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午夜高塔15
野獸的嚎叫此起彼伏, 逐漸靠近,蘇千裏知道自己的機會只有一瞬間。
她作勢要跑,實則悄悄兌換了一柄手【】弩,将黃符穿在了箭尖上, 直等到已經能感受到背後陰森的鬼氣之後, 轉身就是一箭射出。
弩【】箭的穿透力非常強, 近距離射擊直接穿透了女屍的顱骨,将黃符釘在了她的額頭上。
黃符立刻燃燒起來,藍盈盈的鬼火點燃了煞氣,女屍迅速幹癟下去, 如同漏氣的氣球。
但她并沒有如同在棄屍塔中充作陣眼的活屍那般尖叫,只是獰笑着, 死死盯着蘇千裏。
啧,果然不行嗎。
在幹癟的女屍化為齑粉的同時, 同樣的獰笑聲從不遠處傳來, 厲鬼換了一具身體。
她的力量分散之後, 決絕掉一個分【】身沒有用,無法真正殺死她。
浪費時間在無窮無盡的獵犬身上沒意義, 在獵場裏,它們不再是無解的鬼怪,可數量太多了, 根本殺不淨。
就算系統內的熱【】兵【】器可以無限兌換, 可這片獵場的泥土裏沉積了太多的血和肉,消耗戰毫無意義。
如果能兌換核彈還行……但主腦的商城裏, 顯然不會提供超出人類使用範疇的工具。
再說, 核平了獵場, 她也得跟着完蛋。
蘇千裏不再戀戰, 這次真的轉頭就跑。
“嘻嘻,你還想跑嗎?”女鬼的聲音突然從前方一棵樹上響起,下一秒,肉蛇倒垂下來,滿是怨毒和興奮的渾濁眼睛正對着蘇千裏。
準确來說是盯着蘇千裏的頭發。
這幾天折騰下來,她的頭發十分毛躁,可仍舊能看出底子很好,蓬松又厚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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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千裏在看到女鬼的一瞬間,腳步不停,卻是直接飛撲接滾翻,從女鬼身下鑽了過去。
她頭也不回,就聽女鬼的笑聲被越甩越遠,但突然,又出現在她左手邊很近的位置。
蘇千裏的餘光看到一條正圍過來的“獵犬”,逐漸變成人形。
女鬼甩着四肢桀桀怪笑:“嘻嘻嘻嘻,你別以為,我不親自動手,你就能活到天亮!天是不會亮的,如果你不敢去收割別人,要不要獻上自己的頭皮給我?”
蘇千裏:“反派話說的太多逼格會掉的,求求你閉嘴吧。”
太唠叨了真的影響她趕路。
蘇千裏當然知道,天是不會亮的,殺戮之夜只有在獵物全部死亡,臨時獵手全部離場之後,才會停止。
但她要做的,本來也不是等到天亮。
方才的信號彈應該已經給那兩位不擇手段的分數獵人指明了方向,總不至于兩個人都不信。
她在瞭望點能觀察到,所有人類的行動,或多或少都會被各處游蕩的“獵犬”們所影響,它們訓練有素,一方面促使玩家之間見面,展開一場生死搏殺,另一方面,似乎也在阻止玩家,靠近某個地點。
獵場無邊無際,身在其中很容易迷失方向,很難察覺到這一點,但對旁觀者而言,找到這個地點就很容易了。
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厲鬼,将厲鬼的主要意識,以及附近很多獵犬,都吸引在自己身後,也算給那兩人争取機會了。
最好他們是帶腦子出門的,能争點氣!
蘇千裏這樣想着,開槍打爆了右邊樹杈後突然探出來的獵犬頭顱。
在獵場中,恢複道具不能用,連體能都成了需要精密計算的稀缺資源,她現在用的都是□□,等獵犬近身才射擊,争取一槍解決兩顆狗頭。
每一腳都踩在碎屍和摻了血的軟泥上,蘇千裏感受着越發濃郁的血腥味,心情倒是還不錯。
“7點方向,180米一個敵人。”唐枕漠的聲音響起,語氣之中帶着難掩的愉悅。
蘇千裏按着指示,輕松的又将剛剛附身在某只獵犬身上的女鬼身體打爆。
還未成型的半顆人頭落在地上,一路滾到她腳邊,被她一腳踩爆。
突然理解了唐枕漠的嗜血愛好。
啧,不太妙,就仿佛她是個很容易被同化的人一樣。
突破了一個又一個新形成的包圍圈之後,蘇千裏決定找個地方休息一會兒。
她的手臂都因為連續開槍鎮麻了。
這時,就見一個人影飛快的朝自己方向沖過來。
是許知州。
不用唐枕漠開口,她也能看出來此刻的許知州還是個人類,很純正,只是他原本一絲不亂的頭發上沾着血污貼在額頭上,沒了先前花花公子一般的從容。
但不管怎麽說,還是比被附身那會兒的猙獰神态強多了。
“不是吧,我給你争取了那麽多時間,你怎麽往這兒跑?”她高聲道。
許知州腳步不停,伸手要來拉她。
嗯?
“你幹嘛?”蘇千裏躲開一步問。
許知州苦笑:“當然是帶你去共享分數,信號彈不是你放的嗎,總不好将成果獨吞。”
要不是早就知道,他為了讓自己有退路,已經先下手為強殺過玩家,蘇千裏都要認為他這人是真的有紳士風度了。
但她還是同意了:“好啊。”
說罷直接将沾滿了血的袖子遞過去。
袖子被許知州握住之後,蘇千裏突然感覺四周的景物都失去了顏色,碎裂重組之後,跟方才截然不同。
在獵場這樣的異空間也能使用,是非常金貴的傳送道具。
許知州當然不可能為了分她一半積分而下這樣的血本,倘若他能速戰速決,那等回到大都會之後,加上她好友給她轉賬不就行了?
分明是遇到了一個人搞不定的麻煩,需要人助陣。
就見許知州将腳下一個酷似木樁似的東西撿起來收進道具欄,指着一個方向道:“怪談核心,應該就在那兒了。”
順着他指的方向,入目的是一座看起來就很邪性的林間小屋,小屋的門上,用紅色的塗料畫着一個複雜的圖案,屋子很破,圖案卻很新。
獵場中其他東西都被月光染上了冷色,只有這個圖案紅的發亮。
能看到,往小屋去的路上橫七豎八堆着許多獵犬的屍體,這些獵犬的體型并不比她先前對付的那些大,要麽是被帶有灼燒效果的子彈貫穿了頭部,要麽就是被砸的稀爛。
看起來就是不同的人的手筆。
許知州手中出現了一把槍。
造型很古樸,上邊的紅色血寶石非常亮眼。
巧了麽這不是,跟蘇千裏那把還在冷卻期內的聖職者之刃是一個系列的。不過這個系列,她只見過冷兵器,□□還是第一次見,而且還是沒滴上血就能起作用的。
人家怎麽就能攢下這種家底呢,蘇千裏嫉妒的一瞬間都想殺人越貨了。
但眼下不是幹這事的時候,她跟在許知州身後,慢慢靠近那座小屋,問走在前邊的男人:“你怎麽就能篤定,我會幫你對付森傑西?”
許知州頭也不回道:“因為那就是個瘋子,但凡有腦子的人,都不會跟他站一邊。”
蘇千裏心說,你們兩個恐怕是半斤八兩。
但該去看還是要看的,很明顯許知州不想一個人跟森傑西硬碰硬,抽身去找她這個外援,可森傑西呢?
那木屋也沒多大,森傑西如果在裏邊,總該有點動靜,除非他死了。
随着二人靠近,門上的圖案也逐漸變的清晰,粗略的輪廓像一只從地下破土而出的幹枯手掌,實際上是一棵只有枯枝而無葉片的樹,所有的枝條都是扭曲虬結的,仿佛一根根血管,細的枝丫從粗的上延伸出去,又發散成更細的線條,直到圖案的最邊緣,枝條已經細的摻雜在木門本身的紋理之中,無法分辨。
越看,蘇千裏心裏就越沒來由的發毛,總覺着,這個圖案她似乎是見過的。
可究竟是在哪裏,在什麽時候見過,它又意味着什麽,卻沒有一丁點印象。
“這東西,你知道是什麽嗎?”
看到許知州回頭,她才意識到,自己将本來想在意識裏問唐枕漠的問題,下意識直接說出聲了。
許知州:“不認識,想來是什麽邪【】教的标志。”
說了一句很有意義的廢話。
偏偏唐枕漠也仿佛是誤會了她的提問對象一般,沒說話。
正在這時,那扇存在于十米開外的門板突然晃動了一下,随後驟然飛出,直接砸在了許知州頭上。
男人悶哼一聲,瞬間暈了過去。
蘇千裏:……
所以你是帶着關鍵時刻必然掉鏈子的buff嗎,那麽多獵犬都解決了,道具也層出不窮的,結果被一扇門板給KO掉了。
蘇千裏心內抱怨,行動卻很迅速,她沖過去撿起許知州的槍,對準了黑洞洞的門後。
自黑的宛如另一個時空中的窄門裏,走出來一個人。他從頭到腳都是血,只有那一頭泛着金色的輪廓明顯的頭發,能證明他不是無皮活屍。
是森傑西。
他一手撐着門框,另一只手裏,拖着兀自散發出熱氣和機油味的電鋸,對蘇千裏咧嘴,整張被血糊成了紅色的臉上,突兀的露出一口白牙:“喲,好久不見,原來你還活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