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15)
暈了?看來他可得好好問問她了。
被冉家誠這麽一攪和,他原本興致勃勃期待着的當衆求婚戲碼都被攪黃了。以至于石暮塵一整個下午都處于左右為難中——當你最得力的助手迷上了你最愛的女人,到底要怎樣才能一個都不失去?還真是傷腦筋。
薄曉微啊薄曉微,你可真是名符其實的禍水,這前有唐禮笙,後有冉家誠——你到底是有什麽神奇魔力?
于是還不到入夜,他便将這枚“禍水”牢牢鎖進懷中,含着她的耳垂逼問她到底對冉家誠做了什麽,聞言後她微微一怔:“是麽?他真的這麽說?”
“嗯,”他沉醉在她溫熱飄渺的體香中:“你是沒看見他今天的表情,憋得跟什麽似的。”
她神色一凝,沉溺在她頸邊的他卻無從知曉,只聽見她看似雲淡風輕的聲音:“那就奇怪了,我可沒對他做過什麽。”
“你哪裏需要做什麽……”他箍緊她纖細的腰肢,聲線開始變得急迫而低沉:“所以我才要盡早把你定下來,免得你一不小心又勾引到了誰,一樁一樁我跟着善後都來不及……”
她勾起嘴角笑:“你這算是求婚?”
“你覺得算就算,要是覺得不算,我就換別的方式繼續求。”
她轉過身,一泓秋水般的眼波直直望向他:“你是真的想娶我?”
他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薄小姐,我向你求婚沒有100次也有50次了,你當我是閑得慌?”
她微微一笑,氣定神閑:“那好,不過我有個條件。”
他大喜:“你說。”
“我要你答應過我的,”她輕啓朱唇,神态卻堅定:“錦臣的股份。”
他一愣,旋即思索:“對,我是答應過你。但假如你變成股東,就需要費心運營打理上的事務,我不想讓你這麽麻煩。這樣吧,你要多少股份,我可以轉化為現金或者不動産給你,好不好?”
“其實我要的不多,10%足以。”她聲音輕柔,語調卻透着一股不容辯駁的力量:“失去這10%,依舊不會撼動你持有最多股權的身份,但因為這10%你永遠不能背叛我,否則……你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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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怔怔望着她坦然的眼神,忽然明白了她的堅持,更因此心疼于她的堅持。要不是他曾經的背叛,她又怎會變的如此多疑和缺乏安全感?
他很想不顧一切地答應她,但事實上,他手裏的股權目前只剩下堪堪50%,雖然一級市場上的股份不可能被誰全部收集,但從概率上來說,他目前的絕對優勢已經被降到最低,如果這時再讓出10%給她,他接下來的所有動作都會變得非常被動,隐藏的危險指數将被成倍提高,畢竟李賀手裏至今依然握有20%股份,差距縮小這麽多,還真是他不願看到的畫面。
像是看出他的猶疑,她也并不急躁:“你可以考慮一下,想清楚了再給我答複。”說着翩然欲走。
“等等!”他叫住她,神色認真而堅定:“我答應你。”
這世上再沒什麽能比她更重要,如果一點風險能換來她長久的安心,他甘之如饴。
她的表情有剎那的驚異和些微的遲疑,卻終究融為一個甜蜜的微笑,溫順地投入他懷裏。
60章
“什麽?”
冉家誠陡然拔高的音量讓石暮塵不覺皺了眉頭:“怎麽,還需要我重複一遍麽?”
“不是,老板……你……”冉家誠再次反常起來:“這麽重要的事,你是不是不應該這麽草率?或許你應該再好好想想——”
“你這是在質疑我的決定?”石暮塵微一挑眉,不悅分明寫在了眼神裏。 前幾天求婚的事他橫加阻撓已經讓他頗為不快,可轉讓股份這樣的大事他難道會不動腦筋?還需要他來操心?
“我沒有這個意思,可後天就要召開每月一度的股東大會,假如你的持股情況公布于衆,這對你的絕對控股地位是個不小的打擊,假如——”
“夠了。”石暮塵不耐地打斷他:“你走吧,我自己拿到法務部去。”
“老板!我……”
冉家誠急得臉通紅,終于讓石暮塵奇怪起來,他不覺暗暗思咐了片刻,兩道銳利的眼光筆直朝對方射過去——
“家誠,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着我?”
******
淩晨兩點,薄曉微望着牆上的壁鐘發呆已有數分鐘——雖然錦臣如今百廢待興,業務繁忙,但石暮塵還是不太會加班到淩晨,即使會,也總會先給她一個電話說明,可如今無論怎麽撥過去,聽到的都是千篇一律的“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第一反應是會不會股份轉讓的事變了卦,雖然他那天答應得還算痛快,但這個決定的意義他一定比她更清楚,假如在這個關鍵時刻他忽然反悔——她心口一緊,之後卻是一陣茫然,連自己都無法分辨究竟是因為緊張,還是忽然松了口氣。
就在她幾乎忍不住要打電話給冉家誠詢問石暮塵的去向時,他卻回來了,帶着她從未見過的疲憊感。
“對不起,有一樁大case出了纰漏,急着處理忘了告訴你。”他在她開口詢問前已然誠懇解釋,聲線輕柔,黑曜石般的眸子裏透出異常柔和的光:“害你擔心了,對不起。”
“我去給你熱菜。”她并不責怪,只是接過他的外套向裏走去。
“不用,”他忽然上前一步從後面擁住她:“我……不餓。”
“那給你放洗澡水?”
“也不用。”與其說是緊擁着她,不如說是完全靠在她背上。他像是忽然失去了全部力氣:“讓我抱抱你就好。”
到底是什麽樣的case會讓他疲倦至此?但她沒說話,只是任由他抱着,聽着兩人逐漸合拍的心跳聲,
噗通、噗通、噗通、
“曉微,”他忽然開口:“不管将來會發生什麽事,你一定要記得,我愛你。”
她一愣,旋即轉過身望住他的眼:“難道你又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
他同樣執拗地回望,執起她一只手在唇邊輕吻:“我永遠不會再做對不起你的事。”
是麽?可惜已經來不及了。她故作輕松地別開眼:“不管怎樣澡還是要洗的,不然不許進被窩,我去給你放洗澡水。”
不了沒走兩步他又追上來抱緊她,這次的力道比上次更強,她甚至可以感受到他微弱的顫抖,幾乎帶着恐懼。他把臉深深埋進她的頸窩:“等等……再洗,你先陪陪我。”
他到底是怎麽了?
他焦渴的鼻息打得她整塊被他接觸到的肌膚都在發燙,卻遲遲不說話,也沒有進一步的動作。這讓她心頭剛壓下的那絲不安又再度浮起——
“答應我,永遠都不要離開……”他抱着她的姿态就好像整個世界只剩下他們兩個人,那麽孤獨,那麽驚恐,那麽悲怆。
她驚駭莫名:“你今天到底是怎麽了?”
“你先答應我!”他簡直幼稚得像個孩子,她只能無奈點頭:“好,我答應你,你先放開我。”
“不行,你要發誓!”他的雙手牢牢扣在她背肌上,讓她分毫動彈不得,眼神裏射出執拗到接近瘋狂的光芒。可就在她騎虎難下地打算胡亂發個誓時,他卻又忽然捂住她的嘴:“等等,還是不要,不要發誓……”
如果背棄誓言真的會讓人遭受懲罰,他又怎麽能讓她冒這個險?他這樣想着,心底卻一片悲涼。
“到底出了什麽事?”她再次試探着詢問:“是不是公司裏……”
“沒事。”他很快回答,并牢牢捧住她的臉,小心翼翼地碰觸着她的嘴唇,一下一下輕蹭着,眼裏泛出癡迷的光:“我只是……一想到我們就快結婚了,就覺得……很激動,激動得不知該怎麽辦才好。”
其實她并不相信這個說法,畢竟他的表現太不合常理,但既然他不願意說,她又能如何?只能靜觀其變。
于是她柔順地回應着他的吻,并絕望地發現,他的吻還是那麽的讓她悸動不已。
如果注定要失去,那就在失去以前,盡情擁有吧。
那天晚上她睡得很不踏實,總覺得被人盯着,半夜裏迷迷糊糊醒來,卻見他支着頭一動不動地望着自己,像樽沒有生命的雕像,視線卻出奇的火熱執拗,把她狠狠吓了一跳。他卻解釋說只是想好好看看她,因為過兩天可能要出差,怕相思成災。
他的反常表現讓她不安了足足一個晚上,可翌日一早他便把她叫進了辦公室,把股權轉讓的協議書交給她簽了字。簽完後他說:“我希望,我能讓你永遠都不需要動用這些。”
她心下微微一動,語氣卻若無其事:“那就要看你表現了。”
在她出門前,他再次出聲:“曉微,即使你動用……我也不會停止愛你。”
她很努力才沒有讓自己當場失态,只能用已然顫抖起來的聲音抛下一句“就會說好聽話。”然後攥緊協議書,逃也似地出了門。
而留在辦公室裏的他,在她離開後,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
每月一度的股東例會在錦臣總部的豪華會議廳正式召開,所有持股比例超過一定份額的股東全數參加,石暮塵一身深灰正裝出席,他步履軒昂神色自若,一副少年領軍人的完美派頭,倒是跟在他身後的冉家誠沉着張臉,從頭到尾眼皮就沒擡起來過。
石暮塵環視了一圈,空位有些多,在場只剩寥寥數人。新加入的唐禮笙坐在一衆老者間顯得尤為氣場強大,神态卻還是一貫的輕松怡然波瀾不驚,到底是見慣大場面的人。
石暮塵安然入座,靜待會議開始。壁鐘上秒針正孜孜不倦地行走着,終于無限接近了那個注定的時刻——
就在冉家誠準備宣布會議開始的那一秒,大門忽然被打開,所有人的視線于是無一例外地集中在了來人身上——
長發挽成一絲不茍的發髻,一身濃重的黑,高跟鞋叩擊地面的聲響清脆而嘹亮,一名身姿曼妙的女郎以目空一切的姿态大搖大擺地進入,引得衆人一片嘩然——
來人正是薄曉微。
在一旁準備展示當月績效的海外渠道部總監見狀大驚失色,趕緊出聲趕人:“你怎麽跑這兒來了?這裏正在開股東大會!還不快出去?”
她卻充耳不聞地走向其中一個空位安然坐下。衆人集體面面相觑。而會議的主持人冉家誠此刻卻一言不發,更是讓這種莫名其妙的氣氛甚嚣塵上——
“大家好,”薄曉微卻慢條斯理地開了口,盡管聲音因為激動而含着微微的顫抖,卻依舊不失鎮定和氣場——
“很高興認識大家,作為錦臣新任的絕對控股人,希望将來能和大家有更密切的合作。”
一片嘩然!
說着,她高高舉起自己的股權持有證明,上頭赫然顯示的45%持股比率讓全場立刻炸了鍋!所有人的視線幾乎是在瞬間齊齊射向石暮塵,可他的神色居然還挺鎮定,倒是他身後的冉家誠不忍卒睹地別過頭去,不想讓在場的某個人看見他微紅的眼眶。
“這……石總?”
“石總,請您解釋一下!”
面對剩餘幾個股東的問詢,石暮塵沒有做出任何回應,他只是靜靜望住她,那視線平靜得過分,如同一汪寧靜的泉水般沁涼靜谧,竟是沒有半分波動。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故作鎮定,視線卻不由自主地轉開,無法再和他有片刻交彙——
這是她等待了整整五年的時刻,是在無數個被噩夢驚擾的夜裏支撐她繼續走下去的唯一信念,五年來這幾乎已經變成了她全部的信仰。她以為此刻自己應該會狂喜不已,可為什麽……她居然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正在這全體亂成一鍋粥的時刻,一個聲音卻成功的讓所有人都安靜下來。
那是鼓掌的聲音。
唐禮笙沒事人似地起身走到薄曉微身邊,親昵卻不失紳士風度地攬住她的腰:“不瞞大家說,唐某此刻已不是錦臣的股東,之所以今天會出現在這裏,是想親眼見識一下我們新任控股人的風采。當然,雖然各位可能對于這突如其來的變動會有些詫異,但唐某覺得以薄小姐聖安德魯斯大學工商管理碩士學位的學歷,和她在各部門間成功輪轉時所吸取的寶貴經驗,相信她一定能帶領錦臣走向更美好的明天,各位覺得呢?”
為數不多的幾個老股東互相交換了眼神,心知唐禮笙驚人的背景和身份,卻沒想到這個乳臭未幹的女孩子居然背靠着如此一尊大佛,自然是萬萬得罪不起。于是集體轉得飛快,紛紛點頭認可,甚至不知誰起的頭,一起鼓起了掌。
石暮塵一直鎮定的神色終于在唐禮笙攬上她腰肢的瞬間宣告分崩離析,他暗暗攥緊了桌面下的橫檔,為了不讓自己沖動地上去揮他一巴掌,用力到渾身肌肉都近乎抽搐;而她卻像毫無所覺般木然地直視前方,對于正在發生的事,以及緊貼在自己身邊的人,都沒有半點反應。
作者有話要說:嗷嗷~~~大家爽嗎?其實最爽的時候還沒到~~~~敬請期待~~~
61章
石暮塵已經不記得會議後來都說了些什麽,薄曉微也毫無懸念地跟着唐笙禮走了。 一切似乎都徹底到達谷底,他的心卻因此莫名地靜下來。
她一定會回來,這裏有太多他們之間的回憶,她不會舍得全數丢棄,他有着奇異的預感。
所以,他只需要靜靜等待。
傍晚時分她真的出現,換了身輕便的裝束,不再像上午的造型那樣咄咄逼人。兩人一個在門裏,一個在門外,靜靜對視了數秒——
“我來拿我的東西。”
“進來吧”
一切似乎已無需過多解釋,前一晚還相擁而眠的兩人,竟就如此平靜地接受了決裂的此刻。他像從前一樣為她取來她的拖鞋,而在她收拾自己的物件時,他始終默默倚在門邊看着。
她的東西并不多,必要的更少,不一會兒她便簡單收拾完畢,走出房門的一刻,卻聽見他開口——
“能不能別走?”
她幾乎啞然失笑地回過頭:“別走?石暮塵,你難道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他靜靜回望:“那就請你告訴我,發生了什麽吧。”
唇邊漾起一朵詭谲的笑花,她挑眉:“你确定?”
他依舊波瀾不驚:“我确定。”
“那這個故事可有點長呢……”
她輕輕坐下,美麗的雙眸像是蒙了一層霧霭,開始娓娓道來——
“七年前,有個什麽都不懂的富家小姐忽然失去了唯一的親人,她的母親,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筆遺産。可不食人間煙火,只知貪圖享樂的她對商業上的事從來沒有興趣,好在公司裏有不少忠心老臣在替她汲汲營營,她也就樂得逍遙自在、享受生活,直到一年後,她遇到了那個男人。”
“那是她年少時的家庭老師,更是貫穿了她整個青春的夢中人。她覺得‘既然是為了真愛,放下些自尊又何妨呢?’于是她開始利用職務之便對他窮追不舍,死纏爛打,甚至在明知他另有所愛的前提下,仍是不願放棄地繼續守候。她為了他嘗遍所有從未受過的委屈、不斷刷新自己的承受極限、甚至有任何不開心都不敢讓他知道。”
“終于有一天,她守得雲開見月明,那個男人接受了她,他說愛她,還說要娶她,那是她一生中最快樂的日子,每一天都過得好像浸在蜜罐裏一樣。”
“就在她将要踏進禮堂的前夕,一封匿名快遞卻向她揭露了一個殘忍至極的真相——原來那個男人接近她的真正目的,居然只是她所擁有的産業。不幸的是,那一刻她早已糊裏糊塗地簽署了讓渡書,一切已然無法挽回。後來發生的事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她拿着包裹裏匕首到了那男人的辦公室,她想親手殺了他,卻終究只是刺了他一刀便落荒而逃。慌不擇路中她出了車禍,醒來已經是幾天後的事了。”
雖然這一切石暮塵都知道,但聽她這樣親口說出來,依然有種被淩遲的錯覺。他喉口像是被堵了棉花,連呼吸都顯得沉重,只能默然傾聽。[].
“她醒來以後見到的卻是另一個男人,她知道他是那個男人的哥哥,可她不知道他為什麽要救自己。”她頓了頓,露出了嘲諷的笑意:“沒猜到吧?救我的人,居然是李賀。”
他因為震驚而眯起眼,幾乎忍不住要開口,卻不敢出聲打斷她,只得生生咽下。
“他說可以幫她報仇,但此刻的她已經無法相信任何人,雖然表面上答應了他的提議,并在他投資開設的會所裏陪酒度日。可事實上,那段日子她白天拼命念書,晚上則整夜整夜地嬉笑陪酒,在那裏她見識到了從前連想都不敢想的世界,漸漸從一個一無所知的單純女孩,變成了一個深谙男人脾性的歡場中人,甚至無意中獲得了不少人脈,關于這一點,她倒是很感謝把她帶進圈裏的那個人。”
他暗暗攥緊拳頭,心痛到接近窒息。
“而在那些人脈中,唐禮笙無疑是她最大的收獲。他英俊、儒雅、沉穩、睿智,身上幾乎沒有任何流連夜場的男人所普遍具有的污濁之氣,每次來都只是和她聊聊天,連酒都很少喝。那時她囫囵吞棗般讀了不少書,對于商界的認知卻始終停留在書面上,卻從和他的交流中得到諸多寶貴經驗。而他也和尋常客人大相徑庭,雖然常常點她來作陪,卻從來沒有占過她半分便宜。半年後他向她求婚,表示願意帶她回到曾經生活過的英國,切斷所有過去,開始新的生活。”
“可是她拒絕了,她無法抛下複仇的執念,她決心以自己的力量平地開創屬于自己的商業帝國,将那個男人逼入絕境。唐禮笙當時笑得很無奈,但他沒說什麽,依舊偶爾過來點她作陪,和她聊些雲淡風輕的話題。一年後她終于順利畢業,自己開的小公司卻依舊風雨飄搖,別說複仇,就是自保都力不從心。此時他忽然提出可以幫她實現這個願望,但前提是,實現後她就要和他一起去英國重新開始,忘記從前的一切。”
“一開始她還是堅持依靠自己的力量,不願任何人插手,他也不生氣,只是提出以她這樣生嫩的資歷其實并不适合創業,他表示可以劃分一小塊業務讓她先鍛煉起來。經過缜密思考後她接受了,于是關了自己的小公司,成為了‘唐風’秘密的一員。三年後她終于實現了讓手頭資産翻倍的誓言,而他給她的獎賞,是錦臣5%的股份。”
“她花了五年的時間來讓自己的羽翼豐滿,而那個男人則在這個城市的另一端擁有了他想要的一切:地位、金錢、還有一個身價顯赫的未婚妻。于是她想,是她該出手的時候了。”
石暮塵內心在嘶吼着他想要的一切根本不是這些!但此刻的他已然震驚得幾乎無法思考,也再沒有做任何辯解的立場,只能像個機器般呆滞地聽着,震撼着。
“是的,給你下藥的人是我,載你回去的人也是我,拍下照片的人還是我。我的初衷是先用這張照片毀掉你和梁雨柔的婚約,可那天晚上你雖然被下了藥,卻一直在叫我的名字,”她頓了頓,露出了柔媚的笑意:“如果說當初讓我失去一切的,是我對你的愛,那如果我用同樣的方式來‘回敬’你,是不是更加公平合理呢?”
“所以我決定出現在你面前,盡一切可能地激發你的愧疚感。大部分時候我對你不假辭色,卻又偶爾讓你看見我的脆弱和依賴,因而心生希望——怎麽樣?這就是我在夜場學會的最重要的手段,沒有男人可以逃脫這種有預謀的勾引,你也一樣。”
“你一定猜不到暗中放消息給梁雨柔,讓她撞見我們的人其實就是我;你也一定不知道我之所以留在你那裏照顧生病的你,其實是為了竊取你電腦裏的機密文件,讓唐禮笙可以輕而易舉地了解你在拍賣行的目标和動态,以及在海關攔截你的貨,好讓你主動求助來獲得你的信任。”
“另外,我不知你是否還記得我帶回家親熱的那個男人?可憐這位蜚聲海內外的電腦信息破譯專家,卻被你當成奸夫狠狠揍了一頓,這得怪我沒料到你會提早回來,所以對他,我直到現在都覺得很抱歉呢。”
他閉上眼,此刻太多的殘酷真相已經幾乎擊垮了他,此刻他不再抱有任何辯解的意願,只希望自己能夠安安靜靜地,死去。
“你知道嗎?我那麽決絕的心思居然也有過動搖的瞬間,那時你不顧一切,甚至冒着生命危險把我從歹徒手裏救出來,你說你愛我,等你完成了複仇計劃就會娶我,帶我離開這紛紛擾擾的一切。我真的很想答應你,可我不能,因為我沒辦法眼睜睜看着另一個女人重蹈我當年的覆轍,把我的幸福建立在另一個人永遠的苦痛上。所以我決定離開,放棄複仇,也同樣放棄你。”
“那天我甚至已經收拾好了行李,唐禮笙卻要我去看一場好戲,于是我依言去了。在那裏,你猜我看見了什麽?”
“是的,我看見了那天綁架我的所有人,包括那個‘見義勇為’的司機,他們跪在地上求我饒過他們,他們只是拿人錢財與人消災,因為你石暮塵,不想讓我阻撓你的聯姻計劃。”
這一刻他終于忍無可忍地開口,盡管聲音嘶啞得厲害:“不是因為這個原因……你知道的……”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她面色怡然:“唐禮笙讓他們說的話自然是有所偏向的,因為他并不願意讓我花這麽長的時間去獨立完成這一切,自然也要耍些小手段,我懂。我從未懷疑過你對我的愛,盡管對你來說,愛和占有根本就沒什麽區別——你敢說這些人不是你安排的?是唐禮笙陷害了你?”
他徹底啞口無言,只得垂下頭去。
“石暮塵,你真的很厲害,我會玩的,你都比我玩得更出色。我懂得如何收你的心,你卻半分都不比我遜色。我不得不承認你是最好的對手,和你鬥這一場,真是酣暢淋漓。其實你輸得真冤枉,明明機關算盡處處留心,卻還是一敗塗地。”
“讓我來告訴你原因吧,你以為自己足夠心狠手辣了?其實遠遠不夠,否則你就不會被愛沖昏頭腦,為了我一寸寸地把你的領土割讓出去。所以你現在所面對的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怪不得別人。”
“後來的事你都知道了,李賀費盡力氣從他兩個舅舅那裏弄來的10%股份,連同他自己的在內一共有20%。但在你釜底抽薪地獲得李兆棠那60%股份後,他手裏的股份除了不菲的市值以外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他當然恨我兩面三刀地騙了他,但他更恨你。”
“為了讓我絆倒你,他不甘不願地把他的股份賣給了我。然後你又讓了10%給我,還讓了10%給唐禮笙——其實你和他達成股份轉讓協議時,我就在他辦公室的秘密隔間裏,他說邀請我聽一場好戲,可惜他還是低估了我在你心裏的重量,不過 hocare?反正在兩種可能之間,你選擇任何一個,都是必輸無疑。”
“至于唐禮笙,他的那些小把戲我并不反感,當一個如此體面的男人願意為你做這麽多不體面的事,你還會懷疑他對你的愛麽?我想,是時候兌現我對他的承諾了。”
一席話說完,他已然像個沒有了活氣的死物,在沒有半點聲息。于是她傲然起身,居高臨下地望着他,帶着一點神經質的微笑,抛下了最後的重磅炸彈——
“對了,你是不是一直懷疑我因為不肯懷你的孩子,所以偷偷在吃藥?”她勾起嘴角:“你也挺費心的,又是在我身上刻苦耕耘,又是請衛氏夫婦來說服我,讓我還真不忍心讓你失望。不過對不起,你弄錯了,我根本就沒吃過藥。”
他定定望着她,麻木的臉上已然看不出任何悲喜。
“你知道嗎?五年前我們曾經有過一個孩子,就在收到快遞的那一天,我才剛檢查出來。你不知道我有多開心,我甚至連怎麽告訴你都想了好幾種方案。可是,從知道擁有ta到失去ta,我只經歷了短短幾小時。”
他驀地瞠大了眼,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
“那場車禍讓我受了很嚴重的傷,甚至差一點切除子|宮,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代價卻是永遠都不可能再做母親。”她牢牢望住他,在他近乎抽搐的疼痛眼神裏體味着一股近似于變态的快|感:“聽起來很殘忍是不是?那承受起來呢?你想過嗎?”
他眼裏忽然透出了絕望的光,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脊椎般頹然松懈下來,只是出神地望着前方,只見他忽然一拳揮向一旁的水晶臺燈,玻璃制品應聲碎裂,無數尖銳而細小的鋒利碎片瞬間劃開他臂上的血肉,可他完全感覺不到疼痛,他只能焦躁地握緊其中最大的一塊碎片,瘋狂地企圖在身上制造傷口來轉移痛楚,卻驀然被她握住了上臂——
“不要這樣,”她語調輕柔地仿佛三月小雨:“你必須清醒地、持續地去體會這種痛苦,因為那正是我想讓你體會的,我已經體會了五年的感受。”
說完,她松開手,轉身離去。
而他,則在門扉被阖上的剎那,陷入了永恒的黑暗。
作者有話要說:呼,大喘一口氣……
事情就是這樣,你,猜對了麽?
不過複仇已完成,故事卻尚未結束,質疑歌爺如何能在這種情況下HE結尾?那就等着看吧!嘿嘿~~
62章
唐禮笙在見到完好無損的薄曉微後,終于放下了懸着的心——她堅持要獨自回去收拾行李,可他很擔心石暮塵會對她不利,但她永遠是那麽決絕,他只好暗中派了人守在周圍,以便于一有動靜就上前救人。 沒想到石暮塵倒也算個真男人,居然就這樣讓她離開了。
他走上前去将她迎進車中,近看之下才發現她臉色蒼白得過分,身體竟微微顫抖着。他也沒說什麽,只是沉默地坐在她身邊。
“都過去了。”他握住她冰涼的手。
她木然地望着窗外疾駛而過的街景,不發一言。
唐宅坐落于幽靜清雅的近郊,大門口蒼翠環繞,水杉掩映,內裏更是別有洞天。他牽着她的手将她緩緩迎進內室,打開其中一間房門,溫暖的香槟色調撲面而來,裏頭的擺設和裝潢低調卻不失高雅,細節全面的程度像是早已有人入住,嶄新整潔的氛圍卻分明是剛布置好。
“你的房間,喜歡嗎?”
她微微訝然,片刻後卻合上門扉,轉身望着他:“我不需要另外的房間,我……睡你那裏。”
他并未露出喜悅的神色,笑容反而變得玩味起來,伸手搭住她的肩,卻敏銳地感覺到她猛地一個瑟縮,于是嘆了口氣:“等你能把我當做男人,而不是金主時,再搬過來吧。”
他已經不是年輕沖動的毛頭小夥了,她最讓他欣賞的也絕不是**,既然連五年都等得起,又何妨再多等幾日,換一個真正的心甘情願?
他離去後她終于暗暗松了口氣,整顆心卻又瞬間被內疚占滿——她怎麽能這樣?明明說好達成心願後就履行承諾,也自認早已心死,後半生和誰過都沒所謂,卻在一切到了眼前時,不由自主地恐懼和茫然起來。
薄曉微入主錦臣數日後,各項業務因為之前輪轉實習的關系已然摸熟,處理起來倒是沒有遇到什麽困難。其實還是熟悉的環境,唯一區別僅只在于,衆人原本對她充滿驚豔的眼神,如今全都替換成了拘謹、甚至是恐懼。可她對這種變化并沒有什麽感觸,事到如今也只是想找些事情做而已,總不能搶到了就直接扔掉吧。
那天唐禮笙卻再度出現在錦臣,而且出現的場地頗為令她訝異——竟是石暮塵原來的辦公室。
“他把手頭的股份全都賣給了我,”唐禮笙聳聳肩:“我覺得這樣也不錯,你可以徹底施展你的才能了,這樣的生活似乎很有趣。”
後來她聽說石暮塵将轉讓股份的那筆巨款全數捐給了專門造福孤兒的福利基金,由于數額過于巨大還一時傳為佳話,許多記者都想采訪他,但他本人拒不露面,不知藏在了這個城市的哪個角落。
那天晚上她忽然哭得很厲害,像是之前積攢的眼淚忽然找到了通道般一股腦兒宣洩出去。那時她和唐禮笙的婚期已然定下,生活拖着她向前大步走,一步都不曾停留。
******
窗外的天色逐漸黯淡下來,宣告着又一天的結束。石暮塵驀然地望着逐漸亮起的街燈,正值初春時節,空氣中彌漫着嫩芽綻開的清香,一切都充滿着生機。
除了他。
日升月落,鬥轉星移,這些尋常的概念與他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