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方睿握着夏銘的手腕,張口就含住了一截帶傷的指尖,舌頭軟熱,淡淡腥甜氣一瞬化開。而直到這時,夏銘才驀然察覺到了指尖傷口的痛,整個人都瑟縮了一下。
他在巨大的震驚裏看着方睿一點點吮掉了那些漸已幹涸的血漬,從指端開始,第一指節,第二指節。男人的舌尖劃過每一處細碎的小傷口,柔軟的,溫熱的,所到之處帶着仿佛能鎮痛的豐沛魔力,卻教夏銘的心口處哽住了越來越酸楚的痛。
他目不轉睛地看着這男人握住自己的手。眉心微蹙,這是方睿最慣常的表情,可動作溫柔備至,像呵護着最珍貴的寶。
暖熱鼻息落入人最細嫩也最敏感的指縫,夏銘止不住渾身一麻。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方睿的動作,可直到那嘴唇觸碰到自己指根,他才突然發現方睿的下唇上赫然一處見血的傷痕。
……也很痛吧。
夏銘輕輕咬了咬自己的唇,呼吸無意識急促起來。一只手被迫拉高,他只剩另一邊手肘可以動作,試圖把自己撐高,但身體還是搖搖欲墜,不過這也沒關系,因為他倆現在的距離實在是非常的近了。
他半跪立起來,用唇去代替了自己那只手,輕柔的,小心的,仿佛致歉,一點點觸碰着方睿被咬傷的下唇。
這大概是他倆之間第一個清醒又柔情的吻。
方睿的手環住了夏銘的腰,一下一下輕撫,清晰感受到懷裏的身體從微僵變得逐漸松弛。這樣的擁抱和安撫并不是第一次,少年時期他像個真正的大哥哥一樣呵護過這個漂亮寶貝很多次,可這一回變了味兒。
因為他在吻他的唇。
唇皮相接,舌尖輕輕掃過唇縫,呼吸輕得近乎于無,被吻的那個人屏住了氣,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睛。
這麽近的距離其實看不清什麽,可夏銘的心跳已經驟然劇烈。方睿在吻他,不是額頭,不是臉頰,是嘴唇。
唇貼着唇,舌尖滑過牙齒,觸到另一個同類,先前混亂裏就已經交互過的津液在這一刻突然嘗到了非常不同的新滋味。
夏銘不可遏制地一陣陣微眩。
出道十一年,他從未拍過大尺度激情戲,極少有的吻戲是借位。曾有前輩跟他半開玩笑:“沒開過葷的小老虎想象不到肉滋味哦。”他那時狡黠眨眼,糊弄對方:“不見得非得殺過人才能演壞蛋。”
可現在他竭力地想要找回呼吸節奏,才知道竟然一個吻就足夠讓人身不由己。
柔情的溫存的,掃過口腔裏每分每寸,勾出柔軟的舌來裹吸。親吻的滋味原來是這樣,酥甜到融化。
夏銘攀住方睿的肩,在這個仿若夢幻的親吻裏意亂情迷。
這真的就是一個前所未有的甜夢吧。
不問過往,不想将來,只有這一刻的心滿意足,無盡歡悅。
“睿哥……”
夏銘甚至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發出了這樣帶顫的字眼兒,他只知道自己這一刻氣息斷續,呼吸潮潤,被環抱着的背心滾過一波似冷似熱的顫栗。
幸而有人給他回應,唇齒間度過真實暖熱,貼住唇皮低語。
“是我。”
夏銘非常用力地抱緊了這個人。
這一回他不舍得再胡亂啃咬,莽撞的吮吸也在方睿的引領下變得細膩溫存,夏銘的後脊隐隐起了一層汗,他伸手去摸方睿,先前胡亂撕扯開的領口處漏出了男人結實有力的肌肉線條,又在這會兒的撫觸丈量中被剝開得越來越多。
漫漫親吻中,夏銘一陣陣口幹舌燥,手底下的觸摸也越來越大膽,這是他在夢裏都沒有經歷過的情節,放肆,性感,幾近勾魂。
他聽到了方睿近乎于同頻的沉重呼吸,手指滑過的地方,雄性肌肉線條隐隐起伏,熱力透衣而出,再往下,繼續,那只手幾乎就要抵達方睿的小腹之下——
他的手腕忽然再一次被握住了。
夏銘一驚,在突如其來的惶惑中努力睜大眼。
但眼中籠着的霧氣早化成了盈盈的水,唇齒相貼的距離也太近太近,除卻燥烈體溫,他什麽也看不清什麽也看不到,而方睿把他的兩只手腕一起反折,在後腰那裏單手握着給扣牢了。
他要幹什麽?暈陶陶的疑問才浮上後腦,另一道更直接的接觸讓夏銘渾身一緊。
有只手落在他胯下,只是隔着布料的一個揉搓,夏銘的身體就完全繃緊了。頰上燒紅,眼中晶瑩欲墜,滿臉不知所措,再到那只手深入向裏,抓握住,揉搓,撫弄,夏銘的聲音陡然一個哽咽,帶上了甜膩的哭音。
房間裏回蕩着低喘,些微惶惑,更多的是不受控制的重濁呼吸。間或還有些模糊的字,大概是在叫某個名字,可其實又聽不清,只有細碎的吻帶出斷斷續續的潮膩交纏。方睿的心跳一記記砸在胸腔裏,幾乎要從心口跳出來。
他很熱,非常想要脫了還纏裹在身的家居服好舒服一下,但手裏的溫度更加灼人,正握着清晰的一把火。
一下輕柔撫觸就是一道真實顫栗,讓人忍不住還要去親吻臂彎裏籠着的寶貝,大概是安撫,其實更像調情。而底下的動作頻率加快了,直入正題。
夏銘的小腹之內全然失控地繃緊了。
身體裏都快要燒起來,燥熱難當,細碎的吻根本解不了渴,只剩徒勞喘息。顱內昏昏沉沉,額角一層薄汗連發根都浸透了,方睿的皮膚體溫氣味近在咫尺,每一樣都是催情劑。
熱欲沸騰,如蒸如煮,讓人止不住在迷離意識裏不斷墜落再墜落,夏銘低頭叼開了方睿的衣領。
他張口去舔方睿的肩,用牙齒銜住男人結實繃緊的肩臂大肌,在越來越洶湧的盛大快意裏嗚咽呻吟。
·
這一遭是什麽時候結束的,夏銘完全沒有概念。
他甚至無暇去思考,這距離自己揚言中的“我還想睡了他呢”,究竟有多遠。
很快樂,很舒服,是睿哥。
夏銘整個身體都在極大的愉悅後變得松弛,神智微微渙散,但迷糊地想到這,忽然就睜開了眼。
他在親吻和撸管中被調弄得神魂颠倒,那方睿呢?
幾乎有那麽一瞬間,夏銘差點要覺得這又是一場猛然驚醒的夢。
但這一回他睜眼之後,看到的是方睿的臉。
眸中顏色深濃,正低頭看自己,瞳孔裏倒映着的人像,是很小但很清晰的自己。
完完整整,獨此一個。
夏銘的突然睜眼讓他也吃了一驚,方睿的眼睛微微眯起。其實夏銘只是在射精之後很短暫地合了下眼,滿室裏氤氲蒸騰的燥熱甚至都還沒散,他只剛剛來得及用紙巾擦幹淨手,忽然就對上了這樣一雙泛着水光的眼。
唇皮鮮潤,臉頰泛紅,眼睛裏微光爍爍。
方睿過往三十年,見過美人不計其數,眼前這個卻最生動。
頑皮狡黠,燦爛奪目,無論何時何地的最耀眼。
誰能舍得這樣一張明媚面孔憔悴、凋零、受一點點傷?
在把那根手指頭含進嘴時,方睿的心裏腦裏忽然一團雪亮。
——他尤其不能。
用親吻,用觸摸,什麽都好,只要能讓對方快樂。他也确實只靠一只手就做到了,只是當夏銘在懷中發出了低低嗚咽聲時,方睿一瞬間突然後悔,為什麽只打算做到這一步?
因為帶着酒意來的夏銘明顯不清醒,他不能順着他的沖動做到底。
因為此行工作繁重,夏銘隔日就有重要采訪,他不能不考慮他的狀态。
因為酒店房間裏條件有限,他甚至不能保證夏銘不受傷。
……
一萬種理由,每一個都堅定,都足夠驅使他去完全忽視掉自己的欲望。
直到這麽一雙水盈盈的眼睛忽然睜開,聲音裏還帶着欲望未散的啞,夏銘伸出手,一開始大概是想要去攬方睿的肩,再或者勾住他脖子,只是指尖還是發軟,就只能輕若無物地碰了一下方睿的臉。
蜻蜓點水,一觸而過。
他問:“睿哥,你不想要我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