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
第二十二章:
今天的蜀中人比往常的多了些,這點不止是當地人看出來了,歐陽穆他們也看出來了青石鎮上來了許多外地人。
有些人一眼看去就知道是普通百姓,還是江湖中人。
歐陽穆他們找到了藍沫,她正坐在青石鎮一家名叫太白居的酒樓二樓靠窗的位置上吃花生米。
見到先生,藍沫趕緊拉過素寒衣,眼睛瞟着隔壁桌的幾個年輕人。那些人年紀不大,二十多歲,都是一副道家裝扮。
“怎麽了?”素寒衣不解藍沫的動作。
“那些人是華山派的。”歐陽穆解釋道。“而且……”歐陽穆一頓,眼睛快速掃過二樓上正在吃飯喝酒客人。
素寒衣蹙眉,随眼望去,就二樓的這些客人多數是練家子。
“他們都是江湖中人。”藍沫拉素寒衣坐下,歐陽穆也在藍沫身邊,林城一直不語,靜靜的站在歐陽穆的生活。
藍沫壓低了聲音,小說說道:“剛才我聽見隔壁那幾個道士說雪天……不,顧教主派手下搶了門派的屍體,現在江湖上傳言這是梵天教的陰謀,所以他們和其他被搶門派一起,明日一早圍攻梵天教,讓他們給一個說法。”
聞此,素寒衣冥思,顧雲緋所做何意?難不成真是這些真是梵天教所為!
“這事應該與顧雲緋無關。”歐陽穆緩緩開口。他不是相信顧雲緋這人,只是判斷如果真是顧雲緋所為,又何必在去其他門派突搶屍體,這不止得罪了江湖大派,而且還暴露了自己,這樣的結果就是江湖門派聯名圍攻梵天教。
素寒衣點了點頭,記得當初那雪地裏被自己所救的少年,他也不願相信這事是顧雲緋所為。
“不如我們留兩日再走,明早也去看看。”歐陽穆抿了口茶。“看樣子這事越來越不簡單了。”說着歐陽穆看向素寒衣,嘴角帶着明媚的笑。“寒衣,讓你卷入了這場江湖劫難,你可怨我?”
劫難?
素寒衣并不回答,冥冥之中都有了定義,這場劫難是你讓我卷入,還是本身就是我開啓的,都說不清楚。
Advertisement
簡單的點了一些菜,随意吃了一些,要了四間幹淨的廂房休息,這些事待明日一早再說也可。
…
次日一早,等素寒衣他們來到梵天教門口時,朱顏已經和其中一門派的弟子打了起來。歐陽穆略微看了下,除了華山崆峒以外的都是一些小門派,而且華山崆峒這兩派來的人并非兩派掌門,只是門下的弟子而已。
梵天教門前一張華麗的貴妃榻放着,蔔算子和盧青雲站在貴妃榻的右側。貴妃榻上,顧雲緋斜靠在昨日見着的那逸君樓花魁香肜身上,一襲紅裳着身,左手帶着拿着白玉酒杯,似笑非笑的看着圍攻梵天教的江湖衆人。
他不關心中間的打鬥,朱顏夫人的本事他是清楚的,稍稍一看就這那和朱顏打鬥的弟子根本不是朱顏的對手。
不過朱顏可不是那麽容易就結束的人,遇見這事她往往是把對方玩弄的無可奈何時才會給出最後一擊。
那弟子打不過朱顏,這點顯然其他人也看出來了。突然,鐵星一閃,從人群中朝朱□~出一道寒光。
朱顏秀眉微蹙,沒想到江湖中名門正派竟然暗箭傷人。她正欲躲過寒光,就見眼前紅影一掠,顧雲緋徒手接住了寒光中的鐵星。
将手攤開,掌心裏有一顆鐵粒,上面染着黑色,顯然帶着劇毒。
素寒衣看着顧雲緋掌中的鐵粒,上面的毒他也清楚,七星海棠,見血封喉。若這鐵粒打入了朱顏體中,不出半個時辰,朱顏定暴斃而亡。
朱顏收扇,美目微挑,瞅了一下場上衆人,眼中盡是輕蔑,緩步退到了貴妃榻的左側。
“呵呵……”顧雲緋譏笑,雙眸含情似月,沒有說什麽,卻是那一抹嘲諷笑容竟然在場衆人感到羞愧。
“顧教主……”華山派的一個弟子上前一步。
“停!等我做完一件事再說。”顧雲緋微微一笑,那邊傾城的容顏竟然不少人心動,縱使面前那人是個男子。待他們沉醉在顧雲緋那抹豔麗的笑容裏時,忽聞一聲慘叫,其中一人捧腹倒在地上,而顧雲緋手中的鐵粒已經不見了。
“你……”那華山派的弟子趕緊扶起痛倒在地上的男人,轉頭對顧雲緋怒道。“顧雲緋你什麽意思!”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而已。”顧雲緋淺笑。
“先生不救他嗎?”藍沫在素寒衣耳旁小聲說道。
素寒衣淡淡回道:“不用,打入那人體中的不是帶有七星海棠之毒的鐵粒。”他清楚的看見顧雲緋随手将掌中鐵粒扔掉,而打入那人體中的只是普通的石子,不過那石子上恐是帶着毒物,不過那毒物不會要了那男子的命。
在場不少內力高深的人都看見顧雲緋換了鐵粒,這讓他們更加的羞愧,名門正派在這邊劇毒偷襲,而顧雲緋這一舉動無非是想給那人一個教訓,并不是要置他于死地。
華山弟子抱着疼痛不堪的男子,怒火中燒道:“顧雲緋我勸你乖乖交出我門派的屍體,今日你傷人之事就此算了。”那華山弟子也覺得懷中此人暗箭偷襲也算是自作自受,不過今日他們聯盟圍觀,即使自作自受,也不能落人口舌。
“屍體,想要就自己來搶。”顧雲緋滿不在乎的說道。“若是打贏了我,屍體我全部還給你們,若是輸了,我不會讓你們活着離開梵天教的!”顧雲緋目光一緊,身上帶着淩冽的殺氣,原本的嬌媚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黃口小兒,竟這般大言不慚。”說話的是一華山派的老者,他也算今日圍攻梵天教中在江湖裏最具有資歷的長者。
“老頭兒,要打嗎?”顧雲緋坐回了貴妃榻,有倚在香肜的酥~胸上,含笑看着那華山長者。
“好……”
“我和你打。”華山長者話音剛出,一個極為幹淨的聲音響起。循聲望去,都吃一驚,禦劍山莊莊主歐陽穆!但顯然那幹淨的聲音不是歐陽穆的。從歐陽穆身後緩緩走出一男子,一身白衣勝雪,眉間三點冰藍色的水滴,淡藍的眸子帶着一絲不染塵世的仙氣。
容貌雖不驚于世,但是那股清澈讓人不敢靠近。
這人是誰?
他們腦子裏都出現一個名字,但是不确定。因為那人久居天山不出,宛如一片清雪,怎會出現這盛夏的蜀中。
顧雲緋一雙丹鳳眼微合,聞聲時心中泛起了一絲喜悅,但是此時又有一些傷感。
他不願和素寒衣打。
縱然他可毀天下,卻不願和素寒衣作為對手。
“我不和你打。”顧雲緋說道,聽不出是何語氣。
“素某也不願,只顧教主先前所說若是贏了你,才可将屍體歸還。”素寒衣語氣依舊淡如清水,沒有任何漣漪。可是他自己知道,心中卻不如語氣那般平靜。
“寒衣還是我來吧。”歐陽穆上前一步拉住素寒衣的手,素寒衣回頭,眼前所見的是歐陽穆那種如沐春風的笑。
“你不信我會贏?”素寒衣回眸,清水容顏帶着一抹笑意。
昨日逸君樓前的七月飛雪可見素寒衣內力高深,他自是相信素寒衣會贏。只是這暑天中耗了過多內力,只怕到時候素寒衣身體就吃不消了。
看出歐陽穆的擔心,素寒衣莞爾一笑,道:“歐陽兄你不必擔心,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
歐陽穆一握香荑本就惹的顧雲緋不快,如今有這般光天化日下悄然低語,旁若無人。顧雲緋目光一緊,一雙鳳眼斜眯,冷冷說道:“別這般婆婆媽媽,要打就打!”
素寒衣抽開了被歐陽穆握住的手,臉上沒了笑意,淡藍的眸子顯得異常清亮,唇齒輕啓,緩緩喚出藍沫的名字。
藍沫聞言,取下背在身後的那個一米左右長的織錦包裹。将上面的織錦解開,在場所有人只覺得一股寒氣撲面,不由的打了一個寒顫。
那是一柄古樸的長劍,如玄冰一般,帶着重重的寒氣。
藍沫雙手捧劍,立于素寒衣的一旁,表情嚴肅,沉肅如水。
此劍名曰隐寒,乃是天山冰封的千年寒鐵所鑄,原是天山老人佩劍,後來傳給了素寒衣,只怕這普通之下能不為隐寒的寒氣所傷之人,也只有素寒衣和天山老人。
只不過素寒衣潛心修道,并不喜把這些利器帶着身邊,一直都是由藍沫保管。他不知道現在顧雲緋把《焰血九宮》練到第幾重,他斷斷不敢徒手比武。
素寒衣接過長劍,輕輕一舞,長劍出鞘,寒氣更加凜冽。
顧雲緋嘴角輕挑,只說了一句:“那開始吧!”話語剛落,顧雲緋一掌拍出。
素寒衣握緊長劍,目光一聚,衣袂飄飄,剎那間兩人已經打鬥一起。
隐寒劍出,宛如冰天,惹得這蜀中天氣又是一場七月飛雪。寒冰中饒是一團烈焰湧出,顧雲緋一掌打了過來,素寒衣持劍擋住。顧雲緋的指尖,素寒衣的劍身都已結出了一層薄薄的冰晶。
只是一瞬,冰晶還未化掉,一團烈火燃起。
衆人驚訝,這般高深的陰陽內力,正是相容又相克。
就是此,素寒衣知道顧雲緋未盡全力。單單這點,遠遠不是《焰血九宮》第五重的力量。
又是一掌逼來,素寒衣突然在顧雲緋耳邊輕聲說道:“盡全力。”
顧雲緋一愣,他并不知道素寒衣這話何意。他的确沒用全力,因為他怕到時候控制不住傷了他。
“用出全力,讓我看看你現在身體怎麽樣了。”
素寒衣的聲音又出現在耳邊,顧雲緋不解,稍稍慢了動作就見眼前那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兒一襲白衣宛如仙人,手持着長劍,一副清水容顏讓人不由的心動。
見顧雲緋沒有反應,素寒衣提高了一層內力,舞着手中的長劍引起一聲龍嘯。
道家也屬劍宗,每個修道之人和自己的佩劍已經到了合二為一的境界。素寒衣的內力高低,直接牽動手中隐寒劍的劍氣,如今他提高一層內力,直接引得劍氣龍嘯。
這突如其來的一聲龍嘯讓顧雲緋下意識的提出全力,雙掌染着火焰,硬生生的接下了素寒衣那一劍。
內力提于雙掌,顧雲緋并未受傷,只是不由暗驚素寒衣竟然有這般武力。
吃驚的不止顧雲緋,在場人都為之驚秫。
歐陽穆沉着雙眸,看不出他是何想。
素寒衣看出顧雲緋那一掌中《焰血九宮》還只停于第五重,并未練到第六重。一掌接下,顧雲緋瞳孔閃過一絲血紅,便是那一剎那,顧雲緋又是一掌劈下。
剎那間,在場所有人只覺得這是冰火兩重天。
內力震的山林聲響,四面八方的鳥鳴猿聲湧起,山間水湧,化成紛飛雪花,只是一瞬,雪花染血又是一朵妖豔的紅蓮,燃着烈焰化為空氣。
素寒衣舞着隐寒抵住顧雲緋炙熱的內力,以陰克陽。忽然,素寒衣只覺得心頭一陣抽疼,從心底泛出一絲對血的渴望。
想要聞到血的甜腥味,想要見到那些人死前的那種絕望與無奈。雙眸微合,隐約泛着紅光,嘴角上挑,帶着不屑一顧的笑。
“呵呵……”素寒衣低笑,清水容顏中出現王者的氣息,這世界只有他一人才能為王。
風吹樹木發出“沙沙”的響動,慢慢的,有一絲歌聲傳出……
幽幽的歌聲響起,素寒衣愣住,才緩過神來的他猛地一下停住了手中的劍,提起的內力一瞬間全部消失。
歌聲還在,清澈幹淨的聲音似水一般,就冬日冰下的流水,緩緩的,慢慢的,甚至還覺得一絲涼涼的。
“一清若雪,何入人間,不知今時,但莫他朝。歌女傷切,莫道淚咽,命壽無祿,可言朝暮。狐裘不暖,布衾多年,绮羅卧榻,夜雨屋涼……”
是一首小詩,素寒衣記得這首詩是她做的。
每當大雪紛飛之時,她就會坐在長白山頭,看着漫天的白雪,輕輕哼唱這首歌。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