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見面第一步
陸辰感受到蘇暮晚沉靜的目光注視着他,仿佛一股溫熱的泉水湧進心裏,默默地就有了一種被光芒籠罩的感覺,一時間竟覺得有些溫暖起來。
但這溫暖畢竟是他臆想出來虛假的幻覺,只是一瞬間陸辰就回過神來,做了一個令人吃驚的動作。
他快步走到床前,單膝跪地,做出萬分恭敬狀:“陸辰拜見尊上,尊上聖安。”
蘇暮晚垂目看他,竟是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态,也沒叫他起身。
口中嗤笑:“現在倒做出這恭敬樣子了,剛剛在外面不是還直呼我的名字嗎?你是以為我聽不見嗎?不巧,我的耳朵好使得很。”
陸辰低眉順眼應答如流:“不敢對您不敬,只是外面的人畢竟不知您的真實身份,想着您或許也不想被人知道您在這裏,便不敢太露痕跡,所以對您不恭敬了些,還請尊上您莫要怪罪。”
陸辰聽蘇暮晚沒有像以往那樣自稱為“孤”,就知道她心有顧忌,并不想暴露身份。
陸辰低着頭,他自知自己現在的眼神太有侵略性,只要一擡頭,被蘇暮晚看上一眼,以蘇暮晚的聰慧絕對能一眼将他看透。
蘇暮晚的身份地位太高,雖然現在好像出了事,一個人流落到帝都來,但他還是不敢輕舉妄動。在不确定她沒有反抗能力之前,還需要再忍耐一陣,不可驚動了她。
他現在就是要做一個高明的獵人,一步一步地将獵物包圍,确定獵物不會拼死反抗。既不能傷了自己,又不能傷了獵物。所以最好還是做無害狀,慢慢地等魚兒上鈎。
果然,蘇暮晚打量他一會兒,慢條斯理的道:“你不是我座下的人,本來就不必這樣恭敬,更何況,以前我就免了你行禮,現在又這樣拘泥禮節起來,倒有些不同尋常。”
陸辰看蘇暮晚神色緩和,随即就着單膝跪地的姿勢慢慢蹭到床前,與蘇暮晚只隔着一條手臂的距離:“您是免了我行禮,只是我三年沒見您,對您甚是想念,所以情不自禁表達對您的尊敬,不知您對我再次見面的态度感覺還滿意嗎?”
他目光默默地望着蘇暮晚,平靜了許久的眼中已沒了之前暗藏的危險,只有純粹的仿佛見到故人的喜悅。
還沒等蘇暮晚有所回應,門口就傳來敲門的聲音,兩人眼睛同時向房門看去。
門外秦越帶着新找的醫生剛好回來。雖然已是晚上,但以陸辰在帝都的身份地位想找為他服務的醫生還是很容易的。知道自家老板對蘇暮晚的重視,所以秦越一起帶了好幾個醫生回來,絕對讓陸總滿意。
他在病房門口剛準備敲門,不經意間竟看到向來不把別人放在眼裏,嚣張霸氣不可一世的陸總竟然單膝跪在蘇小姐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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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他的角度看過去,就是陸總為愛人單膝下跪,蘇暮晚倚靠在床頭,垂眸與陸辰對視,兩人之間隔着短短的距離,氣氛融洽,溫情脈脈,別有一番深情意味。如果不是沒有鮮花和戒指,這簡直就是一個求婚現場啊!
吓!咦?
秦越手疾眼快,腦子裏的想法還沒轉完,已經先把門敲響了。
這一刻,秦越是無比慌亂的。
撞見自家尊貴的霸道總裁卑微跪求的場面,請問他還有活路嗎?
我與陸總從小認識,一直為他辦事,為他賣命,一朝不慎看到了些許不該看的場面,應該不會被滅口吧?
在線等,急急急!
病房裏蘇暮晚慵懶地倚靠床頭,笑了:“還不起來,等人來看你笑話嗎?”
“他不敢。”陸辰順勢站起,面上毫不在意,顯然臉皮較厚,并不怕人說,或者說是有恃無恐,“秦越為我辦事那麽多年,他知道什麽該記心裏,什麽應該忘得一幹二淨。”
理了理稍顯淩亂的衣服,對着門口:“進來。”
秦越帶着四個醫生進來,面色平靜,像是什麽都沒看到,走到陸辰面前:“陸總,醫生到了。”
陸辰道:“幾位先看看病人吧。她今晚突然吐血暈倒,不知是不是內髒有損傷沒有查出來。”
醫生聞言圍在床前,秦越把蘇暮晚進醫院時急診醫生做的檢測和病例拿給他們看。
四個醫生看了病例,又是聽診器又是把脈地看了半天,圍在一起相互交流看診結果。
陸辰上前握住蘇暮晚的手,關切道:“你覺得怎麽樣?有沒有哪裏感覺不舒服?手這麽涼,快躺下休息休息。”
蘇暮晚把手抽回來,并不理他,閉目養神起來。
陸辰心急,不敢沖她作出厲色模樣,只好對着醫生冷聲道:“病人情況怎樣?你們看了半天,看出什麽病症了?”
其中一個年紀大些的醫生說道:“從檢測上來看,病人除了有些營養不良導致的身體虛弱之外,并沒有其他病症,只要靜心調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又建議道:“也不用吃藥,最好是做一些滋補藥膳。”
陸辰不信:“既然身體沒事,那怎麽會突然吐血?”
蘇暮晚平靜躺下,好整以暇:“本來就沒事,就算再查也查不出什麽。”
陸辰看她躺下,近前為她掖好被子,動作輕柔。
“你說沒事沒用,如果不是身體有問題,怎麽會吐血暈倒?還是要好好查查,也好把病情消滅在萌芽中,免得拖成大病。”
蘇暮晚聞言微微一笑,她的眼神安靜得有些奇怪,好像隐藏着什麽東西。
身體有問題嗎?就算有問題,也不是現在,不是拍個片子就能查出來的。
醫生道:“您要是不放心,可以等明天做一個全身檢查。”
說到這裏,陸辰知道這幾個醫生确實是查不出什麽了,就讓秦越送他們出去。
病房裏只剩下蘇暮晚和陸辰兩人,陸辰搬把椅子坐在床前,靜靜地看着蘇暮晚閉目躺着的靜谧模樣。
蘇暮晚安靜躺了一會,感覺病房悄無聲息,睜開眼睛看到陸辰眨也不眨地注視着她,不禁露出一個好看的微笑:“你就算這樣看着我,我說沒病還是沒病,你放心,我也不會再無故吐血暈倒了?”
陸辰抓住話裏的疑點:“既然不是無故的,那就是有原因的了?”
說着伸手整理剛才沒掖好的被子,“我聽說你今天跟人動手了,把看到的人吓得不輕。”
“看到的人?誰看到了?他們是你的人吧?”蘇暮晚審視的眼神看向他,她雖然是躺着仰視的姿勢,但卻給人俯視的感覺,就算虛弱的躺倒,也是高高在上的眼神,并不會讓人覺得弱勢。
陸辰沉默片刻,繞開蘇暮晚的問題,只是說:“你今天只是擡了擡手就讓那兩人平地騰空摔倒,看到的人都會覺得奇怪。我知道你不想讓人知道你的事,已經把消息封鎖了。你放心,不會有半點風聲透露出去的。”
蘇暮晚不以為然:“真正想知道的是封鎖不住的,更何況,看到的人也不會再傳出去了。”
陸辰奇怪,心中猛然一驚,有了一個猜想。
他知道,蘇暮晚是不怕殺人的。但最重要的不是這個,而是蘇暮晚現在如果還有想殺人就殺人的能力,那又怎麽會因為教訓兩個喝醉酒的人就吐血支撐不住呢?
若暮晚還有這麽強大的力量,那恐怕,就要緩緩圖之了。
心裏正想着,耳中聽見蘇暮晚哂然一笑:“你怕我把人殺了?我敢在大庭廣衆之下動用靈力,難道用一次就要殺一次?我敢用就不怕被人看到。”
陸辰不解:“那是為什麽?”
“我在來這裏之前就已經用聖廷之主靈尊上的身份下過旨意,所有關于我的事情都不會傳到本界域凡俗世界之外,聽而不聞,視而不見,思而不想,他們現在雖然知道,但是說不出來,就算說出來也不會有人聽到。”
陸辰頓時放心,笑道:“這是屬于靈尊上的專屬特權?”
想了想,覺得不對勁。
暮晚在來這裏之前下了這樣的旨意,不敢有絲毫聲息傳回她原本所在的靈界,不敢被人知道,倒像是在躲着什麽。以暮晚在那一界的身份地位,還有什麽能讓她躲的人?
經過這一個月的觀察,暮晚好像從沒有用過超凡力量,今天用一下靈力,還沒怎麽傷到人,反而把自己送進醫院。
失蹤的那一年,我和楚韬無意間看到了靈界,在聖廷待了一年,雖然和暮晚相處的不多,但每次遇到她身邊都跟着很多伺候的人,就算沒有別人,聖廷衛首段正軒也總會跟着,這次怎麽就暮晚一個人到了這裏?不像是平常游玩,倒像是避禍。
如今,暮晚正是虛弱,毫無自保之力的時候……
陸辰腦子裏轉動着不可告人的陰暗思想,面上卻不動聲色,聲音也是平靜的:“是聖廷出了什麽問題嗎?還是您的身體?”
蘇暮晚眼中依舊不改的審視意味:“你不是早有猜測了嗎?不然為何我來這裏只有一個半月,你倒是派人監視我月餘,甚至找人監視還不放心,自己又親自上陣觀察。”
她目光中是看透一切的了然,讓陸辰心裏咯噔一聲,驀然感覺不妙。但接下來的話又讓他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