想法在楚雁腦海中驟然升起,他不想相信,可這的确是事實。
賀雲白利用了他,趁此機會逃走了。
楚雁頹喪地跌坐在地,他已經沒有力氣去思考,心裏只有一個念頭:賀雲白走了,她也許真的會成功逃走,去往另一個星球,從此他們也許永遠不會再見面。
“永遠不會再見面”這樣的念頭讓他打了個寒顫。楚雁這時候才發現,他從前竟然從未考慮過這個可能性。他好像潛意識裏覺得,賀雲白會一直在他身邊,就像她承諾過的那樣。
就算他們現在出現了很大的問題,楚雁卻總想,等她道歉了,承認了錯誤,從戰場回來……他們還會在一起。
現在,是不是不行了?
首長府的護衛們搜遍了東郊草場,他們飛天遁地用盡了方法,卻仍然沒能找到在逃嫌犯賀雲白。
“楚二公子,請和我們回去吧。”沒有找到人,首長的派下的任務沒能完成,護衛首領眉頭皺緊,顯得極為煩躁。
楚雁這時開始隐隐覺得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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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護衛怎麽知道他今天會來這裏?他沒有将自己的行蹤告訴任何人。
楚林山在監視他,而且是極為嚴密的監視。
萬千猜疑在這個時候閃進他的心中,但楚雁終究還是知道現在不是爆發的時候,于是強忍下所有的情緒,點頭:“好。”
回去的途中,他悄悄觀察着這些護衛們,發現他們每人幾乎都有配槍。有幾人甚至帶上了殺傷力極強的重型槍。
雖然楚雁知道在星際上叛逃者罪名極為嚴重,但楚林山才承諾過他不會傷及賀雲白人身安全,此刻便擺出一副要斬盡殺絕的模樣……
忍住,忍住。楚雁告訴自己。他得先按下不表,之後才有機會把這一切都搞清楚。
楚雁最終被護衛們帶回了首長府。
楚林山早已收到了他們沒能抓到人的消息,他守在正廳,臉色很不好看。但當楚雁出現在他面前,他神色還是微微轉晴,上前摟着他的肩坐下。
楚雁神色悶悶,看不出來在想些什麽。
“小雁,你是不是怪我跟着你去了東郊草場?”楚林山決定先發制人,他率先開口,直接捅破了這層窗戶紙,“覺得我又監視你了,是不是?”
他接着嘆了口氣,“小雁,你一大早出門,哪能不驚動府中的人?你這樣反常,我還能猜不出你去做什麽嗎?”
“我這也是擔心你被人蒙騙。”楚林山此刻的神情真的像個關愛孩子的慈父,“賀雲白詭計多端,很有可能破罐子破摔,将你綁走以此威脅,我實在是放心不下,才命護衛跟着你。”
“你看,賀雲白到現在還在算計你。”
“……”楚雁到了現在,其實心裏已經有了偏向,但他只能點頭:“我明白了。”
等楚雁回房後,楚林山臉色頓時陰沉下來,他眸色狠厲,拿起手機撥通了電話:
“可以準備過幾天動手了。”
……
賀雲白離開的第七天。
楚雁陷入了一段柔軟的睡夢中,他感到身體輕飄飄,整個人都像是被包裹在一團暖流裏。
他回到了和賀雲白初見的那一天。
年輕的女孩子像是青青翠竹一樣,英氣又精致,她驟然出現在他面前,臉頰微紅,眼神中好像含了一團混沌。
苦咖啡的信息素氣息撲面而來,楚雁控制不住地被她吸引,生理反應随之而來,他緩緩朝她走去。
兩個人順理成章地進了房間。
賀雲白有些失去意識,她仿佛是第一次經歷這樣的事情,神情無措,只能按照本能行事。只是她卻十分隐忍,內心深處的清醒意識仍然牽制着她。即使是在這種時候,賀雲白的動作還是克制又禮貌。
楚雁卻忍不住了,他第一次喝酒,微醺的狀态,加上不由自主的發熱,他幾乎是哀求着,将賀雲白的手按了過來。
“可以嗎?”賀雲白輕聲問他,手指拂過他汗濕的額頭。
那道聲線印刻在楚雁腦海中,令他突然間脫離了夢境的意識。
這樣的賀雲白,怎麽可能會給他下藥,要強迫他?
他之前是有多頭腦發熱,氣憤過頭,才會連這種細節都忘記!
楚雁冷汗直流,他下意識要摟緊夢境中面前的賀雲白。
她的身體柔韌,腰肢纖細,給予了他從身體到心靈的無上快樂。
可就在他伸手去觸碰她的那一刻,賀雲白霎時間在他面前消散。
她的身影破碎一地,楚雁懷裏空蕩蕩的,哪還有那美好女子的溫度?
“賀……賀雲白!”楚雁凄厲地喊着她的名字。
他找不到她了,她不在了,她不要他了,這樣的事實讓他沒有辦法接受。
“姐姐……我做錯了,是我太蠢了……”他抑制不住地哭喊出聲,四處尋找賀雲白的蹤跡,可哪裏還有呢?
賀雲白已經離開了。
這種絕望的感覺讓楚雁此刻幾乎不能呼吸。
四處都是黑色的濃霧,密閉的環境裏他孤身一人,他找不到他的姐姐,沒有人再會陪伴他,撫慰他,為了他流汗受傷,毫無保留地愛他。
楚雁這時候明白了,賀雲白從未和他說過一句喜歡或愛,可她的愛卻宛如空氣,無處不在,就像她承諾的一樣,一直陪在他身邊。
他把賀雲白弄丢了。
他要去找她。帶着這樣的信念,楚雁掙紮着要從睡夢中醒來,不知為何,他昏昏沉沉,仿若鬼壓床一般,掙紮不脫這場痛苦的幻夢。
他似乎聽見有人在喚他:“小雁?”
是賀雲白嗎?
她回來找他,要帶他走了嗎?
“姐姐……”他又哭了,想到賀雲白就止不住眼淚,“不要走,我已經知道錯了,姐姐……”
“別不要我……”
“……”楚雁的身旁傳來別人的呼吸聲
這聲音讓他頓時清醒了許多。
他身邊的人不是賀雲白。
是誰在他旁邊?
他努力睜開眼,覺得身體還是莫名的沉重,全身沒有力氣,而且……
他好像發熱了。
這不應該,他明明昨天才服用過抑制劑!賀雲白不在他身邊之後,楚雁只能使用強力抑制劑來平複自己的難受。
雖然永久抑制劑的首批産品已經小量投入市場,表哥林修齊也為他送來了一劑,但楚雁只是放在房間裏,遲遲沒有使用。
他總是想,他的發熱期,好像是和賀雲白的最後一絲聯系了。
現在,在他四肢無力的情況下,他身邊的那個人在将永久抑制劑緩慢地往他手臂上注射。
“……越恒?”楚雁認出了這個人。
而且,他現在已經不在他自己的房間中。
這一切是因為什麽,昭然若揭。
楚雁現在只痛恨自己的愚蠢,真的輕易相信了楚林山……而自己的母親,也是他的幫兇。
只是,他不明白如果要得到自己,越恒為什麽要給他打永久抑制劑?
“你醒了?”男alpha低沉的聲音在他耳邊想起,楚雁不禁一陣惡寒,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小少爺,別怕。”越恒仍是他原來那副儒雅的模樣,只是鏡框之下的眼光灼灼,仿佛通過眼神就已經将他剝皮抽骨。
“臨床試驗顯示,永久抑制劑只能讓正常的omega免受發熱困擾。”他慢條斯理地出聲。
“而被長期甚至永久标記的omega,藥劑的主要功能是以無副作用的方式洗去他們的标記。”
“小雁,我是在幫你啊。”
越恒的聲音猶如毒蛇吐着信子,一寸一寸地貼近楚雁,随時準備要将他吞噬。
楚雁嘗試掙紮,然而根本動不了,他再一次痛恨自己,曾經竟然就這樣将這人當做可以信任的朋友?
他冷笑:“那你給我洗去标記之後呢?”
冰涼的手指貼上他的臉頰,那聲音在笑:“你說呢?小少爺。”
“你一個omega,我接近你,總不可能是真的因為要和你探讨機甲駕駛技術吧?”
楚雁拼命地甩着頭,這人的觸摸讓他惡心不已,巨大的恐懼籠罩着他。
他不能被他碰。
洗去了标記之後,他和賀雲白唯一的聯系也消失了。如果再被別人侵犯……楚雁根本不敢想,但賀雲白當然不會再要他。
他……他不幹淨了。
楚雁強忍着淚意,他能怪誰呢?是他自己選擇了不相信她,是他自己傷害了她,以至于她不得不離開。
姐姐……救救我……
他在心裏無聲地求救,可是哪還會有人回應他?
越恒的聲音仍在響起,他似乎在自言自語:“被标記過,不過也沒關系……等我将你标記了,就把你關在家裏,做我一個人的禁.脔……”
他話還未說完,門口突然間傳來一聲巨響——
“砰!!”
大門直接被大力沖撞開,幾位軍士率先進入,立即控制住了越恒。楚雁連忙勉力擡起頭,往大門處望去。
來人是他的哥哥,楚鋒。
“哥!”楚雁見到了來救他的人,眼淚終于忍不住了。
“還能動嗎?”冷冽的氣息襲來,楚鋒一身軍裝,動作迅速麻利地将弟弟背起來。
“你之前還在軍隊裏,怎麽知道我被綁架了?”楚雁靠在哥哥堅實的肩頭問道。
“……”楚鋒瞥了他一眼,說:“不久前我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上面将楚林山對你做的事情交代了一遍,我起先不信,可又聽說了賀雲白被捕……”
“賀雲白不會做這種事情。”他斬釘截鐵地說,“那麽必然是楚林山有問題。”
楚鋒在六年前的星際大戰中有幸和賀雲白接觸過,甚至并肩作戰。他可以很确定,任何一個和賀雲白一同打過仗的人都不會對她這個人有半點的懷疑,沒有人能不被她折服。
當楚鋒聽說賀雲白入獄的事情後,他立即派遣手下勢力對楚林山進行調查,同時送消息給正在封閉訓練的李藍。
李藍沒有半分猶豫,當即分配人手來支援楚鋒。
調查發現,楚林山這幾年醉心權力,與政商界幾位高層勾結一氣,企圖跨越自己的權力範圍,将帝都星徹底抓在手裏。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楚林山的監察網絡目前幾乎控制了半個帝都,也就是說,一半帝都居民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監視之下。
與楚林山相勾結的幾位高層更是做盡了肮髒之事,貪污腐敗,豢養omega做玩寵,以及數不清的權色交易。
楚林山視而不見,甚至故意縱容,以掌握住他們的把柄。
行政部長是這些人中最難啃的一塊骨頭,為了将他招至麾下,他才打起了拿自己的兒子做禮物的念頭。
事實上他們已經毫無掩飾了,以至于能被楚鋒如此輕易地得到訊息。然而這些權貴們明目張膽地互相勾結,不就是因為軍隊掌握在楚林山手上,沒人奈何的了他們嗎?
只是楚林山沒有算到的是,軍隊被控制在他手中,可軍隊內部卻人心各異。
他不會想到,自己最看重的大兒子,最終大義滅親,策反了一衆軍士,突襲首長府,将他控制起來。
他也想不到,自己自以為能夠随意操控的妻子,早就忍受不了他的所作所為。在他将楚雁送給越恒後,芙羅拉在他的茶水中下了安眠藥,企圖代替他做下決定,将楚雁帶回來。
恰好此時楚鋒進攻,回到了首長府,楚林山簡直是甕中之鼈。
只要先拿下了楚林山,其他的黨羽就好處理多了。
“我先帶你回去,你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情我會處理。”楚鋒安撫他。
楚雁被下的藥效力還未過,連支配身體的能力都沒有,他只是極為羞愧地伏在哥哥肩頭。
賀雲白的人品和秉性人人皆知,連他遠在星際軍隊中巡航的哥哥楚鋒都能不顧一切殺回來為她證明清白,他卻被父親一時的體貼與慈愛蒙蔽了雙眼,将自己深深眷戀着的人推走了。
賀雲白其實明明可以自己毫無負擔地脫身離開,可她偏偏為了自己做盡謀劃,通知了楚鋒,就是為了在他危險的時候能夠有機會救他。
而他是怎麽對賀雲白的?
楚雁痛苦地閉上眼睛。
那天他去看望賀雲白,女子原先明明是耐心十足,她同他說:“要用心去想。”
她瘦了很多,臉色蒼白,後來即使是在夢中也現出痛苦神色。
他為什麽那時候不懂得心疼他的姐姐?她為他做了這麽多,最後養出來一個白眼狼,她一定失望極了。
楚鋒将楚雁帶回了首長府,芙羅拉已經在那裏焦急等待,見到楚鋒,她像是見到了自己的主心骨,連忙迎上去。
“母親。”楚鋒點點頭,神色卻沒有因為她的哀傷表情而松動。
不管如何,她也算是個軟弱的幫兇。
“小鋒……我也不想的。”
芙羅拉聲淚俱下,楚鋒卻只能嘆氣:“母親,先不用說了,我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之後我們再談吧。”
楚林山被捕後,多的是他的餘黨在逃竄,想來這段時間帝都不會太平。
……
楚雁被楚鋒打了一針鎮定劑。
他在藥效過了之後就和瘋了一樣,管家敲門送餐時,就看見楚雁拖着身體癱倒在地,臉頰被自己扇得紅腫,他的下半身還沒有恢複力氣,見管家推門進來,就哭着拉住他,讓他為他準備飛行艙。
“小少爺,現在外面可不太平。”管家端着餐盤,十分為難,“我也沒有權限為您準備飛行艙啊。”
管家在首長府已久,從沒見過平時高傲得不可一世的楚雁這幅模樣。
“大少爺過兩天會回來,您到時候同他好好說說?”管家好言相勸。
楚雁痛苦地伏在地面上,他這時才意識到,他仍是那個弱小至極的家夥,這段時間的一切都是他的錯覺。
他連去見賀雲白的能力都沒有。
楚雁在首長府修養了兩天之後,終于見到了楚鋒。
這次回來的楚鋒臉色極差,他見到楚雁後,直截了當地問:“你想去見賀雲白?”
楚雁如同見到了救命稻草,他連忙握住哥哥的手,帶着哭腔:“哥,我知道我太蠢了,我一定要去找她,我得同她道歉……”
楚鋒看弟弟這模樣,暫時按下心頭的火氣,卻還是冷冷地:“你憑什麽去見她?憑你臉上的這幾道巴掌印?”
楚雁又羞又慚,“那天我太生自己的氣了,實在是沒忍住……”
“你的确該打。”楚鋒打斷他。
楚雁愣愣地望着他。
“跟我走。”楚鋒簡潔地命令他。
楚雁跟在他身後,去了帝都監獄的最高一層。
監獄房間的盡頭,安置了幾個五平米不到的囚室。
裏面沒有任何窗戶,也沒有燈光,只有一個長方形的洞口用來送餐。
楚雁心頭已經隐隐想到了楚鋒要和他說什麽,只是仍不敢相信,“哥……”
“沒錯,賀雲白入獄的第一周,楚林山就将她關在這裏。”
楚鋒也是這段時間處理楚林山留下的爛攤子時才了解到,他當時肆無忌憚地對賀雲白做出了這樣的事情。
“這個混蛋!我要殺了他!”楚雁雙眼赤紅,一拳砸在了牆上,力氣大得留下了一道血印。
“楚林山被處死是早晚的事情。在此之前,得先讓他供出他的那些黨羽。”這麽多年過去,這些發生了的事情讓他沒辦法包庇他的父親,更何況楚林山還試圖對楚雁下毒手。
“你過幾天可以去看他,剝奪了他的權力後,他這個人和死了也沒什麽區別了。”
楚雁當然要去看他,讓這個該死的惡徒生不如死。但是他現在根本不想思考關于楚林山的事情,他只是死死盯着這間囚室,想象着賀雲白在其中度過的暗無天日的時光。
她這樣光彩奪目、一身傲骨的人物,怎麽能被束縛在這種地方?楚雁光是想想就覺得痛心。
楚鋒看着弟弟的神情,心道賀雲白和他真是段孽緣。
“我們走吧。”他拍拍楚雁的肩膀。
這時,幾位被輪換過的獄警見到最近正雷霆手段處理政事的楚鋒,便上前交代:
“楚上尉,這是在賀雲白房中找到的物件。”
一只光點鐐铐,和一張紙條。
楚鋒看見那副鐐铐,頓時現了厲色:“這副鐐铐是賀雲白留下的?楚林山給她用刑了?”
獄警唯唯諾諾的,生怕觸了這位的逆鱗:“……是,從之前的獄警口供中得知,楚林山命令他們釋放鐐铐上的電流,逼供賀雲白的同夥和叛逃計劃。”
“什麽叛逃!真是一派胡言!”楚鋒咬牙切齒地将這副鐐铐摔在地上,臉色鐵青,“帝都中是否還有賀雲白的懸賞通知?都給我撤了!”
“是……遵命!”獄警行了個軍禮。
“這個又是什麽?”楚鋒将目光投向那張紙條。
“給我看看!”楚雁忽然上前,連忙展開。
上面是一個地址。
賀雲白真正準備離開的地址。
“這是什麽?”楚鋒皺着眉問他。
而楚雁卻垂着頭,半點反應都沒有,他捧着那張紙條呆呆地看着。
半晌,淚珠一顆又一顆地落下,打濕了紙條的一角,落在他的鞋尖上。
“小雁?怎麽了?”
楚雁這才擡頭,他此刻已經淚眼模糊,絲毫不在乎還有外人在場,癡癡地擡起頭望向楚鋒——
“哥,怎麽辦……”
他哭得幾乎撕心裂肺,語氣滿含絕望。
“姐姐不要我了……”
賀雲白原本是要帶他走的,即使在被楚林山那樣對待後,她仍對他心懷希望。
是他大錯特錯。
他根本不忍心想當時的場景,他是如何對賀雲白說出那樣殘忍的話,如何讓原本沉靜的她氣得笑出了聲。
連最後的溫存,都是她的施舍。楚雁此時回想起來,那一次的過程,賀雲白一次都沒有親吻過他。那幾乎是一次痛苦的發洩,困獸之鬥。
是她不要他了,賀雲白當然也會累,她何必要對一個蠢貨繼續用心?
楚雁無意識地開始扇自己耳光,一下接着一下。只有痛楚能讓他感受到些許的快意,這就該是他的懲罰。
獄警目瞪口呆地看着這一切,連忙悄悄退下。
楚雁想,他真是該死。他剛剛那樣痛恨楚林山,想讓他生不如死。
可是,該生不如死的人中,也要有他一個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