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惜年少
夏銘初三了,夏書生限制了他外出游玩的時間,于是夏晚又開始了弄虛作假口供的大計。
她不知道夏書生對她的供詞有幾分信任幾分懷疑,但她每每撒謊便心有戚戚,又不免對夏書生有了幾分愧疚,總覺得在辜負他的信任,而她像是戰時的間諜般戰戰兢兢。
終于,她開始極力反對為虎作伥的行為,說:“哥哥,都快考試了,你別出去玩了。”
夏銘将他的雙語作業擺在了她跟前,說:“小晚,幫哥哥做下作業,今晚線上有個大活動,我要出去一趟。”
夏晚立馬推開了他的作業本,癟着嘴說:“哥哥,你上次說了是最後一次的,說話不算數。”
夏銘苦着臉說:“小晚,不做作業班主任會打電話給爸媽的,到時候我又要被揍了……”
夏晚簡直難以應對,她真切地看着夏銘,說:“哥哥,真的是最後一次了好不好?”
夏銘頻頻點頭,看着她下筆的字跡贊嘆道:“真像,我自己都快認不出哪個是我的了。”
夏晚絲毫不以為榮。
升學考試将近之時,李豔紅毫無預兆地回來了。
這兩年,他們只有寒假春節期間才回B市相聚。興許是距離産生美,也興許是夏書明與李豔紅忙得成天沒時間管他們,他們唯一的聯系也只能通過電話得以維系。
總之,他們和夏書明夫婦倒是越發親密了。
夏晚歡呼着給了李豔紅一個擁抱,“媽媽,你怎麽回來了?”
李豔紅笑着打量了她一番,說:“又瘦了,是不是你哥沒好好照顧你,你哥呢?”
夏晚頓時慌了,夏銘此刻當然是正在外面瞎混。
她輕車熟路地編了一個理由,說:“我餓了,哥哥去買糕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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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豔紅似乎并未懷疑,她說:“給你哥打個電話,再買點酸蘿蔔和米糕回來,我也餓了。”
她說着去了浴室,夏晚立馬躲在房間給夏銘通風報信,說:“哥哥,媽媽回來了,我說你去買糕點了,還有媽媽讓你買酸蘿蔔和米糕。”
那邊傳來了林浩程的哀嚎聲,夏銘很快轉到了靜處,說:“我馬上回來。”
她挂了電話,便像洩了氣的皮球般癱在床上,她這間諜工作越發得心應手了。
李豔紅還未從浴室出來,夏銘便匆匆趕了回來,夏晚見到他才放下心來,又實在惱怒他的膽大妄為,便轉過身子不理他。
夏銘笑着将糕點放她手裏,說:“哥哥買了你愛吃的玫瑰糕。”
夏晚依舊不搭理他,他又湊過來嬉皮笑臉地做着鬼臉,說:“好了,哥哥這個月真的不出去了,別生氣了,像老巫婆不好看了。”
夏晚沒忍住破功笑了,夏銘立馬塞了一塊糕點在她嘴裏,說:“甜吧?”
“又鬧脾氣了?怎麽越長大越處不來?小時候感情老好了,大了倒鬧的兇了。”李豔紅說着從門外走了進來。
夏晚故作不滿道:“媽媽你不在的時候,哥哥經常欺負我。”
夏銘雙手張開以作反對,說:“媽,冤枉,我哪敢欺負她。”
李豔紅笑着拿了桌上的米糕吃,說:“還是這個好吃,在A市想吃都買不到。”
夏銘遂又拿了酸蘿蔔給她,“媽,你怎麽有時間回來了?”
李豔紅嘆息着坐在書桌旁,說:“還不是為了你,從今天起到升學考試,給我老老實實待在家裏複習。”
夏晚暗自竊喜,夏銘則心下悲戚。
那天晚上,夏晚照舊去了夏銘的房間同睡,李豔紅板着臉将她拉了起來,說:“說了多少次,大女孩了,不可以再和哥哥睡了。”
夏晚很是不情願地去了自己房間。
那一晚,她很是不習慣,輾轉反側。
第二天一早,夏銘在浴室看到她的兩個熊貓眼,嘴裏的泡沫便噴了出來,他說:“小晚,你昨晚做賊了?”
夏晚毫無精力與他鬥嘴,她半眯着眼洗漱完,便神游似的跟着夏銘去了學校。
那段時間,夏晚晚晚難以入眠,她只能開着燈睡覺。
夏銘從那以後根本尋不到外出的機會,只得在家充裝三好學生。夏晚當然喜聞樂見,她的間諜工作終于告一段落。
放學後,夏晚思及《灌籃高手》出了新篇,便要去書店,夏銘主動請纓說:“小晚一個人去不安全,我陪她去。”
李豔紅端了果盤放在他書桌旁,說:“做你的作業,小晚又不是小孩子了,不用你陪。”
夏晚見他吃癟心下樂了,說:“嗯,哥哥你好好做作業。”
說完,她便歡呼着跑了出去。
其實,她是第一次獨自去書店,夏銘從不放她一個人外出,原因是她是個十足的路癡。
她靠着記憶上了一輛公交車,一路都在研究站牌,腦袋裏不斷搜索着熟悉的字詞。
興許是她過于專注,一個女生稍微前傾擠了下她便差點被推倒在地,搖晃了好幾下才站穩腳跟。
那女生對她歉意地笑了笑,夏晚搖頭微笑表示無礙。見她穿着附屬中小的校服,夏晚又多看了幾眼,她生得唇紅齒白,模樣很是俊俏,但又不張揚,是那種極易搏人好感的女孩。
興許是注意到她的目光,那女生對她笑着說:“我是初二2班的南陽,你呢?”
夏晚收回了目光,說:“初二1班夏晚。”
她方說完,南陽便笑開了,說:“我們的名字可以組成夏日絕句。”
夏晚略一思索,頓時笑不可遏。
她正要說話,南陽卻皺眉又往她身旁挪了挪,她不明所以地看着南陽,南陽只是對她笑了笑。
下一秒,夏晚便見身後一位中年男人不懷好意地不斷貼近南陽,她頓時明白了過來,略有些嫌惡地看向那個男人,但那男人明顯不懼她的目光,甚至帶着挑釁。
那一刻,夏晚有了一股勇力。
她拉過南陽的手一同退離出幾步,南陽似乎頗有些驚訝,随即對她報以一笑,但那男人竟跟了過來,夏晚一時慌亂了,不自覺握緊了南陽的手。
南陽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聲張,她只能一步步扯着南陽往後退。那男人似乎抓準了她們這種心态,于是更是膽大妄為地貼了過來。
夏晚心下害怕極了,她從包裏拿出手機便要給夏銘打電話,但南陽先一步對那男人吼了一句:“大爺,請自重。”
她能感覺到南陽很緊張,握着她的手骨節突出,已經微微泛白,夏晚另一只手握緊了手機,不敢再動。
那男人看了眼周邊的乘客,說:“姑娘,不要亂說話。”
南陽冷着臉說:“大夥可都看見了,為老不尊說的就是你這種人。”
那男人嗤笑一聲,說:“誰看見了?”
衆人聽此紛紛調轉了目光,視而不見,南陽頓時面色一陣緋紅,衆人也只是看好戲般打量着他們。
夏晚手舉着手機,一字一句地說:“大爺,我看見了,而且我已經拍下來了。”
那男人明顯沒料到她有此一舉,衆人開始對那男人指指點點,于是他便狠狠地在下一個站點下了車。
夏晚松了口氣,拿出紙遞給了南陽,又徑自擦了擦額頭的細汗。她們看向彼此頗有些狼狽的模樣,又一同笑開了。
也許,友誼便是從這樣一個笑容開始的。
南陽笑着看向她,說:“你真拍下來了?”
夏晚搖頭,悄聲說:“騙他的。”
南陽更是樂開了懷,說:“謝女俠搭救之恩。”
夏晚揮着手表示反對,說:“你見過這麽沒用的女俠?”
南陽說:“人李大俠都是從混混開始逆襲的,別着急,慢慢修煉。”
夏晚說:“你也看《仙劍》?”
“嗯,我最喜歡林月如,你呢?”
“我也是我也是……”
她們不免探讨了一番劇裏的情節,末了,又交換了聯系方式。
南陽擡頭看向站點牌,說:“你去哪?”
夏晚心下懊惱,一時竟忘了這茬,說:“去黃金屋書店。”
南陽笑着說:“坐過了,應該在廣場站下,我剛好也想去書店,一起吧。”
夏晚如獲大助,說:“剛好,我找不到路。”
說完,她的手機便響了起來,她一邊接着電話一邊跟着南陽下了車。
夏銘在電話那頭聲音急切,說:“小晚,你怎麽不接電話?”
夏晚忙說:“沒聽到,哥哥,怎麽了?”
夏銘說:“你在哪?我過來接你。”
夏晚看了眼一旁的南陽,說:“不用了,我和朋友在書店多玩玩,你好好做作業吧。”
夏銘頓了幾秒,說:“什麽朋友?你們班的?叫什麽名字?”
夏晚說:“隔壁班的,叫南陽。”
夏銘說:“以前怎麽沒聽過?男的女的?”
“女的,剛認識。”
“剛認識就一起去書店了?會不會是騙子?你們在哪?”
“哥哥,你查戶口啊?不說了,我晚點再回去,你和媽媽說一下。”
夏銘還在說着什麽,夏晚忙挂了電話,南陽笑着看了她一眼,說:“你哥管的好嚴,不過好羨慕,我都沒有兄弟姐妹。”
夏晚說:“我哥有時候就和老媽子似的,可煩了,對了,你去書店買書麽?”
南陽說:“《灌籃高手》好像出新篇了,我去看看。”
夏晚簡直難以置信,世上竟有如此之巧合,她們竟是奔着同一本書而入。
那天下午,她們在書店閑逛到了晚上,似乎有着說不完的話,頗有些相見恨晚的意味。
一直到夏銘再次打來電話,說:“我在書店門口,出來。”
夏晚忙挂了電話,說:“我哥來了,我要回去了,你呢?”
南陽看了眼書店的挂鐘,說:“我也回去,你家在哪?快放暑假了,我們一起出來玩。”
夏晚說了地點,南陽思索了片刻,說:“大致能找到,不太遠,我到時候來找你。”
她們說着走了出去,夏銘果然站在書店旁的路燈下,夏晚忙奔了過去,說:“哥哥,你怎麽來了?”
夏銘看了一眼一旁的南陽,又對她笑着說:“不好意思,已經太晚了,改天讓小晚帶你來家裏玩。”
南陽笑着點頭,夏晚便和南陽揮手告別。
待南陽一走,夏銘便用力在她額頭敲打了一下,說:“玩野了?還敢挂我電話!”
夏晚捂着額頭,哽咽道:“痛……哥哥,你不能輕點?”
夏銘又擡手替她揉了着痛處,說:“知道錯了?”
夏晚雙手抱着他的手臂,語氣軟綿,說:“哥哥,我不敢了,別生氣嘛,我買了《灌籃高手》,我們回去看。”
夏銘便笑着任她倚靠在肩上,他低頭看向她,又擡手順了順她的碎發,說:“賄賂我?”
夏晚又好言好語地撒嬌了一通。
思及下午在車上的遭遇,夏晚心有餘悸,于是繪聲繪色地說了一遍。
夏銘說:“下次再遇到不許插手,小晚,你要學會保護自己。哥哥最近沒時間,也不放心讓你一個人外出,你在家陪哥哥好麽?”
夏晚說:“好,哥哥,等你考完我們一起去玩好不好?你現在去玩都不帶我了。”
夏銘說:“好。”
回到家,李豔紅端了飯菜出來,說:“女孩子晚上要早點回來,不能亂跑,不安全,你啊,和你哥哥一樣不省心,兩個混世魔王。”
夏晚忙低頭扒飯,一副認錯姿态。
夏銘笑着将李豔紅推去了客廳,說:“媽,我已經說過她了,你坐着休息,我給小晚煎荷包蛋。”
李豔紅笑着搖頭,夏晚一聽立馬屁颠屁颠地跟着夏銘去了廚房。
升學考試如約而至,夏銘考完後便像是脫了僵的野馬成天不着家,李豔紅也由着他,只說:“等成績出來再收拾你。”
夏晚不時會跟着他出去玩,他們帶着她去了旱冰場,夏晚激動地手舞足蹈,可也摔得不輕。
最後,她只能坐在一旁看他們身輕如燕,卻不想在一旁的入口見到了林曼,夏晚頓時燃起了滿滿的危機感,那是夏銘的遠方。
林曼笑着朝她走了過來,說:“夏晚,你哥呢?不是說他也在麽?”
夏晚說:“我哥在裏面的冒險島。”
林曼坐在一旁換了鞋,說:“你要進去麽?我帶你去玩。”
夏晚搖頭,說:“林曼姐,你去玩吧,我休息下。”
林曼十分輕巧地滑了出去,夏晚在那一刻有了一股不甘,于是試探性抓着一旁的護杆慢慢滑動着,她欣喜于有了這樣的成效,卻在下一秒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她痛得擠出了眼淚。
興許是她太過狼狽,有人将她從地上扶了起來,說:“還好嗎?”
夏晚擡頭看向那人,是一個看起來很是陽光的男生,她笑着搖頭,說:“沒事,謝謝你。”
那男生将她扶過去坐下,說:“你是哪個學校的?看着很面熟。”
夏晚說:“附中。”
他似乎很是欣喜,說:“我也是,我是初三的,你呢?”
夏晚說:“初二,你快去玩吧,我可能要休息一下了。”
他笑着說:“我教你吧,自己學容易摔倒。”
夏晚思及林曼正在和夏銘在裏間,她卻只能坐在這裏看,于是頓時燃起了一股鬥志,她說:“我不好教,我哥教了很久都沒聊會。”
他伸出手放在她跟前,說:“沒事,我教過很多學生,經驗豐富。”
夏晚猶豫了幾秒,還是握住了他的手,這是除了夏銘,她第一次和別的男生牽手,這讓她有了一種別樣的情愫,甚至微微熱了臉。
他牽着她慢慢挪動着,說:“我叫鄭磊,你呢?”
夏晚說了名字,鄭磊露出了大大的笑臉,說:“我知道你為什麽看起來眼熟了,你是夏銘的妹妹,以前經常看你來給他送飯。”
夏晚說:“嗯,你和我哥在一個班麽?”
鄭磊說:“我在隔壁,二班,不過和你哥很熟,我們一起參加過奧數競賽。”
似乎和夏銘扯上關系便多了幾分保障,他們漸漸熟了不少,氣氛還算輕松。鄭磊極其耐心,不斷鼓勵她,似乎也頗有些教學經驗,夏晚卻進步不大。
她說:“我真的很難教。”
鄭磊說:“我表妹以前一站起來就會摔下去,現在她已經比我還厲害了。”他說着用頭揚了揚場上的一角,說:“就在那,是不是很厲害?”
夏晚說:“嗯,我也想像她那樣,要學多久呢?”
說着她不穩的晃了晃,鄭磊笑着伸出另一只手,說:“那只手也給我,你摔了我能拉住你。”
夏晚将另一只手遞了過去,他倒退着慢慢扯着她前進,說:“這個假期過完,你就可以像她一樣了。”
夏晚笑了起來,說:“真的?”
鄭磊說:“我從不騙人。”
夏晚樂了,說:“你經常來這玩麽?”
鄭磊說:“很久沒來了,以前我表妹愛跟着我來,後來初三就沒來過了,這不剛考完就來了。”
夏晚說:“你真的教過很多學生麽?”
鄭磊說:“我表妹,我弟,我們家那一堆小屁孩全是我教的,他們比你難教多了。”
夏晚笑開了,下一秒卻突然被人扯了過去,她一時站不穩只能抓着那人的一只手,那人順手摟住了她的腰,說:“不是說不想學了麽?”
夏晚氣鼓鼓地擡頭看着他,說:“現在想學了嘛,你就顧着自己玩。”
夏銘放開了她,随即握着她的手臂支力,又看向鄭磊。
他們寒暄了幾句,鄭磊笑着說:“你去玩吧,我來教你妹妹。”
夏銘又低頭看了她一眼,說:“不了,我們該回去了,下次再一起來玩。”
鄭磊說:“好啊。”随即又看向夏晚,說:“留個電話,改天我再教你。”
夏晚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夏銘,夏銘只是轉頭看向別處,夏晚第一次沒有拒絕這樣的邀約,于是他們互留了聯系方式。
鄭磊走後,夏銘将她扶到了休息區,說:“換鞋,回家。”
夏晚感到了他有一絲不悅,可又不知為何,她笑着說:“林曼姐姐去找你了,你們還開心嗎?”
夏銘擡頭看着她,說:“我看你挺開心的。”
夏晚說:“那你又不在,沒人陪我玩嘛。”
夏銘終于露出了笑意,又擡頭摸了摸她的頭,說:“是哥哥的錯,小晚,你還小,以後別和男生走太近。”
夏晚笑着抱上他的手臂,說:“哥哥,那你教我嘛,我想學會了和你們一起玩。”
夏銘笑着在她額頭敲了下,随即躲在腳下替她解了旱冰鞋。
夏晚低頭看着他笑,說:“哥,你會不會也想去遠方?”
夏銘說:“什麽遠方?”
夏晚說:“就像小王子一樣想去別的星球看看。”
“去別的星球要坐宇宙飛船,哥哥去不了。”
“哥哥,你想去?”
“當然想。”
“那玫瑰花怎麽辦?”
“什麽玫瑰花?”
“小王子的玫瑰花啊,去了別的星球,玫瑰花就一個人了?”
“小王子會回去的。”
“那哥哥也會回來的,對吧?”
“笨蛋小晚,哥哥一直在啊。”
……
之後的日子,夏晚不時會和夏銘去學旱冰,有時也會碰到鄭磊,他們不時會聊一聊,但夏晚再未答應過他的邀約。
假期的大多時候她成天和南陽混在一處,分享着女生之間的小秘密。
這是夏晚的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朋友,她終于不再作夏銘的跟屁蟲,有了自己可以相約的女伴。難得的是,夏銘竟也默許了她結交的新朋友。要知道從前,夏銘對她的朋友調查一番後,總會找各種理由阻擋她們的深交。可見,他對南陽是相當滿意的。
南陽出自一個書香世家,父母皆是B市的大學老師,她熱情大方,極好相處,足足是個大衆情人,朋友更是多得數不勝數。但南陽對她極其友愛,她們幾乎無話不說,夏晚更是珍惜這份像是天賜的友誼。
那日,她們躺在南陽的粉色大床上偷偷看別的男生給南陽的情書,夏晚是第一次看這樣的信,她對那些個字眼的背後深意并不深解。
南陽說:“晚晚,你有喜歡的人嗎?”
夏晚在這方面實在開光得晚,她說:“就像櫻木花道喜歡晴子,晴子喜歡流川楓那樣的喜歡麽?”
南陽點頭,說:“你之前收到的情書呢?”
夏晚捂嘴笑着說:“被我哥沒收了,我都沒打開看過。”
南陽笑不可遏,說:“晚晚,你這太沒人生自由了。”
夏晚頻頻點頭,說:“可不是,我至今還不知道什麽是喜歡。”
南陽說:“這段時間那個鄭磊怎麽沒來找你學旱冰了?”
夏晚說:“我哥說不能和男生走太近。”
南陽說:“晚晚啊,你哥是怕你早戀。”
夏晚頓時有了氣,說:“他自己才早戀,一天到晚和那個林曼在外面玩。”
南陽說:“不是還有其他人一起麽?”
夏晚生出了一股低落,說:“南南,我不想我哥和別人在一起。”
南陽說:“為什麽?”
“我怕他丢下我,我就只能一個人在家了。”
“不會的,你哥和別人在一起也會回家的。”
夏晚在深思夏銘的那句“他會回來的”是不是也是這個意思,頓時更加低落了。
南陽說:“好了,你哥不是還沒和她在一起麽?你也算和鄭磊牽手了,快說,什麽感覺?”
夏晚說:“好像就是有點緊張……”
南陽說:“晚晚,你哥算不算把你的初戀扼殺在了搖籃?”
夏晚說:“不算……吧。”
南陽半邊臉躲在了被窩一角,說:“你知道初三一班的林浩程麽?就是經常和你哥在一起的那個男生。”
夏晚瞬間便聞出了八卦的氣息,她拉開遮擋的被子,說:“南陽同志,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南陽頓時紅了臉,夏晚更是快意起來,說:“快說。”
南陽将頭全部埋入了被子裏,說:“我好像喜歡上了他。”
夏晚直嘆不可思議,南陽竟喜歡那只油嘴滑舌的潑猴?她又說:“南南,你為什麽喜歡他?”
南陽從被窩裏鑽出來,臉上帶着極其柔和的笑意,甚至稱得上有着聖潔的光圈。夏晚不由得愣了神,這就是喜歡一個人的樣子麽?
她說:“就是前幾天,他們會考完的第二天,我在一個KTV見到有人在欺負一個女孩,本來想上去解救的,林浩程突然就出現了,他差點和那個男生打了起來,樣子也痞裏痞氣,可是我就是被吸引了。後來我看見他和你哥在一起,我簡直不敢相信,他竟然是我們學校的學生……是不是很有緣?”
夏晚笑着說:“是是,而且,那個潑猴我還很熟,南南,快賄賂我。”
南陽說:“為什麽是潑猴?”
夏晚笑開了,說:“因為他特別皮,而且油嘴滑舌,有時候真的沒臉沒皮的,這是我們幾個給他取的外號。”
南陽聽得很是認真,她說:“你再多和我說一點他的事。”
夏晚思索了片刻,說:“其實,我也是因為我哥才認識他的,我就知道他爸好像是這裏的一個什麽官員,應該還是有點重量的那種。他是獨生子,他爸媽對他真的是叫溺愛,簡直有求必應。不過他人很好,也很仗義,有時候我哥不在,他對我很照顧的。還有一點……南南,我必須對你說實話,他很愛招女孩子,就是……有點花花公子的那種……”
南陽陷入了沉思,夏晚又急于解釋,說:“南南,我不是說他不好,就是不想騙你。”
南陽笑着搖頭,說:“沒事,我懂得。”
夏晚握住她的手,說:“如果你想……我可以幫你。”
南陽再次搖頭,說:“其實,我一開始就猜到他不是什麽安分守己的好學生,我就是一時的迷戀而已,可能過了暑假就忘了。”
南陽臉上的落寞讓夏晚第一次見識到了愛情的酸澀,她一面對此有了幾分好奇,一面又懊惱是不是不應該打破了南陽的愛情。
半響,南陽從床上爬了起來,說:“晚晚,我們去唱歌好不啦?”
夏晚察覺出了她有一絲渴望發洩的意思,于是點頭同意,又給李豔紅打了電話說在同學家晚點回去。
夏晚是第一次跨入這樣的場所,五顏六色的旋轉霓虹燈投射在昏暗的房內,再配上不時傳來的情歌,十足的靡靡之音。
她破有些不自在,便坐在一旁看南陽歇斯底裏地亂吼。
不久,有人推門而入,夏晚看向來人,是一個頗有些斯文的白淨男生,他對她微微笑了笑,夏晚不解地看向南陽。
南陽見到來人很是熱情,用力地在他肩上給了一拳,随即對她說:“晚晚,我的好朋友,周洋。”,她轉而看向周洋,說:“夏晚,我的好閨蜜。”
夏晚笑着對他微微致意,他含笑說:“你好,夏銘的妹妹。”
夏晚很是驚訝,他又說:“我在學校看到過你們,所以算是認識的。”
他笑的極其溫和,夏晚頓時對他多了幾分好感,于是說:“那得感謝我哥。”
周洋似乎樂了,擺手說:“你也是半個名人,學校月考榜單上的前三,從沒掉下來過,你可能沒注意看,我就是每次被你踩在腳下的第四。”
夏晚之所以有次成績全是因為夏銘說:“小晚,你要努力學習才能和哥哥在一個學校上學。”
自那以後,夏晚才丢了從前懶惰的學習習慣。
夏晚的确從未注意過她腳下的人,就連她頭上的人換了又換她也未注意,她頗有些歉意地笑着說:“我的錯,竟然認不出潛在的對手。”
周洋拿過橙汁倒在了杯裏,又放在她跟前,說:“喝一杯賠罪。”
夏晚笑着與他碰杯,随即一飲而盡,周洋似乎愣了幾秒,說:“還當真了?罪過罪過,竟然接受了美女的賠罪,會折壽的。”
夏晚愣了幾秒,似乎身邊男生太少,也只有林浩程會如此調笑她,她有些不自在,說:“下次不要把我踩下去就好了。”
南陽一曲作罷,随意地坐在她一旁,說:“你們倒是聊的投機啊?”
說完,她還擠眉弄眼地看着夏晚,夏晚瞪了她一眼,卻微微紅了臉。
除了之前的鄭磊,南陽調笑過她幾次以外,這是南陽第一次将她和一個男生牽扯在一起,且說着暧昧的話語。
夏晚更是不自在了,以前,有夏銘這尊神佛,根本沒人會拿她說笑,何況是這種方式。如今,不知是不是他們年齡漸長,這樣的情況越發頻繁了。
這一刻,夏晚是排斥的,她在想夏銘是不是也會和女生有着這種牽扯。
好在周洋很快化解了尴尬,夏晚見機便要去衛生間,周洋跟着她站起來,說:“這裏不太安全,我在門口等你。”
夏晚點頭答應,又笑着對他表示謝意。
其實,衛生間離包間只有一條走廊的距離,周洋筆直地站在門口,不時會看她一眼,卻并不多看。
夏晚對他的印象好了不止一個度,他有着不屬于這個年紀該有的禮節,夏晚對他頗有些欣賞。
夏晚快步穿過走廊,對迎面而來酔氣熏人的男生實在反感,周洋恰時走到她身旁隔開了那個染着五顏六色頭發的男生,夏晚只能笑着說:“謝謝。”
周洋說:“第一次來這裏?”
她點頭,說:“我哥管的嚴,他不讓我來。”
“小晚,你怎麽在這?”她才說完,夏銘的聲音便傳了過來,她回頭看向發聲處,果然,夏銘便在衛生間的不遠處。
夏晚頓時心虛了起來,她小聲說:“我和南陽來唱歌……哥,你怎麽在這?”
夏銘看向一旁的周洋,夏晚又說:“這是周洋,也是我們學校的。”
周洋笑着對上夏銘的視線,随即點頭致意。
夏銘說:“不好意思,小晚不習慣在這種地方,我先帶她回去了,麻煩你和南陽說一聲。”
夏晚說:“哥,南陽還在,我不想走。”
夏銘似乎完全沒料到她會逆意,他皺眉看着她,卻不言語。
夏晚在他的目光下還是敗下陣來,低頭說:“我知道了。”
周洋說:“我去和南陽說,你先回家吧,下次再聊。”
夏晚擡頭對他笑了笑,說:“好,對了,南陽心情不好,你陪她玩玩再回去,還有記得送她回家。”
周洋失聲笑了,說:“南陽要知道你這麽叮囑我,她會笑的。”
夏晚說:“為什麽?”
周洋只是笑了笑,并未作答,随即揮手與她告別。
她收回了看向周洋的目光,轉頭卻碰上了夏銘的臭臉,她低頭說:“哥,別生氣了,是南陽心情不好,我才陪她來的。”
夏銘抓着她的手腕便往外走,夏晚很是委屈地任他拉扯着,又用另一只手扯了下他的衣袖,撒嬌着說:“哥,我知道錯了,下次不來了,”
夏銘放開她的手,停在路邊看着她,說:“你越來越大膽了,什麽地方都敢來,那個男生是誰?”
夏晚說:“南陽的好朋友,我也是第一次見到。”
夏銘手叉着腰,一直看着她,她更是沒了底氣,只得低頭作認錯狀。
半響,夏銘說:“以後和南陽保持距離。”
夏晚擡頭看向他,使勁搖頭說:“我不要,南陽是我的好朋友。”
夏銘又皺眉看着她,似乎在考究這句話,夏晚又說:“哥,我保證不會再來了,可是南陽是我的好朋友,你不能作這樣的要求。”
半響,夏銘嘆息了一聲,說:“小晚,你是不是也覺得我管你管的太多了?”
夏晚很是不解,說:“哥,沒有,我知道你關心我,可是我真的不想放棄南陽這個朋友。”
夏銘錯開了她的目光,扭頭看向了遠處的馬路,他說:“算了,我先送你回去。”
一路上,夏銘再也沒開口說過話,夏晚也只是低頭跟在他身後。
自那晚後,夏晚和夏銘的第一次冷戰開始了。
準确的說是夏銘不搭理她,她多次對他示好,他卻視而不見。
他們之間的怪異氣氛連李豔紅都察覺出了異樣,直說他們孩子心性,越大越不省心。
那段時間,夏晚很是低落,她每晚躲在被窩裏偷偷哭泣,第二天卻也見不到夏銘。夏銘幾乎早出晚歸,根本尋不得人影,她更是委屈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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