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他也會哭嗎
“嗯。 颉 』な康難子很急, 池顏歡先帶着她出去;“我去看看情況。”
“嗯。”白溪點頭示意讓她先去,低頭繼續在蔣野的病例本上記錄狀況,小聲的提醒着池顏歡;“要是控制不住的話就先給一針鎮定劑。”
池顏歡面色凝重的點頭;“我明白。”
她邊安撫着小護士邊推着人出了病房門, 還聽見護士在發抖的聲音;“今天已經是第二次完全失控了,我們現在都不敢進去了。”
“沒事, 沒事, 哎呦, 再哭都要讓姐姐心疼了。”池顏歡摸着人的後背哄着。
“真的好吓人嗚嗚嗚....”
“好啦好啦。”
兩個人出去以後, 白溪還在給他調試吊水的速度, 他發現蔣野一直在看門口的位置, 解釋道;“現在的alpha真的難搞, 前幾天來了幾個易感期的, 一直在鬧。”
“會易感期的alpha不是應該都有Omega嗎?怎麽會在這....”
“額....”白溪皺了皺眉, 腦子裏還在思考着應該怎麽解釋,蔣野卻先沒了興趣,躺下覺得困頓。
對什麽事都提不起任何的興趣也是心理疾病抗拒的表現之一。
曾經大劑量的鎮定藥物是為了讓蔣野摸不清現實和夢境,巨大的牢籠将自己困住,究竟什麽時候才有盡頭也不清楚。
蔣铮自從離開了市心醫院以後就如同是人間蒸發一樣沒了消息, 等開始找人的時候已經太晚, 好幾周也沒有消息。
蔣野就像是被抛棄在舊時光裏的稻草人,跟不上世界的發展,連最後挂念他的蔣铮都早已遠走。
他知道蔣铮只是不想看見他離開這個世界而已。
他還活在自己痛苦的記憶中, 看着巴掌大的小毛衣總是出神到深夜, 任憑多少的藥物也根本控制不住他的思念。
市心醫院的格局很大,光是住院部就有十幾棟, 主樓是各種體檢和醫生辦公的區域, 最後面的便是特殊的隔離區, 環環繞繞恐怕比以前的古堡還要豪華。
隔離樓中來往的人不多,這一棟和前面的主樓是直接相連,蔣野住的七樓是觀察區,之前一層只有他一個人住,是池顏川為了能夠讓他安靜的休息,後來池顏歡來了以後比較鼓勵不要特殊化,那樣只會讓蔣野的心裏有負擔。
就算是這樣,在這一層的人也只是零星幾個患者,平時很安靜,外面的護士查房以及醫生四小時一看,向來很規律。
不僅僅是今天,從前幾天他從福利院回來開始好像就變得有些不太一樣。
醫生和護士有的時候在外面走廊裏的腳步聲會很急促,尤其是在深夜的時候格外清晰。
白溪是專門治療腺體的醫生,要不是之前池顏川發話讓他來,能夠請得動他的人在全國估計也沒有幾個。
四樓是alpha的隔離樓層,關進去的病人要麽就是記錄在案的劣質alpha,要麽就是自願來救診的人,有的alpha不想在自己的易感期傷害伴侶也會在這裏打針抑制,緩和以後會放出去。
403。
小铮的病房在四樓中是唯一的特殊,四四方方的空白,正常人在裏面能夠待上幾個小時恐怕都會覺得壓抑。
什麽樣的人會在這裏面?
晚上十一點,白溪沒有正常來查房,值班的護士正常的查房後結伴回到護士站。
“403的情況還好嗎?”
“別提了,現在已經封鎖了,好幾個beta的護士都被打傷了,還好今天不是我在四樓值班,不然現在躺在病床上的人就是我了。”
“我之前還特別粉他來着,現在怎麽...”
另一個護士趕緊比劃了一個噓的手勢拉着她越走越遠。
蔣野醒來聽見她們幾句聊天心裏只覺得有些奇怪,在窗邊坐了半個小時還是沒有絲毫的困意。
他在想,是不是有人找到了蔣铮重新關回到病房裏,因為病情惡化所以沒有告訴自己?
七層的人在夜間已經空蕩,後半夜的時候更加沒有人了,值班幾個小時巡視一次的護士也不想吵醒病人,大多都是在外面看一眼就作罷。
滴答滴答的指針在護士站前倒數一般的聲音令人膽戰心驚。
蔣野穿着寬大的病號服下了樓。
電梯叮的一聲打開,空蕩無人的走廊中彌漫着很重的消毒水氣味,甚至已經有些刺鼻的感覺。
這裏靜的出奇,四樓的樓層不高,是為了防止有的alpha在易感期中克制不住發生意外的防護樓層剛好。
蔣野穿着拖鞋路過護士站的時候,今天值班的人是一個男護士,看起來是一個beta,
護士在深夜已經昏昏欲睡,時不時的點着頭在昏睡的邊緣。
不知道是不是太晚了,蔣野竟然第一次覺得這裏有些冷。
四樓的情況比比之前還要奇怪很多,沒有備用的護士和醫生,說是隔離的樓層,之前白醫生說有幾個alpha在易感期,但是每一個病房都沒有人,除了走廊盡頭的403.
beta是聞不到任何味道,蔣野早就已經習慣這個性別,畢竟是什麽對于他來說沒有什麽所謂。
冷風在另外一端的陽臺裏灌進來,403的裏面應該也在開着窗戶,呼呼的風聲在即将入冬的走廊當中充斥着涼意。
403的鐵門前被封着封條,蔣野的視線停駐在上面的備注信息上。
【易感三級未褪,六小時一針鎮定】
易感三級是現在世界上已知的最高等級,幾乎快要和蔣铮的病到類似的嚴重程度。
裏面的人,是誰。
門外的密碼鎖密碼沒有變,是以前他和蔣铮在福利院裏逃出來的日子。
房門悄無聲息的打開,裏面漆黑的一片。
空氣中有一種莫名的潮濕味道,四四方方的病房中彌漫着冰冷的暧昧。
蔣野站在原地,他以為是漆黑的夜給他的錯覺,在逐漸映出的視線中好像浮現出一個他熟悉的側臉。
“滾!都滾出去!說了多少遍我不要Omega!”男人沙啞的聲音從床上襲來,手上已經沒有任何的物品可以扔,被子悶聲落地,聽起來很有分量。
蔣野站在原地沒有動,他靜靜的看着面前的一幕,或許是滿地狼藉。
針管破碎沒有收拾幹淨的玻璃碎片,水漬在不同的瓷磚上發着水珠的光,男人的背影在黑暗中顯得格外的陰森,病房門被風吹的關上,人的腳步卻沒有挪動。
男人陰郁的聲音像是在忍耐着什麽,背影僵直,嗓音在口齒之中擠出;“聽不見我的話嗎?!滾!我不需要...”
“顏川,是我。”蔣野的腦子裏幾乎是一團亂麻,喉嚨中像是有什麽東西堵住了一般。
男人的背影一僵。
房間裏的光線有些過于暗,池顏川緩而遲鈍的轉過身,猩紅的眼中布滿了血絲,像是已經熬了好幾個夜晚,眼下的烏青和青色的胡茬也在下巴上冒出來。
那個曾經在電視上,報紙上精致的池顏川全然不見。
高大的身體被藍白條紋的病號服困在裏面,他的喉結微微滾動着,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門口站着的人,眉眼間的皮膚也在跳動着。
蔣野抿着唇看着他,臉上看不出什麽變化。
“你怎麽....來了?”池顏川站起身。
蔣野沒有來得及回答的時候,眼前就被一陣陰影籠罩而過,他被擁入懷中,池顏川的聲音在耳邊萦繞着;“你怎麽會來...”
蔣野的張了張嘴,話也沒有說出口。
寰盛集體不是已經在海外有了新的分公司了嗎?
池總不是已經親臨現場剪彩了嗎?
那面前抱着他的人是誰。
垂着的手收攏掌心,他能夠想象到的事情脈絡在腦海中生成彙聚成為一條線,只是因為怕自己會猜中。
這些天,快要一個月他不在沒有出現。
蔣野以為他在就遠走,早就将自己抛在腦後,可實際上他卻是在這裏...
和自己只有三層樓隔離的距離。
池顏川自從前幾天在福利院回來以後腺體再也控制不住,斷斷續續的易感期中一直在打抑制劑和鎮定,身體逐漸已經習慣,下一次只會更加來勢洶洶,不标記不做腺體的手術,那麽下一次沒有人會保證怎麽樣。
易感期的alpha就是一頭狂躁的獅子,池顏川自己都無法控制。
池顏川抱着他的手幾乎已經快要将他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蔣哥...我好想你。”
蔣野被他抱在懷裏沒有動彈,小幅度的想要推開他,可他的實在是太高,噙着淚似得不肯放;
他借着光線看見池顏川的後頸,貼着腺體的抑制貼紙還是腫着,男人的指甲不知道已經抓過多少次,脖頸附近都是血痕一道一道,陰影籠罩過來,池顏川将他迫近一個角落中。
“吧嗒——”
蔣野不小心踩在了後面的玻璃碎片,狼狽的alpha,困頓的房間。
此時此刻他還是需要擡眼才能夠和池顏川對視,男人酸澀的眼中黯然。
蔣野的手中被他遞進柔軟的棉線,皺皺巴巴的毛線被他弄得打結,池顏川有些笨拙的破涕而笑;“我不會織,有點醜...”
他嘗試也織一塊圍巾送給蔣野,可惜他不會,柔軟的毛線已經亂成一團,全是死結。
“.....”蔣野怔怔的看着他,喃喃的問;“為什麽....”
他這樣一個天之驕子,含着金湯匙出生的大少爺,習慣了擺布衆人,身上永遠有一種不可言喻的高傲圍繞在身邊,好像什麽事都不會被他放在眼中,可是這樣的池顏川,為什麽要給他織一個暖黃色的圍巾....
池顏川像是一只被踹了一腳的小狗,易感期令他對蔣野沒有抵抗力,心軟成水,一顆眼淚毫無征兆的從他的眼睑滾落下來。
“蔣哥,你不要讨厭我好不好?”池顏川吸着鼻子将他抱緊,連抽噎都沒有,就這樣靜靜的流眼淚。
“我就抱你一分鐘,就一分鐘...”他的聲音很低“我不敢見你,我不敢。”
蔣野摸着手中的那團柔軟,眼中有些酸澀,肩膀被他落下一地滾燙的淚。
池顏川在哭。
作者有話說:
池修狗即将報道(點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