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心

第4章

過了這一夜，流螢和慕楊的關系比以前更親近了些，姚沐月姚沐星之後又來了幾次，但也談不上多親近，很快便到了年關，慕老爺和慕夫人也終于回來了。

年三十流螢起了大早，同慕府衆人一同迎接雲游暫歸的慕老爺夫人，他向來心細，今日也發現綠柚不似平日裏那般活潑，思慮幾番也沒個結果，索性先放開了。

慕老爺老當益壯，看着也是極為年輕的樣子，慕楊兄弟倒是開心的很，尤其是慕楊，平常表現出來的成熟不知都跑到了哪裏去，顯出一股孩子氣。流螢在後面看着他微笑，即使是孩子氣，他還是喜歡。

這個念頭一出來，流螢不由的吃了一驚，随即便是如墜冰窟般的一股冷氣從心底冒出來，正愣着，便聽見慕楊在喊：“流螢，流螢？”

他回神，慕楊正關切地看着他：“你怎麽了？臉色這麽蒼白。”

他斂了斂心神笑道：“無妨，只是近日着涼了，讓老爺夫人見笑了。”

答話時，慕老爺犀利的眼神落到他臉上，讓他心裏不由的又是一顫，但還是很快便露出了如往常一般的笑臉。

幾個人說說笑笑往裏走，流螢跟在後面，看見綠柚也悄悄地放慢了步子，讓慕楊慕蘭兩兄弟圍在慕老爺兩位身邊，心裏的疑惑又泛起來。

到了晚上，被今日的心緒擾着，流螢不論如何都睡不着，索性披了衣服起來，到園子裏散步。

沒想到遇到了綠柚。

據說慕家兩兄弟出生時皆有方士算過，五行缺木，因此二人名字都從了木，慕楊出生時，慕老爺便為他栽了株楊樹。

綠柚正站在那株楊樹下。

聽到聲響，綠柚轉過頭：“哦，戚大哥。”

流螢站的離了幾步遠，莫名覺得此時的綠柚哀傷到了極點。

“夜深露重，表小姐怎麽還不睡？”

綠柚朝他微微笑了笑，纖纖玉指撫摸着樹幹，直到流螢覺得自己是不是應該離開了，她才道：“這株楊樹，舅舅說代表的是大哥。”

流螢微微怔了怔才反應過來她說的舅舅是慕老爺，可白日裏她叫的明明也是爹。

“以前我一直以為自己是可以嫁給大哥的。”綠柚說。

看到流螢吃驚的眼神，綠柚忍不住又笑起來，不過苦澀的厲害。

“我十五歲那年，舅舅和舅母知道了我和大哥兩情相悅，可是，他們怎麽會允許自己的兒子和一個鄉下人家的姑娘在一起，哪怕這姑娘是他們養大的，哪怕這姑娘是他們的養女。”綠柚的手指一遍一遍地撫過楊樹某個地方，流螢仔細的借着月光看了看，那裏有字，不過看不清楚。

“之後我遇到了沐月。”綠柚說到未婚夫，一直低落的心情似乎得到了好轉，“他聽到了舅舅舅母和我的談話，我讓他瞞着大哥，他也答應了，之後……他一直陪着我，我哭也好笑也好難過也好開心也好，他都陪着我。後來我發覺，這才是我該等的良人。。”

流螢沉默許久，不等他說什麽，綠柚便繼續道：“我愛過大哥，但是現在，我愛沐月。”

流螢繼續沉默，綠柚甩袖走遠，流螢走到楊樹邊，沿着她撫摸過的地方摸過去，是兩行字。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第一行的剛勁銳利，第二行的明顯柔和的多。

他不禁苦笑。

綠柚的意思他也明白了，大概是覺得慕楊對他刮目相看，所以，希望自己開解他吧。

可是，自己何德何能呢。

正愣着，身後慕楊的聲音傳來：“流螢，你在這裏做什麽？”

流螢回頭，慕楊皺着眉走過來：“不是受寒了嗎？還在外頭做什麽？快回去。”

流螢将衣服裹緊了些回道：“這就回了，你去做什麽？”

慕楊并沒有停步：“方才來了批新貨，我去瞧瞧。”

流螢站在原地，看着他挺拔的身影走到拐角，終于看不見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