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05
在綱吉毫不知情的情況下,“阻止首領相親成功”計劃正式啓動,彭格列總部上下一心,全力為首領制造各種合情合理的意外,即使到達相親現場,也會搞出各種狀況讓他不得不放女方鴿子。
剛開始是各種需要首領親自處理的加急文件,後來變成了與其他家族的利益談判,大抵想理由也很費腦子,後來所有人都統一口徑,以“Boss,守護者們又打起來了!”、“首領大人,傑索家族的首領正被守護者大人們圍毆!”、“首領大人,總部快要被毀了”等等理由将綱吉留在總部,雖是老招,卻屢試不爽。
——當然,代價是鬧事者們被扔在花園當冰雕供人觀賞。
可惜綱吉“溫柔的懲戒”版零地點突破完全無法控制住衆人破壞公物的行為,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當然,除了這種暴力型的挽留方式,也有迂回型的。
比如因為結婚紀念日而找綱吉參考送給妻子的禮物的了平。雖然第一次是受人委托才這麽做,但在從自家妻子那嘗到甜頭後,了平開始對找綱吉咨詢熱衷不已。私下裏,這位爽朗的晴守感慨道:“超直感真是極限的好用啊!選的阿花都極限喜歡!!!”
已經陪大哥買禮品了,怎麽能不順便幫大家買呢?這些年逐漸養成雞婆性格的綱吉想了想,便每次都幫衆人挑選心儀的禮物,直接導致近段時間彭格列降臨冰點的氣氛回歸暖春,也堅定了衆人“阻止Boss相親成功”的決心。
藍波的情況與了平類似,但性格使然,他對拉綱吉去甜品店更感興趣。
“呀咧呀咧,難得有靠近阿綱的機會,我當然要好好珍惜啦~”抱着新買的芝士蛋糕,藍波嘆氣,“自己心思不對看誰都不對,我真把阿綱當哥哥啦,我最喜歡的是一平你嘛,幹嘛隔離我?”
長成靓麗少女的一平想了想,遲疑着,“大概是因為……唔……”反應過來藍波剛說了什麽,她猛然紅了臉,吶吶不成言。
“想不出來就別想啦,笨蛋一平。”拍了拍一平的頭,藍波道,“他們怎麽想無所謂啦,反正……”示意了一下甜點的牌子,藍波笑得不懷好意,“那些店都是我最愛的呢。”嘿嘿,難得有機會,還不許他報複嗎?
“唉?”
面對一堆甜度超标的手心,被贈予者們沉默下來,尤其是其中不喜甜食的。
不太合口味,卻又舍不得拒絕,為不再面臨如此艱難的選擇,藍波再次被衆人隔離在外,只是藍波本人倒對此毫不在意,反正他已經報複完了不是嗎~
這樣一番下來,綱吉恍然發現,他原本充裕的休息時間大大縮短。
“大家是不是不希望我去相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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撐着下巴,年輕的首領詢問來交接任務的霧守,“你們到底是怎麽想的,骸?”
愣了愣,六道骸微微挪開眼,不看青年專注而澄澈的雙眼,“kufufufufu……他們怎麽想我怎麽知道。”
“說謊。”
毫不猶豫地戳破這顯而易見的謊言,綱吉從桌後站起身,“骸明顯知道吧,是不敢直視我嗎?”走到六道骸面前,他固定住男人的頭,筆直地對上他的雙眼,“能告訴我嗎,你的想法?”
異色雙瞳微眯,六道骸沉默一陣,“真讨厭你的敏銳。”該敏銳的地方卻遲鈍得要死。
“啊,是嗎。”笑了笑,綱吉松開手後退一步,“不想說我不問就是。”反正他也确實不怎麽想相親,只是拖時間罷了,他還不至于為了有個繼承人而禍害人家女孩一生。翻了翻桌角的名冊,綱吉有些困擾,以前還不覺得,怎麽現在一看……适齡的女孩那麽多?
不自知地被自家守護者/老師/同盟阻隔了與異性相處的機會,年輕首領只覺茫然。
“……”
你倒是給我認認真真的追問啊!額角暴起青筋,六道骸死死盯住自家首領挺直的背脊,他都準備好坦白順便告白了,這貨倒是給他問下去啊!然而,天不遂人願,告白機會就這樣在鳳梨星人一時嘴硬下溜走了。
“……喜歡嗎?”
“什麽?”從怨念中回神,六道骸正對上青年首領溫柔的眼神。
“如今的黑手黨已經和骸記憶裏的不太一樣了吧。”摩挲着文件夾封面,綱吉笑了笑,“雖然還沒達到标準,但這樣的黑手黨,骸是不是有一點滿意呢?”
“現在的黑手黨?”略有遲鈍地重複這句話,六道骸望着綱吉的笑容,下意識屏住呼吸。
對自家霧守的遲鈍反應有些無奈,又有些好笑,綱吉點了點頭,眼角眉梢都帶着溫柔的笑意,“是啊,這個為你改變的黑手黨,還那麽讨厭嗎?”
“……”
沒等到六道骸的回應,綱吉感到有什麽在拉扯褲腳,他低下頭,對上一片藍。
“次郎?你怎麽在這?”
暖黃色的秋田犬蹲坐着,它仰頭望着綱吉甩了甩尾巴,然後再次咬住綱吉的褲腳往外拖。
“是要我走的意思?”
見次郎再次以歡悅的甩尾作為回應,綱吉想了想,他已經處理好了全部事務,陪次郎玩一會也沒什麽。
大概八年前,匣子這種新型武器開始在黑手黨中流傳,掌握了最為尖端的科技以及以威爾帝為首的科學家,彭格列自然最先得到最優良的匣子。每位高層都有他們專屬的匣武器。令得到未來記憶的人們又驚又喜又懼的是,他們的匣武器與記憶中一模一樣。
還會再現那個未來嗎?
沒有人能肯定地回答“不會”,因此越是接近那十年之期,衆人便越是努力隔絕綱吉與女性的接觸。
多少覺察了這一點,但因為不清楚原因,加之本人不擅與女性接觸,綱吉近乎欣然地将應付貴婦淑女的差事交了出來,樂得跟一群黑道大佬讨論利益,交換條件。在他看來,這可比與女性交談容易多了。
“汪~”
發覺了綱吉的動搖,次郎拖拽的動作更加急切,尖利的牙齒幾乎要在做工良好的西服褲上咬出洞來。聽到綱吉隐含無奈的勸誡,它又回以無辜的純良眼神,藍色的眼睛澄明如鏡,仿佛在說:你在說什麽,我什麽也聽不懂嗷~我只是一只狗狗嗷~
綱吉無法,只來得及跟六道骸打了個招呼,便被次郎“拖”出門去。
“哦呀哦呀……”
站在空無一人的辦公室內,六道骸按住額頭,“真是不負責任的說法。”說完這種話就立即跑掉,連等他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嗎?真是個完全沒自覺的家夥啊。
“你難道不高興?”
藏在袖口的微型機械裏傳出現任門外顧問Reborn的聲音,男人冷哼道,“別忘了正事。”
“kufufufufu……阿爾克巴雷諾你還真是心急。”低笑着,六道骸借助幻術隐去身形,“如果不是你們看管不嚴,我怎會需要做這種事?”
“呵,愛幹不幹。”
“事關小兔子,我怎麽會不愛呢。”
“這麽愛,說給蠢綱聽如何。”
“這方面我們彼此彼此呢,阿爾克巴雷諾。”
十分鐘後,一本新的相親名單被送到首領的辦公桌上,它的內容沒有太大變化,只是增加了一位女子。
拎着薄薄的冊子,六道骸翻了翻,露出冷笑。
“任務完成。”
******
被次郎引着來到花園,綱吉看着被叼到眼前的飛盤,嘆了口氣。
“為什麽不叫阿武陪你玩呢,次郎?”蹲下來摸了摸次郎的腦袋,綱吉止住它想舔自己臉的動作,“唔,別舔。你那麽喜歡玩飛盤嗎,阿武也讓你跑出來?”
歪了歪頭,次郎睜着明淨的藍色獸瞳,一副什麽都不知道的無辜模樣。
“汪~”
“……好吧。”反手捂臉,綱吉嘆氣,會問這種話的他才是傻了吧,可除了彭格列,誰家匣武器會有事沒事往外跑?不都該用在戰鬥中嗎?
搖了搖尾巴,次郎湊上前蹭了蹭綱吉,又把盤子推近些,吐着舌頭盯住綱吉。
“這麽期待啊你。”摸了摸它的腦袋,綱吉拾起盤子,用力扔了出去。望着次郎飛跑的背影,他有些疑惑。匣武器的自主性他可以歸結為它們的做工良好,但喜歡粘着他是怎麽回事?恭彌一向被小動物喜歡,除了各自的主人,匣武器們與恭彌親昵是理所當然的,但他可沒有被小動物喜歡的體質吧?
不過片刻,飛盤就被次郎叼回來放在綱吉面前,它又開始眼巴巴地盯着綱吉不放。
想不通就不想,綱吉笑了笑,接過盤子用力扔出,專心致志地與雨犬玩起了“扔飛盤”的游戲。
二十分鐘後,雨犬主人找來時,正看到蜜發青年接過飛盤,笑着撫摸秋田犬的模樣。
就算是自己的匣子,還是有些嫉妒啊。眨了眨眼睛,山本武爽朗地笑着打招呼,“喲,阿綱,次郎跑到你這來了啊。”
“嗯。”
拍了拍次郎的背,綱吉笑出來,“玩得很開心呢,是吧,次郎?”
“汪~”
見這一人一狗默契十足的模樣,山本沉默了三秒鐘,笑容中黑氣滿滿道,“阿綱你不能只陪次郎玩哦,這太不公平了。”
“嗯?”
對上綱吉疑惑的視線,山本心中一跳,他的任務只是拖住綱吉,其實根本沒想好要怎麽做。
面容不變,他心中慌亂起來,定了定神,随便撿了個理由,“嘛,最近看到一款很有趣的游戲,我們一起玩吧~”說完,山本只想抽自己一巴掌,游戲什麽的,他早八百年沒玩了。
為盡快适應黑手黨的身份,并接手前代守護者的權利為綱吉減輕壓力,他們開始學習如何與人交談,學習分辨虛心假意,學習各種各樣在裏世界生存的必備技巧,這十年來他們改變了很多,而以此為代價,他們迅速穩定了彭格列的局面,并成就了彭格列的王者之名。
當初為成為合格的雨守保護綱吉,山本放棄了棒球,而在成為彭格列十代雨守後,他放棄了天真。
這或許就是成長的代價,但山本并不後悔。
“好啊。”
被綱吉篤定的聲音喚回,山本一愣,不可思議道,“阿綱你答應了?”
“當然啦,我也很久沒玩了呢,自己一個人玩沒意思啦。”抓了抓頭發,綱吉露出山本熟悉的笑容,“阿武你願意陪我玩真是太好了。”
“……是嗎。”
“啊,我還在想呢。”像沒注意到山本複雜的神色,綱吉側頭搔了搔臉頰,一如年少時的羞赧,“以前喜歡陪我玩電玩的阿武不再找我一起了,多少有些奇怪啊。”
“那是因為——”你已經是首領了啊。
止住脫口的話,山本愕然,為什麽他一瞬間竟然想說那種話?把阿綱視為首領什麽的……
那頭綱吉還在自語,“阿武也是,隼人也是,雖然現在也挺好,不過多少有些懷念以前的日子呢。不會有那麽多顧忌……”
“阿綱你覺得以前更好嗎?”阿綱是讨厭他的變化嗎?
“是也不是哦。”身高與山本相當,綱吉拍了拍他的肩,“因為以前的大家,更快樂吧。只要你們開心,怎麽樣都好,無論變成什麽樣子都沒關系,我是這樣想的。可是,現在的大家都很壓抑啊。”
“……這樣,是這樣啊。”
山本神色恍然,他一直以為是綱吉變得太多,變得難以接近,原來是他自己在心中劃下了界限。要成為合格的守護者,要守護好重要的人,不能心軟不能任性,不能畏縮,這樣的心情一直束縛着他,哪怕保持着爽朗大條的外在,他的心卻早不似少年時候純淨豁達。
也因此,少年時直白無誤的“喜歡”反而不敢說出口。
他們所有人都是這種心思吧,畏怯不敢開口,害怕被抛下被厭棄,于是遲疑不前,同時又私心地不願任何人接近心心念念的人。總想着以後吧,以後就有勇氣了,然後一邊守着這人不讓他人靠近,一邊自欺欺人地躲在殼子裏。
一拖,就是十年。
“阿武?”
“阿綱你說,只要我開心,變成怎麽樣你都能接受嗎?”眼神灼灼地盯住綱吉,山本狀似不經意地問道。
疑惑地歪了歪頭,綱吉微笑,“是的。”
“無論什麽樣子嗎?”
“嗯。”點了點頭,青年首領的笑容越加溫暖,“無論變成什麽樣,阿武都是我唯一的雨守啊,我怎麽會不接受你呢?”
得到肯定的回答,山本滿意地彎起唇,一把勾住綱吉的脖頸,“走吧走吧,到我辦公室去,據說那款游戲超好玩的,被我沒收時,那群小子可鬼哭狼嚎了很久呢。”要不是玩游戲影響了任務,他也不會沒收手下的東西。
“阿武你放在辦公室?”
“啊,不過我還沒完,不能算偷懶哦,阿綱。”
“你偷懶也沒關系。”身高相當,保持這個姿勢有些費勁,綱吉只好拉住山本的手,“聽你這麽說我也對它感興趣了……唉,次郎?”
總算引起兩人的注意,次郎委屈地嗚咽着,它搖了搖尾巴,再次把飛盤叼到綱吉腳邊,一副期待萬分的模樣。
“……次郎還真是喜歡玩飛盤啊。”
面面相觑一陣,綱吉幹巴巴道,“現在怎麽辦?”看它咬着他褲腿的勁頭,不陪着這褲子會報廢吧。
“我也很想玩啊。”
看了看山本,又看看次郎,綱吉無奈地嘆了口氣,摸出自己的匣子,喚出天空獅子納茲。
成年貓咪大小的小獅子落在地上,它左右看了看,抖了抖鬓毛,像幼犬似的蹲坐在地上,睜着焰色的大眼睛看着綱吉,像是在詢問對方召它出來幹什麽。
“納茨要陪次郎玩哦。”摸了摸納茲的腦袋,綱吉囑咐道。
冰藍對上焰色,兩只匣動物以眼神交流了一陣,也不知交流出什麽結果,很快一前一後地跑遠。
“次郎和納茨……應該沒問題吧?”
“放心、放心,絕對沒問題的,次郎它不會欺負納茲的。”
“……”不,再怎麽說,獅子也不會被狗吃掉的。明智地咽下這句話,綱吉轉頭,“好啦,我們走吧。”
愉快地應了,山本看着走在前面的人筆挺的背脊,所有忐忑逐漸平息。
阿綱,這是你自己說的。
——所以,你會接受我的……對吧?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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