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猙獰的人
瑞祥宮,瑞王蕭越極宮裏的行宮。
雲妝哭着跑過去撲進走進來的蕭越極懷裏,哭的傷心欲絕:“王爺,求你救救爹爹和娘親。”
蕭越極仿佛很累一般,将她拉的更遠,推開一定距離,冷冷看着她:“你為什麽不求本王救你妹妹?”
雲妝仿佛不懂了一般,但是又非要知道一般:“她只是被關進冷宮,可是爹爹和娘親卻要被流放了!”
蕭越極冷笑,只是被關進冷宮?呵!這個雲錦還真是可憐,諾大的一個将軍府,都以為她只是被關進了冷宮,而已!不過确實,她只是被關進冷宮而已!
蕭越極擺手,不再看雲妝,輕輕說道,仿佛累極:“本王要去歇着了,你爹爹和你娘親沒有人能救得了,就算現在發現東南國和你雲府沒有關系,也沒有辦法了,父皇這次是狠了心的。”蕭越極将話說得那樣清楚,言外之意就是皇上這次就是拿雲府開刀的。
雲妝像是還不能放棄一樣,繞道蕭越極面前,握緊他的手,死死盯着他:“你從前不是這樣的?”雲妝殷切的望着他,像是要他能想起往日的情分,不停的提醒他:“你從前會認真聽我說話,你從前總是溫柔缱绻,你從前……”
蕭越極抿着嘴唇,看着她剛剛還在為父母說情,求救,現在便将話題轉到自己身上,雲府的人還真是一個比一個無情!這個世上恐怕只有雲錦最傻!蕭越極冷冷看着她,仿佛她說的和自己半點關系也沒有,只是望着她冷冷的說:“你也說了,都是從前了。既是從前,一切便不用再提。”
蕭越極繞過她,想進去裏屋休息。
“蕭越極!”雲妝撕心的大喊,蕭越極頓住,雲妝見他頓住,飛快的跑過去,從身後抱住他,雲妝将滿是淚痕的臉貼在他寬闊的背上,眼淚打濕他玄紫的衣袍,蕭越極輕輕皺眉,卻沒有推開她,雲妝抽泣着說:“爹爹被流放,王爺,你不能再不要妾身了。”
蕭越極皺眉,伸手拉開她緊緊抱着他的手,轉過身看着她說:“你永遠是瑞王府的王妃。”
雲妝挂着眼淚,卻突地笑出來,想要再抱他,蕭越極卻退後一步,被她撲空,蕭越極轉身向內室走去,嘴角勾出一個冷冷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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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棋宮中
雲錦覺得自己一定是整個天朝建國以來,封妃最快,得寵最快,失寵也無比之快的妃子,簡稱三快!但是這些她都不在乎,她現在只在乎阿靜,還有被自己這個不肖女連累的母親。
侍衛将撐着阿靜的雲錦狠狠一推,雲錦一時不着力,便是狠狠的踉跄,雲錦想轉過頭來理論,侍衛已經走的不見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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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靜倒在地上,雲錦慌忙爬到阿靜身邊,扶起她,眉頭輕輕皺起來,聲音哽咽,卻沒有哭出來,将阿靜抱在懷裏:“阿靜,我現在命令你,用盡你所有的力氣活着!”
雲錦本來長得就瘦小,也可能是還沒有發育完全,扶起比自己高一頭的阿靜,走路更是不穩,雲錦将她扶到床邊的時候,已經是滿頭大汗,誠然她身體素質比較過硬,但是也架不住像她自己說的既受了內傷,又挂着外傷。
雲錦将阿靜小心的平躺在破舊的床榻上,饒是雲錦已經很小心了,誠然阿靜的頭還是撞到床棱上,所幸撞得不重。
雲錦從阿靜懷裏拿出傷藥,頭皮一陣發麻,從前這些事情都是阿靜做,她怎麽分得清哪些是哪些?從藥丸中一種撿一樣,反正都是治傷的藥,分不清又有什麽關系,效果都是差不多的,雲錦将藥丸給阿靜服下,跑到桌邊給她倒水,想讓她能吞着舒服一些。
可是茶壺裏空空如也,雲錦皺眉抱着茶壺,跑到院北邊的廚房,可是廚房的水缸裏一點水都沒有了,雲錦皺眉,抱着茶壺去敲別人的門,別人的屋裏應該有水的吧,以後都住一個院了,應該會互相幫襯吧?顯然雲錦想多了。
雲錦砰砰的敲門聲,引來一院的哀怨:“大半夜的,發什麽瘋!敲什麽敲!”
開門的是一個滿臉兇相的老嬷嬷,雲錦舔了舔嘴唇,沒有阿靜在身邊,做起事來果然不是那樣得心應手,大膽的開口:“嬷嬷,我是新來的,我要一壺水。”
老嬷嬷更加惡狠狠的打量她,然後開口:“又是一個行為不檢點,不知羞恥的妃子,新來的就很了不起!不也是賤貨一個?”
雲錦想發作,思慮到阿靜不在身邊,忍了:“嬷嬷,我的丫鬟生病了,需要喝點水,我只是想要一壺水而已。”
“我這沒有水,想要自己去燒去,還以為自己是衣來伸手的娘娘不成?”老嬷嬷總結完,碰的關上門。
雲錦在門邊比劃了一下拳腳,還是憋着嘴離開,就算阿靜不喝水,也要打水将阿靜的傷口清理一下的,不然會越來越嚴重的。
明晃晃的月光下,雲錦覺得那口井簡直被照耀的發出銀光了,高興的撲過去,放下木桶,着實這口井真是深得有點深!誠然雲錦很有力氣,身體素質很高,但是她也還是個剛受了內傷和外傷的人,雲錦覺得胸口的傷口微微有些疼,額頭已經滿是汗水,手還是不敢松懈半分,背後突然出現一股涼飕飕的冷意,雲錦不禁打個冷戰,自動忽略,想着趕快打完水回房間去。
“你在幹什麽?”涼悠悠的聲音。
雲錦一頓,覺得沒什麽好怕的,這點小伎倆吓吓雲妝那樣的大家閨秀不成問題,吓她,門都沒有,雲錦幹笑着回頭……
“啊!……”雲錦下意識的收手捂住嘴,眼睛睜得大大的看着眼前的不知是人還是鬼?好半天才
聽見桶掉進井裏傳來的咕咚的聲響,雲錦不敢呼吸,不敢動,腿軟的不能挪動半分,眼前這張臉被火燒得已經看不出本來面目,似乎還能聞見腐肉的氣息。
雲錦捂住嘴的手漸漸握成拳頭,抑制住自己的顫抖,深吸一口氣,卻是半天都堵着吐不出氣一般,雲錦小心翼翼的問:“你是人,還是鬼?”
那個面目可憎的人,仿佛看慣了這些場景,轉身就走
雲錦不明所以的看着眼前悠悠而來,悠悠而去的不知是人還是鬼的東西!突然東西頓住,冷冷的開口:“不要喝井裏的水。”
雲錦還兀自不能反應,突然剛剛還明亮的月光已經不在,雲錦覺得一陣涼飕飕的風從後腦勺刮過,抱起茶壺慌忙往屋裏跑,剛跑到廊檐下,天空卻打下悶雷,樹葉被突然的風吹得比沙沙作響再沙沙一點,雲錦還沒有踏進屋裏,豆大的雨點已經下來了,雲錦看着身後的大雨,好半天沒有反應,愣怔半天,慌忙跑進屋,拿出臉盆,木桶,拿出一切可以盛水的東西,連牙簽筒都沒有放過。
雲錦歡天喜地地将接滿水的桶和盆一點一點挪進屋裏,完全不顧雨水将衣服全部打濕,或許是水淋着的關系,就連傷口裂開,竟然也感覺不到疼痛。
對面屋子的窗前,一張猙獰的臉正靜靜盯着雨中歡快的小姑娘,閃電閃過窗前,那人面孔更顯得猙獰可怕!
雲錦将盆端到阿靜床前,用小碗舀了臉盆裏的水,喂給阿靜,不曉得阿靜要是知道這個盆從前有某個貴妃用它泡過腳,她會覺得榮幸還是覺得這個水……真有味道!
雲錦用毛巾一點小心的擦拭阿靜臉上的污漬,還好鞭子沒有抽到阿靜的臉上,不然這樣好的一張臉不是可惜了,想着還覺得好笑的笑笑,依舊認真的給她擦臉。
“小姐,你的傷口裂開了。”冷冷的聲音
“沒事。”雲錦幾乎是本能的說出沒事兩個字,突然像反應到什麽一樣,手頓在要掀開阿靜衣領的動作中。
雲錦慢慢将頭移到阿靜的臉上,她睜着眼睛死死盯着自己,雖然臉色蒼白,但是她……醒了,雲錦覺得自己真是傻,從前自己也是經常挨鞭子,最近還經常挨刀子,不也是沒有事,阿靜是誰,怎麽會因為幾鞭子就……
雲錦努力的忍着自己,憋着嘴,抱住坐起身的阿靜:“我就知道你不會有事的。”
“那時候,我聽見小姐在我耳朵邊說要我努力的活下去!”頓了頓:“是小姐的命令,若是有一天我聽不見也就罷了,若是哪怕有一絲力氣,阿靜也會堅決執行的。”明明是那樣話少的一個人,此刻卻為了讓她安心,說了這樣多的話。
雲錦眨眨眼睛,努力讓眼睛裏的淚水再流回去,可是還是沒用,雲錦放開阿靜,順便在她肩膀上蹭了蹭眼淚和鼻涕。
雲錦笑着說:“知道就好。”說着雲錦要繼續去掀開阿靜的衣領,給她敷藥,阿靜卻是按着雲錦的手:“小姐,我自己來吧,你的傷口有一點裂開了,用這個藥敷上,再換件幹爽的衣服,不然該生病的。”阿靜揀出一個瓷瓶,遞到雲錦手中。
雲錦還想說什麽,卻想到從小到大,阿靜都是這樣害羞內向的,便也不再追究,自己去屏風後面,自己草草敷點藥,然後換身幹爽的粗衣。
腦海中一閃而過的是那張猙獰的面孔,在雷電的刺激下,顯得更加猙獰,雲錦慌忙攏了衣服,慌不疊的跑出來,心裏仍有一絲害怕餘悸,每個人都有軟肋,比如雲錦,在野外,她害怕蛇,在倉庫,她害怕老鼠,在夜晚,她害怕鬼!總結一下,她的軟肋普遍比較軟,不是那麽有殺傷力,沒有質量,好在,她的軟肋勝在數量上,多!
作者有話要說:出現介個猙獰的人,你看着她很恐怖,其實她真的很恐怖!所謂醬油,就是她這樣的,但是她又不得不出來打下醬油……因為她驗證一種修辭——承上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