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風流的六天
陵柏看見李渡貌似握緊了拳,眯起了眼,對他懷疑更甚。
齊建堂的人很快都來了,一個個對證。陵柏仔細聽了李渡的行蹤,卻發現他居然去城中堂口去查賬,而堂口掌櫃也都證明他來過。
陵柏皺起眉,難道是他想多了?可他分明看見,那些人做完證後,李渡松了口氣。
等到人都說完,李渡又是一臉氣憤,“堂中獨自一人呆在房中的就那幾個,與師妹都不甚熟悉,我看那個方淩才是最可疑的。”
武林盟主沉吟片刻,“将方淩帶過來。”
方淩過來時身上的傷已經簡單包紮了,但是藍衣上還是被鮮血染紅,他的臉色也因為失血,變得蒼白。
方淩來到武林盟主身前,也不客氣,冷哼一聲,“我希望你們已經找出了兇手,還我清白。”
李渡頓時怒喝道:“無禮小兒,我看兇手分明是你。不然今日你為何要逃跑?”
方淩按着胸口,聞言心情激動下,竟吐出口血來,啞聲反駁,“我不是兇手,何來逃跑一說!我要去尋找真兇,為小姐報仇,是你們攔我去路!”
薛易潇看兩人對峙,折扇按在他的肩膀上,阻止他再說下去,“你知曉什麽?怎麽追查?盟主比你更想找出兇手,如今你好好配合,便是對找出真兇的最大幫助。有人聽到你和小姐有什麽約定,是何約定?”
方淩憤憤地偏開頭,道:“昨日下午,我在小徑上遇到小姐。正好她摘花刺傷了手,我便将我的手帕借給了她。她同我說了盟主有意于我的事,并且向我表明心意。我說需要想想,約定今日她和盟主再商議一番,我也再思考一下,晚上作出決定。”
薛易潇沖蘇裘打了個手勢,要了手帕來,拿到面前端詳一下,便又放了回去。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起點,毫無頭緒。陵柏碰碰薛易潇的手指,“公子,那個李渡不太對勁,你讓蘇公子再仔細查查他昨晚的行蹤。”
薛易潇皺起眉,方才已經有人為李渡做了證,現在再查,未必能查出東西來,但是他還是暗示了蘇裘。
蘇裘皺起眉,沖他搖搖頭,走到盟主面前道:“眼下都無太多證據,依我看,先将無關人放回,再做調查。”
李渡反對道:“你們怎知誰無關?你懷疑是齊建堂的人,我還懷疑是外面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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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裘連瞄了他一眼都不肯,只繼續道:“此次武林大會來者衆多,全部扣押,有損齊建堂聲譽,現在還是以安撫為主。早上的事情,已經惹來諸多不滿。”
李渡還要開口,蘇裘突然道:“某些人一直在擴大搜索範圍,是想渾水摸魚嗎?”
李渡一憋氣,漲得臉通紅,憤憤地一甩袖。
盟主一擺手,讓李渡帶人去将人送走,誠心道歉,他只能躬身出去。
蘇裘見狀,走到薛易潇面前,“我去找先前作證的人再問,你們且試試他的武功。”
陵柏聞言舉起手,“那就由我去好了,我覺得他頭發很奇怪,以此來試探,若是他對我動手,那就必然是心虛,屆時公子将他拿下便可。”
陵柏說完又囑咐一句,“公子,待會兒你離我遠些,這樣才能給他機會。”
薛易潇雖然不是很情願,但是也沒有其他辦法,只能點頭,“好吧,不過你要小心。”
陵柏握拳,轉身出了院子。他故意在那位大弟子面前繞過,身影急匆匆的樣子。
陵柏走在小徑上,越走越偏。本來路上還零星有幾個人,等到他走到小樹林,身邊已經一個人也沒有了。
他走着走着,耳邊的腳步聲從一個人變成兩個人,多出來的那個腳步聲不緊不慢地墜在他身後。
陵柏心中着急,他為何還不動手?在顧慮什麽?
眼見着小樹林的路程已經走了大半,陵柏一咬牙,打算再刺激一把。他停下腳步,嘆口氣,“今日看到的那位什麽李渡好像斷了一處頭發,聽聞小姐遇害的房中也有些細碎的頭發。他們好像都以為是小姐的,我還是去告知公子吧,不論那人是不是兇手,總之不能錯放。”
他話音剛落,身後突然響起一陣破空聲。陵柏急忙回頭,正看到李渡手持利劍,直刺而來。
他臉上帶着獰笑,“可惜了,你沒有再說話的機會了。”
陵柏看着劍尖離自己愈來愈近,卻絲毫沒有恐懼感,還能淡定地反問一句,“是嗎?”
“铛!”
突然,橫空插入一柄劍,直擊大弟子手中的劍。只聽一聲清脆響聲,大弟子的劍應聲而斷。
大弟子被這雄渾的內裏一震,頓時後退數步,倏地吐出一口血來。
薛易潇手持青劍立在陵柏身前,陵柏在他身後探出頭,沖大弟子吐了吐舌,“蠢貨。”
大弟子正要發怒,卻聽見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熟悉的內力裹挾着戾氣直逼而來。
他連忙擡手抵擋,轉身一看,果然是盟主正踏步而來。
“是你!”盟主喪女已是悲痛,如今發現兇手竟然是自己一手帶大的徒弟,心中更是大恸。
大弟子臉上慌亂起來,單膝跪地,急道:“師父莫要被奸人蒙蔽,薛易潇包庇真兇,故而徒兒才來拿他。”
樹枝微動,一人踏枝而來,落在盟主身邊,正是蘇裘。
“你還不認罪嗎?”蘇裘猛地一揚手,大弟子的發冠被擊落在地,頭發頓時散亂,左側是一塊平整的切口。
蘇裘冷眼望着他,“你的那兩位證人已經對了口供。你昨晚遇到兩人根本不是同一個時間,中間有一個多時辰的空閑。你便是那時犯下的罪吧。在她毫無防備時,将人打暈侵犯了。她中途醒來時,用枕下的匕首要殺你,卻被你發現,反奪了匕首,割喉挖眼!”
一名弟子捧着一個托盤上來,跪地道:“啓禀盟主,在大師兄花壇中挖出了匕首,上面還沾着頭發。”
盟主揮揮手,讓他退下。他向前邁出一步,李渡卻滿身戒備地後退一步。
盟主心中劇痛,心神悲痛下,竟然生生嘔出口血來,蘇裘忙上前扶住他。
李渡見狀,馬上轉身逃走。
蘇裘眼神一厲,手中劍出,直沖而去,“你跑的掉嗎?”
李渡自然不是他的對手,不出三招便被制服,踩在地上,動彈不得。
盟主走到他面前,聲音微顫,“你為何要做出這種事來?”
他自知再無生還可能,怨恨地盯着盟主,“因為我喜歡她。明明我才是陪他長大的人,明明我才是你的大弟子,為什麽,為什麽你不将他嫁給我,反而要找一個毛頭小子來!你從來沒重視過我!至于那個女人,是她犯賤,方淩不過對她示好幾次,她便像母狗一樣湊上去,卻拒絕我的心意,是她該死!”
盟主聞言,頓時怒火攻心,多年來視如己出的徒弟居然說出這樣的話,做出這樣的事。他咬緊牙關,抽出自己的劍來,橫在他脖頸處,“是我看錯了人。”
說着他已經切了他的四肢,還讓人堵了他的嘴,“我不會讓你這麽輕易的死,我女兒的愁,多年來你的欺騙,你都要慢慢償還。”
蘇裘看着神情冷峻的盟主,嘆了口氣,擡頭尋找薛易潇,卻發現已經沒了人影。
不遠處,陵柏被薛易潇拖着回了小院。
陵柏悄悄望向薛易潇,看見他神色不好,默默低下了頭。公子是在為那位慘死的小姐傷神嗎?臉色這麽差,看來真的很傷心了。
陵柏看他不開心,也就老老實實地跟着,任由他拽着衣領。
薛易潇聽身邊沒有聲音,臉色更不好,“你怎麽不說話?”
陵柏撓撓頭,“公子不高興,陵柏自然不會多言。”
薛易潇聞言松了手,臉色緩和些,“知道我為什麽不高興嗎?”
陵柏點頭道:“知道,因為盟主之女死得太荒唐,太不值了。公子在為美人傷心。”他說完,認真的望向薛易潇,“但是公子,生死有命,你還是要多多保重自己的身體。”
薛易潇臉色頓時又黑了一層,“我在你心中就是這樣的人?”
“是啊。”陵柏看着他陡然黑下來的臉,心中疑惑,“公子在陵柏心中,就是這般善良,會為了他人的命運難過。以前我們家養得狗死了,公子還和陵柏一起哭過呢。”
薛易潇微愣,似是在回憶他說的往事,過了片刻道:“我不是為了她傷心難過,我是為了你。”
“我?”陵柏不明白,他有什麽好難過的?他吃好睡好,沒問題啊?
薛易潇嘆口氣,摸上他的耳垂,“為什麽不躲?為什麽剛才那一劍襲來時不躲?你知不知道我很擔心,如果我慢一些,如果他再厲害一點……”
“因為我相信公子啊。”陵柏笑着望向薛易潇,睜大的眼睛中似有光芒閃爍,“因為我知道公子一定有十全的把握。從小時候起,公子就一直會在出事前出現,然後解決一切。”
薛易潇被陵柏看得呆住,陵柏的眼睛有股莫名的吸引力,勾着他越來越近。
“是嗎?”他越來越靠近陵柏的臉。陵柏能清晰感受到他張口時吐出的氣息,微微掃過他的眼睫,讓他想閉上眼。
“是這樣啊,其實我……我……我一直……一直……”
“二位原來在這裏啊。”
陵柏猛地驚醒,一把推開薛易潇,臉色通紅,望着突然出現的方淩,“你、你找我們什麽事?”
方淩眨眨眼,“來感謝二位救命之恩。”
薛易潇被推的一個倉促,撞到身後的樹枝。他望向方淩,按着腦後的包,心生陰暗。
不必感謝了,現在想殺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