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放心吧，光光哥，她昨晚和我在一起沒到處亂跑。"張懷明看我慢慢崩潰的表情享受着。他按下擴音。
"哦，是這樣啊！"那頭的語氣沒多大起伏，随後我只聽見挂斷電話的忙音。
我茫然無措，甚至忘了自己現在衣衫不整的在辦公室。我擡頭讨好的說："張經理，張導演，能不能把手機還給我？"
張懷明抓着我手機上的伊利莎白（動漫銀魂人物）小挂件胡亂甩，他微笑道："好啊，先穿上衣服。"聽完他的條件後，我沒用幾秒鐘就整裝完畢，随後伸出雙手攤開畢恭畢敬："張經理？"
啪的一聲，手機在地上被摔的肢解。我立刻蹲下身找手機卡，沒理會身邊他高高在上的他。
上方傳來諷刺的聲音："要手機啊，我給你買愛瘋，給你買藍莓。"我皺眉沒看見地上有手機卡，于是趴地上看沙發下面的角落，還是沒有，我打算掀開地毯時張懷明突然說道："在我手上。"
我立刻站起身："給我！現在沒心情開玩笑。"
張懷明面色不好的問："要手機幹嘛？打給他解釋？立刻投入他的懷抱？""對啊！打給他說昨晚和他OOXX的人是我！說我和你沒一點關系！要他對我負責養我一輩子！你想怎麽樣！"淚水破眶而出，我對着張懷明毫無形象的狂吼。
辦公室虛掩的門有些窸窸窣窣的聲音，估計別人發現了。
張懷明冷冰冰地打開門，門口一幹同事全部暴露，他們尴尬的抓着腦袋。張懷明黑臉命令道："去幫她收拾東西，我們馬上去機場。"所有人不敢吭聲立刻按照他的吩咐去辦事了。
我走在機場裏引起強烈圍觀，一群人押解着我，張懷明臭着臉走在前面。
A助理："光光，有什麽事非得想不開啊！""你才想不開。"
B攝影師："張經理好有型，男人就得這樣！""去你的男人，你這麽喜歡他為毛不把菊花獻給他？"
C腳本創作："哎，這就是相愛想殺啊，太浪漫了！你啊別這麽傲嬌了。""你淫了。"
看見張懷明遠去的背影，我松了口氣對他們說："我有恐高症，上飛機之前必須去趟廁所。"所有人切了一聲，見他們不信，我夾着腿："要出來了！要出來了！"急得跳腳，助理A生氣的說："真的假的？"我點頭，她松開我的右手，B攝影師半信半疑："才不信你。"我右手去解褲子，C腳本創作說："不管你信不信，我反正是信了。"
B攝影師見C這樣說于是："先說好，別太久哦。"
一離開他們的視線，我就去找中國移動。雖然中國移動很不招人待見，可我一看見那标志就心花怒放，急沖沖的去補卡但他們的業務太忙，時間越來越趕，我幹脆重新買了一張卡。思來想去還要手機，張懷明是絕對不可能讓我稱心如意的。
我翻開錢包，只有今早從程錦程包裏搜羅的兩張毛爺爺，這點眼屎哪裏夠買一部功能齊全的手機，我恍然一看廣告，充值200元送手機一部。謝天謝地，感謝父母，感謝中國移動。很快的，我擁有了一部號稱摔不爛的磚塊機。
悄悄的将它放進我的手提袋裏，以後的地下工作就交給你了，手機中的戰鬥機！
我大概是窮人的命，活這麽久很少坐飛機的，居然不知道自己暈機，好不容易坐在頭等艙別人都在喝紅酒或者享受睡覺，而我只有頭暈和嘔吐。本來以為吐啊吐啊的就習慣了，沒想到吐就一直沒停。我向周圍的人求救，沒有一個人理我。
"陳攝影師，能不能幫個忙啊！"我祈求，攝影師白我一眼："再相信你我就不當攝影師了。"我自知理虧，拿過旁邊的袋子一陣吐。
腳本創作露出高深莫測的微笑扮演白臉："哎，我說你啊，居然想要逃跑，害我一把年紀了居然還去廣播找失蹤人口。"回答他的只有我的嘔吐。坐在最前面的張懷明抱着計算機一遍又一遍的看他的動畫電影。
德國斯圖加特
剛到德國我就活了，因為我猛然發現，我出國了。
國外的月亮比較圓，出國的國人比較牛，回國後都是香饽饽。未來，我的未來！我仿佛看見了光亮，只要我繼續跟着張懷明混，以後這機會大大的有啊，我從飛機上帶走了旅游指南，打算好好游玩一番，反正不要錢。
本以為我認命不再妄想逃跑就相安無事，本以為拿着旅行手冊就可以暢游德國斯圖加特，本以為到了外國就可以住高檔酒店，可是眼前這是什麽？
我站在一個門口栓着狗，街道隐隐傳來惡臭的破酒店門口瑟瑟發抖，看着張懷明面無表情的登記入住，頓時傻眼。拉過一旁的助理："一姐，這就是咱的窩？"一姐似笑非笑的點頭，看着她的表情我怎麽覺得她在幸災樂禍。
一住進那破酒店就開始了暗無天日的人生。
張懷明一共開了四間房，兩間男兩間女。其中一間最大的豪華套房用來工作，對的，沒錯。用來工作。
一進豪華套房張懷明率先坐下，蹲在牆角抽着煙冥想什麽，而其他人則是進入了工作狀态，只有我一個人不明真相的站在一旁問道："各位？各位？"我拍了拍手無人應答，到處都是鼠标的聲音，視屏對話讨論細節的。
好吧，就你們有筆記本電腦是嗎？哼！我打開電視機，一個人坐在地上看了一下午德劇，聽不懂人物對白沒一會兒就睡着了，終于肚子餓了，不好意思一個人吃飯于是問道："喂！吃飯嗎？"助理一姐立刻舉手："水晶蒸餃謝謝！"
于是大家陸陸續續的點菜"鹵肉面大碗的，謝謝！""還是粥吧""小籠包子和稀飯""我要什麽，石鍋飯好了，快去吧，我餓扁了。"
我在石化中，插着腰："你們要求能再多一點嗎？"一姐居然認真考慮："這樣吧，你去中餐館把八大菜系都弄一盤好了。"我的天，這些人太無恥了。
"這裏是德國！德國！德國！"我吼道，張懷明瞥了我一眼："那肯德基全家桶來十分好了。"我差點沒吐出來，最終還是在破酒店吃了一頓傳統德國菜。
吃完飯後他們依然工作不見玩耍，我實在沒憋住擠到張懷明旁邊問："張經理？你們怎麽都不上廁所的？"他自顧自沉思，突然打一響指，我以為他也有上廁所的感覺了，沒想到他推開我："我有一個點子，在這裏，哎，你們都過來，特效和剪輯。"
被點名的人擁住了他。
我起身去開門，手握着旅游手冊，不管了這群瘋子了，一個人去玩玩。
"你去哪裏？想曠工？沒事做？那麽去打字幕。"張懷明突然叫住我。
我以為他不會注意我這邊，沒想到剛想溜就被抓住。
想反駁他又說不出理由，想煽動群衆造反又沒那麽大的影響力。只好認命的去敲字幕了。
這麽一幹就是晚上。
終于可以回到房間裏休息了，卻和好幾個人一起睡，一直獨來獨往的我很不習慣，導致我翻來覆去睡不着覺。深夜裏，站在陽臺上，看着這個陌生的城市。
突然很想找個人傾訴，說說這裏的天氣，抱怨今天的行程。我翻開手機，手指顫抖的按下了號碼，打了很久沒人接聽。聽着那邊的忙音我一個人自言自語的說道："哎，我出國了，今天忙了一天，什麽都沒有玩到，這裏的空氣和紫外線都很不适應，這裏的食物很難入口，還有今晚沒星星，你說明天會不會下雨？"
聽着忙音的我說着說着停了幾秒鐘來緩沖情緒，然後繼續："我現在人在斯圖加特，你在哪裏？"
另外一邊的陽臺一個黑影站了起來，一陣刺鼻的煙味飄來，我皺眉道："是誰？"沒人回答，我又緊張的問了問："我知道是你，怎麽不說話？"
那邊的煙頭忽暗忽明，他開口道："蘇光，你沒救了。"張懷明這樣心平氣和的對我說話讓我松了口氣，我點頭贊同："對啊。"
伴随着屋內的燈光我看到了他的側臉，心裏感慨這模樣的男人說不動心是假的，只是有時候人的心事很難捉摸的。
張懷明對于我來說是一個特殊的存在，認識他之前我渾渾噩噩，沒有目标漫無目的的前行，對未來一無所知。我的高考分數不太高，選擇了一個前景不太好的專業，就連我自己都是抱着混一混的心态去讀大學的，好在平日裏喜歡畫點東西并且還畫得不錯，以至于還能混上一個還不錯的大學。
新生入學的那天，正值張懷明畢業之際，那是我第一次見到他，也是第一次看他的動畫短片。講的是一個自閉症患者假裝自己和平常人一樣，假裝自己沒得病，每一次和人交流都是酷刑但依然固執努力。
我迷上了那樣的作品，每一次創作都在以他的風格來描繪，每一個動作都在極力的區配合他的辛辣語言。他的作品口味刁鑽獨特充滿孤獨，他的人卻鋒芒畢露張揚不羁，于是我默默的追尋他的腳步，按照他的要求來完成作品，成為他的制作團隊是我的目标。
但如果将這份情感轉換為愛情……我接受不了。
"居然在我眼皮底下買了一部手機，你是穿山甲嗎無孔不入！"張懷明吸了口煙，我保護着戰鬥機咽了咽口水後退幾步："你別再想将它搶走。"
張懷明滅掉手中的煙頭倚靠欄杆："就算我把手機還給你，就算給你十次和他聯系的機會，你還是不會說那幾個字。該怎麽說呢？總之就是打死都不會說對嗎？你和他之間僅僅止步于此。"
他說對了，就算讓我和程錦程每天在一起，就算每天面對面，我們的關系永遠都不會有變化，而所有的一切關鍵都在我，我在庸人自擾。
我不願意承認他的話嘴硬道："屁，等着瞧，我立刻說給他。"反正'我愛你'已經說了很多次，就像狼來了一樣，他不會信的。我露出陰謀的微笑："張導演，如果我說了你要給我們所有人放假，斯圖加特三日游。"
張懷明打了一個響指："沒問題。"
我按下號碼，打定主意就算是嘟聲留言都要說。诶？通了，被人接了。
"喂，你找誰？"一個女人的聲音。我的聲音僵住，很久沒反應過來，張懷明的表情變得相當嚴肅然後叫我挂了。
我沒管張懷明的勸誡，掐着自己大腿："我找程錦程！"那女人見我語氣不好，态度也惡劣了起來："他在洗澡，有事也可以對我說，我是他女朋友。"
"哦告訴他，把內褲還給我，還有，那天晚上他伺候的不錯！"話剛說完我就挂斷了手機。
張懷明有些心疼的看着我："何必呢？女人何苦為難女人。"我白他一眼："他不愛在白天洗澡。"張懷明挑眉，面對他的不屑，我自嘲道："你覺得我和程錦程沒戲，那麽我們就更沒戲。我們僅僅只能是宮崎駿和久石讓，王菲和林夕。甚至連他們的默契都沒有。"
他一言不發，我微笑着："我贏了。"
張懷明滅掉煙頭："你真堅強。"
我僵硬着笑容，知道是他的嘲諷，沒人發現黑暗中我的眼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