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心

第5章

綠柚終于出嫁了。

出嫁前幾日，再次遠游的慕老爺夫婦回來，吩咐慕楊準備了更多的嫁妝，流螢看着對綠柚表現出不舍甚至于涕泗橫流的慕夫人，心裏突然覺得疲憊。

慕夫人終歸不喜歡綠柚的，又何必表現出難過呢？

身為綠柚的夫子和朋友，流螢收到了姚沐月的請柬，早早到了姚府，他不喜熱鬧，于是只偷偷坐在了角落。

不多久，他身側坐下一人。

他轉頭，竟是姚沐星。

“二公子，今日大公子成親，你不是應坐在首席？”他皺着眉頭輕聲問。

姚沐星今日穿了身靛藍的衫子，倒是顯出一些成熟來。

“吵的很，煩。”姚沐星擡起左手支着下巴，毫不介意地拿起流螢的筷子吃菜，流螢的眉頭皺得更緊，無奈的意識到，自己和姚沐星為數不多的交往中，好像一直很無奈。譬如被他拉去做風筝，譬如被他拉去做什麽叫花雞。

“哎！流螢！”很明顯，流螢的走神讓他很不爽，“我都叫你流螢了，你為何不叫我沐星？”

流螢再次苦笑搖頭：“流螢不敢。”

姚沐星眉頭幾乎擰在一起，筷子被使勁拍在桌上：“我說可以就可以，你怎的這般婆媽？你不是就叫慕楊哥慕兄？”

流螢被他吓了一跳。

他是不同的。他在心裏說。

可這話他終究不能說，最後他也只能苦笑着答是。

姚沐星似乎滿意了些，轉過頭想起了什麽嘟囔道：“慕楊哥不知怎麽了，這麽早就回去了。”

流螢心裏一動，姚沐星半晌發覺他沒反應，忍不住又喚他，流螢回神，朝他笑道：“二公子……呃，沐星，我突然記起還有些事，就先走了，你記得告知大公子一聲。”

他匆匆忙忙地離開，姚沐星正為他的笑容和那一聲“沐星”高興，難得沒拽住他。

果然不出流螢所料，慕楊又一個人喝起了悶酒。只是這一次是在園子裏楊柳蘭旁的亭子裏。

看到流螢，慕楊先是愣住：“你……怎麽回來了？”

“來陪你喝酒。”流螢跑的有些急，臉色比平日裏紅潤些，只是一如既往笑的溫和暖心，慕楊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終于露出了一個輕松的笑臉：“好！”

流螢也微笑，坐在慕楊身側，聽慕楊講述着他與綠柚兒時的故事，也不發表意見，只是用溫和的眼神一直看着慕楊。

“她終于走了。”過了很久，慕楊突然說出這麽一句話，流螢也放下手，看着他站起身，走到那株楊樹下，擡手，流螢知道他在看什麽。

突然，慕楊拿出一把匕首。

流螢驚呼：“慕楊！”

慕楊将匕首狠狠地刺下去。

流螢噤聲，看着他痛苦地把他和她曾經的誓言劃掉，最後終于面目全非，只覺得眼眶裏熱熱的。

終于劃累了，慕楊停手，沉默片刻道：“父母為我訂了門親事。”

流螢的眼淚驀地無影無蹤，他只感覺到自己心裏的失落和寬慰。

“很好啊。”他聽見自己說，“你可以試着去接受另外的女子，她也許更值得你愛。”

慕楊回頭看去，傍晚的霞光下，他看不清那個淡泊如水的男子的面容，只有他溫和如故的聲音在他耳邊回響。

“去試試吧，慕楊。”

慕楊呵呵笑了笑，不明白自己略微的失落從何而來，最後只是再次坐下喝酒。

流螢看着他為綠柚喝着最後一次酒。

他說：“有沒有人說過啊流螢，你真的是一個很吸引人的人。”

他說：“沒想到，最後只有你陪着我啊流螢。”

他說：“現在，我只有你，流螢。”

他最後醉倒在桌上。

流螢憋了許久的淚水終于姍姍來遲。

他不知道慕楊醉倒前給他的那一個輕如蝶翼般的吻是為什麽，他只知道，此時看着這個或落魄或陽光的男人，他願意用生命去換他展顏。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