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山間鬼影7
蘇千裏用力拔了一下腿,沒用,又抽出匕首割了一下,不僅沒用,鬼手反而被刺激到,攥的更用力,把她往下拖。
本來毫無知覺的腳瞬間感受到了鈍痛,被拖到了地面以下的部分瞬間沒了知覺。
恐怕再這麽下去,她就會被徹底拖入另一個世界。
在東瀛文化裏,人死後不會輪回,而是會進入隐世,如果隐世和現世重疊,活人誤入這片區域,鬼魂就會将人拖入隐世,是為神隐。拖誰神隐全憑鬼神喜好,并不代表這個人做錯了什麽。
這也就意味着根本無法預防。
蘇千裏壓根沒想到,她還一頭霧水沒有多少線索呢,就被這玩意兒給盯上了。
蘇千裏低聲問了一句:你的資料庫裏,有解決這玩意兒的方法嗎?
只是不抱希望的問一句,沒想到,唐枕漠竟然真的說有。
蘇千裏不可置信,還真有?這也太神仙了。
就聽唐枕漠不慌不忙道:“可以念超度的經文。”
“真的有效?”蘇千裏先前也經歷過附近有寺廟道觀的靈異副本,也沒聽說過念經真對鬼怪管用的。
卻聽唐枕漠道:“雖然不能殺死鬼魂,但是讓它聽着煩,抽手回去捂耳朵,暫時放棄襲擊你,不就夠了嗎?”
懂了,就是老媽子在你耳朵邊上絮叨一千遍,勸你去往生呗。
雖然還是覺着不靠譜,可蘇千裏實在沒有除靈的道具,沒好氣的催促道:“那你快念。”
唐枕漠重新顯露身形,很無奈的看着她:“我的聲音只有你聽得到,我念,你複述,做得到嗎?”
說罷,不等蘇千裏點頭,就自顧自的低聲頌念出了一長串梵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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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很想吐槽這樣的長句子一般人根本記不住,蘇千裏還是勉力跟上,卷着舌頭有樣學樣的複述。
她說完一句,唐枕漠就會緊接着念出下一句。
都說念經這種事是心誠則靈,沒想到蘇千裏連這些經文的意思都不知道,卻真的起作用了。
她念了兩分鐘不到,抓着她腳腕的鬼手就有些遲疑了,雖然還不肯松開,卻也沒再繼續往下拽。
能念到第五遍,她已經不用跟着唐枕漠複述,自己就能将經文背下來,在毫無停滞的誦經聲中,這只慘白的鬼手終于松開了她。
蘇千裏立刻将腳從地底下□□,三步并作兩步逃離了樹林,直等到雙腳踩在堅實的柏油路面,才發現衣服都被冷汗浸透了,腳也痛的厲害,提褲腿看了下,腳腕上紫黑色的手印觸目驚心。
明明沒有實質的傷口,卻仿佛剛才是赤腳泡在冰湖裏,此刻陡然回到了常溫下,皮膚都被襪子摩擦的刺痛,仿佛多動一下,就要皮脫肉爛。
她一瘸一拐的橫跨步道,轉頭看着唐枕漠在身後伸出了手,似乎是想要扶她,手在半空停了一秒之後,才若無其事的插進口袋,跟在她身後。
就好像,他不習慣自己沒有實體這件事。
難道導入了真實的人格,會連這種習慣都帶着嗎?
然後就聽唐枕漠突然挑眉道:“我其實有些納悶,你這樣一丁點對抗鬼怪的手段都沒有,這麽多副本是怎麽活下來的,全憑運氣嗎?”
蘇千裏心中的惆悵瞬間蕩然無存。
她運氣好?
不會說話可以不說。
發現她生氣了,唐枕漠又慢悠悠的補了一句:“我當然知道你以前的手段很多,畢竟是已經肝滿十萬分的玩家了,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在純新手的階段,沒有能對靈體起效的道具,遇到剛才的狀況,會怎麽辦?”
“把腳踝扭脫臼,從鬼手裏抽出來之後再接回去。”蘇千裏不假思索。
說的仿佛家常便飯一樣,而事實上,她從前也确實這樣做過。
副本內驚險刺激的經歷太多,以至于還是新手期的記憶,早就泛黃褪色,深埋在記憶深處,如今被提起來,她還能想起那種強行把自己手腳扭脫臼的感覺。很痛,關節會一直腫着,此後至少兩三天之內行動都會受影響。
要不是在副本內受的一切傷,在喝了系統商店裏的補充劑之後都能痊愈,她肯定會一身舊傷,所有關節都習慣性脫臼。
唐枕漠垂眸:“抱歉,我不該問的。”
蘇千裏倒是想說他确實不該問,可眼見他有些低落的模樣,好似真的在心疼她過去經歷過的那些傷痛,又生不起氣來。
該死的美人計。
扶着步道的扶手歇了幾分鐘,眼見着傅遠被另兩個幫忙埋人的玩家一左一右夾在中間帶着走,大概是看過他之前歇斯底裏的樣子,怕他發瘋尋短見或者獨自回旅館将馮司給殺了,所以不肯讓他落單。
既然有別人一路看着,那他短時間也露不出什麽馬腳,蘇千裏轉頭看向峽谷對面。
濃密的山林之間,似乎有些建築物的影子,大概就是她從論壇裏看來的日照村,也就是從前這個副本的主舞臺。
所以,那兒是随着時間推移,變為廢墟了嗎?
《怪談游戲》裏,同一個副本,在不同的時間進入,是會有區別的,據統計副本內外的時間流逝速度差不太多。如果之前飄零無1前輩就是最近一批進入此副本的玩家,那就已經過去好幾年了。
但幾年時間,也很難讓一座村子變為廢墟,讓他們原本正常通行的吊橋變為年久失修禁止通行的廢物。
這個角度,峽谷對面的建築物被遮擋的太嚴實,根本看不清楚,蘇千裏想要看的更仔細些,便抓着扶手往吊橋方向走。
因為腳疼,她下意識抓緊了扶手,皲裂的油漆被抹掉了一大片,撲簌簌往下落。
走到T字路口的時候,蘇千裏發現,周謙跟溫姚兩個人竟然組了隊,正在調查車站附近,應當是注意到站牌和昨天不一樣了。
就見溫姚在看到她的時候,就跟觸動了什麽開關似的,沖了過來,将她往裏拖的同時,一個手刀就要往她後頸打。
蘇千裏一個閃身躲開。
“你沒事吧?”
“你沒事吧?”
兩個人異口同聲。
蘇千裏一臉迷惑:你這一整個瘋狗行為之後,還滿懷關切的問我?
然後就聽溫姚解釋說:“我看你死死抓着護欄,擔心你跟馮司一樣,被鬼魂控制了,但還有點意識在試圖自救,就想過來看你需不需要幫忙。”
溫姚的思考之複雜,讓蘇千裏都愕然了,她道了聲謝,又說自己真的沒事,只是之前崴了腳,這才得抓着扶手走。
溫姚看她對答如流,也沒缺失記憶,這才放了心,又問她要不要一起行動。
“畢竟有被鬼附身的危險,身邊有隊友會好些,之前馮司如果不是被攔下,而是就那麽走出去了,還不知道會怎樣。”
熱心是優點,熱心過頭就是缺點了,蘇千裏不想也不能跟人組隊,但面對溫姚關切的眼神,她又不想拒絕的太生硬,冥思苦想借口未果,病急亂投醫的問到唐枕漠頭上。
唐枕漠湊近她耳畔,低聲道:“借口不重要,先看懸崖對面。”
風吹過朝陽曬着的峽谷,帶着濕潤的熱氣拂過耳畔,就好像他的吐息落在皮膚上一樣。
蘇千裏立刻轉頭,另外二人也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就見
就見山間霧氣在陽光下逐漸散去的同時,峽谷對面隐隐露出了一片斷壁殘垣。
因為下了一夜的雨,空氣幹淨,可見度格外高,昨天根本看不清的細節,如今都清晰的近在眼前。
但與之相對,廢墟上空就顯得有些虛渺,朦朦胧胧的。
“篝火?誰到峽谷對面去了?”溫姚不可置信的開口。
這可是旅館門口入住須知裏的,眼下才是正式調查的第一天,好端端的,就跑去送死,她是真不明白了。
但要說是被鬼魂附體,還是說不過去,帶過去自殺也就算了,生篝火搞野外求生是鬧哪樣。
周謙開始無聲的自言自語,仿佛一個老神棍在掐算着什麽。
蘇千裏則是從背包裏掏出了高倍望遠鏡。
她早年還是小白的時候,不擅長抱大腿,沒有老玩家帶,走了不少彎路,在系統商店裏花積分換過一些不具備特殊能力的普通物品,後來都逐步淘汰掉了,卻也沒舍得丢。
如今值錢的道具都沒了,她将這些老物件拼拼湊湊,攢了一箱子帶進副本,沒想到還真派上了用場。
望遠鏡裏,對面的廢墟俨然都是民宅的模樣,甚至還能看到一些廢棄的竈具,只是顏色暗沉,顯然許久未曾用過。
但是附近卻完全無法找到篝火,甚至連人影子都沒一個。
看來這些煙塵的源頭是更深處。
她調整望遠鏡的焦距,試圖再看深一些,畫面一片模糊之後重新變得清晰,雖然仍然不見人,但在一片牆皮斑駁的斷牆上,她好似看到了一個人影。
這是一個模糊的身形,好似是畫在牆上的。
人形壁畫?
不,不對,直感在瘋狂的拉響警報,一定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望遠鏡已然調到了最遠焦距,沒法看的更清楚,蘇千裏鎖定了那個隐約又模糊的人形,确保在能看到它的同時,微微調整角度,觀察它的四周。
在視線挪到更下方的時候,她看到了一灘陰影。
壁畫怎麽會有影子?
蘇千裏下意識往前幾步,想要看的更清楚些,卻見這個人形的頭部突然歪了一下,角度越垂越低,仿佛脖子斷掉,整個頭部只用一層皮挂在脖頸上。緊接着,肩膀也坍縮下去,随後是胸腹,腿腳,不到三十秒的時間,整個人影就徹底“融化”掉,消失無蹤了。
她放下望眼鏡,轉頭看向身邊的兩人,斟酌了一下道:“沒有人,但是我看到了系統提示裏的鬼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