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27A童話(下)【再删】
“咦,阿諾德你認識Giotto?”擡起頭,綱吉有些驚訝,“那你也是一名警官了?”
垂着雙眼,阿諾德反問,“怎麽,有什麽不對?……你,認識Giotto?”說着,阿諾德有些懊惱,他早該想到的,如此相似的外表絕不是巧合。那麽綱吉就該是Giotto一直心心念念的表弟了吧?
“嗯,Giotto是我的表哥呢。”纏好繃帶,綱吉微笑起來,“那這樣算,阿諾德你只比我大四五歲吧?”
恍然想起彼此間的了解少得可憐,阿諾德點了點頭,“我今年二十四。”伸手夠過一旁的褲子,即使晚間親昵如斯,他也不習慣僅着襯衣坐在男人面前——不,應該說正是因為晚間的事,他才更不習慣。
意圖穿衣的手被按住了。
似乎為自己的動作感到尴尬,男孩沒有松手,臉上仍帶着紅暈卻神色堅定,“我來幫忙吧,剛上好藥,不太方便不是嗎?”
“只是小傷。”
沒有說話,綱吉回以堅定的眼神。
“……随便你。”
閉上雙眼,阿諾德做出默許的姿态,他靠在綱吉懷裏,任由對方小心托起他的腰,幫他套上褲子,扣上皮帶。
“唔,阿諾德你太瘦了,腰好細。”他聽到男孩嘆息着感慨,差點忍不住反諷“不知是誰夜夜摟着我的不放,現在還嫌我腰細?”,包裹上來的外衣與男孩接下來的話語阻擋了他心中的微嘲。
“那麽瘦,早餐要多吃點呢,還有今天有點冷,多穿點衣服才行。”說着說着,男孩俯身抱起他,露出不容置疑的眼神,“身體不舒服,我抱你去吧,阿諾德。”
為了保持平衡不得不攬住男孩的肩,對上男孩的雙眼,阿諾德愣了愣,“你的眼睛……”
這是在激情外,第一次見到這妖嬈的金紅。
身體一僵,綱吉抱着阿諾德的手緊了緊,“很奇怪嗎?”
“不,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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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什麽的。”紅了臉,綱吉抱着阿諾德往外走,眼底流動着溫軟的光,“很多人都覺得我的眼睛奇怪呢,在情緒激動,或者下定決心時會變色……如果不是哥哥,我大概會被當成怪物抓起來吧?”
親昵地蹭了蹭阿諾德的臉頰,綱吉柔軟地笑起來,“謝謝你,阿諾德,你是除了哥哥外第一個不在乎我的眼睛的人,謝謝。”
“……有什麽好謝的。”
自始至終,阿諾德都沒有機會說出“我自己走”這句話。
******
四天的時間能幹什麽呢?
綱吉思考着這個問題,知曉了他每晚對阿諾德做的那些事,他總有些良心不安。被一個素不相識的男人強.暴,無論是誰都無法忍耐吧?而且還因為雙方都非自願,而陰差陽錯地無法報複。
阿諾德到底是怎麽看待他的呢?
想了很久,綱吉終于想出了個結果:無論阿諾德怎麽看待他,只要彼此多了解對方一點,關系也應該會變好才對。
——雖然,了解以後他也許會嫌棄我廢柴。
沮喪地想着,綱吉仍下定了決心,只是他也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只好守在阿諾德身邊,眼巴巴地望着他,就差在臉上寫幾個字引得阿諾德來問。
“……你想說什麽?”
指尖依舊停留在書冊,阿諾德沒有擡頭,天曉得這孩子的目光快把他燒起來了。
被吓了一跳,綱吉紅了臉,“那個……”嚅嗫一陣,他一閉眼,“那個我想知道更多關于你的事,能告訴我嗎,阿諾德?!”說完,綱吉猛然反應過來,羞愧地抱住頭。他怎麽就那麽直白地說出來了呢?如果阿諾德拒絕怎麽辦?!啊啊啊,他果然是笨蛋啊啊啊!!
“為什麽想知道?”
愣了愣,綱吉下意識回答,“就是想要知道啊。”
“好。”
出乎意料的回答,綱吉再次愣住,回過神時便笑起來,“謝謝。”眼巴巴地盯着阿諾德,綱吉就像個等待聽睡前故事的孩子,只是總也等不到對方開口,觸及阿諾德飄過來的眼神,他這才反應過來對方是讓他問,“那個,嗯,阿諾德你也是個警官吧,來這附近是出任務嗎?”
“是完成任務經過。”
零零散散問了幾個問題,綱吉忽然窘迫道,“阿諾德你那麽優秀,一定有很多人喜歡你吧?”他有女朋友嗎?或者,他已經成家了?光是這樣猜測,綱吉的心便酸澀起來。
“沒有。”
“唉?為什麽沒有?”又是意料之外的答案,綱吉瞪大眼睛,“你又不像我那麽廢柴,怎麽會沒有人喜歡呢?”說着,他望着男人俊秀的臉龐,微微紅了臉。通過這些天的相處,綱吉清晰看到了阿諾德的優秀,對這些天的事他又是愧疚,又隐約有些連他自己都厭棄的自得。
“那些又不是我喜歡的。”阿諾德直言,看了綱吉一眼,問道,“那麽你呢?沒有戀人嗎?”
心中莫名有些高興,綱吉搔了搔臉頰,“戀人……我那麽廢柴,怎麽會有人喜歡我呢?”
“那個京子呢?”
“哎哎,京子是很好,但她怎麽會看上我呢?”臉紅起來,綱吉偷觑阿諾德,莫名心虛起來,“我們只是朋友。”他是有些喜歡那個溫柔的少女,只是廢柴如他根本就不曾奢望能當少女的男友,只是朋友的關系便讓他覺得是天降之喜。
看透綱吉眼底小小的喜歡,阿諾德抿唇,“你是喜歡她?”
“嗯,沒有人會不喜歡京子吧,那麽溫柔……”笑起來,綱吉沒覺察阿諾德的不喜,下意識握住他的手,“回來我把京子介紹給你認識,你也一定會喜歡她的,阿諾德。”
嘴角的弧度向下撇去,阿諾德冷聲道,“我不會喜歡她的。”
“唉?為什麽?”
沒有回應綱吉的問題,阿諾德淡淡道,“你問完了?那麽該我了。”一頓,“為什麽一直說自己是廢柴?”他完全看不出這孩子哪裏廢,相反,在他眼中,這孩子比大多數人優秀得多。
“因為……因為我很廢柴啊。”神色一黯,綱吉勉強地笑了笑,“從小到大,我什麽都做不好,學習不行,運動不行,長得又矮小,也沒有什麽朋友,還被起了綽號,叫做‘廢柴綱’。”
“……你做的飯很好吃。”并不擅長安慰,阿諾德幹巴巴地吐出這句話。
“咦?真的嗎?”沒想到能從阿諾德口中聽到安慰,綱吉有些羞赧地撓了撓頭,“也沒什麽啦,以前都是做給Giotto吃……真的好吃嗎?”
莫名愉悅,阿諾德點頭,“嗯。”
于是男孩的雙眼瞬間閃亮,仿佛暗夜中的明星。
******
黑暗的夜會讓白日裏溫潤的人變得狂野。
被抱上冰冷的料理臺時,阿諾德第一次覺得這句古語完全切合實際。但與以往的夜晚不同,或者在他想清後,他便放棄了拒絕這一選項——即使,這場性.愛并不符合他的嚴謹自律。
天氣漸漸冷了,白晝持續地越短,而黑夜更長。
阿諾德知道,在離別前,他們還有三個夜晚,一夜比一夜漫長,同時卻又那麽地短暫。
衣物很快離體而去,在寬敞的廚房內光.裸身體讓他有些冷,但他想他很快就會熱起來的——就他這些天來的經驗而言。
當然,所謂的經驗不僅于此。
男孩似乎總是知道如何挑起他的熱情,親吻愛.撫,這以往在阿諾德看來極為惡心的舉動,在男孩做來卻讓他神魂颠倒,甚至不知休止地渴求。
多一點,再多一點,旁人的溫度也能令人如此眷戀嗎?
“阿諾德?”辛苦勞動卻被忽略,這讓綱吉極為不滿,他懲罰性地咬住阿諾德的乳.尖,同時分開他的雙腿,修長的指尖鑽進那去熟了的地方,熟練地按揉抽.插。
“唔!”皺起眉,阿諾德雙手環住男孩的脖頸,按住他毛茸茸的腦袋,為他的粗暴抗議。
聽到阿諾德難耐的喘息,綱吉挑眉,略有滿意卻并不滿足。右手依舊在男人體內進出,安撫濕熱的吻也沒有停下,他的左手卻伸向了不遠處的櫃子,從裏面取出一只裝滿了鮮奶油的大碗。
今晚的飯後甜點是草莓鮮奶油蛋糕,因被小小稱贊了而心情激蕩,他一時不查做了太多鮮奶油。
沒想到會将它們用在這種地方……
綱吉想着,将奶油一點點塗遍男人全身。
沒錯,此刻綱吉的意識是清醒的,或許是因為魔咒快要過期的緣故,他知道自己在做着不可饒恕的事。與那些不自知的日子不同,他的意識很清醒,明知道不該這樣做,身體卻在渴求着這個人,完全不為意志控制。
【略】
所以,是他占有了這個男人的第一次。
這副妩媚的姿态,是由他挖掘開拓的,是為他而生的,是僅展示在他眼前的——這個男人,是他的。這只被囚禁在城堡裏的,漂亮的雀鳥是屬于他一個人的。
******
照例比阿諾德先醒,綱吉對這樣的經歷已經習以為常,這一次他清晰記得昨晚的事。在離開卧室前,他甚至還吻了吻男人的額頭,并為他掖好絲絨被。
魔咒殘餘的效力已經微乎其微,綱吉清楚這點,因為在親.吻阿諾德時,他發現了男人衣領下的粉色吻痕。
啊,沒錯。
昨晚他就考慮到魔咒的失效,在為彼此清理過後,他特意為男人穿上了睡衣。
少年時,他确實是個廢柴,但那已是久遠的過去,早在十四歲他就徹底擺脫了“廢柴”的稱號,只是習慣了僞裝成溫順無害。并不是居心叵測什麽的,只是習慣了,便懶得改變。
說喜歡京子是真的,因為那是唯一在他廢柴時對他好,在他變得優秀後仍不改初衷的女孩。
綱吉沒有告訴任何人,他其實很讨厭他變優秀時,那些認識的人看他的眼光。看廢柴的他時的鄙夷,看優秀的他時的敬佩羨慕嫉妒,甚至有些幼時認識的女孩還對他表達愛意。
真的很讨厭。
他們喜歡的只是他的優秀,卻對廢柴時的他厭棄不已。但無論是廢柴的他,還是優秀的他,本質都沒變不是嗎?
所以即使不乏愛慕者,但綱吉始終沒想過尋找伴侶,他用溫柔的笑容拒絕靠近的人,如朋友般親密的關系,卻絕不越雷池一步。
阿諾德的第一次,同樣也是他的第一次。
三十天啊……
苦惱地揉了揉頭發,綱吉微笑,怎麽辦,他忽然不想放手了。他想要的不僅是三十天,還有未來無數個三十天,或者三十個月,三十年。
——他是太過貪婪了吧?
“啊啊,也許阿諾德的腰會酸,一會幫他按.摩一下吧。”
這樣自語,綱吉抹除廚房中一切可能讓阿諾德懷疑的痕跡,并做了與昨晚同等分量的鮮奶油。
如此美好的雀鳥,他怎能不貪婪呢?
******
下午茶時間,看着眼前的鮮奶油蛋糕,阿諾德沒有說話。
他想到昨晚瘋狂的交.合,以及這奶油在其中起到的作用,抿起唇,心中尴尬地同時,臉上泛起粉色。
“嗯,阿諾德你不喜歡奶油蛋糕嗎?”眨了眨眼,綱吉故作疑惑地明知故問,他用叉子插起他自己那份,一口吞下後口齒模糊地道歉,“唔,因為昨天剩下很多,所以奶油抹厚了一點,阿諾德你不喜歡的話,就把奶油撥到我盤子裏吧。”
聞言,阿諾德臉紅地更徹底,他為自己想歪感到羞愧。
這孩子什麽都不知道啊,阿諾德!這樣唾棄自己,他拿起叉子撥.開厚厚的奶油層,動作優雅地進食。
“你看起來似乎不太好,阿諾德,用不用我幫忙?”
一愣,阿諾德知道綱吉發現他不自覺按.揉腰間,對上那澄澈如鏡的雙瞳,他只是沉默着表示同意。幾乎睡到日上三竿,這在以往的他看來簡直不可想象,但昨晚那場瘋狂的情.事确實給他的身體造成了不小的負擔,身體不适也在所難免。
距離魔咒失效越來越近了,阿諾德越加清晰地明了這點。
享受着綱吉貼心地服務,他忍不住心內酸澀,恍然覺得自己竟對這段荒謬時光産生了留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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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數第二個夜晚降臨時,他們沒有做.愛。
不含情.欲地幫身體虛軟的阿諾德沐浴,穿上他常穿的衣物,綱吉為他擦幹頭發,将他放到床上蓋上被褥,随後自己躺了進去。
魔咒漸漸失效,阿諾德不至于那麽無力,但他只是沉默着接受綱吉的照料。
時間不多了,他清楚,那為什麽不能在這令他眷戀的人身邊待得更久些呢?阿諾德知道他的性格過于嚴謹無趣,很難讨人喜歡,他不确信綱吉是否喜歡他的性格,甚至在解除魔咒後迫不及待地離開。
“……為什麽?”
埋進男孩仍略顯單薄的懷抱,阿諾德碰到男孩因忍耐而緊繃的身體,以及緊抵着他的灼.熱。
這是一個沒有奢求答.案的問題。
“乖,好好休息一下。”
對方這樣回答,阿諾德揪緊男孩的衣襟,想到了很多以往忽略的事。
比如雖然男孩在夜晚時神志不清,但所作所為其實都與白日裏的接.觸有所關聯。第一個夜晚,他厭惡卻無力抵.抗,男孩的動作雖然生澀溫柔,卻也盡顯公式化。因為那時他們第一次見面,他們僅是陌生人。然後接下來,随着他們彼此熟識,随着他們相處越加融洽,夜晚降臨時男孩也越來越熱情,越來越溫柔。
夜晚所發生的一切,就像兩顆心逐漸靠近時迸裂的火花。
明明欲.望強烈,卻隐忍不動,是因為白晝時太擔心他的身體,而反映到夜晚中來了吧?
“……就像……愛……一樣……”
模糊地吐出這句話,阿諾德埋入綱吉懷中,閉上雙眼,沒有注意到男孩驟然亮起的雙瞳。
平和的夜晚,他們相擁直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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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天如期到來,度過坐立不安的白晝,阿諾德坐在自己的床上,第一次覺得缺了一個人的房間尤為寒冷。
這是最後一個夜晚。
可是綱吉沒來。
沉默着,阿諾德披起外袍,打開門走了出去。
三十天的魔咒,他理智地度過了數個屈辱的夜晚,卻在古人荒謬的的咒語中,愛上一個素不相識的男孩。同.性的愛情不被允許,不被祝福,何況男孩還擁有光.明的未來。他該牽着某個女孩的手走進教堂,而不是跟他在一起蹉跎時光。
穿過長長的走廊,踩着曾留有他們印記的毛毯,他最終停在了一扇門前。
荒謬的開始,就以荒謬來收場。
推開虛掩的門扉,阿諾德看到坐在床邊的男孩,他看起來有些驚訝,牆角放着已經收拾好的行李箱。
時間到了,快要分別了啊。
眼底閃過自嘲,阿諾德一步步走進卧室,他早該想到的,溫柔只是男孩的天性,他并非特例。
但總要留下點什麽。
【删節】
在登上頂峰地那一刻,阿諾德看着綱吉露.出笑容,是前所未有的溫柔,讓他恍然自己是被愛着的。
“我愛你,阿諾德。”
男孩這樣說,十二點的鐘聲同時敲響。
“……嗯。”閉上雙眼,阿諾德只是應了一聲,沒有說出心中的話。夜晚已經過去,魔咒失效,灰姑娘也該回到她的地窖。所以,那句話也該永藏黑.暗。
他該回去了,今.晚過後再無關系。
退出綱吉的懷抱,阿諾德撐起身,全然不顧身.體的痛楚,便想離開。
“阿諾德?!”
心中的甜.蜜霎時消散,綱吉不明白是哪裏出了錯,難道他錯了嗎?阿諾德根本不喜歡他?那為什麽在這個魔咒失效的夜晚,在他們不必受魔咒控.制的夜晚,他還會來找他?
沒理會綱吉的呼喚,阿諾德撿起地上散落的衣物,然而下一刻,他就聽到男孩委屈的聲音。
“阿諾德你不喜歡我嗎?”
……什麽?!
遽然轉身,阿諾德對上男孩直率而略含委屈的眼神,聽到他一字一句地說道,“我愛你哦,阿諾德,這些天裏我愛上你了。”他看着男孩走到他面前,“我一直不敢告白,怕你讨厭我,可是今.晚我發現你對我不是沒感覺的。”
捧着他的臉龐,男孩極為認真地道,“跟我在一起,好不好,阿諾德?”
“……你是清.醒的?”
巨大的喜悅擊中了他,反而不知如何反應,愣了很久,阿諾德吐出這句話。
“魔咒已經失效了,阿諾德。”微笑着,綱吉一下子看穿了阿諾德的忐忑,笑容裏滿是安撫,“我是清.醒的,面對心愛的人,我怎麽能昏頭昏腦呢?”
“我愛你,阿諾德。”
鄭重地說着,綱吉的雙眼化作妖.嬈的金紅,“我想和你在一起,未來的三十天,未來的三十個月,未來的三十年,甚至更久遠的時間。我喜歡你,我愛你,我希望成為你今生的伴侶,可以嗎,可以允許我陪在你身邊嗎,阿諾德?”
在綱吉忐忑的眼神中,阿諾德沉默了許久,終于點頭,“……好。”
不想再顧及其他,不想再考慮真假。
他想和他在一起,難道還需要理由嗎?
因一場驟雨而相遇的兩個人,因三十天魔咒而氤氲的愛戀,将會延綿未來的無數個三十天,直到生命終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