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秦家果然是當地的大戶,雖然灤縣并不算個大城鎮,但是憑着秦家的人脈和關系網,這場略顯倉促的親事倒也沒有辦得太寒酸。秦家自己就是做得絲綢買賣,自己家的掌上明珠出嫁,所用的當然都是上品,有的怕是貢品也比不上。
而當天請來的客人中除了當地的鄉紳名士,臨近的大戶和各色官員也幾乎到場,不過畢竟是在江湖邊緣,說到底還是朝廷鞭長莫及之處,所謂的官員更是虛位,而到此做官差不多也算是流放的棄臣了,能被請來是福氣,更要謹言慎行,要是不小心,恐怕就得交代在這了。
而說到江湖中人,就不能不提附近的傑英莊了,可是比起在江湖一方鼎立的傑英莊,秦家的面子又顯得太小,不過到底還是給了點面子,派了莊主弟弟的長子封奕輝來賀禮。
看到是傑英莊的人來了,秦老爺急忙上前恭迎:“能讓傑英莊的公子來捧場,真是蓬荜生輝啊!”
封奕輝雖只是莊主的侄子,但是自小天賦不錯,仗着自己有些能耐倒也在孩子們中間樹立了點威信,只是因為不是莊主之子,今後注定與莊主之位無緣,所以對性子偏冷的若逸更無好感,尋常人眼裏,若逸也許只是冷淡些,可在他眼裏那就成了譏諷、瞧不起,寒磬在時還好些,只是特別在羽瑤去時的最初幾年,總是若有若無地敵視若逸,孤立他,大人們只當是孩子們鬧着玩,可是那不過是幌子,對于他們年輕一輩,尤其是他這種有些心思的人來說,莊裏的明争暗鬥早就不是什麽秘密了。
此番若逸下了山,姑姑已經告訴了他,自認為是個好機會,他便主動請纓來秦家,想着可以結交些江湖人士,以便自己以後的計劃。
與秦家老爺寒暄片刻後,便在貴賓席上品着茶,私下觀察起來,可惜,秦家的喜事辦得急,原本能來的也因為路途遙遠只能日後拜訪,一眼望去,不過是一群大腹便便的商賈或是唯唯諾諾的官員,甚至都不敢對上自己的眼睛。
無聊,實在無聊。抽出腰間的君子扇,就這麽優哉游哉地看着四處走動的賓客,無意間聽見隔壁的人似乎說起秦家的新郎。
“你說這新郎是什麽人啊?”
“誰知道?聽說是入贅的啊?”
“入贅!不會吧,我記得前些日子還聽說秦老爺要把那寶貝女兒送去做秀女呢,怎麽這麽快就變卦了?”
“天曉得,說不定是因為……”
市井小人,暗自在心裏下了定論,封奕輝也不再聽下去,只是不自覺地有些期待這新郎到底是何方神聖。
“吉時已到,新郎新娘拜堂。”媒婆的聲音又尖又細,還帶着一股谄媚的意思,聽得人雞皮疙瘩直起。
雖說是要拜堂了,可是陸清冱可沒有那些看客的好心情,望着坐在主座上笑得和善可親的秦老爺,實在很難把他和那個威逼他成親的家夥聯系在一起。
四下一望,果然,若逸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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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去哪兒了呢?
今天早上去找他,人早就不在房間了,問下人也說不知道,難道走了?
不會,立馬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他不會就這樣一走了之的,要走早就走了,何必留到現在,恐怕是和他口中的“安排”有關。
沒錯的,相信若逸就好了,微微定了定心神,繼續走到禮堂中央。
旁邊的下人把紅綢遞到他手裏,和新娘牽在一起。
想這個和他相識不到幾日就要發生那樣事的女子,恐怕現在更是害怕吧,有些憐惜地牽起她的手,想要安慰她不用擔心,卻發現手指涼如冰霜,還在隐隐發抖。
“新郎新娘一拜天地。”媒婆叫得驚天動地,叫秦小姐不由又微微一顫。
就在兩人轉過身準備拜天地一刻,觀禮的人群外傳來一聲大叫:“慢着。”
衆人皆是驚異不已,尤其是秦老爺更是急得站了起來,到底是哪個王八羔子趕來攪局的。
只見一個書生打扮的男子左推右搡地擠了進來,手上高舉着一塊羊脂玉:“慢着,不準成親。”
“哪裏來的混混,趕出去。”秦老爺看到男子的那一刻不由一驚,立馬喊道。
可是周圍顯然也有人和秦老爺一樣認出了來人,不由議論紛紛。
“秦老爺,做人怎可如此言而無信!”那男子幾乎氣紅了眼,幾乎是在怒吼,之後又轉向秦小姐:“夕葉,你難道忘了麽?”語氣叫人聽了心碎,仿佛是杜鵑在啼血。
陸清冱牽着秦小姐的手,感到這柔弱的女子更加脆弱地顫抖起來,嘴中隐隐含着淚似的嘤咛着:“不是的,不是的。”
“小姐別怕,有事慢慢說。”陸清冱此時顧不得這是不是什麽安排了,只當是幫這可憐女子,他為秦小姐掀起了紅蓋頭,裏面一張化了妝也遮不住憔悴的臉上早已是淚水漣漣。
那男子見此便頓時靜了下來,也不再同兩邊的下人掙紮,靜靜道:“夕葉,夕葉,你沒忘了我對麽?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的。”說着原本氣得煞紅的眼中也流出淚來,叫周圍人看得更是于心不忍。
而作為當事人的陸清冱只能僵在原地,他相幫,可是怎麽幫,說你來成親啊,可是秦老爺會答應麽?繼續下去,可是怎麽看都是不可能的,更別說他本來就是想逃的,衆目睽睽之下,他只能任其發展。
就在陷入僵局之時,突然傳來男子的傳報聲:“東林二皇子親臨。”
天哪,這是演得哪出啊!本來一個邱雨南就夠亂的了,現在又來了個二皇子,熱鬧了,有戲看了!
這是庸人所思,而于封奕輝來說無異于一聲驚雷,怎麽會在這兒?不是已經回去了麽?
只見衆人自動讓出一條路,只是沒人跪下,要知道這是江湖地,不是你家的皇城,皇子算什麽。
寒磬自小便在傑英莊呆慣,自然也不會在意這些虛禮,只是擡起頭看見那身着喜袍的年輕人,不由從心裏産生些許敵意,眼神也淩厲起來。
本來無願無辜被人瞪的陸清冱很是不爽,可是看到寒磬身後的若逸,心下便了然了,不由向若逸會心一笑。
若逸本也被眼前的是弄糊塗了,計劃被打亂,早已出乎意料,于是便将計就計讓寒磬出來,控制局勢,看見陸清冱那信任的眼神,若逸也微微一點頭,示意他放心。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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