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
第十三章:
自從離幫之事平息後,江南又恢複了以前的熱鬧。歐陽穆是小黃鶴樓的熟人,他一進酒樓,小二就笑着迎了上來。
“哎喲,歐陽莊主回來了啊。”小二臉上露出了歉意。“只是不巧了,雅間沒了。”
“無妨,二樓可有靠窗子的位置?”雅間沒了固然可惜,他不想素寒衣這般在人前出現。他也覺得好笑,素寒衣沒有傾國之容,一眼看去是那麽的平凡,但是當在看第二眼時,卻讓人無法忘記。那谪仙的氣質,那脫俗的清水容顏,那如雪一般的感覺是那麽的讓人不能忘懷。沒有多少罪惡的想法,只想在一旁靜靜的看着就好。
“靠窗子的位置有,歐陽莊主樓上請。”小二迎着歐陽穆他們上了二樓,找了一處安靜偏僻點的靠窗的位置。“可還是老幾樣,火踵神仙鴨,宋嫂魚和芙蓉水晶蝦,再來一壺雨前龍井和一疊杏仁酥。”
“恩,在來一份時蔬和一份清炒竹筍,不要葷油。”歐陽穆開口說道。
小二聽後稍稍一愣,轉而答道:“好叻,馬上就來。”
這幾日歐陽穆知道素寒衣不食葷腥,不沾酒水,就要了兩道素菜。素寒衣沒有多少在意,坐在窗邊看着窗外的景色。這位置不錯,能看見大半個臨安城,亭臺樓閣,青柳水荷,洋溢着夏日獨有的氣息。
藍沫沒心情賞景,一臉期待的等着菜,一邊吃着剛買的零嘴。
“聽說昨日梵天教的人鬧了禦劍山莊就只是搶了屍體。”一個聲音傳來,讓這邊的三人都怔住了。
素寒衣回過頭來,歐陽穆已經起身到了隔壁桌,有禮的欠了欠身,道:“這位先生你剛才說的什麽?”
剛才說話的男子認出了歐陽穆,他趕緊起身也來不及回禮了,連忙說道:“歐陽莊主你可回來了,昨晚梵天教的人闖入了禦劍山莊,聽說沒有搬金搬銀,就搬走了幾具屍體。”
“屍體!”歐陽穆一愣,梵天教怎麽會來搶屍體?禦劍山莊停留的屍體就是染了怪疾死去的山莊的人,怕真是什麽,不敢下葬,本想等素寒衣看了到底是怎麽回事後,在把遺體還給家屬。全是山莊的人,梵天教來搶什麽屍體?
“不如先回去看看吧。”素寒衣不知何時走到了歐陽穆的身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歐陽穆留了一錠銀子就出了小黃鶴樓,來不及坐馬車了,直接買了三匹馬就直奔回禦劍山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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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禦劍山莊大門前,倒是出奇的安靜。歐陽穆上前叩了叩門,不一會兒門開了,開門的是個白發蒼蒼的老者。老者懶洋洋的開了門,看見歐陽穆後,先是一愣,然後滿臉歡喜的說道:“莊主您怎麽現在就回來了啊?剛才林城他們回來說您不是要去小黃鶴樓坐一會兒,怎麽這就回來了?”說着,老者看向了素寒衣這邊。“想必這位仙風道骨之人就是素寒衣素先生了吧。”
素寒衣微微點頭,輕聲道:“正是。”
“李伯,昨日可是發生了什麽事?”李伯是禦劍山莊的管家,祖輩都在禦劍山莊做事。歐陽穆也不多說什麽,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禦劍山莊也是江湖第一山莊,就算我不在怎麽可能讓他人鬧我山莊,還奪去我山莊的東西?”
“這個……莊主……這事……”李伯支支吾吾的面帶難色。
“發生什麽事了?”歐陽穆臉色漸漸不善。“是他?”
李伯點了點頭,瞅了眼站在一旁的素寒衣,在思慮該怎麽說。
“你但說無妨,素先生不是外人。”歐陽穆知道李伯在顧慮什麽,的确也是家醜不可外揚。
聽見歐陽穆說那句不是外人時,素寒衣稍稍偏過頭來。前些和李伯微微點頭後,便一直看向別處。這是禦劍山莊自己的家事,他不便多知些什麽。
“是大少爺把遺體給梵天教的那些人。”李伯嘆了口氣。“大少爺說這些東西放到山莊裏髒的很,不如給了梵天教那些人算了。老奴是攔都攔不住……”
“喲,我們莊主大人一回來你這老兒就開始告狀了。”李伯話沒說完,就被一聲音打斷。聲音有些慵懶,還帶着點嘲諷。
“大少爺。”聽見聲音,李伯趕緊住了嘴。
從山莊裏緩緩走出一人,那人年約三十左右,一身錦袍華裳,臉上雖帶着笑,卻沒有笑意。
“二弟,這幾日奔波辛苦了,還是回去休息一下吧。”說着那華裳男子看見靜靜站在一旁的素寒衣和藍沫。“啧啧……二弟本事越來越大,這又是在哪個窯子裏找的人啊,還挺俊秀的。”
“大哥。”歐陽穆本來不善的臉色又黑了幾分,但任然強忍着怒氣說道。“這兩位是天山醫尊素寒衣素先生和他的侍婢藍沫。”
不用多猜,這華裳男子就是歐陽穆的兄長歐陽琪。
在江湖上素寒衣的名號甚至比歐陽穆還要響亮些,歐陽穆為禦劍山莊莊主,是年輕有為。對于他,江湖人多是羨慕畏懼。但是素寒衣是個醫者,治病救人,妙手仁心。對于他,江湖人卻是尊敬。
不過歐陽琪似乎不買這個帳,他冷冷哼了一聲,道:“素寒衣?不就是個學道的郎中,哼……”
“你太失禮了。”藍沫在一旁可聽不慣了,上前一步,杏目怒瞪,一副要打人的樣子。
“藍沫,不可無禮。”素寒衣微喝道。
素寒衣一開口,藍沫那副氣焰熄了下去。低眉斂目的嘟着嘴有些不甘,但也沒說什麽,退到了一邊。
“哼。”歐陽琪斜睨了藍沫一眼,冷聲說了句,“果然是鄉野丫頭,不識禮數。”說完,便轉身慢騰騰的走進了山莊。
“你……”藍沫跺腳,卻不敢說些什麽。
“素先生。”歐陽穆回頭頗為歉意的說道。“家兄出言不遜,還請先生見諒。”
“無事。”素寒衣并不在意這些,他人怎想是他人的事,自己又怎能左右。
見素寒衣這樣說,歐陽穆也不好再多說些什麽。想着自己把人家請下了山,如今又遇見這事。
“李伯,整理出兩間安靜廂房。素先生和藍姑娘先休息一下,我這就去追梵天教那些人。”說着,歐陽穆就準備上馬出發。
“莊主你……”李伯還沒攔住,歐陽穆就已經上了馬。
“歐陽莊主,可聽素某一言。”白影一晃,素寒衣已到歐陽穆的馬前。“已經趕了十天的路了,不如休息一晚,明日一早我随你一起去梵天教。”
“素先生說的極是,再說他們已經走了一天了,不是這一時半會能追的上的。”李伯趕緊上前拉住馬的缰繩。“明日再追也可啊!”
“這……”歐陽穆想了一會兒,看着攔在馬前的素寒衣。還是下午,綠色的山林間中那抹白色,卻是純潔不染塵埃。瞅着這清麗的人兒,歐陽穆竟然有些失了神。清風拂過,衣袂輕揚,隐約帶着微微的藥香。遺世而獨立,宛如谷中白梅。
“歐陽莊主?”見歐陽穆不語,素寒衣又輕輕開口。
“哦……好好……”緩過神來的歐陽穆有些吃驚,對方可是男人,自己也會失了神。“那便聽先生的吧。”歐陽穆下了馬,請素寒衣他們進了山莊。
李伯命仆人把馬牽到了馬廄,又找了幾位婢女去西院整理出兩間幹淨的廂房。這邊招呼完了,回身對素寒衣說道:“素先生請先到大堂休息片刻,一會吃了晚膳老奴帶您去廂房休息。”
“有勞了。”素寒衣緩緩開口,随着李伯到了大堂。歐陽穆作為主人,坐在了主座,素寒衣坐到了客座,藍沫知禮的站在了素寒衣的身後。
随後禦劍山莊的侍婢為歐陽穆和素寒衣上了香茗後,李伯和她們一起退了下去。素寒衣回首望了一眼屋外,禦劍山莊內種了不少青竹,在這炎熱的夏天到有些涼意。這些時日離了天山,他身體倒有些不适,不過好在內力深厚,克這炎熱倒也不是什麽難事。
想起了剛才提起的梵天教,素寒衣有些好奇了。以前好像沒有聽過江湖上有這個教派,難不成真是自己這些年久居深山,不知這天下大事。
“歐陽莊主,這梵天教到底是何來歷?”素寒衣還是問出了口。
歐陽穆輕輕放下了茶碗,淡淡說道:“素先生可知離幫?”
素寒衣微微的點了點頭。
“當初的離幫便是如今的梵天教。大約五年前,一個年約十五六歲的少年殺了新任離幫的幫主玄門的李舒後,将離幫搬到了蜀中建立了梵天教。”
“十五六歲的少年?”素寒衣琢磨着這幾個字,李舒是曾經也是四大門主之一,武功造詣不在盧青雲朱顏他們之下,怎麽被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殺了。
“那少年名叫顧雲緋,雖然年少,武功卻是高深。平日裏梵天教之人也沒有多少在江湖上走動,卻不知為何他們會來我禦劍山莊搶已故人之遺體。只怕是這些奇怪暴斃的人,與梵天教脫不了多少關系。”歐陽穆又持起茶杯,輕輕撥了撥浮在水面上的茶葉,抿了口香茗。放下了茶杯,歐陽穆目光淩厲。“若這是這樣,我定不會放過梵天教的。”
素寒衣看着歐陽穆,原本那如春風的笑容早已經消失了。臉上的狠戾顯而易見,這也難怪,鬧事都鬧到家門裏了,何況這也不單單是鬧事這般簡單。
素寒衣不善言辭,也沒有再說什麽,靜坐一旁品着香茗。到了傍晚,李伯準備好了晚膳,歐陽琪沒有出現,他一般都是在自己的屋子裏用膳。李伯倒也用心,一葷三素一湯,素菜都沒有放葷油,湯是白菜豆腐湯。歐陽穆沒有多少胃口,随意吃了一些,說了聲抱歉,就先回屋子了。藍沫随素寒衣吃着,瞪着眼睛,一邊吃一邊看着四周,她總覺得有人在偷窺。素寒衣靜靜的吃着,修道講究養生,食不言寝不語。
吃完晚飯後,李伯帶着他們去了西院的廂房,房內已經命人準備好了熱水。素寒衣回頭沖李伯微微一笑,輕聲說了聲謝謝。
李伯連忙說道:“哪敢當啊,您是莊主的貴客,這些都是老奴應該做的。素先生和藍姑娘就請先休息吧。有事叫老奴一聲,這就先告退了。”
說完,李伯退出了小院。
素寒衣和藍沫各進了自己的屋子。
看着屏風後的木桶熱水,素寒衣還不想沐浴,隐隐覺得有些頭疼。
他輕輕坐到了床榻邊,伸出食指揉了揉太陽穴的位置。漸漸的舒緩了許多,卻不由的想起了以前的事。
除了那段時間,自己以前好像也見過九梵之王的。
他不知道這人是不是九梵之王,也不知道是真的見過還是在夢裏見過。
似雪的白發,傾城的容顏,還有那如血般的眸子。臉上始終帶着微微的笑意,讓人覺得很溫柔。
隐約有些印象,卻記得不真切。
最真切的就是那次,渾身血污帶着腥味,看不清容貌,卻也是血污。白色的長發傾瀉如絲,肩頭停着一只藍色的蝴蝶。
似乎那日他臉上也帶着笑,依舊是那麽的溫柔。如果不是那滿身的血污,他根本不會認為他殺了人,他會殺人。
靠在床邊的素寒衣漸漸有了些困意,柔荑撐着香腮,窗外已經一片漆黑了,偶爾一陣風拂過,吹的院中青竹發出“沙沙”的響聲。
似水的雙眸微垂,半掩住淡藍的瞳色,扶着床邊起身準備沐浴休息。
屏風後木桶中的水還未涼,素寒衣伸手試了試水溫,正合适。先前的熱水有些熱了,久居天山,素寒衣早已是喜涼不喜熱性子。
正準備輕解衣衫時,突然隔壁傳來一聲女子的尖叫聲。
素寒衣一怔,是藍沫的聲音!
來不及多想,趕緊沖出房門去看是怎麽回事。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找到工作了,應該更新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