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山間鬼影6
衆人沉默許久,長久沒人操作,顯示器又進入休眠狀态。
玩家們回魂之後,有人提議,想去看謝文文的房間。她應當是觸發了死路才會被鬼魂殺掉的,如果玩家們能推斷出她觸發了什麽禁忌,那她至少沒白死。
傅遠有氣無力的開口:“你們忘了嗎,守則不準我們進別人的房間。也許文文的死,就是因為違背了守則。”
在沒了宣洩對象之後,他看起來落寞的如同游離在人世外的鬼魂,說話的時候眼皮都不擡一下。
有人看向馮司。
畢竟監控裏頭,自從八點之後二樓就沒人下樓了,那不就只剩下同樣住在一樓的人。
馮司急忙擺手:“不是我,我進了房間就沒出來過!”
周謙讓他別慌,問有沒有聽到可疑的動靜。
這一點蘇千裏也想知道,傅遠留在客廳裏那段時間,到底做了什麽可沒人知道。
馮司想了想,還是搖頭,說他屋裏窗戶正對着外頭的林子,風一吹全是嘩啦啦的聲音,走廊裏什麽都聽不到,直到他去廁所的時候,關上門才隔牆聽到了動靜。
“非要說可疑,那就是我去上廁所的時候,隔壁就有水聲,等我出去的時候,也還是有,沒停過!”
他這人直男的很,當時根本不當回事,以為是女孩子,就算是在這麽壓抑的環境中,也去洗澡,甚至洗的挺細致,也是很正常的事。
如今想起謝文文分明還穿着白天那身衣服,他才反應過來,自己聽到的,根本不是洗澡的聲音。
而是女鬼将謝文文溺死時搞出來的。
他去如廁,就聽到了謝文文死亡的全過程。
馮司吓得面無人色,他幾次看向那條通往謝文文和自己房間的走廊,面上滿是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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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敢回去,卻也沒人能收留他,這時,蘇千裏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馮司就跟背後突然放了根黃瓜的貓一樣,直接飛了起來,轉頭見到是蘇千裏這個惹不起的,他也不敢罵人,瞪着眼睛問她幹嘛。
“不想回房間的話,可以在大廳裏待着,守則裏沒說晚上必須在房間裏睡。”
馮司急忙掏出手機,他怕自己記錯,直接把守則拍下來了。
看了一圈發現果然如此,開始呼籲大家都在客廳裏睡。
休息區的沙發和地毯都能躺,輪流守夜也能安心一些。
最終有五個人被他說動了,都去收拾東西要回大廳來睡。
而周謙拍了拍傅遠的肩膀道:“你也留在外邊吧,現在天氣熱,謝文文明天必須帶出去埋了,就剩下最後一夜……”
傅遠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
蘇千裏差點沒笑出聲,這話周謙不說,她也要說,只不過她說的話效果不會有這麽好就是了。
而三個老玩家都選擇了各自回房,将門關上之後,唐枕漠再度出現,他有些不解:“為什麽不跟他們在一起?你不是要盯着傅遠嗎?”
否則,監控都只自己看就行了,他都黑進了監控系統裏,完全可以看過之後再删掉。
蘇千裏無奈:“咱們是要修bug,不是把其他玩家都坑死,又不是競争關系,有監控當然要一起看啊。至于傅遠,有守夜的人在,他一時半刻應該搞不出來幺蛾子。”
而她回房間,是想讓唐枕漠把先前的視頻處理一下,搞個高清版,她想要再看一眼。
唐枕漠應下了,随後又一次直接給蘇千裏視網膜上放投影。
蘇千裏:“停!Stop!”
她可沒有身臨其境去跟高清鬼臉近距離接觸的嗜好。
眼見唐枕漠因為惡作劇沒得逞而略有遺憾,蘇千裏只恨這家夥沒有身體,不能錘他兩把,只能恨恨道:“你給我把視頻導到手機裏!”
在手機裏将高清視頻重複看了兩次之後,蘇千裏将女鬼離開時的畫面暫停,放大之後,從口袋裏掏出了房間鑰匙進行比對。
果然是一模一樣。
也不知道這鑰匙究竟有什麽玄機,但很顯然,丢了不行,随身攜帶也不是好主意,畢竟鬼的目标就是這玩意。
沒注意到這點的人,如果單純是為了茍完副本,想抱着鑰匙在自己房間內茍完七天,恐怕也沒那麽容易。
唐枕漠靠過來,彎腰和坐在床上的蘇千裏拉平視線:“其實,我有一個主意,就看你敢不敢賭了。”
倘若鬼魂會将鑰匙作為目标,那就可能會騙人開門的,甚至制造種種幻象,誘人違背守則,可如果連房主自己都拿不到鑰匙呢?
唐枕漠的建議是,讓蘇千裏離開房間,将鑰匙反鎖在屋子裏。
這樣一來,她就能放開手腳,不用擔心鑰匙被盯上。
“OK,就這麽辦,正好我還可以繼續去盯着傅遠。”蘇千裏立刻就将鑰匙塞進了枕頭下,擡腳就要走。
“你都不質疑一下?”唐枕漠跟在身後問她,有些不解。
蘇千裏則是覺着他莫名其妙:“什麽毛病,別人接納你的建議不好嗎?”
一般人肯定會猶豫的,他是AI,他不該懂得什麽叫感情或珍惜,他說的話,如同惡魔在誘惑人去刀山火海上走鋼絲。
萬一旅館的房間是玩家最後的避難所,該躲的時候如果沒法躲進去,就會被鬼殺死呢?
但蘇千裏卻全然信任了他,這個才認識了幾個小時的“搭檔”。這樣的人類,竟然在群體之中,反而是容易被排擠的對象嗎?看來人類這種生物,還真是無可救藥。
唐枕漠沒再說什麽,他低笑一聲,眸光溫柔如同凝固了波光的琥珀,凝視着她的背影,而等蘇千裏回頭的時候,卻已經不見他的身影。
竟是将自身的投影給關了,把神出鬼沒發揮的淋漓盡致。
其實蘇千裏并沒多想什麽,她其實根本沒想過信任不信任的問題,完全是因為她也早有這個打算,跟唐枕漠屬于是心有靈犀。
蘇千裏下樓的時候,被馮司說動的玩家們,其實有些後悔在大廳過夜了。
在自己房間內,至少可以将窗簾拉的死死的不留一絲縫隙。如今在大廳,玻璃門上沒有遮擋,每一次電閃雷鳴,都讓人不禁懷疑,會有鬼怪在門外窺視着門內鮮活的血肉。
畢竟,先前那個倒挂的女鬼,很可能是直接從走廊窗子出去了不是嗎?
而他們見到蘇千裏也下樓加入他們,他們就又不想走了。
跟着老玩家,生還率還是會高一些的。
但老玩家蘇千裏顯然沒有任何作為,她在沙發上找了個空隙縮進去倒頭就睡,也不知道看起來颀長高挑的身材,怎麽就能把自己塞進那麽小一個縫裏。之後,她還嫌燈光太亮,抓了個抱枕遮臉。
其他幾人面面相觑,突然覺着好像沒什麽可怕的了。
幾個小時過去,漸漸沒了雷聲,雨勢減小,甚至窗外已經有了些微光亮。
門窗都關着,大廳裏變的越來越潮濕溫熱,負責守夜的人打起瞌睡來。
蘇千裏的目光,鬼可能從人手裏騙鑰匙走,人也可以。
一只手伴随着布料摩挲的聲音,悄然伸向了守夜之人的口袋。
蘇千裏的眼睛,就是這時睜開的。
她沒動,只是從抱枕的縫隙內偷偷看過去,在這只手即将勾到鑰匙圈的時候,一躍而起,抓住了他的手腕。
出乎意料的是,這個偷鑰匙的并非是她一直以來懷疑的傅遠,而是馮司。
馮司的狀态明顯不對勁,他雙目空洞,被人抓住了之後不吵不嚷,只是手還繼續往口袋裏伸。
蘇千裏先前動作不小,此刻一把拍在還有點迷茫的守夜人身上,守夜人轉頭看到馮司要偷自己鑰匙,尖叫一聲跳開,一嗓子把所有人都喊醒了。
馮司先是一動不動,随後機械性的要将手抽回去,第一下沒掙脫,第二下力氣就大的詭異,如果蘇千裏不松手,就會被他一起拖出去。
救人可以,将自己搭上不行,這是蘇千裏的原則。
不過,馮司到底沒能走出旅館,蘇千裏松手之後,一個玩家眼疾手快的過來往他頭頂敲了一棍子,鮮血流下,馮司兩眼一翻白,咕咚一聲栽倒在地。
等馮司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被綁在了椅子上。
所有玩家都面色不善的圍着他。
周謙問:“你現在是馮司,還是別人?”
“當然是馮司!”他蹙眉,随後意識到了什麽,面色驟然變的慘白,“我是……被鬼附身了?”
不然絕不可能從睡夢之中被人拖起來五花大綁都沒有知覺。
聽說自己的所作所為之後,他整個人都崩潰了,打着哆嗦:“我沒違規啊,我肯定沒違規,我不會死,對吧?”
傅遠又開始發瘋,他一巴掌扇了過去:“你是不會死,但你差點害死別人知不知道!說,是不是你之前就被鬼附身,偷了文文的鑰匙,所以她才成了第一個犧牲者?你說啊!”
他一通咆哮體輸出,恨不得直接将馮司殺了報仇。
蘇千裏冷眼旁觀,算是明白了,這人倒是沒針對她,就是非要找個人針對罷了。
其他玩家雖然攔住了傅遠,沒讓他把馮司活活打死,但也沒将馮司身上的繩子解開,誰也不能保證他不會再一次被鬼附身去害人,将他就這麽綁在旅大廳之後,就出門尋找線索去了。
進副本的時候,系統惜字如金的提示,都是關于日落峽谷,而非這間旅館,系統不跟人開玩笑,也不惡意誘導人,這一定是有意義的。
在小旅館裏,十幾個人顯得有些擁擠,可一旦出了門,在步道上分散開,就成了一個個渺小的身影。
雖然之前蘇千裏想抓傅遠沒抓到,之後他也沒要求單獨行動,而是叫了別人跟他一起,去埋葬謝文文,但蘇千裏還是覺着他不對勁。
于是她出門之後,繞了一圈,上了旅館後泥濘的,樹木茂盛的山坡,遠遠的監視着他。
山坡上樹木郁郁蔥蔥,以榕樹居多。
先前查到的資料上,日照村隔三差五就要埋七個人到樹幹裏,當時她還以為,八成得先把人燒成灰,否則就算是自上而下把樹幹都挖空了,長年累月下來,祭品們也只能疊羅漢。
但榕樹就不一樣了,有一個說法叫獨木成林,只的就是榕樹。
當然了,倘若這個日照村在峽谷對面,那這片林子肯定不會是山神的一部分,再怎麽牛批的根系,也不可能越過深不見底的峽谷到這邊來。
最多就是山神飄零在外的孫子。
她觀察了一陣子,在簡單的葬禮結束之後,剛要繼續跟上那幾人,一拔腳卻沒□□。
本以為是在泥地裏陷的太深,可低頭一看,竟是一只半透明的慘白鬼手捉住了她的腳腕。
蘇千裏:……
不是吧,怕什麽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