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哥倆好啊
随着運動項目的開始,果不其然,等我投完标槍後,她已經開始第六圈了。
我沒有注意自己投了多遠,只是默默的拿起身邊給運動員準備的礦泉水,走到終點旁邊,和其他同學一起為她吶喊加油。
結束後,我向她揮舞着手,而她喘着氣左顧右盼,好像沒有找到想要看到的人,于是滿臉失望的摘下胸前的號碼牌交給裁判區,獨自走出跑道。
是在找她喜歡的那個女生嗎?
無所謂,我喜歡她就夠了。
我穿過人群快步走到她身邊,遞上那瓶礦泉水,說:“厲害啊你,三千米都跑下來了。”
她順了口氣,接過礦泉水:“謝了啊,我平常可是閑着沒事跑十公裏的人,三千米小意思。”
喝了一口水,她又半開玩笑的問我:“你怎麽在這裏?不會......是為了等我吧?”
我被這句話噎了一下,假裝很慌張的說:“喲,我這小心思已經被發現了嗎?”
她沒在意,擰緊了瓶蓋說道:“少來這套,咱這濃濃的兄弟情堅不可摧,可不要讓愛情這種東西玷污了這份情誼哦。”
我被這句話刺痛了一下,兄弟情誼嗎?
不過沒關系,現在還早,我可以慢慢來。
我裝作無所謂的解釋道:“我報的标槍,你比完的時候我也剛比完,看到你了就順便一起走咯。”
她轉頭看了下我,突然笑出了聲:“看得出來是剛比完,連號碼牌都忘記還回去了。”
我低頭看了看胸前的號碼牌,窘迫極了。
她用下巴朝着标槍場地揚了揚:“走吧,我陪你去還號碼牌,順便我去找找林明意在不在。”
“不是吧,傳言是真的?你真的喜歡她?”
我裝作吃驚的問道。
“對啊,只不過她不喜歡我而已,但這不影響我繼續喜歡她。”
她一如既往的灑脫,在愛情觀這方面,我們倆有共同的想法。
“那行啊,走吧。”
我痛快的說道,強忍住心中快要噴發的醋意。
我陪她找遍了整個操場,那個林明意都不在。
她聳了聳肩,故作輕松的說:“我就知道,她怎麽可能會看我比賽,真是癡人說夢。”
我連忙說:“沒關系啊,我看了,你還是有觀衆的。”
她輕笑了一聲:“不愧是我的好兄弟,講義氣。”
兄弟嗎?可我不想只停留在這個界限裏啊。
就這樣一直到了高三,我們一直保持着第一名和第二名的良性競争關系。有一天早自習,我發現她沒有來。
詢問了王森,才知道她被競賽隊選中去比賽了,我望着她空空如也的座位,悵然若失。
競賽嗎?訓練多久呢?我還能見到她嗎?
我能做的只是在發放各個科目試卷的時候,把她桌上堆積了好幾個星期的試卷按照科目分門別類的整理好,幹淨整潔的放在桌上,并拿她桌上的書壓着試卷不被吹飛。
每天上課,都會忍不住看着她空蕩蕩的座位發呆。
晚上看着她發的朋友圈,有的是在抱怨競賽題難,有的是訓練太晚被關在實訓樓的照片,我看着手機屏幕笑出了聲,評論了一句:“翻窗吧,肯定有秘密通道的。”
那是只屬于我們的小秘密。
過了幾個月,她捧着獎杯和證書回到了教室,身邊的同學和老師都在贊揚着她,只有我注意到她眼底不容易被察覺到的疲憊,但我沒有任何身份去關心她,只是低着頭默默寫着題目。
但我聽到她翻卷子的聲音,然後驚呼道:“我的天啊,誰那麽好心幫我把科目都歸類好了,吾輩楷模啊。”
我內心期待着別人能将我做的事情講出來,這樣或許她就能知道我為她至少付出過一些了,總比那什麽也沒幹就被莫名其妙喜歡上的林明意好。
果然,她的同桌劉堯聽完她的驚呼,龇着大牙大聲的說着:“還能是誰?當然是我們勤勞的班長李江川呗!那一天天不厭其煩的整理試卷,這內心的想法日月可鑒啊哈哈哈哈哈。”
然後全班的同學開始歡呼,開始喊着“在一起!在一起!”
我低頭偷笑了一下,但還是不想讓她太尴尬,于是一邊寫着題目,一邊裝作沒事人一樣:“舉手之勞而已,不要起哄,安靜安靜。”
其實我想讓這件事發酵的越熱烈越好。
但她只是朝着我的方向比了個大拇指,潇灑的說:“好兄弟!講義氣!”
我愣住了,但還是保持自己的形象,不想被看穿內心的想法,于是笑着說:“不客氣,為人民服務。”
謠言不攻自破,她明明可以很輕松的就将所謂的緋聞斬斷,唯獨沒有在她和那個林明意的緋聞中進行解釋。
哦對,差點忘了,她當時可是真的喜歡她,而我只是一個無私奉獻的班長而已。
我做不到她那麽勇敢,我只是一個籍籍無名的暗戀者罷了。
高考後,我不出意外的考出了一個不錯的成績,于是我想盡辦法才從其他人口中得知她的第一志願,我查了查歷年的錄取分數線,想要填報的專業和她的學校比還差了一些,于是索性填報了那所學校的隔壁。
無所謂,這所學校也是頂尖的學府,差不到哪裏去,而且至少這樣我們能夠感受到同一座城市的天氣,看到同樣的一片天空,呼吸着同一片土地的空氣。
進入大學後,我和她的學校只隔了一條街,但我找不到任何理由去見她,于是我想了個辦法,随便買了個東西,收貨地址填在她的學校,畢竟兩所學校那麽近,放錯快遞站這件事經常發生,不容易被懷疑。
等到快遞到的時候,我點開與她空白的聊天框,發了句:“在嗎?”
她秒回:“咋啦,有什麽事您吩咐。”
我克制住自己想要立刻表白的沖動,敲擊着鍵盤,發了句:“我有個快遞被送到你們學校了,方便拿一下嗎?”
她:“......快遞大嗎?”
我:“應該......不大吧。”
她:“行吧,取件碼發過來,十二點半我的校門口見。”
我的計劃成功了!但我該穿什麽衣服見她才比較帥氣呢?
我動員了我的幾個室友,但沒一個靠譜的,全都在驚呼我居然藏了個女朋友在X大。
我沒有否認。
女朋友嗎?這個稱呼我喜歡。
篩選掉了好幾個花裏胡哨的服裝,最終還是決定穿件白襯衫牛仔褲,簡單幹淨不踩雷。
我提早了半個小時到達她學校的大門口,思考着見面時該說些什麽。
“好久不見!”太傻了。
“最近怎麽樣?”有點尴尬。
“你的川哥閃亮登場!”太弱智了。
直到有個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吓得一激靈,我皺着眉回頭,想看看是誰在做惡作劇,才發現是她。
我恍惚了,所有在心裏編織好的那些開場白都堵在了喉嚨裏。
她變得好看了許多,即便穿着簡單的衛衣,但她這次沒有戴眼鏡,眼眸變得更加的光亮,黑漆漆的長發順從的貼在她單薄的肩膀上。
她就這樣笑盈盈的看着我,但看到我穿的衣服,揚起的嘴角突然變得僵硬。
我低頭看了看我的襯衫,以為是沾上了什麽髒東西,想問她怎麽了,但下一秒,她就不顧形象的甩了甩手臂,抱怨的說着。
“李江川同志!你瞧瞧你買的都是些啥,這麽大的東西我從快遞站一步一步扛過來!苦力費多少給點!”
我這才緩過神,看向她旁邊的紙箱子,好家夥,高度都快超過她的腰了。
我不自然的撓了撓頭說:“我沒想到這個東西那麽大。要不我請你吃個飯賠罪?附近那家面館挺不錯的。”
她擺了擺手:“不了不了我開玩笑的,我待會兒還有訓練。”
我習慣于她的拒絕,但還是忍不住好奇:“訓練?你是有什麽比賽嗎?”
她嘆了口氣:“就七七八八的比賽呗,比高中的訓練還折磨人。”
我沒再繼續詢問,走到她身旁接過那個快遞,說:“那就祝你拿到好成績咯,我永遠的第一名。”
她誇張的抖了抖身子:“咦,你什麽時候變得那麽肉麻了,正常點好不好啦。”
我怕被她看到我眼底的失望,急忙搬起她身旁的快遞,輕笑了一下:“不說了,我走了啊,待會兒還有課。”
這是我們最後一次相見,以最普通的高中同學的身份。
那天,她發了個朋友圈,是關于天空的。
從那張照片的拍攝角度得知,她訓練的那幢大樓,我從我們學校的操場就能夠看到。
我坐在操場上,用手在空中比劃,數着樓層:“1,2,3,4......10”,看到了那一層樓唯一有光亮的房間。
“這個時候,她應該還在努力奮戰吧”,我自顧自地說着。
之後的每一天,除了打雷下雨,我都會在操場上跑步,跑累了就面朝着那座大樓坐在操場上,看着那間似乎永遠不會熄滅的房間,心想:我會一直陪着你,就像晚自習的時候那樣。
兩個月後的某一天晚上,我照例在操場上熱身準備跑步,習慣性的看向那幢大樓,可我找不到那個開着燈的房間了。
我以為自己數錯了樓層,慌亂的反複的數反複的看,事實卻是那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房間确實沒有人在。
我失望的垂下了頭,打開手機,卻看見她發了一條朋友圈:“一舉拿下!進軍國賽!”
配圖是她和她的隊友們的合照,照片裏所有人戴着參賽牌,拿着大大的榮譽證書,臉上洋溢着燦爛的微笑。
而她的一只手臂搭在一個比她高一個頭的男生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比着耶,那個男生滿臉寵溺的面朝着她,手裏捧着比臉還大的金黃色的獎杯。
這個男生喜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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