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清晨的微光透過窗縫打在孟懷德臉上,他微微皺了下眉頭,晃了晃腦袋,便吃力的從床上坐起,奇怪了,明明昨夜睡得很好,一夜無夢的,怎麽還是感覺頭暈腦脹的,好像一夜沒睡的樣子。
孟懷德回頭一看,卻看到那幅畫卷被孤零零的扔在床上,他将畫卷拿來握在手中,再緩緩的打開卷軸,畫上依舊是那個傾城的紫衣人,只是少了幾分靈氣,也不再迷人心神,突然孟懷德腦中閃過一句話
“好好幫我保管那幅畫。”
輕柔的嗓音陡然在孟懷德耳邊響起,可任憑孟懷德如何絞盡腦汁的想,也想不出這個好聽的聲音到底是誰的,不過盡管他記不起是誰讓他好好保管這畫,他也會好好對待這畫卷的。
“二少爺,二少爺。”朱翠清脆的在門外邊敲門邊喚着。
“進來吧。”孟懷德快速整理好衣裳,卻暫時不知道該如何放置畫卷,便先置于枕下,然後起身在朱翠端來的水盆前洗漱,晨光熹微間,只聽的悅耳的鳥鳴以及朱翠的念叨聲。
“二少爺,您生得可真俊,雖說穿什麽衣裳都好看,可今天這一襲白衣卻襯得您越發俊逸起來了,活脫脫像個神仙……”
朱翠之後說了什麽,孟懷德半句也沒聽進去,他滿腦子心思撲在這神仙二字上,世上若有神仙,便一定有妖魔鬼怪,那畫卷上難不成真有鬼不成?只是今日卻不見這畫有任何異動,心中隐隐覺得昨夜定是發生了什麽,然而腦子裏對于昨夜的記憶卻是一片空白。
“對了,二少爺。”孟懷德猛的回過神來,就發現朱翠粉撲撲的小臉竟湊到他眼前來了,冷不丁的吓了他一跳,洗漱完後,孟懷德擦了擦濕潤的手,這才開口道:
“怎麽了?朱翠,一驚一乍的。”
“也沒什麽,只是昨個對門那座廢棄的大宅竟搬進來一戶人家,奇怪的是,前幾天也不見消息啊,今早大夥起來一看,對門那座舊宅已經煥然一新,還挂上了匾額‘畫府’,大夥都在猜測這是從外地來的富豪一夜就在此定居了呢。”朱翠端起水盆,卻還興致勃勃的說着。
“華府?華這個姓倒是常見的很……”
“常見什麽呀,二少爺,我說的是字畫的畫,可不是姓氏的華,你說這字畫的畫作姓可不是奇怪的很嗎?”
孟懷德心裏一咯噔,不知道觸動了那條弦,就覺得畫這個姓十分熟悉,似乎在哪聽過,不待他細想,便脫口而出:“哪奇怪了,我昨個兒交了個朋友,他就姓畫,叫……”
“叫什麽?”朱翠孩子心性,非要打破沙鍋問到底,圓圓的大眼滿是好奇。
“行了行了,你端着個水盆端這麽久,我都替你累的慌,下去吧,準備早膳去。”孟懷德加重了語氣,這才讓朱翠不情不願的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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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懷德思量半天,也想不出自己怎麽就脫口而出說自己有個姓畫的朋友,也記不起那朋友叫什麽名字,最後也就做罷了。
窗外晴空萬裏,陽光正好,孟懷德用過早膳便又出門溜達去了,近來大哥因娶親之事煩心的緊,爹娘也因大哥的娶親之事忙碌的很,誰也顧不上他,他又何必約束自己留在家中,倒不如出去多結交幾個文人雅士,也免得在家中亂晃,反而讓爹娘的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好不容易他們才放棄勸自己棄文從商的。
孟懷德想着想着,一不留神就撞上了一個人,忙不疊的道歉賠禮,卻發現此人乃是他的至交好友,楊若風。楊家也是蘇州城的名門,乃将軍之後,自戰亂平息後,便在這蘇州城安家落戶,說起來也是有趣,這楊若風身為将門之後,武藝非凡,脾性卻是和孟懷德一般,不受拘束,雖不如孟懷德那般愛舞文弄墨,又畫得一手好畫,卻也是一個愛畫之人,兩人家世相當,興趣相當,自然而然的,見得面多了,二人便成了至交好友。
只是這楊若風沒孟懷德的好運氣,他乃楊家獨子,與孟懷德一般二十有三了,便被家中長輩逼着娶妻,可楊若風是個散漫慣了的性子,死活不同意娶個妻子來當累贅,于是便被下了禁令,楊家長輩揚言道,若不選出一個楊家媳婦來,就不準出楊家的門,孟懷德萬萬沒想到,今日能在這街市上遇上他。
“若風?多日不見,今個兒,你怎麽能出府了?莫不是已經娶了嫂子了?”孟懷德語中帶笑,調侃之意顯而易見,一襲白衣在陽光的映襯下,倒使的孟懷德越發俊美。
與此相反,楊若風可就狼狽多了,同樣一身白衣長袍,楊若風的衣裳上沾了些許土塵,同樣也是一張俊逸的臉,眉眼間倒是憔悴的很,不過說起話來,還是那副習武之人的意氣風發的模樣,他撇了撇嘴,忿忿道:
“別提了,我爹娘這回事吃了秤砣鐵了心,非讓我娶妻不成,每日每夜輪番上陣,磨爛了嘴皮,非要我挑出個老婆來,懷德你倒是說說,這種事情能這麽逼的嗎?要不是我今天鑽個空子溜了出來,我還不知道何時才能重見天日呢!”
孟懷德見楊若風一幅凄凄慘慘,委委屈屈的模樣,開懷一笑,便攬過楊若風的肩膀,拖着他就向他們從前常去的酒樓,也是這蘇州城最大的酒樓悠然居走去:“好兄弟啊,你受苦了,難得出來一次,我作東請你去悠然居再悠然一回。”
楊若風也不含糊,好兄弟作東,哪能不喝酒吃肉,享受個痛快,否則回了家門,可就又是一段暗無天日的生活了。
這不,一到悠然居,楊若風便和孟懷德要了個樓上雅間,點了不少好酒好菜,絲毫沒有為孟懷德省錢的打算,讓孟懷德覺得一陣好笑。
“我說,若風啊,你這是餓了幾頓沒吃了呀,點了這麽多菜,你吃的完嗎?”
“吃得完,怎麽吃不完,你可是不知道,為了娶妻這事,我爹娘可是把我虐待慘了……”
二人談笑間,店小二已經手腳麻利地上了酒菜,二人舉杯對飲,好不暢快,別看孟懷德是個文人,他的酒量卻是不小,舉手投足間盡是灑脫之氣,叫人難以不贊道,好一個溫潤如玉卻又潇灑不羁的君子。
二人酣暢淋漓之時,雅間外卻傳來一陣嘈雜,透過屏風,孟懷德只依稀見到一抹紫色身影走過,身形甚是修長,不覺得一陣失神,似是想到什麽,又象是什麽也沒想。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