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
第十四章:
素寒衣趕緊推門出去,就見藍沫淩亂的穿着一件白色的裹衣,慌忙的從屋裏跑了出來。發梢還滴着水,身上的裹衣也因為半濕的原因,顯得透明,緊緊貼在藍沫的身上,隐約能看見那吹彈可破的肌膚。
“發生了什麽?”素寒衣知藍沫這丫頭性子雖然有些貪玩,但是素來懂事,如此這般驚慌必定有事發生。他脫下了自己的外衣,走上前去先給藍沫披上。
藍沫的臉色有些蒼白,她回頭瞅着自家先生,突然眼圈一紅,撲到了素寒衣的懷裏,哽咽着說道:“藍沫不想活了,這般被人看了身子,還哪有臉活在世上……”
“什麽!”素寒衣一驚,不敢相信的說道。
“這是怎麽了?”歐陽穆正欲找素寒衣聊聊,順便看他住的習慣否。誰知還沒走到,就聽見女子的驚叫聲。趕緊來到了西園,一進門就見藍沫一身衣衫不整的在素寒衣的懷裏低低的抽泣。素寒衣的臉上帶着驚駭,隐隐中透着怒氣。
藍沫的叫聲引來了不少人,一些丫鬟仆人瞅了一眼,見歐陽穆在,就趕緊離開忙自己手頭的活去了。
藍沫垂頭低聲略帶着哭腔的說道:“我正在沐浴,就瞅見紙窗被捅了個洞,有人……有人……”說着,藍沫哭了出來。她不過也只是個孩子,滿腹委屈也只有和素寒衣道。
“沒事的。”素寒衣了然,他将藍沫擁在懷中,輕輕拍着她的背,柔聲說道。“沒事了,有我在,我會一直保護你的。”
歐陽穆大概也知道是怎麽回事了,不過禦劍山莊素來嚴謹,這麽會有這事發生。他命人去把李伯叫來,自己則頗為歉意的對藍沫說道:“藍姑娘放心,這事我禦劍山莊必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交代,怎麽交代,是把我交出去,還是把這丫頭過給我做填房。”這時歐陽琪緩緩從裏面走了出來。
“大哥?”歐陽穆不禁暗道不會那人是大哥吧?那……如果真是這樣,歐陽穆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哼,歐陽莊主別這樣叫,我可擔當不起。”歐陽琪冷哼了兩聲,瞅着素寒衣懷裏的藍沫。“□做牌坊,你裝什麽裝。不就看了幾眼嗎,不想活了請便就是。”
“你……”藍沫頓時被說的滿臉通紅,心頭又是一陣委屈,自己何時受過這般委屈。“你這人好不要臉。”
“大哥……”歐陽穆看着歐陽琪,回頭又看着素寒衣和藍沫,左右為難,想了想來到藍沫的面前直接跪了下去。“藍姑娘,今日之事是我大哥不對,我在此代他向你賠不是了。”
歐陽穆這一跪,藍沫吃驚,連忙扶起歐陽穆,說道:“歐陽莊主你這是何苦,我……我不氣了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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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拿耗子。”歐陽琪輕蔑的說了一句。
從今天下午素寒衣就看出歐陽琪對歐陽穆并不待見,畢竟他是長子,如今這禦劍山莊的莊主之位竟在歐陽穆的手裏。不過他本以為這是他們兩人之間的恩怨,自己也只在禦劍山莊借宿一宿,過了今天便和禦劍山莊沒有多少關系了,誰知中間出現這一茬。看着歐陽穆左右為難,他也不想在多追究什麽了。
素寒衣輕手為藍沫捋了捋發絲,慢慢擡頭看着不遠處站着的歐陽琪,清麗的容顏沒有任何表情,淡藍的眸子在這月下顯得寒冷。
不知為什麽,歐陽琪覺得看着素寒衣那淡藍的眸子竟然有些怵了。他感覺到了素寒衣身上寒氣逼人,那種感覺壓抑的讓人窒息。
“今兒的事便算了,如果有第二次,我會救人自然也會殺人。”素寒衣冷冷的說道。“藍沫,今晚上我住你屋,我到看看還有誰敢來。”
今晚的事素寒衣是真的怒了。若是辱了他,到真沒什麽。藍沫從五歲就跟他一起,雖然表面是主仆關系,但他早已把藍沫當做妹妹了。今日見她這般委屈受辱,他心也痛,只是無奈做不了什麽。
“嗯。”藍沫點頭,随着素寒衣回屋裏。她知道這事也只能這樣算了,不然能怎樣?還真能殺了歐陽琪不成?不過雖是這個理,但是心裏還會有塊疙瘩。經過歐陽琪身邊時,見他那副纨绔子弟的樣子,心裏一怒,便說道:“先生,今日之事我知道,因為打狗也要看主人的。”
這話雖沒有說明,但其中的意思誰都懂。歐陽琪聞後脹紅了臉,他本來也不怕什麽,這裏可是禦劍山莊,難不成素寒衣還真敢拿他怎麽樣不成?!見他不追究了,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可是沒想到那小妮子竟然罵他是狗。
“你這賤人罵誰呢!”歐陽琪怒了,直接揮拳朝藍沫打去。
“大哥不可!”歐陽穆見狀趕緊出手制止,卻沒來得及趕上。就見歐陽琪的拳已經揮了出去,他從小習武,拳風有力,本來他離藍沫也不遠,若真是打在了藍沫身上,雖不死,但也會傷的不輕。
藍沫回首,只見拳風襲來,正欲還擊卻感到手背一冰,白影一傾,素寒衣已經出現在她面前。
歐陽琪舞拳直逼,只是那拳頭還沒有落在藍沫的身上,就聞一股藥香,眼前白影一晃,他便覺得拳頭仿佛觸冰一般,寒冷徹骨,倒是拳風輕了不少,一時間竟然掌握不好力度,便散了拳間的內力。一拳不成,在揮一拳,不過這一拳打的不是藍沫,而是剛才以四兩撥千斤的素寒衣。
素寒衣側身輕躲,歐陽琪只覺得一瞬間背後一涼,素寒衣已經在他身後了。
快到七月天,禦劍山莊西院裏的氣溫驟降,仿佛即将有場大雪降至。院中青竹葉上已經布上了一層薄薄的冰晶,空氣中的水汽似已凝聚。
這極寒的內力正是素寒衣身上散發出的。
歐陽穆不由一驚,原先也知素寒衣習武,卻不知他武功如此高強。剛才那也不過用了半招,一眨眼的時間而已。
“你……”歐陽琪自是不服,回身想在打一次。誰知剛準備回身,就聽見素寒衣說道。“等等。”
聲音沒有了剛才的冷冽,卻是說不出的幹淨,如雪一般,雖是兩個字,但都讓人不由的心平氣和。
“怎麽了?”聞此聲,歐陽琪的聲音也不由的柔了下來。
素寒衣在他身後,他看不見素寒衣的表情,可是藍沫和歐陽穆卻是看的一清二楚。素寒衣眉頭緊蹙,臉上帶着驚色。
“這……”素寒衣也顧不得什麽禮儀,将歐陽琪的頭發撩開,直接垮下他的衣服。
“你幹什麽?”歐陽琪不知素寒衣是何意,只當這人以為自己看了他婢子的身子,也要報複回來,臉上又聲起來了怒色,正欲揮拳,就聽見藍沫驚叫起來。
“啊……”藍沫不敢相信的捂住了嘴。“這……這是……白日散!”
“白日散?”歐陽琪愣住了,歐陽穆也不敢相信。
歐陽琪的背上赫然有一條拇指粗的黑線,從腰間到脖頸處,宛如一條黑色的毒蛇一般。剛才素寒衣落于他的背後,剛好看見他脖頸發間隐約有黑色,而且帶着點點的腐爛的氣息。
江湖上也許認識白日散的人不多,但是聽過白日散的人卻是不少。白日散并不是毒,是苗疆的一種蠱蟲,入人體內,前一個月,與正常人一樣,到了第三十一天左右,就會從腰間出現一個黑點,随着時間的流逝,慢慢往上蔓延。到了第九十九天,便到了脖頸處,到了一百天時,黑線消失,中蠱之人就會雪白一片,失去意識,在慢慢的消失。
看似這白日散不像有些蠱毒那般血腥殘忍,卻是不知道這并不是最後,白日散只是這蠱蟲此時的名字。它真正的名字是魇蠱,而這個時候的魇蠱才是白日散成蟲。就是說現在歐陽琪不過是個養蠱的容器,等百日之後,身體化為雪白消失時,蠱便養成了。
素寒衣皺眉看着歐陽琪的脖頸,已經到了脖頸,說明已經養有九十天以上了。也容不得多想了,他回頭對藍沫說道:“把我藥箱拿來。”說完,直接拉着歐陽琪進了自己那間廂房。
此時李伯他們趕來了,一進西院,那股涼氣還在,不禁的打了個噴嚏。歐陽穆的近身林城也和李伯一起來了,看着站在院中的歐陽穆,李伯問道:“莊主聽說藍姑娘……”
“沒什麽事了,李伯你年紀大了,先回屋休息吧。”歐陽穆看着素寒衣的廂房,面無表情的說道。
“好,老奴退下了。”李伯沒有多說什麽,也沒有多問什麽。在禦劍山莊幾十年,他知道了有些事是能不知就不要知,即使知道了,也要裝作不知。
李伯退下後,歐陽穆嘴角輕挑,好似自語一般說道:“這是你的力量,還是他的力量。素寒衣,你果然不一般。”
林城走到了歐陽穆的身邊,見藍沫依舊裹着素寒衣的外紗,抱着一個藥箱從自己廂房跑到了素寒衣的廂房裏去,不一會又退了出來。她見歐陽穆在院中站着,以為他擔心兄長,便上前對他說道:“歐陽莊主還是先回去休息吧,我家先生醫術是華佗在世,您就放心吧。”
“藍姑娘,這事本是我兄長有錯,沒想到素先生竟然還出手相救,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麽是好。”歐陽穆看着藍沫,臉上挂着如沐春風的笑容,卻掩飾不住苦澀。
“歐陽莊主這話嚴重了。”藍沫回頭看着素寒衣那廂房,淡淡的說道。“只有在救人時,先生臉上才真正帶着笑。”說着,藍沫覺得有些冷了。雖是六月暑天,但小院裏還帶着未散的涼氣。想緊了緊衣裳,發現自己還沒來得及換衣服,自己身上還穿着那半濕的裹衣。
面前站着的是兩位男子,藍沫瞅着自己衣衫不整,不由有些尴尬,臉頰緋紅。她小退了幾步,道了聲失禮,就回到了屋中。
關上房門,換好了衣裳。藍沫已沒有了困意,輕推窗門,歐陽穆和林城還在院中站着。藍沫知道先生治病,少者一兩個時辰,多者兩三天,歐陽穆這樣等着也不是辦法,便又出門去。
“歐陽莊主,你們還是先去休息吧。”藍沫開口說道。“您若擔心兄長,我來這守着,等先生出來再告知莊主可好?”
這幾天藍沫都是見着了,歐陽穆一直趕路,從天山來回,可以說是二十多天沒有好好休息過了。就真是鐵人,也受不了的。
“這……”歐陽穆正欲開口,藍沫也不等他說話,直接将他推出小院。藍沫不似這江南的姑娘知書達禮,也不避諱什麽與男子身體接觸什麽,素寒衣曾說過這丫頭骨子裏就是小子的性子,也懶得管她了。
歐陽穆被推出院門,也知道藍沫是鐵了心讓他回去休息,也不多說什麽,只道了一句:“那就有勞藍姑娘了。”就帶着林城走了。
夏天的月很明,皎潔的月光傾瀉如紗般拂過了柳枝。偶爾有幾聲蟬鳴,叫了幾聲,似乎知道是到了大夜,便了住了嘴。
歐陽穆沒有回自己的屋子,慢慢的走在禦劍山莊後院的小湖畔邊的青石路上。林城跟着後面,見左右無人,上前一步在歐陽穆耳邊壓低聲音說道:“已經派人去追梵天教了。”
“好。”歐陽穆淡笑,對于自己的得力助手,他還是很相信的。
“那明天我們出發嗎?”
“為什麽不呢?如今梵天教插了這一腳,到幫了我大忙,這真是一個接近他的好機會。”歐陽穆瞅着月光,臉上的笑容依舊如春風般。
“那屬下這就去準備。”話音一落,林城消失在茫茫夜色。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