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姜還是老的辣
深夜十二點，警局。
唐卓高大的身軀坐在審訊桌前，換做不知情的人或許還以為這北城的總警司是他，而不是坐在他對面的司麒麟。
“唐總，本來今晚的案件與你無關，但你執意要來警局礙于你的身份我也賣給你這個面子，但是接下來的審訊，我必須事先跟你說清楚，不管發生任何情況，請你不要參與幹涉我們警方辦事，不然不要怪我公事公辦。”司麒麟站起來，雙手抵在桌上對着唐卓說道。
一番話軟硬兼施，司麒麟在面對唐卓的時候确實要比平時更加嚴謹上三分，由此也不難看出他對唐卓的态度，競争之上，敬畏有餘，但或許是因為彼此身份的原因，所以很多情緒他不便透露出來。
如果他們不是一官一商，或許該是一對很好的對方。
最起碼，從往日雙方的交鋒當中，司麒麟還是很敬佩唐卓的手段。
可不同于他的全神貫注，雙手環胸的唐卓始終一如他出現在南城灣時的那種淡定，微微挑眉他淡笑：“總警司的面子，我唐某人還真是受寵若驚，如你所言倘若今晚的事情跟我沒關系，我自然沒有插手的必要。”
“唐總說的是。”意會到他的涵義，司麒麟只能扯笑應和着。
好一個唐卓，四兩撥千斤的手腕還真是得心應手。
倘若事情與他無關，他則不插手，反之呢？
似笑非笑看着好整以暇的唐卓，司麒麟一時間卻其他應對的方策，只能這麽僵持着。
其實截止到目前為止，唐卓都尚且不知道究竟蘇清瀾跟司麒麟兩個人到底有什麽瞞着他的事情，但是蘇清瀾的反應異常也就算了，就臉司麒麟都總是在伺機試探敲打他，這要是跟他說今晚沒什麽陰謀，他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司Sir，人來了。”
聞言，司麒麟的嘴角終于得意地上揚了一個弧度，望着唐卓眼神富含深意，“唐總先坐，局裏還有一個貴客，我需要先接待他。”
“請便。”
在這警局裏面來來往往從來不缺乏達官貴人，可卻沒有人能夠讓司麒麟這麽如臨大敵，除了蘇清瀾之外，基本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即便是遏制不住內心八卦的渴望，可也只敢偷偷地打量，氣氛異常的凝重。
但蘇清瀾不一樣，別說司麒麟她早就認識了這麽多年，唐卓的脾氣她也算是在座所有人當中最了解的一個，所以她倒是沒有其他的那種前所未有的崇拜感，反倒是待會兒要出現的那個人，才是真正讓她如臨大敵。
下意識地，她轉過頭想要看看身旁的唐卓，可當她真的對上他的視線時，卻又一次心虛地避開了。
這已經是今天晚上第無數次出現的舉動了，唐卓壓根已經放棄跟她眼神交流了。
費勁。
她就算再怎麽躲又能怎麽樣，就算在警局裏他不能公然對她問罪，但她還能一直躲在警局裏不能，回去之後多的是機會可以挖出她嘴裏的秘密。
心如鼓噪，蘇清瀾根本就沒辦法靜下心來，尤其當她看到以司麒麟為首的一大撥人浩浩蕩蕩地從外面走進來的時候，當即緊張得站了起來，瞳孔瞠大地看着站在司麒麟身旁的那個人，手心不自覺收緊，眼神呆滞。
“爺爺……”唐卓确實沒有料到，原來他們一直神神秘秘的原因，是因為他們早就已經備好了接下來的戲碼，難怪剛才司麒麟千叮萬囑的，就是生怕他會幹涉其中。
眼神在司麒麟跟蘇清瀾兩人之間一個來回，唐卓已經大致猜到了。
“司麒麟，你這是什麽意思？”失去了今晚上一直以來的從容，此刻的唐卓再也坐不住了。
終于見到唐卓褪下那張淡定的面具，司麒麟的嘴角漾着笑，“唐總難道忘記了剛才說的話？警方執行事務，無需向你做出任何解釋。”
“看來是司總警司忘記我剛才說了什麽吧？”唐卓踱步上前，正好停在了司麒麟的面前，“警方深夜傳召我的祖父，作為他的孫兒以及唐氏的法定繼承人，于公于私我都不能稱之為‘無關’吧？”
其實，司麒麟雖然不希望唐卓插手這件事情，但如果唐卓執意要為唐老爺子出頭的話，對于他們調查案件反倒是多了一些幫助，最起碼他們可以堂而皇之地調查唐卓，以及唐氏集團，畢竟照片上面唐老爺子是外出跟死者會面，在場的除了保镖也沒有其他人了，真要牽扯進唐氏集團的話還是非常牽強的。
但如果因為唐卓的行為有了理由調查唐氏集團，不止這種殺人案，就連跟這案子息息相關的走私案說不定也能繼續調查。
司麒麟心裏暗自揣量着。
但是司麒麟懂得這麽盤算，老爺子跟唐卓這種精于算計的人又怎麽會想不通呢？
“唐卓，今天的事情你不必出手，我能應對。”老爺子沉朗的嗓音就像是堅毅的松柏一般，絲毫沒有因為眼前的局勢有半分慌亂，“司總警司也說過了，這件事情跟你無關，這份人情你便承了下來，沒有其他的事情你就先回去吧。”
瞥了一眼随後跟上來的蘇清瀾，老爺子又怎麽會不明白唐卓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裏根本就不是因為未蔔先知在這裏等他的。
但不管處于什麽原因，別人他尚且都不允許恣意将唐卓跟蘇清瀾拉在一起相提并論，更別提是他本人了。
那種卑下的野丫頭，根本就沒有資格站在唐卓的身邊。
如果要說他對唐卓最失望的一點，那蘇清瀾絕對是最大的敗筆。
“老爺子，如果沒有其他的問題，我們就先進去談吧。”
雖然對于老爺子将唐卓置身之外的意思有些失望，但殺人案畢竟跟唐卓沒有直接的關系，他無法強制地把唐卓給牽扯進來，所以思考了一番之後，司麒麟還是将矛頭對向了老爺子。
眼睜睜看着老爺子随着司麒麟走進了單獨的審訊室，唐卓終于将視線對向了蘇清瀾。
半晌，他才緩緩地出聲：“這就是你今晚一直不說的原因？”
雖然內心已經篤定了答案，但他依舊執拗地想要向她索讨一個答案。
點了點頭，蘇清瀾此刻對唐卓有着滿腹的羞愧，可調查案件真相本來就是她的職責所在，她又不能向他道歉。
糾結呀！
“我們談一談吧。”場合不對，唐卓只得按捺下心中的怒火，對着蘇清瀾漠然地說道。
随後，他也沒有等蘇清瀾的回應，便率先往一旁的休息室走去。
雖然內心很抗拒跟唐卓讨論這個事，但畢竟就像是唐卓想的那樣，早晚都得面對的，難得他現在還肯心平氣和地跟她談，她不能再繼續逃避下去了。
休息室裏，唐卓已經坐定下來等着她進來，而在她人剛踏入休息室之後，大門就被唐卓的手下從外面帶着關了起來，透過門上那一小塊透明的玻璃，她清楚看到有人在門口站着，應該就是唐卓的人在把守着，确保不會有任何人來打擾到他們吧。
“現在能說了吧？”唐卓的聲音很冷，從所未有的冷硬，在面向蘇清瀾的時候他神色漠然，仿佛就像是失了溫度一般。
他所有的信任就這麽毫無保留地贈與了她，甚至在昨天晚上還把公司機密的明細給她任意翻閱，就是為了讓她能夠在那宗走私案上面把視線從唐氏集團挪開。
可他用心良苦為她謀劃了這麽多，她竟然轉過頭就去告發了老爺子。
真真是在找死呀！
“如果我告訴你，發現老爺子的嫌疑真的只是意外，你會相信我嗎？”蹙着眉頭，蘇清瀾其實也是委屈的。
一張意外拍來的照片，惹得司麒麟對她破口大罵，還讓她對唐卓愧疚不已，她其實也很無辜的好不好。
擱在以往，唐卓要是看到她這麽委屈的模樣，或許他就收了脾氣了，可今天這事都把老爺子給牽扯進來了，絕對不是能夠縱容她的小事，所以在聽到她這麽說之後，唐卓依舊沉默着不發話。
他的意思很明顯，他只要聽她的解釋，至于其他的……他暫時沒有精力去理會。
沒辦法，蘇清瀾只能坦白。
包括，那天晚上她在唐宅第一次發現嫌疑犯的蹤跡，到這一次無意當中撞見那個人跟老爺子兩人當面談話，個中細節巨細無遺，可關于她暗中怎麽調查，她卻是怎麽都說不出來。
蘇清瀾有所保留，這一點唐卓倒是一點也不驚訝。
只是令他意外的是原來老爺子真的跟那個死者暗中有往來，“所以，今天晚上你并沒有暴露出來，只是偷拍了那幾張照片而已，是嗎？”
老爺子到底有沒有發現蘇清瀾，這個對于唐卓來說非常重要。
只是，哪怕老爺子當時沒發現，經過今晚鬧了這麽大一出，他也勢必會讓人去調查的。
蹙眉望着蘇清瀾，唐卓心裏不住地擔憂了起來。
清瀾，你闖大禍了！
不同于蘇清瀾的開誠布公，審訊室裏的人才是真正的開始交鋒。
“唐老爺子，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司麒麟沒想到，照片都已經拍到了，這個老頭子竟然還能夠狡辯到這種地步。
依舊一臉的淡定，老爺子臉上威嚴不減，“我要求拍這種照片的人出來跟我當面對質而已，這個要求應該不過分吧？司、總、警、司。”
老爺子一字一頓的效果，平添了三分威儀，就連司麒麟都有些招架不住。
果然，姜還是老的辣，他萬萬沒想到在這種證據确鑿的時候，老爺子選擇的途徑不是辯白，反而想要跟目擊證人對質。
蘇清瀾，該把她拉出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