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節
了一會兒秦正清覺得懷中的青蓮不再抽泣,向自己不經人事的徒兒說出了他真正擔憂的事情。
“青蓮,在這宮中要謹守自己的樂師身分,琵琶之事我不怪你,但是莫要再為,青蓮,要切記君子之行,千萬不要做出些糊塗的事來!”秦正清語重心長告誡着青蓮,但是無奈着很多事情一時也說不清楚,還是只能靠青蓮自己去面對。
秦正清小心松開懷抱,捧起青蓮的幹涸着血跡的手指細細的查看,心疼不已,擡手擦掉了青蓮面上未幹的淚跡,勸慰道,“不哭不哭,作為樂師,要珍惜自己手,不要再像小時候那樣做些不知輕重的事情,好好養傷,知道了嗎?”
秦正清看着似懂非懂的青蓮嘆了口氣,那位荒唐帝君之前暧昧反複的神色讓他暗暗心驚,他知道嘉瑞和青蓮之前在童府就已相識,很擔心嘉瑞對青蓮有些什麽別樣的心思,若是那樣的話愛徒就算是真的毀掉了。等出宮後定要好好的教訓一下青蓮,怎麽會還流連于那種音樂,秦正清這樣想着青蓮的以後,但是現在卻不得不離開了。
青蓮本在瀾臺待罪思過,剛才的試樂未有結果,仲裁的帝王就匆匆離場,好在先生和樂府算是沒有被連累,但是沒有罪赦的自己也只好繼續留在這裏,青蓮看着秦正清離去的背影淚水又奪眶而出。
秦正清身側相随的樂正青蓮入宮時見過,但是他們最後留下的鄙夷目光讓他難過,先生隐射的告誡青蓮自是不甚明白其中的深意,但是本來就心有愧疚的青蓮聽着先生嚴厲的話語更是覺得自己做錯了事,心中越發的難過愧疚。秦先生的身影轉出視線看不見了,帝王的位子現在也空空如也,青蓮收回目光,哀嘆一聲,辜負了母親,辜負了瑞嘉,到現在剩下的依舊只有自己一人。
算計
秦正清帶着兩名樂正走了,吳德見王禮還沒有從樓上下來,惡言嘲諷了青蓮幾句,拿起長春凳上擱置的板子耀武揚威的一下打在青蓮的膝彎處,警告這位又犯過錯的童樂史,當然手中的板子毫不留情的招呼在跪在地上的青蓮身上。吳德忌憚王禮,因此也不敢對青蓮太過分,狠狠的打了一陣後,覺得自己也稍微出了口氣,便揚長而去。
廳堂中的幾名侍衛,看不過驕縱的吳德,見青蓮痛苦的跪在地上,便将這位不幸的樂史扶了起來,然後也尋自己的主子去了。空蕩蕩的廳中青蓮獨自站立,哭的腫了眼睛越發的覺得周圍陰暗模糊。看着自己散落在地上的鞋襪,青蓮彎腰去拾,誰知起身一陣眩暈,站立不穩,幾摔倒,然後被一把扶住。
王禮一直隐在暗處觀察着青蓮,這段時日相處下來,王禮早已看出青蓮身上良好的教養和獨特的天賦,所以他一直不冷不熱的試探着他的真正來處。王禮從出入瀾臺的宮人那裏得知,青蓮是童府二公子的身份,這一消息讓這位至今唯一一個還留下來的先帝舊人心中震驚,随之而後的卻是狂喜,若說那青蓮和童屹扯上關系,那定是錯不了,二十年了,即便是你已經死了,你的後人也逃脫不過去!原來這就是詛咒的力量,用明宗梓烨帝的生命,用我一生守護的人才換得的東西。
王禮默默的注視着青蓮,看他被吳德辱罵痛打,看他向侍衛道謝,看他獨自盈淚,青蓮所受的一切讓自己很滿意,既然是又回到了這深冷的宮中,那麽就要為你的父親贖罪。王禮日前在青蓮病重服侍沐浴時見過青蓮箍在手臂上的臂環,真是太過熟悉的東西,以前戴在顏瀾額頭輝映着日月,現在卻被隐在袖中,王禮很清楚童屹和林素月之間的糾葛,推算着青蓮的年紀相貌不難猜出他是何人之子。
王禮見青蓮似要暈倒,便趕上來相扶,因為服侍這位病人久了,也從醫官得知青蓮先天不足,身子積弊,若不是有晴明的心境養性,早已病重。其實王禮不知道,青蓮認識的人很少,所以心中才沒有太多的牽挂,之前被禁在彤楓樓自不必說,在童府平靜的生活了近十年身子也調養的很好,可是自從青蓮和嘉瑞相遇後,風波未斷,際遇難耐,牽動心事,悲傷難避,青蓮的身子越發的弱了,所以并不急切的彎腰起身也會讓青蓮感到眩暈。
王禮避開青蓮感激的目光,扶着他站穩,蹲下身子将散落在地上的布鞋拾起,擡頭看到青蓮血跡斑斑的衣衫和他蒼白虛弱的顏面,示意青蓮擡起赤足,王禮蹲着捧起青蓮的冰冷的玉足,幫他把鞋子穿好,那足上同時細膩的觸感讓王禮心中感嘆,青蓮怕是活到現在沒去過什麽地方吧。
青蓮見王禮這般侍候自己非常不好意思,想彎腰阻止,可是一動身子扯動傷口,讓他反而沒站穩用手撐住王禮的肩背才算站穩,所以也就不再推诿王禮的服侍。王禮扶着青蓮回到樓上,平地上還好,青蓮還能撐着些走,可是登樓實在是牽扯傷痛,讓青蓮不得不倚靠在王禮,所以在青蓮心中越發的覺得王禮可親起來。
回到卧榻處,王禮取來瀾臺常備的衣物,讓青蓮換上,又去取了清水淨布,為青蓮打理傷口。王禮原本示意青蓮等自己預備好了幫他更衣,畢竟一只手指傷了,衣服黏合了血跡也不好除去,誰知回來看到青蓮竟然已經忍痛将外衫除去,現在正皺着眉扭着身子扯黏在身上的亵褲。
“住手!”王禮呵斥道,不想由着青蓮胡來,到時感染惹病,又是自己的麻煩,可是又想到剛才的語氣太過生硬,連忙繼續說道,“不是說讓我來嗎,你何苦自己折騰?童樂史這麽大人了,有什麽不好意思的?不用這樣,不要忘了,之前樂史病着的時候,沐浴更衣都是奴婢伺候的。”
王禮見赤着上身的青蓮羞怯的轉過身子去,漲紅的臉隐在長發後面,便出言勸慰,近日相處王禮覺得青蓮是一個純良的孩子,想要收服易如反掌,那何樂而不為呢,今日王禮看帝王心思不明,怕現在揣摩錯了心思以後惹禍,便盤算着拉攏青蓮也算是不錯後着,就像今日還可以為自己擋擋板子。
王禮扶着青蓮趴在竹榻上,開始為青蓮上藥,生肌玉膚膏還好是常備在這裏,現在用來也方便。王禮用水化開黏在青蓮傷口處的布料,仔細清理上藥,只有皮開并未肉綻,所以傷倒也不重,不過是疼而已,只是剛才青蓮久坐演樂,亵褲粘合着皮肉,現在清理起來頗費一番手腳。只是臀傷有藥還好侍弄,手上的傷只怕會更痛吧。
“謝謝您,對不起。”青蓮小聲的向王禮道謝,看着這位被自己連累的老人在眼前為自己忙碌,心中過意不去。王禮小心的将青蓮的斷甲剝離血肉,然後用鹽水沖洗幹淨,皇帝沒有傳召禦醫,手上的傷沒有藥應對,只好用鹽水沖洗消毒一下,不過這可是真苦了青蓮,咬牙忍着痛楚,好不讓旁人擔心。
“謝謝,皇上走了,您說我現在該怎麽辦好?”看王禮上完藥青蓮再次道謝,不過聲音已是喑啞了,深深歉疚着自己今日的過失,忍不住向王禮請教,畢竟嘉瑞還沒有赦免自己擅離之罪,總不好就這樣在躺着休息吧,萬一皇上回來看見自己這般心無誠意,再次遷怒旁人怎麽辦。青蓮掙紮着起身,被王禮又按回到了榻上。
“躺回去,背上的傷總也要上藥吧?”王禮掀開青蓮衣襟,這次感恩的青蓮也不再覺得羞赧。吳德也下了狠手,青蓮背上一片青紫,“童樂史,別急,上好藥先吃點東西,早上送來的荷葉粥點我還留着,你還沒吃東西吧,來先把這盅人參湯喝了,我煨了一天了。”
王禮扶着青蓮側坐着身子,捧上食物仔細侍候,看着青蓮眼中感激的神情,心中冷笑,吳德還是嫩了一些啊。“童樂史,若是你覺得身子還好,那就請去樓上們面壁思過,想皇上回來見到您誠心認錯也就不再責怪了。”王禮端下人參湯盅,又想到了什麽,似無意的說道:“童樂史,其實北海湖岸的那一片竹也是為瀾臺設的景呢。”
知恩
青蓮獨自一人扶着雕欄慢慢的向刑室那層走去,雖然身上很痛,但青蓮仍是毫不猶豫的走向那讓自己懼怕的地方,因為既然是錯了,就必須有所承擔,怎好一而而再的連累他人。青蓮不顧王禮的請求,上好藥,略用了些食點便執意不再躺着休息,生怕嘉瑞下一刻回來。
右手傷了手指,左手扶着欄杆,青蓮側着身子走的分外艱難。停在了刑室那搖曳的珠簾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