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所向

第18章 ☆、波動

“怎麽”見勒茍拉斯半天不說話，瑟蘭迪爾道，“如果還是那些不知輕重的問題你還是憋着吧！”

“為什麽不告訴我？”勒茍拉斯說，“這把弓箭是你送的。”

聞言，手裏的缰繩不由的緊了緊，瑟蘭迪爾的把視線投在遠方，視線之內只有月光下的平原與丘陵——但他看得更遠，那些關于風中與時間線中的陰霾未來。

“自從你成年之後，你就很少有耐心停下了聆聽，争吵與沖突！你就如那離巢的鳥兒迷路外面廣闊又滿是誘惑的天空。一別數年，重逢而來的不是喜悅而是斷絕的争吵。”

勒茍拉斯沉默了，這些話這些指責他都無法反駁——他知道面前這個人為什麽沒有說，當時在羅瑞安的争吵确實是讓父親沒有機會把弓箭交與給他，如果不是修亞爾的透露他或許會這樣一直毫無所覺下去，他永遠也不知道父親至于他的愛與用心良苦。

“對不起！”除了道歉勒茍拉斯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麽，除了對羅瑞安争吵道歉外他還要為質問父親修亞爾的事情上道歉，甚至是之前他毫無敬意的态度，他重複道，“對不起，我不知道……”

“不，我不需要你的歉意！”瑟蘭迪爾迅速的道“我從不需要你的道歉”雖然他這樣說，但是那雙微微濕潤的眼睛出賣了他的內心。

突然覺得心裏一窒，勒茍拉斯莫名覺得難受，鼻子甚至有些酸澀上湧——這種感覺就像是幽暗密林裏黃了的榕樹葉悠悠飄落到水池面再慢慢沉入水底，壓抑而已難以言喻，他甚至找不到任何詞語形容這種莫名的情感。

“到了，剛澤的米那斯提力斯”正當勒茍拉斯想說些什麽的時候，瑟蘭迪爾說，他的話硬生生的卡着喉嚨裏又咽回心裏沉甸甸得難受，卻又無法再訴說什麽，好像這一聲“到了”粉碎了他所有情感的迸發，還有那一刻的勇氣與愧疚。

他收回凝視對方的眼睛，視線轉向他們不知不覺間越過安諾瑞安到達的米那斯提力斯。

他的左邊是如同大海一般深邃的霧氣，完全将東方遮掩在陰影中；右邊則是高聳直達天際的山脈，似乎在天地創生時，大河憑著蠻力硬是撞出一座雄偉的山谷來，未來這将會成為一塊充斥著戰鬥和争論的地方，在它伸出的山腳下，座落著固若金湯的城池，七層堅固難攻的城牆将它團團圍住；結實而古老的城牆，恍惚間會讓人以為這是巨人們從山脈中開鑿出來的奇觀。

銀月之下的愛克西裏昂塔猶如幻境一般散發出朦胧的銀光，彷佛整座高塔是用水晶鑄造的一般，勒茍拉斯忍不住驚嘆——多麽美麗而偉大的建築啊，讓人無法相信這是人類建造的！

他們比預計的時間更加早到達剛澤，摩多的大軍還沒到達，把名號通報上去之後，門口的士兵很快就把他們放了進去。

那斯提力斯的城池是以獨特的方式興建的，城中分成七層，每一層都有獨立的城牆和入口，但這些入口并非是一直線的：主城牆的正門位在整座城半圓的東方，下一座門則是建造在城的東南方，第三座則是在城的東北方，所有的入口都是依這樣的規律興建的。

因此，進入要塞的道路蜿蜒曲折地繞著山丘鋪設。每當這條道路經過垂直正門的位置時，它都會穿過拱形的隧道，有一座極為龐大的巨岩正好将整座城池分割成兩半，只有第一層例外。這特殊的景觀一部分是天然的山勢，一部分是古代巧匠的鬼斧神工。這座鋒利如同刀刃一般的巨岩就位于正門廣場後方，一路延伸到這座圓形城池的最高層。巨岩的最頂端還興建了另一座堡壘，讓頂端要塞中的守軍可以像是巨艦中的水手一般，俯瞰七百尺之下的正門。

通往城中要塞的入口也同樣面對著西方，但卻是鑿穿堅硬的岩石所雕鑿出來的，然後是一道通往第七門的斜坡。人們最後才來到了執政廳，以及淨白塔前的聖泉園。高聳簡潔的淨白塔直入雲霄一百五十尺，攝政王的旗號就在塔頂俯瞰著千尺以下的大平原。

這的确是座固若金湯的城池，只要城內還有一兵一卒，就算千軍萬馬也無法将其奪下。除非有敵人從後方來襲，攀越明多陸安山，來到衛戍之丘和山脈會合的地方。不過，那個區域正好在第五城的高度，迎面而來的就是與懸崖同高的陡峭壁壘；在那附近則是先王們的陵寝，永恒沉寂地戍守著高塔和山脈。

勒茍拉斯站在門內還在猶豫着這個時候是不是該去找甘道夫，還是跟着被安排的精靈隊伍先去休息，這時，站在人群中鶴立雞群般的王者轉過身，灰藍色的眼睛準确的放在勒茍拉斯身上。

“過來，勒茍拉斯”王者不容置疑的替他做下決定，“你跟我一起！”

就這樣，勒茍拉斯跟着任何時候都衣著華麗的王者身後跟着領路的侍仆，後者的姿态就如巡視他自己的宮殿一樣。

雪白的雕花木門輕輕的在身後合上，不算狹小的空間頓時讓勒茍拉斯覺得壓抑起來，瞬間席卷全身的屬于王者的氣息頓時讓他不自在起來——成年後，他再也沒有跟父親同睡一間房過。

望着只怪自己更換衣物的王者與有些奢華的唯一的一張床勒茍拉斯發覺自己莫名其妙的害臊起來。

“咳，我看還是讓他們再給我準備一間房吧！”勒茍拉斯轉身去拉門。

“站住！”後者習慣性慵懶而不可違抗聲音傳來，成功的止住了勒茍拉斯開門的動作，他說，“那都不用去，這張床住夠大了，何況……你小時候不是經常跑來鑽到我的床上要我陪你睡”

見瑟蘭迪爾提及久遠的他小時候的事情，勒茍拉斯漲紅着臉說，“可是……現在我已經成年了”

“你還在磨蹭什麽！”靠着床頭，披着銀發，衣衫敞開——這個在勒茍拉斯的記憶與認知裏總是俊美與銳利的王者此時卻以他陌生的從未見過的風華絕代般的姿态出現在他面前，竟還能保持着長輩的尊态。

這場面有種微妙的奇怪感，這一刻，在勒茍拉斯覺得——這個人不是他認識的父親，而是某個什麽人，但是他又清楚的知道，這個人是他的父親沒錯。

這認知多麽奇怪卻又理所當然。

“過來，不要再讓我重複第二遍。”

後續的催促讓勒茍拉斯沒有選擇的過去了，但是以這樣的龜速說明了他萬分的不情願。

一點一點，緩慢得像是被下了慢鏡頭詛咒的朝床邊走過去，靠近，屁股粘上床墊，擡起腳，拖鞋，掀起為了迎合王者的喜好而有些奢華的被子，放平腳，躺下。

身體接觸到柔軟的床，勒茍拉斯忐忑的心正要松一口氣時發現，那個讓他莫名緊張的人早已閉上眼睛陷入了熟睡的假寐中。

緊張與忐忑變得有些可笑，勒茍拉斯想——他到底在想些什麽……

翻了個身，他的思緒漸漸的沉入黑暗之中。

随着他的沉睡，黑暗中擁有藍灰眼睛的王者睜開了原本閉着的眼睛，用滿是悲傷的眼神注視着睡着的勒茍拉斯。

輕輕舉起的在半空的手像是在描繪這張臉所擁有的顏色，這眼眉、鼻子、緊閉的嘴唇，明明是與他有些相似的臉他卻着魔般的迷戀，很久之前，在孤山腳下，他就知道自己的心——這個躺在他身旁，離他只有幾厘米遠的人之于他是如此渴求的存在，這是一種禁忌□□般的欲念。

他渴望接近對方，擁有對方，甚至觸摸……瑟蘭迪爾忍不住朝對方的方向挪了挪，卻在勒茍拉斯不知覺的似快要被驚醒表情下停住了接下來的動作。

黑暗的夜裏，在共眠的床上——俊美卻越發憂郁的王者發出了悲傷的嘆息，那是明亮如月的眼睛一直注視着沉思的王子，直至破曉。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讓王者稱心如意了 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