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啓程邊關
小松覺得還不解恨,他走到書房,把李卿河畫的那張映水芙蓉圖,也扔進了火中,反正他家主子說了,一切都不留,他冷哼一聲,便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将軍府。
顧廷鳳看着扔進去的那副畫,發了瘋似的沖了過去,完全忽略了燃燒的大火,伸手在火中把快要燒完的畫,拿了出來。
那畫已經被燒的面目全非,只剩下一個殘角依稀的能看出那是一朵芙蓉花。
“顧大哥你受傷了,”穆然抓起顧廷鳳得手,想給他包紮。
顧廷鳳似感受不到疼痛一樣,他抽回了自己得手,把那副畫抱在胸前,他突然狂笑,如同入魔一般,“李卿河啊李卿河,這三年以來,我一直以為你是一個心軟的人,原來竟是我看錯了,你就連一點念想都不留下嗎?你就如此厭惡我?”
顧廷鳳終于清楚的知道,什麽相敬如賓,什麽不在乎,都是假的,其實他早就動了心,着了魔,可是他明白的太晚了,一口鮮血從顧廷鳳的口中噴出,他倒下前,絕望的看着快要變成灰燼的那堆廢墟,他知道自己後悔了,他應該早點明白自己的心意,那樣也許他不會跟李卿河走到今天這種地步。
小松辦好了李卿河交代的事情後,覺得總算是出了一大口氣,臨回去前,他還去了趟南城,把顧廷鳳送給李卿河的茶莊也放了把火,當然只是燒了賬房而已。
李卿河聽着小松跟自己描繪着顧廷鳳當時的表情有多難看,他不用想也能知道,顧廷鳳那樣驕傲的人,讓人給弄的這麽憋屈,表情能好就奇怪了。
可是李卿河并不是想報複,他只是想走的幹淨一點,他們已經和離了,那麽就代表他們以後都不會再有關系,既然如此,他在顧廷鳳身邊留下的那些殘影,也應該一起跟着消失。
“小松,再過五日,我們就啓程。”李卿河現在是一刻都不想呆在長安,雖然皇帝并沒有派兵管束他們,也允許他養好傷以後再走,可是,他真的不想再跟顧廷鳳相處在同一片土地之上。
“不行,您的傷還沒好利索呢,萬一路上再有個什麽閃失可怎麽辦?”
“我的傷無礙,你去告訴爹娘,讓他們準備準備,”李卿河把小松叫到跟前,語重心長的說,:“小松,其實胡碩那人還算不錯,邊關太苦了,要不你留下吧,亦或是,你去洛陽去找我師傅,不管怎麽樣,我不想連累你。”
“我不要,這怎麽能是連累,主子,咱倆從小一起長大,我離不開你,老爺夫人待我像親兒子一樣,我不可能這個時候自己跑去享福的。”
李卿河嘆氣,他知道這小子軸着呢,索性也不在相勸,“好,那咱們一家就一起去。”
五日之後,李家踏上了北上的路程,剛出長安城,一匹快馬就追了上來,那人勒緊缰繩,停在了李卿河的馬車前。
小松一看來人正是當朝太子上官钰,他驚呼,“主子,你快看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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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卿河因為身體不便,只能半趴在馬車裏,雖然他們已經找了一輛較大的馬車,但是裏面坐了三個人還是有點擁擠,更何況,還有一個趴着的傷患。
他先開馬車門簾的一角,見到上官钰正一臉關心的看着自己,“太子殿下,罪臣身體不便,不能給您請安了。”李鎮清夫婦見太子來了也是連忙下車給上官钰請安。
上官钰把李鎮清夫婦扶起,“李大人不必多禮,本宮想跟卿河單獨談談……”
李鎮清夫婦相互看了一眼,就帶着小松呦到了一旁,把空間留給了他們。
“你可還好?為何不等傷好以後再走……”
“勞謝殿下挂懷,只是早去晚去都是一樣的。”
上官钰心疼的看着李卿河,若不是他,李卿河也不會被指給顧廷鳳,李家遇難的時候他正在兖州,等他知道消息趕回來時,事情已經成了定局。
“卿河你放心,你且在那邊待些日子,我會很快把你們接回來的。”上官钰拉起李卿河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裏緊握着,“你信我。”
李卿河尴尬的抽回了自己的手,他不是不明白上官钰的心思,可是,他不能,也不喜歡,上官钰是太子,将來是一國之君,他們絕無可能。“那卿河這裏就先謝過殿下,若是有緣咱們來日再見吧。”
喚回了幾米意外的三人,再次與上官钰道了聲別過,便讓小松架着馬車揚長而去。
上官钰看着逐漸消失的馬車,他平生第一覺得,生在皇家是如此不幸之事,就連想與心愛的人長相厮守都做不到。
顧廷鳳自那日吐血以後就一直卧床不起,覮帝知道了,還特意派禦醫過來給他診治,只是幾日過去,一直不見成效。
夜晚的燭火忽明忽暗,穆然剪了最後一根蠟燭芯的時候,顧廷鳳忽然從床上做了起來,仿佛魔怔一般的往外走去。
“顧大哥,你醒了!你去哪!”
顧廷鳳像是失聰了一般,撥開穆然飛速的往外跑去,外面下着小雨,他赤着腳跑在長安城的街道上,踩出一片片水花。
他跑到了李卿河家門前,只輕輕一推,大門就開了,蕭條的尚書府裏一點人氣都沒有,他尋着記憶往裏走去,找遍了尚書府裏所有的房屋也為見一只活着的生物。
顧廷鳳吶喊着,“不是說養好傷再走嗎?為什麽不等等我,為什麽連道別的機會也不給我……李卿河……李卿河……李卿河……”可是無論顧廷鳳如何吶喊,回答他的也只有逐漸變大的落雨聲。
雖然剛進八月,但是越往西北走天氣也變得更加涼爽,途中李卿河傷口感染了兩次,拖拖拉拉,又加上道路上的颠簸,他們足足走了一個月才到河西城。
荒涼的土地上只見寥寥幾棵青草,河西縣城因長年遭遇戰事,早已顆粒無收,街上處處可見要飯的婦女孩童。
種種畫面沖擊在李卿河眼前,他忍不住輕也嘆道,:“也不知這戰事何時能結束。”
一行人穿過難民群,來到了縣衙,本以為縣衙裏能有一方淨土,卻不想,縣衙的大堂之內早就擠滿了老弱婦孺,就連縣承辦公的桌案都拿來給難民當起了床鋪。
小松驚掉了下巴,“這還是縣衙門嗎?”
這時一個抱着孩子的衙役走了過來,詢問道,:“請問諸位是?”
“在下李鎮清,是剛調來的中兵,來此交通關文牒,也請給我們指路引我們去玉門關。”
“這麽大歲數的中兵?”
衙役的話,讓李鎮清覺得有些羞愧,“還請行個方便。”
那衙役也反應過來自己說錯過了,來他們這兒的,不是犯了事兒,就是被貶了職,他看李鎮清一家的模樣也猜出了大概,“諸位等一下,我去後院叫一下我們縣太爺。”
那衙役熟練的哄抱着孩子,沒一會就領回來一個,不到三十歲的男子,那男子臉上挂着灰漬,來到他們面前,“咳咳,本官就是河西縣令魏希恒。”他接過李卿河遞過來的通關文牒,在上邊印上了他的官印。
“哦,對了,那個誰,小趙,你帶着他們去,”
小趙這時正給一動彈不了的老頭喂藥,一聽這話,連忙的把手裏的藥碗塞給了旁邊的人,“哎得嘞,我可接個好活兒。”
“你小子別給我瞎走,天黑之前不回來,看我揍不揍你。”交代完一切魏希恒又溜進了後院,邊走邊叨咕,“完了,菜又得糊了。”
小松憋不住笑,他問小趙,“你們這兒真是縣衙嗎?我看都成菜市場了。”
“啧,休得胡言,”李卿河用文牒敲了一下小松的腦袋,眼神警告他,讓他少說點胡話,“抱歉,我這弟弟口無遮攔,還請這位仁兄見諒。”
“咳!這有啥的,其實是咱們縣太爺心眼兒好,把這些動不了的,需要照顧的,給接到縣衙裏了,其實也是實在沒轍,就我們縣太爺那點俸祿,連吃飯都不夠。”
“河西縣直屬甘肅,上邊就沒人幫襯?”
“哎呦,他們自己都顧不過來,哪有空管我們啊,不過你們去玉門關可得小心點兒,這兩天倭寇天天過來鬧,一點都不安生。”
李卿河看出這河西縣衙之內內,包括那魏縣令,各個都是實在的好人,他笑道,:“多謝小趙兄弟的囑咐,”
河西縣城距離玉門關也僅僅是一個時辰的路程,小趙把他們引到以後,就急匆匆的往回趕。
城門裏來接應的是一個體格精瘦皮膚黝黑的男子,“你就是上邊說要來幹活的老頭?”
好麽,這人不開口還好,一開口,就顯得特別欠揍。
“嘿,咋說話呢!”小松脾氣暴躁,從小就是。誰要是趕跟李家人橫,他就打的他媽都不認識。
“小松!後邊去。”李卿河把随時都要幹架的小松給拉到了後面。
“在下李卿河,家父正是來此務工的中兵,只是家父年紀大了,能否行個方便,讓我代替家父可好?”
“切,行啊,老頭換換小夥兒,我可求之不得,不過你這繡花枕頭似的能幹什麽?挑的起一筐石頭嗎?”楊千遠對李卿河嗤之以鼻,他覺得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酸書生,來了也是白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