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紙無争

第16章 06

會議室，除首領外的彭格列高層再次齊聚。

一本相親冊子被丢到桌上，比起以前的版本，那上面增加了一位新晉同盟的次女。

“這個家族為什麽會……”獄寺皺眉，他記得舒尼亞家族本是屬于敵對家族，那個家族的力量也不足以與彭格列結盟。

難得參與會議，雲雀擡眼，“是前兩天剛締結的盟約。”雖常年不回總部，雲雀卻自有獲取情報的渠道，比如他親手創立的風紀財團。但這方面的事，獄寺本該知道得比他早，雲雀想了想，解釋道，“那天笨兔子本該去相親。”于是這份結盟申請便直接跨級上傳，直接送到了首領手中。

“kufufufufu……關鍵不在于舒尼亞家族。”六道骸冷笑，話語中滿是堅決，“關鍵是這個女人，絕對不能讓小兔子見到!”

舒尼亞家族是與彭格列的敵對家族中頗有分量的一個，它的投誠無疑會給彭格列帶來很大好處，長老團們接受舒尼亞家族的相親申請，也不過是為了表示一視同仁，進一步鞏固同盟罷了。

經過一番清理，剩下的元老多對彭格列忠心耿耿，哪怕那些礙于情勢不能清理的，表面功夫也做的不錯，都是一副“為彭格列誓死效勞”的嘴臉。

這個道理，在做的當然懂得，正如之前入江正一所說，他們相信綱吉不會輕易愛上某個女性，阻礙綱吉相親，一則是為借此争取更多相處機會，二則是私心與獨占欲作祟。

但在知道舒尼亞家族的此女後，無人能篤信這點。

在那段未來記憶中，這個女人正是為沢田綱吉所愛，乃至未婚先孕，卻意外慘死，并最終導致沢田綱吉心灰意冷，以替身代替彭格列十代之位，不知所蹤的源頭。

“為什麽我要來啊……”

再次被抓來參與會議，正一無奈之餘，疑惑道，“這個女人有什麽特別?”

“據說，她是小綱吉命中注定的戀人嘛～”撚着棉花糖，白蘭笑嘻嘻地擺了擺手，他知道得比衆人更多，也明白那“命中注定的愛人”不過是個笑話，但他為什麽要告訴這些人呢?

“所以說白蘭你為什麽又出現在這裏!”正一無語凝噎，“這次迪諾先生和尤尼小姐可都沒來啊。”

“咦，我為什麽不能來呢。”撐着下巴，白蘭故作驚訝，“在坐的，可都是對小綱吉心懷不軌的人吧?”環視一圈，白蘭笑了，除了引開綱吉的山本，還有指環裏的，倒是到齊了。他沒那麽多顧忌，這些年若非這些人阻撓，他未必沒機會表明心意。綱吉失憶忘記對這些人的情感，正是他下手的最好時機，可惜偏有人礙事……

果然啊，無論何時，守護者都是他接近小綱吉的最大障礙呢～

在他想殺死“沢田綱吉”時是這樣，像要小綱吉時也是這樣，還真是……又礙眼又讨厭的存在……

“再怎麽樣也比你好得多。”冷笑一聲，Reborn扯了扯帽檐，嘲諷道，“沒有阻礙，你以為蠢綱就會愛上你?”

“誰知道呢。”

打斷兩人的眼神交鋒，凪舉手問道，“我只想知道，到底誰才會成為我‘嫂子’。”美目一轉，她抽出一封信，“媽媽寄信來了，說是看到鄰居太太抱了孫子很羨慕，問我哥哥有沒有親近的女性呢。”

這驚天之言一出，會議室為之一靜。

“孫子短時間抱不上，兒媳婦什麽的也不勉強，至少有個女友之類的。”頓了頓，凪點了點頭，“就是這樣。”

按住額頭，正一下意識道，“那不是确定是女生了嘛……”這屋子裏的不都要出局?剛說完他就被複數的視線燒了個對穿，先是被吓了一跳，又惱道，“我有說錯嗎?!反正你們不告白，阿綱又不會覺察，最後他肯定是跟女人結婚嘛!難道你們要他打一輩子光棍嗎?!”

“我表現的很明顯哦，小正～”

“別叫我小正!我跟你沒那麽熟!”習慣性反駁，正一推了推眼鏡，一本正經道，“你跟誰都是那副調情語氣，相信你在告白才有鬼啊!”或許，白蘭才可憐吧?每次告白都被當成愚人節的玩笑，最可憐的還是在告白對象眼中留下了輕浮無節操的印象，嗯，雖然白蘭這家夥本身就沒節操。

“……”

被正一隐含憐憫的視線一望，饒是白蘭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我。”只吐出一個字，雲雀扭頭，不再言語。

“是說各種挑釁，求戰，任性的要求，還有前段時間的夜襲?”被強制按了知心哥哥的名頭，正一推了推眼鏡，“阿綱不都習慣了嗎。”夜襲喝酒壯膽也算了，居然還沒襲成，他都不知該從哪裏吐槽了啊喂!這些人每次都讓他充當顧問，不會是因為太久沒聽到阿綱的吐槽了吧?或許還要加一個，他是阿綱唯一單純的朋友?

正一莫名覺得他真相了。

說了一個，正一索性把心底積壓的說個遍，視線對準獄寺，他挑最好欺負的忠犬君下了手。

“不是我說你獄寺君，你對阿綱真的不是單純的忠誠吧?不只是忠誠你到是給我表現出來啊!關心仰慕擔憂你全套上忠誠的殼子，誰看得出來你的心思啊!”這十年毫無進展，真只是阿綱遲鈍?難道是阿綱一個人拉低了整個彭格列的情商嗎!

“可是十代目……”

不理獄寺的辯解，正一轉向六道骸，“我不知道該怎麽評價你，骸君。那麽多似是而非的話，你當你是懸疑小說家嗎!喜歡就說出來有那麽難?對敵人也就罷了，你面對的是死不開竅的阿綱耶!你是除雲雀君外的別扭之王了吧!”

“ku、kufufufufu……”

再次忽略六道骸說不清是幹笑還是抽搐的笑容，正一一句話KO現任門外顧問，“Reborn先生你經驗豐富，但麻煩想追人前先把你的緋聞弄幹淨吧!”有n位前情人的家夥，阿綱沒看出他的心思不是理所當然的嗎?!想追人居然不把緋聞弄幹淨?雖然只是假消息，但也會拉低印象分好嗎!

“……”Reborn沉默着拉了拉帽檐。

“山本君不在我也不怎麽說了，喜歡就直接說出來嘛，依阿綱的遲鈍，不打直球根本不可能有進展好吧!”

舒了口氣，正一忽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這次可和上次不同。上次是群攻，沒指名點姓地吐槽誰誰誰，這次他可是連前第一殺手都挑釁了啊!

抱住疼痛不已的肚子，正一滿頭冷汗地縮成一團，他不會葬身于此吧?

“說起來，那些假消息是誰放出去的?”Reborn若有所思，活了那麽久，他怎麽可能沒有情人，但都是和平分手，早就斷了個幹淨，緋聞又從何而來?

“唉?”

見衆人沒有惱羞成怒的跡象，反而認真思索，正一抽了抽嘴角，心中撞牆。

——這幫家夥果斷不正常!不會是哪條筋抽了吧?

“本來不是在讨論舒尼亞家族的事嗎。”忍住掩面的欲望，正一一本正經地将話題拉回。有些問題不能深想，一想，就露餡了。

做出回應的是六道骸，他笑起來，“kufufufu……不讓她見到小兔子，不是很簡單嗎?”

最簡單的做法，将那女人從相親名單中除名。但最安全徹底的，是讓這個女人永遠不會出現，永遠地抹消綱吉會為個女人背棄他們的可能。讓一個人永遠地，不留痕跡地消失，對他們來說再簡單不過了。

畢竟，黑手黨就是個不安全的職業呢。

“可是媽媽想要一個兒媳婦。”冷不丁插嘴，凪側過頭，紫眸盈盈，“據說媽媽今年期望的生日禮物就是這個，不過媽媽一向開明，應該不會介意‘兒媳婦’的性別。”

作為一個母控，長時間離開母親本就是件痛苦的事。

在彭格列的局勢稍稍穩定後，綱吉就将家光趕回日本陪伴奈奈，而等他徹底掌握彭格列，每逢奈奈生日，他總要安排部署一番，秘密潛回日本為奈奈慶生。而每次，他身邊都會跟一個高級幹部。

今時不同往日，這次陪同前往的，身份就不僅是高級幹部，而是“兒媳婦”了……

“所以——”

再次環視一圈，她問道，“你們到底誰去?”

“……”

******

會議完畢，正一回到實驗室，果然見到了某個不該出現的人。

“阿綱你不是和山本君在一起嗎?”撓了撓頭發，正一無奈，他不想對付完對綱吉心懷不軌的守護者，又轉頭面對綱吉啊!他明明只是技術宅，為什麽還要充當愛情顧問?真是太苦逼了有木有!

回過頭，綱吉笑了笑，“嗯，游戲很有趣。”

“別用這種官方笑容。”翻了個白眼，正一走到綱吉身邊，與他一起看着透明玻璃罩後的“人”，“你又來看他嗎?放心吧，他差不多也該醒了。”

眼底流露出無奈，綱吉搖了搖頭，“習慣了。”

擡起頭他望着那張與他一模一樣的面孔，眼神溫和柔軟，“言什麽時候才會醒?”

“差不多就這陣子。”

說到這，正一便忍不住嘆氣，還好這是專屬于他的實驗室，除了特定的幾人誰也進不來，否則讓人看到這玻璃罩裏的“幼年版十代目”可怎麽得了?想着，正一眼底閃過一絲狂熱。

憑空造出一具與常人一般無二的軀體，并為它賦予靈魂，這恐怕是唯有神才能涉及的領域!

“真好。”嘆息着，綱吉的額頭抵在玻璃上，“言能真正成為人，真是太好了。”

“為自己的另一個人格創造一具軀體，你還真敢想。”把頭發抓亂，正一沒轍，“你到底是怎麽想的?你們兩個樣貌基因一樣，你想讓他當你的替身?”

“怎麽會。”眯起眼，年輕的首領微笑，“媽媽的願望短時間無法實現，所以今年生日時，就送媽媽一個兒子吧。沢田言，言啊，會陪在媽媽身邊，平安幸福地長大，多好啊。”

“嘿，那些人你随便拎一個回去，不就滿足……”

随口吐槽，正一忽然轉頭對上綱吉的臉龐，不敢置信地瞪大眼。在相處中，正一總覺得綱吉其實并不如他表現的那麽一無所知，恰恰相反，他該對那些人的感情心知肚明。而此時綱吉篤定平靜的面容，驗證了正一心中的猜測。

綱吉竟然真的知道，知道所有的一切。

“你記起來了，是不是，阿綱?”

“沒有。”

“那你——”

終于回頭望向正一，綱吉露出無奈的表情，“想知道當初發生了什麽事，不是很簡單嗎?根本沒人想過瞞着我吧。”

“你也知道他們……”喜歡你?

“嗯。”

“那你還——”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聞言，綱吉抽了抽嘴角，“剛開始是沒發現的，但做到那種程度，想不知道也難吧。”他只是有些遲鈍，又不是傻，只是發現時一些習慣已經養成，改也改不掉了。

“裏世界有多亂多髒，你是知道的，阿正。”

手指貼着冰冷的玻璃罩，綱吉緊盯裏面少年平靜的面容，這是他的半身，曾經陪伴他成長，與他共用一具身體的另一個靈魂。也叫沢田綱吉，卻有着與他截然不同的命運，被另一個自己賦予的……命運。

沒有人瞞着他當年的事，衆人甚至是期待他恢複記憶的，可無論如何努力，哪怕尋到當時的真相，他依舊心如古井不起波瀾，就像有那些經歷的是另一個人。

記不起過去，對衆人的情感卻依舊瘋長。

——這是不正常的。

“有些東西不可避免，但有些，卻可以分毫不沾。”不必要的緋聞，惡劣肮髒的非議，他可以容忍不得不沾染的罪惡鮮血，卻舍不得護佑的人被潑一點髒水。每一次都會讓他忍不住、忍不住……

指尖一縮，綱吉微笑起來，雙瞳澄明如鏡。

“你根本沒打算成婚吧，阿綱。”觀察着綱吉的神色，正一下了評定，又輕巧地轉移話題，“舒尼亞家族的事你也知道吧，打算怎麽做?他們都很擔心。”說完，他有些頭疼，他真的只是技術宅，不能因為另一個空間的他當了間諜、軍事，就讓他也幹這些事!

綱吉先回答了前一個問題，“如果我想成婚，讓威爾帝研究那東西幹嘛。”不想要老婆，繼承人總需要的。

“……”

“至于舒尼亞，它投誠對彭格列是好事，彭格列還不至于為此必須與它聯姻。”想了想，綱吉詢問道，“為了表現我不娶的決心，是不是要效仿英女王，幹脆舉辦一場跟彭格列的婚禮?”

正一默然。

——你這麽玩真不怕那幫自然災害拆了彭格列?

知道無法問出更多，正一有些好奇，“說來聽聽吧，你這些年……喜歡誰?還是都拒絕?”

“你覺得有區別嗎?”年輕的首領笑容莫測，神棍般道，“其實保持現狀是最好的。”雖然時不時出現毀壞建築物、財政瀕臨赤字的問題，但總體而言，彭格列還是很和平的。

聞言，正一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倒真好意思說。”

“唉……”

對視一眼，兩人都忍不住嘆氣。

接受?拒絕?說得好聽，那些人怎麽會是接受否定答案?現如今的局面，不就是全部拒絕嗎?也沒見起作用。一個兩個都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主，但真要讓綱吉找個女人，彭格列估計逮被那幫人給生拆了。

……不，也許他們會先毀了彭格列指環，再毀了彭格列……或許白蘭還會趁此攻占彭格列，為了得到與彭格列成婚的人……

這很囧的好嗎!為什麽他會覺得這真會發生啊喂!!

“啧!關鍵還是阿綱你太寵他們了!”煩惱地抓了抓頭發，正一皺眉思考，“你要真的維護誰，那幫家夥能掀什麽風浪?”

綱吉無言攤手。

于是正一只好嘆氣，“是啊是啊，偉大的十代目，世上還有誰比你的守護者更重要呢，你打一輩子光棍好了!”

“還有媽媽和……”

“行了!你個母控妹控!!”

“要不然。”仰頭思考了一陣，綱吉笑起來，“我們在一起好了，阿正，嗯，我會保護你的。”

正一囧，“喂!別拖我下水!”

“我們也相處了十年，對彼此都很了解，而且你和大家也相處地不錯呢。”不管正一的臉色，綱吉繼續自言自語，末了，他篤定道，“阿正，我覺得我們很搭，為了不打光棍，我們在一起吧!”

不等正一回答，實驗室內響起第三人的聲音。

身穿白大褂的綠發青年也不知聽了多久，瞪着綱吉沒好氣地冷哼道，“打別人的東西的主意是不對的，彭格列十代。”除了綱吉，正一，青年正是能進入這間實驗室的第三人。

“我怎麽不知道阿正是屬于誰的?”

“你!”形容糟蹋的科學家臉色一黑，一把把正一拉到身邊，“現在有主了!”

綱吉還沒反應，正一先毛了，“威爾帝先生!!”

“不是讓你叫我名字嗎。”

“前提是你先叫我名字!!誰是蠢材啊啊!”

“呵，自己的就要抓牢了哦。”旁觀兩人互動，綱吉終于忍不住笑，他之前還在想這人會忍多久，“阿正可是非常受歡迎的。”頓了頓，他眯起眼，“如果……你清楚後果吧。”他沢田綱吉的朋友，可不是好辜負的。

“不用你說。”

盯着緩緩閉合的門扉，威爾帝眯起眼，身為前雷之阿爾克巴雷諾，他可不是喜歡吃虧的主。或許，他該考慮一下“老朋友”的交易要求。

作者有話要說：

嘛……

其實全都拒絕、娶一個女人、全都接受、只接受其中某個……這幾個選項的後果都是一樣的，區別只在于彭格列受損多少而已。╮(￣▽￣")╭

彭格列：我真的是無辜的好咩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