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送命題
辛桃馥正想給這個綠茶崽子來一套組合拳,卻不想陪着綠茶崽子來的幾個同事是正常人類,他們看到這個場面,頓感尴尬,其中和綠茶崽子比較熟的那一位便扯了扯他的衣角,說:“我們別妨礙班秘和朋友吃飯了……”
另一個同事也立即搭茬說:“是啊,我也餓了,我們先去找個座位吃飯吧……”
幾個同事你一言我一語的勸綠茶崽子走,看陣勢是恨不得立即把這個家夥架走。綠茶崽子倒是沒有戀戰,竟也鳴金收兵,說:“嗯,也是,那我不打擾班秘和辛少爺吃飯了。”
說完,綠茶崽子站起來,和幾個同事一起走了。
看着綠茶崽子扭着小腰走了,辛桃馥忽轉過臉,對班子書說:“他叫我什麽?”
班子書抿一口咖啡,沒搭話。
辛桃馥瞪大眼睛:“他是不是喊我‘辛少爺’了,他認識我?”
“這個我不清楚。”班子書答得慢悠悠的。
辛桃馥回過味來了:“我原以為他看上了你,故而來找我的茬呢,現在看倒不像了。如果他真看上你,怎麽會說什麽‘像班秘的同齡人’這樣的話,這不是把你也嘲諷進去了嗎?”
班子書挑眉,說:“我的年紀已經到了值得‘嘲諷’的地步了?”
辛桃馥也意識到自己這話冒犯人了,便笑了笑,緩和語氣解釋:“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但他是啊。這個世界就是有一種人,他們千般不好、萬般不是,能拿得出手的優勢可能就是年輕了,這樣的人最喜歡攻擊別人的年齡。仿佛只要比他早出生一個小時,都是‘老不死’。”
班子書聽到這話,忍俊不禁:“你這話倒是犀利,剛剛怎麽不在他面前說?”
辛桃馥也笑了:“原本想說的,不是他跑得快嗎?算他走運。”
班子書但笑不語。
辛桃馥摩挲了一下手指,沉吟半晌,又問:“那他是什麽來頭?”
“他叫狄钰钰。”班子書回答,“是新來的實習秘書。”
辛桃馥想了想,說:“他的‘目标’是殷先生,對嗎?”
班子書又是那一句:“這種事我怎麽知道?”
辛桃馥雖然挺感激班子書對自己的和善,但有時候也煩班子書這種“一問搖頭三不知”的裝傻樣子。
但他也明白,這是班子書處事的哲學。如果班子書是個大嘴巴,逢人就說八卦,也到不了今天這個位置。
辛桃馥只得從別的角度入手——一個很好的角度就是司機馬哥。
對于很多“達官貴人”來說,司機是“隐形”的。他們經常在車子裏說很多閑話八卦,若不是太敏感、太關鍵的,都不會專門防着司機。而司機們之間也有自己的關系網,這張關系網便形成了非常緊密的信息網。
你別說,有時候司機知道的東西可不比秘書少。
其實也不用辛桃馥問,馬哥收到風後就打算跟辛桃馥通風報信了。
這件事居然和司延夏扯上關系了。
原來是某次與長輩的聚會上,司延夏“不小心”說起殷先生最近“開竅”了,竟養了一個大學生。
衆人聽了都感意外:“這可是真的嗎?”
“不是謠言吧?”
……
司延夏便道:“确實是真的,那個大學生和我是同校的。我有幾回看到他坐殷叔叔的那輛邁巴赫。中秋的時候,我去X城又撞見他倆在一起。這才算确認了的。”
衆人十分驚訝,又說:“怎麽原來殷叔夜喜歡大學生嗎?”
“但以前也有送過大學生,沒見他要的。”
司延夏便笑道:“那個大學生是一個漂亮的男孩子。”
衆人頓了頓,半晌才說:“是男孩子啊……”
怪不得以前送的人家不收呢!
原來是性別不對啊!
雖然是老家族老人,但他們某程度上也很開明:同性戀,我們很支持的嘛——反正搞同性戀的不是我的兒子孫子就行。
就這樣,很多人領會精神,口口相傳的,便有一個殷家長輩給殷叔夜送了個人,那人就是狄钰钰了。
要知道,原本殷家能話事的長者都已經死在當年的事故裏了,現在剩下的長輩也沒幾個,殷叔夜是個體面的大家公子,臺面上還是非常尊重幾位“幸存”的長輩的。
長輩便說,有個叔伯家的孩子想來實習,而且是想讓孩子感受“總裁親帶實習崗”。
殷叔夜原本也沒想到長輩是這個意思,他只以為真的是親戚家孩子來混個實習,便同意了讓狄钰钰來總裁辦實習。
辛桃馥一聽,才懂:“原來是這樣。”
馬哥便說:“辛少爺倒是不擔心啊?”
“我有什麽好擔心的?”辛桃馥笑着搖頭。
那個瓜娃子,長得不如我就罷了,講話也一股腦殘味兒……
辛桃馥不僅信自己是個好的,也信先生不是個瞎的。不然哪能看得上?
這天也可巧,晚上殷先生就來紫藤雅苑了。
不過他來的時候有點晚,已經過了晚飯時候,辛桃馥便和他一起喝茶消食。
閑談幾句過後,殷先生似不經意提起:“你今天來過殷氏了?”
辛桃馥手下一頓,說:“沒去殷氏,只是在附近和子書哥吃了個飯。”
“既然來了,怎麽也不跟我說一聲?”殷先生說道,“我也想和辛少爺吃午飯。”
辛桃馥想:先生是怎麽知道的?是班子書告訴他的?會不會那個綠茶崽子也說了什麽?
辛桃馥卻不想提起狄钰钰,他作為金絲雀,争風吃醋的事情本就不能做。更別提,狄钰钰也萬萬不到值得他去“争風吃醋”的地步,不過是送來了一個實習生,他就問東問西,容易惹人煩。
辛桃馥便只說:“有個同學說要搞什麽創業項目,問我要錢投資,我根本不懂,便問問子書哥。這些小事,倒是不好叨擾先生了。”
“你我之間要是用‘叨擾’這個詞語就太生分了,顯得你與子書比與我還親似的。”殷先生笑道。
辛桃馥也笑:“先生這話跟吃醋似的。”
殷先生聽到“吃醋”兩個字,心裏就繃了一下,只覺不得勁。他自然不會是那種吃醋的人,更不必為這樣的事而吃醋。
殷先生笑着掐了掐辛桃馥的臉,道:“那個投資項目,子書也跟我說了,我也看了。”
辛桃馥便道:“我也猜到了,子書哥肯定是萬事都不會瞞您的。”
殷先生便道:“你也知道,那下回直接來找我,豈不快捷?也免了子書中間遞話的功夫。”
“不是說,找總裁都要通過秘書麽?不然萬事都直接問總裁,總裁不煩死?”辛桃馥道。
殷先生摟着辛桃馥,笑道:“那是外人才要傳話。自己人不用走流程。”
辛桃馥輕笑幾聲,道:“那先生看了計劃書,感覺怎麽樣?”
殷先生卻和班子書一樣的看法:“有點兒意思,不過還得見見那個人。”
第二天,辛桃馥就跟崔涵約上了,只說給他搭了一個投資人。
崔涵一聽到殷先生的名頭,都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半晌說:“可不是騙人的吧?”
“騙你做什麽?”辛桃馥沒好氣地說。
崔涵想了想,又狐疑問:“你和殷先生認識呀?”
辛桃馥卻不知怎麽的,心下虛了一瞬,含糊說:“你問這麽多幹什麽?”
崔涵何等敏銳的人,一看就知道辛桃馥不想說,便不往下問了。
只是順着辛桃馥近來突然嬌貴暴富的跡象,又聯系到辛桃馥這态度,崔涵心裏也猜着了幾分。
約好了時間,辛桃馥便帶着崔涵一起到殷氏拜訪殷先生。
到了總裁層,開門便見是狄钰钰前來迎他倆。
見到狄钰钰那張笑臉,辛桃馥就渾身不自在,只問:“怎麽是你?子書哥呢?”
狄钰钰道:“班秘和殷總一起去開會了,現在抽不得空。”
“我們不是預約好了這個時間嗎?怎麽會在開會?”辛桃馥又問。
狄钰钰答:“臨時的會議,可不好說呢。你可能有所不知,殷總每天都很忙的,千頭萬緒。他又不是吃幹飯的,不是躺着就能有錢使的那種主兒。”
別說是辛桃馥,就是崔涵都聽得出狄钰钰說的“吃幹飯的、躺着就能有錢使的那種主兒”是在說辛桃馥呢。
辛桃馥故作不知,只說:“還有這種主兒?我竟然不知道。”
“有是有的,但這種終究不能長久。”狄钰钰笑答,“我倒是個閑不下來,總喜歡工作,實現自我價值。給錢讓我閑着我還不樂意呢。”
辛桃馥:我看你那張臭嘴就閑不下來。
但辛桃馥無暇理會他的臭言臭語,只是保持微笑。
狄钰钰領着辛桃馥和崔涵到會客室,一邊給他們倒茶。
崔涵見狄钰钰和辛桃馥這樣說話,便猜測狄钰钰也是殷先生的情人,見狄钰钰在這兒瘋狂輸出垃圾話,他也很尴尬。
要說平常有人這麽說話,崔涵早就反擊了,但他又怕狄钰钰也是個受寵的,否則怎麽會在殷先生身邊當秘書呢?他可不敢得罪了。
而另一頭,要是普通來了個人這麽跟辛桃馥夾槍帶棒的,辛桃馥也不會示弱。可偏偏這人是這個身份。
辛桃馥斷不會和他“扯頭花”,因為這樣就有失格調。
他想,狄钰钰應該也不是個傻子,他故意言語挑釁,說不定就是想激怒自己,讓自己失态。
這是辛桃馥第一次來殷氏總裁辦,要他第一次來了就發生争執,那可不好看。更別說,現在狄钰钰還是“清白之身”,目前還是一個“老實打工”的秘書,而不是什麽“小蜜”。辛桃馥要跟他争風吃醋,那只會顯得自己小雞肚腸。
因此,辛桃馥只是保持微笑,一派“恩寵在手,笑看瘋狗”的淡然。
沒過多久,殷先生便和班子書以及兩位老總一起來了。
“沒有久等吧?”殷先生進門就笑着問。
崔涵慌忙站起來,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大人物,也不知是因為殷先生的名聲太盛導致光芒太重、還是因為殷先生本人就氣場十足,素來機靈的崔涵一開始也緊張僵硬起來:“沒有,沒有,剛來呢。”
說着,他又跟殷先生握手。
殷先生笑着和他握手,看起來倒是一點兒架子都沒有。
見殷先生和班子書坐下了,狄钰钰便也來給兩位倒茶。
倒過茶後,狄钰钰又給崔涵和辛桃馥添茶。
只是給辛桃馥添茶的時候,狄钰钰一個手滑,打翻了茶杯,把辛桃馥的衣服弄濕了。
狄钰钰慌忙道歉,小鹿眼淚汪汪濕漉漉的:“對、對不起……對不起……”
辛桃馥詫異至極:啊?這不是古代宅鬥劇裏才有的劇情嗎?為什麽現代總裁也要來這套?
辛桃馥知道狄钰钰是故意的,但他表現得毫不在意,只說:“沒事,沒事,就濕了一點,一會兒就幹了。”說着,辛桃馥又說,“其實我自己倒水就行啦。你也別忙了。我看你跑來跑去也挺累的。”
辛桃馥的語氣聽起來無比誠摯,就像是真的在關心狄钰钰一樣。
這反而搞得狄钰钰一肚子氣。
“好了,”班子書發話,“你先出去吧。”
狄钰钰便紅着眼圈委委屈屈地出去了。
接下來便是崔涵對項目的介紹。
辛桃馥也是一知半解的,只是聽崔涵與殷先生他們說。
殷先生也不怎麽說話,只是聽着,偶爾提幾個問題,兩個老總也一邊聽着,也提幾個問題。倒是班子書一言不發,只在旁記錄。
等他們聊完了,殷先生又道:“我會考慮考慮,過兩天再給你答複。”
崔涵自是千恩萬謝。
班子書又叫崔涵随自己出去,說是要填什麽資料,而兩個老總也一起出去了,會客室裏便只剩下殷先生和辛桃馥。
殷先生只對辛桃馥笑道:“平常碰你一下你都不高興,怎麽今天茶杯被打翻了也不說話?”
辛桃馥沒想到殷先生會提這個,便道:“這有什麽?他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是那種小氣的人。”
殷先生眼神微凝:“那你倒是大方了?”
“嗯?”辛桃馥腦袋歪了歪,陷入了疑惑。
殷先生又道:“狄钰钰是我叔伯家的孩子,一個人來到這兒,沒地方住。恰你也是一個人住着……”
辛桃馥眼睛微微瞪大:“先生的意思,是讓他搬來紫藤雅苑和我一起住嗎?”
殷先生道:“你意下如何?”
辛桃馥嘴巴動了動,正想說點什麽,但眼神卻撞入殷先生的眼眸裏。
殷先生的眼神裏仿佛藏着什麽,使得辛桃馥一個激靈,敏感地察覺到:這個答案很重要。
殷先生不是随便問的。
這是一條送命題。
如果他答錯了,就會當場失寵。
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