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再相見
帝都南山會所。
昏暗的包廂裏坐着男男女女數十人,燈光灑落下煙霧缭繞,燈紅酒綠,一派奢靡享樂景象。
顧成風右手搖晃着一杯紅酒,喝得身體搖搖晃晃,一屁股坐在陸辰旁邊,伸手要去搭他的肩膀:“我說兄弟,好不容易叫你出來放松放松,你一晚上往這一坐,既不抽煙也不喝酒,連我安排要陪你的女人也不要,你這玩的有什麽意思?”
陸辰躲開他的手,俊挺的眉頭微微皺起,嫌棄道:“你身上煙酒味重,別離我那麽近。”
“靠!”顧成風不高興了,到底還是不敢執意搭他的肩,佯作不屑地把伸出一半的胳膊收回去,“我看你一個人待着,怕你無聊,給你解悶,你還嫌棄我,到底是不是兄弟?”
陸辰沒理他,他放松地靠在沙發背上,整個人英挺的就像一座充滿藝術性的雕塑。
顧成風也不管他有沒有反應,下巴向着對面方向一擡:“看對面那姑娘,王源那小子的新寵,水水嫩嫩剛成年,那叫一個嬌花照水,惹人憐愛,配那小子真是糟蹋了。”
他說的那個姑娘就坐他們對面,被一個男人攬着腰,正和旁邊的人說着話。這時正好一眼看過來,深情款款地望了陸辰一眼。
陸辰眼睛都沒擡一下,面色沉凝地坐着,似乎思考着什麽。
顧成風手肘杵他一下:“我看她對你好像有點意思,雖然兄弟的女人不能碰,但這麽大一個會所,想要女人還不容易,我給你找一個可心意地陪你說說話?”
“你很閑嗎?”陸辰道。
看陸辰終于回了他一句話,顧成風也不計較他态度好不好:“我只是好奇,雖然你以前也不近女色,但好歹是對女人感興趣的,只是沒有來真的。但自從三年前你和楚韬你們兩個失蹤一年回來之後,就變得很奇怪。”
他說着指了指旁邊沙發上坐着的楚韬,正好看到楚韬起身去廁所,也不準備叫他回來,繼續和陸辰說:“楚韬以前是一個多風流多愛玩的人,回來之後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對這些玩的不感興趣了,反而迷上了鬼神靈異這些神神怪怪的東西,我一度懷疑他是不是中邪了。”
“所以你們失蹤的那一年到底去了哪裏?問你們倆誰都不說,難道有什麽我們兄弟不能說的故事?還是真的有神魔鬼怪,靈異現象?”
顧成風試探着猜測,雖然他自己并不覺得會有這樣玄奇的事發生,但是不妨礙他發散一下思維想象。
“你倒沒有多大變化,主要是楚韬竟然痛改前非不再尋歡作樂,反而沉迷鬼神靈異,這太讓人奇怪了。”
Advertisement
正說着,楚韬已經從廁所回來,聽到他的話後狀似無意地從陸辰面上掃過,看陸辰神情不變,便也作不在意的樣子。
随口應答:“這有什麽奇怪的,我覺得尋歡作樂找女人沒意思,再換一個有意思的愛好怎麽了?難道還有我玩不起的?”
“有什麽值得大驚小怪的,你就當我在出去的那一年裏看到了一些不一樣的風景,覺得視野開闊,突然看透了人生,從此走上了探索心靈的世界大門好了。”
顧成風不屑地“切”了一聲:“你現在二十多歲的年齡說自己看透了人生,下一步是不是還要出家修行?你們就敷衍我吧。”
嘴裏嘀咕着,“你們兩個之間還有秘密了,難道我還非要知道不行?”
他一口将杯裏的酒喝幹,起身走了。
楚韬在陸辰旁邊坐下:“我聽說你最近在調查一個人,還是一個美麗的女人?”
陸辰“嗯”了一聲算是回答他。
楚韬早已習慣他的冷淡,自顧自地說:“你看上她了?還是有別的想法?”
“算是吧。”陸辰并不準備多談論這個話題,他說着站起身,拿起旁邊的西裝外套,“時間不早了,我先走了,有事回頭再說。”
他說着,腳下生風,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什麽時間不早了?這才八點多點,夜晚才剛開始,也不找點走心的理由,這麽急着回去是要幹什麽?
楚韬暗自思忖。
難道還真是多年鐵樹開花了?
——
陸辰回到家才剛剛晚上九點,他先去浴室洗掉一身在會所包廂裏沾染的煙酒味,換了一身居家的衣服,步履穩健的進了書房。
坐在舒适的旋轉椅上,思索片刻,從抽屜裏拿出一份報告。
燈光下,清晰可見上面寫着的字。
蘇暮晚,女,23歲,……
陸辰手指摩挲着“蘇暮晚”這三個字,動作無比溫柔,目光中卻透露出一絲勢在必得的堅定,甚至是有些瘋狂的意味。
心裏思忖着,費了那麽大的勁只查到暮晚16歲之前的經歷,從那之後再沒有查到其他有用的東西,就算有一些似是而非的線索也都被證實了不可信。
不過也是,以前聽她說過,她從16歲覺醒之後,就回到了聖廷。
雖然也安排了人照着正常的人生軌跡高考并且上大學,但其實暮晚并沒有真正去過。這樣說來,查不到也是正常,就算查到,那也是安排好的虛假經歷。
這樣一來,我實際上知道的關于暮晚的事情并不多。
這段時間我安排了那麽多人在暮晚身邊,暮晚要是知道我這樣監視她,恐怕是要生氣。
但是我要不這麽做,暮晚一個人待着,我怎麽能安心。
她那麽美好,就像黑暗裏的一道光,是熠熠閃光的一顆明珠,只要長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到她的光芒,我又怎麽能放手?
一道道思緒接連閃過,陸辰面上表情不變,目光卻明滅不定。
過了許久,他才把資料放回抽屜。
正準備回卧室休息時,聽見手機鈴聲陡然響起。
接起電話,裏面急切的聲音傳來。
“老板,您讓我們看着的蘇小姐出事了。”
陸辰猛然起身:“你們現在在哪裏?我馬上過去!”
——
帝都第一醫院的門口,一輛一眼看上去就知道豪華高端的黑色轎車極速在正門口停下,車子急剎車的聲音‘吱——’地響起。
陸辰面色急切地大步從車裏出來,腳步不停,直接往醫院裏走去。
早就有人在門口等着,看他過來,一邊口中叫着老板,一邊急匆匆地在前面引路。
引路的人急得頭上汗珠滾落,自從老板讓他們監視這位叫做蘇暮晚的女子以來,每每事必躬親,有很多時候甚至親自跟蹤觀察。
他們早就知道老板對蘇小姐的事有多上心,老板甚至允許無論什麽時候,不管他是在工作還是在休息,只要蘇小姐有任何動靜都必須及時上報,不允許有絲毫拖延。
這次蘇小姐突然出事,雖然老板早就說過他們只需要監視,不許幹涉,也不許被蘇小姐發現。但畢竟這是老板放在心尖上的人,又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受了傷,老板盛怒之下難免被遷怒。
陸辰冷凝的臉色在踏進病房看到病床上躺着的人時陡然平緩下來,他緩步走向病床,看着這個自己心心念念許久的女人,在看到她蒼白的毫無血色的臉時,眼中瞳孔放大,猛地一滞。
但他到底沒有靠近,只是久久地站在床前,面上雖然沒有波動,眼神卻是讓人看不透的黑暗凝聚,幽深的令人窒息。
蘇暮晚,這是你自己給我的機會。
別怪我……
看了許久,他轉身走出病房,緩緩關上門,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陸辰來到走廊,秦越作為他的萬能助理已經趕到,秦越負責監視蘇暮晚的事情,在來的路上就已經把事情了解清楚了。
陸辰先問了蘇暮晚的身體情況,得知醫生診斷只是營養不良導致的身體虛弱,并沒有其他疾病。
陸辰眼中怒色閃過,吩咐說:“這個醫生看得不好,再換個醫生。我看暮晚的臉色哪裏只是營養不良,絕對不僅如此,這個醫生看不出來就換個醫生看。”
“是。”秦越趕忙答應着。“我這就讓人去安排。”
陸辰擺擺手,注視着秦越,問道:“今天這是怎麽回事?”
秦越道:“我聽負責跟着的人說,蘇小姐在晚上八點鐘去了住所附近的春山公園散步,九點一刻從公園回來,在路上的時候遇到兩個喝醉的男人糾纏,後來發生的事就有些奇怪了。”
奇怪?不奇怪才怪了!陸辰心中冷笑,并不糾纏這個問題,抓住另一個疑點:“暮晚以前從來沒在晚上去過公園,今天為什麽會去?”
“這……我問了他們,跟着的人都說蘇小姐是毫無預兆地突然出門去了公園,他們又不敢跟得太近,所以……”
“所以你們什麽也不知道是吧?”陸辰面色一冷,就要發作,他神色變了一瞬,還是忍耐下去。
他也知道,這事怪底下人也沒用,蘇暮晚為什麽突然去公園,原因只有她自己知道。或許是突發奇想,也或許是一些不可言說的原因,但這部分原因肯定是不能被別人知道。
“秦越,你繼續說。”
“跟着的人說的含含混混,”說到這裏,秦越眉頭緊鎖,“他們說,那兩個喝醉的男人靠近蘇小姐後,似乎與蘇小姐起了争執,他們說……”
秦越語氣有些遲疑:“蘇小姐好像只是擡了擡手,看了他們一眼,那兩人就突然飛起摔在路邊,然後蘇小姐就吐了一口血,暈過去了。之後就是送醫院并且給您打電話。”
“陸總,這事有些古怪,或許還有別的人在關注蘇小姐……”
秦越的話說到一半就被打斷,陸辰猛然厲聲喝道:“暮晚還吐血了?我就說這個醫生不中用,這麽嚴重的問題竟然只說是營養不良!還說身體弱,都吐血了能不弱嗎?趕緊再換個醫生來給暮晚看病!”
秦越無言以對,從來不知道嚣張不可一世的陸總竟然還是一個情聖,我和你說疑點,你只關注人吐不吐血。
不過他也已經習慣了,這一個月來,只要是關于蘇小姐的事,陸總就沒有不珍之重之的。就像捧着稀世珍寶,生怕有一絲損傷,又生怕被人觊觎,輕不得重不得,只能像貪婪的惡龍一樣盯着守着藏着。
無法,只能先去找醫生。
“秦越。”剛準備走就被陸辰叫住,忙停下恭敬站在一邊等候吩咐。
只聽見陸辰說:“暮晚受傷的事到此為止,不用再查了。”
秦越詫異,但還是回應:“是,明白了。”
“告訴所有人,一切關于暮晚的事都不準外傳,要是我在外面聽到關于今天晚上的一點風聲,我扒了你們的皮!”陸辰聲色俱厲。
“是,陸總放心,絕不會有一句話傳出去!”秦越地回答铿锵有力。
陸辰動作輕緩地推開病房門,擡頭就看到病床上的人已經醒來,她倚在床頭,目光向他看過來。
那一瞬間,他仿佛感覺一束光照亮了他,整個房間似乎都閃爍着絢爛的光芒。
蘇暮晚道:“陸辰。”
聲音沉靜無波瀾,卻像是一潭平靜的水中投入一顆石子,水面起伏跌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