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即星河

第19章 我們都是縮頭烏龜

他喜歡她。

這是我一眼就能看出來的，但無所謂，她喜歡的是女生。

我慶幸她喜歡的是女生，至少她不會對異性感興趣。我時常這麽安慰自己。

不管怎麽樣，我衷心的為她獲得的成就而感到開心，但感覺她離我似乎也越來越遠了。

但我真的好想她啊。

于是她學校舉辦音樂節或者運動會之類的，我都會依靠着兩校之間交流友好，拿着自己的學生證進來。

我會坐在她學校的操場草地上聽着情歌，站在她學校的網球場打着網球，幻想着她此時此刻就在身邊。

一次，我在她的學校打羽毛球結束，大汗淋漓的準備休息，突然看到不遠處的地上，我的手機屏幕亮起。

我好奇的走過去低頭看了一下。

是她！

我瞬間慌亂了，着急的将手心裏的汗随意擦在褲腿邊上，然後打開手機。

她：“你是在我們球場打球嗎？”

我：“對，你怎麽知道？”

她：“擡頭，往你的2點鐘方向看。”

我聽話的擡起頭，看見她笑着朝我招手。我的心髒霎時間漏了一拍，等回過神，她已經站在了我的面前。

“這位朋友，打球打傻了？”她眨巴着自己明亮的眼睛，看着我。

“額，你，你，我，我......”我結結巴巴的說不出話，最終憋出來一句：“你怎麽在這裏？”

她愣了一下，左右環顧了四周，有些懷疑自己的問道：“這......沒有記錯的話，這似乎好像大概是我的學校吧，我還想問你怎麽在這裏呢。”

我心虛的不敢看她的眼睛，又故作鎮定的說：“我朋友約我來打球，就來咯。”

她恍然大悟，指了指不遠處拿着羽毛球拍看着我們倆的男生：“哦~就你那個一米八的朋友是吧，我在你朋友圈看到過。”

我的好勝心突然起來了：“他有沒有一米八我不知道，但你面前的這個一米八七。”

她無奈的笑了下，哄小孩似的對我說：“行行行，知道你一米八七大長腿，超級國旗護衛隊。既然你來了，要不咱打一場？”

“好！”

然後我全然不顧一臉懵的朋友，抽走他手裏的球拍，遞給她，然後打到四周的燈光熄滅。

在此之後，在我的兄弟圈子裏，我很“榮幸”的被頒發了“見色忘友”的榮譽稱號。

再後來，她的學校開展一個大型的晚會，但我忙于自己的論文，實在無暇顧及，更重要的原因是，不知道她在不在現場當觀衆，就算在現場，這麽大的體育場，我怎麽可能會找到她？

但我卻被我的朋友軟磨硬泡下，硬拽着進入她學校的體育館，說是會有很多高顏值的女生表演，我絕對不會失望。

我對這些都不感興趣，随便找了個位置坐下戴上了耳機聽起了英譯的文獻。

過了好久，也沒什麽很精彩的演出，我覺得無趣，本來想起身走人，但我的朋友突然興奮的拍了拍我的胳膊。

“李江川你看！那個女生好特別诶，怎麽演出還戴口罩的，不得不說這身材還真不錯。”

哦，和我有什麽關系？

但架不住我的肩膀被朋友瘋狂的晃着，我只好無奈的看向舞臺，在看清舞臺旁邊的大熒幕時，我的瞳孔猛地放大。

那個身影我再熟悉不過了。

看着她穿着黑色夾克抱着電吉他肆意的撥弄着弦，又換上最簡單的服裝用靈活的手指在鋼琴鍵上揮舞跳躍，聽着她清澈明亮的歌喉在整個會場中回響。

毫無疑問，她是今晚最耀眼的那個。

看着周圍的觀衆為她歡呼的樣子，我沒有那麽的開心，只是默默的離開座位，走出這個場所。

因為我再次的清楚的預感到，她再也不可能屬于我。

後來的她，果然成了炙手可熱的大明星，演了很多劇，發了很多張專輯，事業蒸蒸日上。

“顧星河”這個名字響徹了整個娛樂圈，她不再只出現在我一個人的夢中。

但我從未錯過她的任何一場演唱會，成為她萬千粉絲中的最普通的一員，我揮舞着手裏的熒光棒，就和當年拿着礦泉水向她招手一般，同樣的，她依舊沒有注意到我。

她的《透明》我聽了一遍又一遍，不管是在大學時現場錄的還是在音樂平臺上發布的，我知道這首歌是寫給那個叫林明意的女生。

但無所謂，我喜歡她。

有時看着微博裏粉絲發的生圖，她的妝容很精致，服裝也是各種奢侈品牌。

但我還是會暗自竊喜，因為只有我見過那個紮着馬尾辮，穿着和我同樣的校服，帶着我翻窗的顧星河，至少那個時刻，她是屬于我的。

後來一次偶然的機會，我以優秀校友的身份回到了高中。

演講完之後，我看着已經升職為教導主任的金老師，問道：“我可以逛逛校園嗎？好久沒來了挺懷念的。”

金老師說：“當然可以啊，你的照片還挂在公告欄那裏，可以去看看。诶，對了，顧星河的照片也在那邊。”

“金老師......”我驚訝的看向他，金老師了然的看着我點點頭，擺了擺手說：“你那點小心思我還不知道？去吧去吧。”

我順理成章的走到公告欄的地方。

我回想起，曾經，她也是站在這個位置。

每次大考完公布成績的時候，她就會搖頭晃腦的找着公告欄裏的年級排名，看完她自己的成績又找我的成績，找到後會拍拍我的肩調侃着我：“少年仍需努力啊，什麽時候才能追上我呢。”

我失笑了，心裏暗自想着：什麽時候才能追上你呢？不論當時還是現在，不論成績還是......都再也不可能了。

我沉默着，默默摘下榜上她的那張不算太舊的證件照，小心翼翼的放進了自己的錢包夾層裏。

“你是......李江川？”一陣悅耳的女聲傳到耳邊。

我轉過頭，面前的人眉目清冷，渾身散發着生人勿進的氣質。

我眯起眼睛，實在認不出來眼前的人是誰，于是問：“不好意思，你是？”

“林明意，高中同學。”她言簡意赅的解釋道。

我愣住了，在高中的時候，我從來沒有特別關注過除了顧星河以外的其他女生，過去了這麽多年，更別提記住她們長什麽樣子。

原來這個人就是她喜歡的人啊。

“嗯，你好。”我禮貌性的伸出了手。

“你現在還喜歡顧星河？”林明意淺淺的和我握了下手，又指着我的錢包，開口即是王炸。

我默默的把錢包放回自己的西裝內口袋裏，坦白自己埋藏了很久的愛意：“嗯，我喜歡她，很久很久了。”

看着林明意繃緊的表情有了一絲松動，我輕笑了一下，說：“不過現在我的這份喜歡，只是萬千當中最渺小的一個罷了，不值一提。”

林明意沒有說話。

我思考了一會兒，說出了藏在心裏很久的話：“林明意是吧？我知道我和你之間從來沒有任何的交集，但因為顧星河曾經喜歡過你，所以我至今還在羨慕着你。”

面對林明意不解的眼神，我繼續開口：“我羨慕你能夠以友情的名義牽起她的手，我羨慕你能夠輕輕松松的掌握她的喜怒哀樂，我羨慕你随便一個舉動就能夠吸引她的視線。”

“而我不管怎麽做，她都只把我當做一個勢均力敵的競争對手，一個平平無奇的異性朋友。”

“但我一直有個疑問，你到底有沒有對顧星河産生過一絲好感？”

見林明意沒有說話，我又說：“那我換個說法，你是不是從來沒有喜歡過顧星河？”

林明意面對我語氣裏的挑釁，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我現在是這所學校的教師。”

我對這牛頭不對馬嘴的回答摸不着頭腦：“哈？所以呢？這和我問的問題有什麽關系嗎？”

林明意捋了捋被風吹亂的長發，将其別在耳後，說：“她現在是炙手可熱的明星，喜歡她的粉絲有很多，所以無論我喜不喜歡她，她都不會在乎，那只是她青春懵懂時期的一時興起。不管是你還是我，都沒有可能。”

我聽出了她話中的意思，玩味的說：“所以這就是你選擇回到這所學校工作的理由嗎？為了彌補曾經的遺憾？當時她喜歡你的時候你怎麽就選擇了逃避？”

“怎麽？當一個縮頭烏龜？”

林明意沉默了一會兒，說：“我們都是女生，沒有未來的。你羨慕我當時能夠随随便便掌握她的情緒，而我羨慕你能夠光明正大的追她，如果沒有猜錯的話，你當時選擇了她隔壁的那所大學對嗎？”

我自嘲着說：“那又怎麽樣，她心裏只有你啊。”

林明意沉默了，一直到上課鈴響，才朝我揮揮手然後腳步匆匆的走向教學樓。

她臨走前還留下了一句話：“我們都一樣，是縮頭烏龜。”

我輕笑着，無奈的搖了搖頭。

我們啊，真的一點也不勇敢，不及我愛的人愛人的萬分之分毫。

後來，我回到我的律所，接着大大小小的案子，日複一日的過着枯燥乏味的生活。

我與她之間曾擁有過最近的距離，只且只能是那張潔白色的A4紙上，寫滿了各科分數的成績單裏，第一名和第二名的距離了吧。

江川為地，星河為天，天地之別，遙遙無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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