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崔思道因為中藥之事,便告了幾日病假。
一來他想看看陛下的處理手段,二來他已開始着手布局打北漠之事。
好在他處理事情早已游刃有餘,且布置迅速,不多時就已經把事情解決得七七八八。
既然這幾日不用上朝,崔思道便有了時間陪伴莫玉笙。
今日用完早膳,天氣微微回暖,崔思道打算帶莫玉笙外出玩樂。
他在師妹的屋子裏坐着,靜靜的看她梳妝,心裏一時覺得歲月靜好。
莫玉笙穿着一身剛做的淡紫色繡紫藤花半袖外衫,并素白色雅致底裙。
因出去游玩,她不想繁瑣,就只閑适的挽了随雲髻後,她白皙的手指随意翻動,拿出了白瓷盒裝着的水紅色口脂。
崔思道看了一眼,心裏一動,他突然起身走到她的身邊。
他從莫玉笙手裏,拿過那個白瓷的小盒口脂,看着她,語氣閑适平靜道:“我來給笙笙點绛唇吧。”
莫玉笙聽了他不着邊際的話,下意識婉拒:“我自己可以的,這點細微小事,就不勞煩師兄了。”
崔思道眼裏含笑,他沒有在意莫玉笙的拒絕,只仔細打量了那裝口脂的盒子一眼,就熟練的将它打開了。
“這如何能說勞煩呢?此乃夫妻之間的情趣,我先同你适應适應,等日後為你描眉塗唇,手法才能熟練。”
然後他用白皙潔淨的食指指腹抹了一點水紅色口脂,看向莫玉笙:“笙笙乖,頭擡起來一些,師兄給你點唇。”
莫玉笙看崔思道頗有興致的模樣,不由無奈擡頭,嘴唇微微分開,對着他的方向。
她有些不放心的囑咐:“師兄千萬別塗到我臉上去,否則我還要重新洗臉,那也太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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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罷,我心裏有數。”崔思道左手捏起莫玉笙的下巴。
他湊近了莫玉笙幾分,只見她朱唇微啓,吐氣如蘭,隐隐約約露出潔白皓齒來。
唇綻櫻顆,榴齒含香,崔思道定定的看了一會兒她的紅唇,一時沒有動作。
莫玉笙被看得不自在,只好輕啓檀口,嬌嗔着催促:“師兄若是不會,那還是我自己來吧。”
她一說話,崔思道便瞧見唇裏嫣紅的一點舌尖,他眼底深了一些:“誰說我不會了?”
他将沾了口脂的指腹觸到莫玉笙唇.肉上,細致溫柔的摩挲塗抹起來。
唇上過分酥癢的感覺,讓莫玉笙有些不适,分明她自己塗口脂的時候,就沒有半分奇怪的感覺。
偏偏師兄一幫她塗,她好像能感覺到,他指腹處微糙的薄繭正輕柔的摩擦着她的下唇。
實在太過酥癢了,莫玉笙沒有忍住。她下意識伸出舌尖,舔.了一下正在自己唇上塗抹的手指,嘗到一點口脂的淡香。
她的口脂是香噴噴的月季花瓣做的,莫玉笙嘗到了月季清甜的滋味後,她身子一僵,突然反應過來,自己方才做了什麽離譜的事情。
崔思道手微微一僵,見了方才的一幕,令他不斷回味着方才指腹上的一點濡.濕.觸覺。
過了片刻,他到底沒有忍住,只能捏着莫玉笙的下巴,低啞的嘆了口氣:“好好的,你怎麽又來勾我?”
誰勾他了?還“又”?師兄怎麽能如此誣賴她?
莫玉笙臉色驟紅,她雙眼中含了春水一般,便是訝異惱羞也顯得好看。
她正想要反駁,崔思道卻低下了頭,将她的唇瓣含入口中,輕柔細致的描繪她下唇的月季花滋味。
那是上好的月季花瓣搗成花泥後,做成的口脂,天然就清潤紅香。再配上柔軟的唇肉軟舌,只覺得讓人神魂颠倒,昏昏入迷。
崔思道心裏猶覺不足,他不自覺将那滋味徹底侵占夠了,這才戀戀不舍的放開了莫玉笙的唇。
他低沉微啞的嗓音裏含着些贊道:“好生香甜的口脂。”
崔思道面頰上亦有了三分薄紅,他看着那莫玉笙濕軟亂紅的唇,突然低聲念道:“櫻口脂香吮.舌尖,陽臺雲雨夢魂添。媚眼迷離霜搗兔,畫眉深淺月移蟾……”
莫玉笙看着他,不禁訝異驚羞的瞪圓了眼睛,心道,這是一向正經端肅的師兄,該念出口的詩文嗎?
這分明是豔詩!
莫玉笙哪裏聽過如此直白露骨的話,她無措的立即轉身,背對着崔思道,羞惱無比的斥責:“你,你居然調戲我!簡直太過分了!”
崔思道看着她氣得發顫的背影,瞧見她戴着翠綠玉珠的耳垂紅通通的,他不由生了逗她的心思,輕笑出聲:“那笙笙要調戲回來嗎?師兄自願讓你報仇,給你調戲。”
莫玉笙簡直不敢相信這是她清雅無雙,風光霁月的師兄說出來的話。
她氣得轉過身子,瞪了他一眼:“我才不會亂來,你想得美!師兄到底看了什麽壞書,等我去你書房搜查一番,定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書通通燒了解氣!”
莫玉笙朝他哼了一聲,又轉身背對着他,十分生氣的模樣。
這生氣的嬌态也叫崔思道覺得可愛極了,他輕輕莫玉笙對面,輕聲哄她:“我非是調戲你,我那是同你恩愛。你哪裏就氣成了這個樣子,真是太過嬌氣了些。”
莫玉笙只覺得師兄倒打一耙,她又氣得重新轉了個方向,依然背對着他:“我哪有嬌氣,還不是都怪你胡說,不然我才不發脾氣。”
崔思道只能靠近莫玉笙,将坐着的她擁入自己的懷抱,沒什麽原則的向她服軟:“是我口無遮攔,還請笙笙讓着我些,等會兒師兄帶你去瓊宴樓用飯好不好?”
想起瓊宴樓的美食,莫玉笙也有些饞了,她不情不願道:“那看在美食佳肴的份上,原諒你一回。”
瓊宴樓的剪雲斫魚羹、糟鵝鴨掌信、千金碎香餅、藕粉桂花糕路,每一樣兒都是莫玉笙的心頭好。
崔思道哄好了自家師妹,這才瞧着那瓷盒裏的口脂,溫聲道:“那我幫師妹繼續抹口脂罷。”
莫玉笙哪裏還敢讓他來,她自己從崔思道手裏拿過口脂,故作不耐的朝他擺擺手:“師兄一邊兒坐着去,不要再這裏耽誤我。”
崔思道忍俊不禁,卻又怕自己的笑聲惹了師妹重新惱了自己,他不由将笑音壓下,自去了一旁,看她薄薄的塗了一層水紅色的口脂在唇上。
莫玉笙生得眉眼如畫,她身體又一向康健,便是不用胭脂也氣色很好,索性她只塗了一點點口脂,更顯得冰肌玉瑩,清致秀雅。
披了繡蘭草的鬥篷,莫玉笙氣散了,她起身,有些迫不及待的看向崔思道:“師兄,我好了,我們快去玩吧。”
崔思道自然而然牽住她的手:“那便走吧。”
莫玉笙怔了一下,她微微掙紮,卻聽師兄平靜道:“我牽着你走,等出了院子便不牽了。”
這也不是不能接受,她院子裏的人都是精心挑選的,并不會到處傳自己主子的話。
莫玉笙不再掙紮了,她任由崔思道牽着走到院子處,然後他顧及名聲,只能松開了莫玉笙的手,還遺憾的摩挲了下手指。
崔思道心裏也着急起來,他想要立即将所有事情處理幹淨,明歲秋日便同師妹結為夫妻。
出了攝政王府,因此刻還未到用午飯的時刻,莫玉笙就走在街上開始閑逛,然後她同崔思道拐進了綴芳閣裏。
她随意挑了一個品相不錯的玉镯,又給師兄挑了一個玉冠,最後纏着他給買了街上的松子糖,然後他們才慢慢往瓊宴樓走去。
崔思道要了雅間,莫玉笙跟在他後面慢慢走進了雅間坐下。
店小二見慣了大人物,此刻他一眼就瞧出崔思道和莫玉笙身份不凡,便殷勤的詢問:“二位貴客要吃些什麽?”
崔思道笑着道:“飲食之事皆由我家夫人安排做主,你該問我家夫人想吃什麽。”
莫玉笙心口跳快了些,她想開口反駁,說她與崔思道只是師兄妹的關系。
只是那小二卻已立即開口,讨好的朝她道:“兩位真是神仙眷侶,恩愛非常啊。不知夫人想要吃些什麽?我們店裏有同心鴛鴦羹、相思白頭餅,都是寓意極好的美食,二位吃了定能甜甜美美,厮守到白頭的!”
莫玉笙見這誤會大了,連忙打斷小二的話:“我愛吃剪雲斫魚羹、糟鵝鴨掌信、千金碎香餅,這些你都上一份,甜的來一份藕粉桂花就夠了。”
“另外再來一壺紅茶。”莫玉笙頓了頓,看向崔思道,“不知師兄想吃什麽?”
并非她方才不問師兄的口味,而是師兄的口味與她相似,除了甜點外,方才那些菜師兄也愛吃。
崔思道卻對小二吩咐道:“将方才你說的同心鴛鴦羹、相思白頭餅也各上一份來。”
小二聽得大喜,連連笑着去辦了。
莫玉笙沒有問師兄,方才他故意說他們是夫妻的話,只将視線看向窗外。
此時,穿着便衣的護衛走了進來,低頭作揖道:“殿下,林尚書之子林淵在外候着,他聽聞王爺在次便想來拜見。”
莫玉笙聽見林淵在外面,她不由笑意微凝,不知如何面對他。
她原是不願意再與他見面的,生怕自己又牽連了他。
但她也明白,師兄對林家有恩,林淵碰上他要來見個禮也是人之常情。若是不見,反而是他們失禮。
崔思道淡淡點頭:“那便請他來見上一面罷了。”
侍衛恭敬應是,随即轉身去請人去了。
很快,一身素藍色長衫,玉冠挽發的林淵緩緩走進了雅間之中。
他看到莫玉笙後,不由愣了一下,随即守禮的垂下視線,朝崔思道笑着行禮後,又朝莫玉笙拱了拱手。
莫玉笙起身,回了他半禮,随即又坐了下來,低下了頭。
“林淵見過殿下,殿下別來無恙吧?”
崔思道點頭,淡笑道:“本王很好,今日真是巧了,竟然遇見了林公子。”
“這是緣分。”林淵笑了笑,讓人感覺如沐春風,“我已在家苦讀一陣了,最近我一好友回京,我這才在這裏為他辦洗塵宴,沒想到竟碰到了王爺。因此我才前來見過王爺,給您問安。”
崔思道點頭:“你有心了,既然你為好友洗塵,那本王也不好留你一起用飯了。”
林淵笑道:“王爺好意,本來我也只是來問安,希望沒有打擾到王爺與莫姑娘用飯。如今已問過安了,那我便告退了。”
崔思道端茶送客。
林淵起身時,目光不着痕跡掃了莫玉笙一眼才走,心裏覺得她越發面善。
崔思道一側眸,便見師妹盯着那林淵的背影看,他心裏突然像被蛇咬了一下,木木的刺痛。
崔思道不由問莫玉笙:“師妹再看什麽?他有那般好看嗎?”
她只是沒想到,現在林淵就知道了她是誰。
莫玉笙收回視線,看着眼神微冷,面色不佳,明顯在吃醋的師兄,她心裏不知怎麽想的,竟點了點頭:“林公子玉樹臨風,溫潤如玉,聽聞他還出身名門,将來前程遠大這呢。”
她看着師兄臉色黑沉,不由忍不住笑了笑,嬌聲詢問道:“這可是多少姑娘心裏的好夫婿,師兄若是有一日不喜歡我了,那你會把我許配給林公子嗎?”
崔思道聞言,只覺得自己頭上好像戴了一頂重重的綠帽子。
他心頭火氣,連林淵也遷怒了幾分:“師妹還是死心吧!除非我死了,否則你這輩子只能嫁我一個人!”
莫玉笙看他暴怒的模樣,不由彎唇笑了笑,安撫道:“我開玩笑的,師兄不要生氣。”
崔思道氣不過:“這玩笑可開不得。”
莫玉笙乖乖點頭:“往後不會了。”
她含笑的斂目,掩下眼裏的苦澀。
可惜了,這根本不是什麽玩笑,而是上輩子真實發生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