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不會是‘默情蕭’何傾吧?”憋了半天,陸清冱終于問出了口,卻還是沒有問自己真正想問的問題。
若逸本以為他要問什麽了不得的問題,居然緊張得直冒汗,沒想到卻是這麽個沒頭沒腦的問題,于是拂開他抓着自己的手,微笑着回道:“不巧,我不是。”
“哦,真不好意思。”陸清冱也有點尴尬,臉頰微紅,撓了撓他的一頭散發,見若逸又要離去,抓緊開口:“對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叫陸清冱,你呢?你叫什麽?”
這次陸清冱長了記性沒再魯莽地去抓若逸的手腕,若逸也沒再吝啬,轉身回道:“我叫若逸,恍若隔世的若,飄逸的逸。”
“就叫若逸?”陸清冱不是沒經大腦脫口而出問這問題,而是這“若”實在不像是一個姓。
“就叫若逸”若逸回道,只是神色有些冷了,仿佛對這話題有點忌諱。
陸清冱也看出這裏隐藏人家的家事,自己再問便是僭越了,于是改變了話題,“現在時日尚早,我們要不要進城看看這位‘身不由己’的秦姑娘?”唇邊還帶着一副看好戲的笑意。
若逸顯然對這邀請十分感興趣,不過看看篝火旁的一片狼藉,不由起了開玩笑的念頭,“你的肚子解決了麽?”順手便指向剛剛陸清冱所坐之處。
陸清冱顯然一開始還沒明白,直到順着若逸的手看見那基本烤焦的魚之後,臉更加紅了,一頭散發被搔得更亂了,支支吾吾開了口:“要不,我們再等一會?”
“當然。”若逸看着有趣,自然也放下了剛才的芥蒂。
待陸清冱草草用完晚餐後,兩人朝着城中走去,一路上幾乎都是陸清冱在說話,話題無外乎都圍繞着若逸手中的那把劍,若逸也只是簡單回答道此劍叫“流蘇劍”,陸清冱似也不明白這劍的淵源,也就更無從從劍的來歷推測若逸的身份了。
兩人剛進城,便看見路邊的攤販們都在收拾東西,兩人互看一眼,莫不是來晚了?可是看天色才剛剛全黑下來,應該不會晚,索性找人問一問。
“店家不好意思,請問‘舞宴’已經結束了麽?怎麽街上都沒什麽人啊?”陸清冱性格外向,這事自也落在他身上了。
可是店家絲毫沒有停下手中活計回答陸清冱的打算,只是不斷地自言自語嘀咕着:“要來不及了,要來不及了,趕快啊。”手上的動作也越發快起來。
陸清冱回頭看向若逸搖了搖頭,示意問不出結果。
“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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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回城外?”就算結束了,陸清冱也還打算打聽一下,所以對若逸決定有些驚訝。
“去看‘舞宴’。”說着擡起手臂指向城鎮的中心,果然順着方向看過去,可以看見不少收拾好的商販,已經急忙朝那裏趕去,而陸清冱請教的這位也終于收拾好了,擔起家夥就往城中央跑去,看到若逸和陸清冱還在原地優哉游哉的模樣,不由催促道:“還不快點,‘舞宴’快開始了。”
若逸臉上露出意料之中的表情說:“那我們也走吧,陸兄。”說罷,便轉身離開了。
“好。”陸清冱實在覺得丢臉,自己又不是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怎麽偏偏什麽都不懂似的,先是叫人偷了錢袋,再是烤糊了魚,又是判斷錯了情況,整一個被牽着鼻子走,實在有夠窩囊的。可他畢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陸清冱,頹喪片刻後,立馬又振作起來,接下來一定要把丢掉的臉面找回來。不過,若是陸清冱知道這是若逸初出江湖的話,恐怕要郁悶更久了。
若說陸清冱是郁悶的話,若逸的心情就是複雜,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和一個陌生人走得如此之近,他從小就和母親在一起,對外界知之甚少,所熟悉的也就是寒磬,而羽瑤逝世後,面對莊中那越來越浮上臺面的權力争鬥,他也是能避則避,與家中的堂兄妹們都保持着一段距離,而如今一出家門,就遇到陸清冱,他既覺得奇怪又覺得新奇,可又有擔心,但是擔心什麽他也說不上來。,也許是機緣巧合吧,有人注定是要相識的,而有人就算窮極一生也是無法見上一面。若逸如此安慰自己,而且有個人在身邊的感覺并不差。
兩人就這麽一前一後各懷心思,不知不覺走到了“舞宴”所在。
如兩人所料,臨時搭建的的戲臺周圍早就為了個人山人海,兩人費了好大力才找到個可以看清臺上情形而又不太擁擠的地方,兩旁的高大槐樹無疑是最好的藏身之處。出乎陸清冱的意料,若逸對在樹上觀察并無芥蒂,相反很有經驗地找到粗壯的樹幹處坐下,遙望臺上的情形,而陸清冱又一向心直口快,心裏憋不得事。
“你好像很熟悉?”
“恩?什麽?”若逸回頭看向陸清冱。
“爬樹啊。”
“這不是每個人小時候都會做的事麽?”若逸實在不明白為什麽,陸清冱要問這個問題。
“可是你實在不像。”若逸給人的第一感覺絕不是江湖中人,而是一個俊秀的文弱書生。
“為什麽?”
“說不上為什麽,只是感覺。”
“那麽你的感覺恐怕錯了。”
“可能吧。”
就在兩人閑聊之際,戲臺之上發生了變化,只見一個身着桃色紗裙的女子蒙面上了臺,底下人見了實在覺得奇怪,都紛紛起哄,讓女子把面紗摘下,可是女子并沒有在意,若逸判斷出,她在找人,因為她的眼神一直在人群裏掃,但是每掃一眼,蛾眉就蹙得越緊,眼看着臺下的百姓都不耐地叫罵起來,女子只好微微一福,以作歉意,然後就自毋走下了臺,準備離去。
臺下的看客等了半天卻等到這麽個結果,自然心有不滿,但普通百姓還不至于要去刁難人家一個女孩子,可愛幹這等折花之事的依舊大有人在。
“诶,姑娘,這就離開了麽?”一個虎視眈眈已久的家夥走到女子身前,擋着她的去路,那家夥一看就是那種纨绔子弟,自以為很了不起,但其實就是靠着幾個三流打手耍威風。
那女子未等到相等之人,自然十分失望,加上這個下三濫攔路,臉色更加差了,不屑地瞥了一眼,轉身就想離開。
幾個打手也在那纨绔子弟的示意下包圍了女子,方便那纨绔子弟進一步行事。
女子仍未開口,只是看起來有些無措,周圍的百姓雖然想幫忙,但是礙于那人的身份敢怒不敢言,陸清冱早把這一幕看在眼裏,只見那纨绔子弟越來越過分,再不出手,那女子恐怕真的會……
正準備跳下去為民除害,卻被若逸攔住了,“有人來了。”
果然就在若逸開口之際,一個錦袍男子帶着一群侍從走了出來,“住手!”
這個男子眉目端正,其衣飾更是華貴,身份不用說也比這個纨绔子弟高得多,再看看人家的侍從,都是一臉毅然,吐息綿長,一看就知道是個中好手,不知比那纨绔子弟的打手強到那裏去了。
一番交涉後,纨绔子弟只好鳴金收兵,而那名女子也有那位貴公子護送離開。
“我們走吧。”看了這麽久,若逸總算開了口。
“就這麽算了?我們還沒等到秦夕葉呢!”
“剛剛的女子就是秦夕葉。”說罷,若逸就跳下樹追了上去。
陸清冱愣了片刻,回過神來看見若逸已經追了上去,不由自言自語道:“就不能先和我說清楚麽?真是的。”這已經是今晚若逸第二次丢下自己了,無可無奈何地嘆了口氣,陸清冱才動身追上去。
等到陸清冱趕到的時候見到的卻是若逸被那貴公子手下包圍着的情景,急忙趕過去解圍:“誤會,都是誤會。”
“誰說是誤會的?”若逸斜了陸清冱一眼,趕來晚就算了,還不明就裏地瞎說。
“确實是誤會,韓公子,這是我的朋友。”此時秦夕葉突然開口解圍,走到若逸面前,側身一福:“感謝公子如約前來,夕葉感激不盡。”
“姑娘怕是誤會了,我只是來要回自己的東西而已,沒有什麽約定。”若逸倒是沒有花前月下的興致,直接道明了來意。
秦夕葉的臉上一陣紅一陣青,顯然是極為尴尬,陸清冱看她一個女孩子,忍着眼淚十分惹人憐惜,上前解圍道:“姑娘可是有什麽麻煩麽?”
秦夕葉人就低着頭,小聲回道:“是。”
“用得着在下幫忙麽?”陸清冱雖然平時大大咧咧,對女孩子的心思倒是纖細。
秦夕葉碰了若逸的壁,對于陸清冱的話也是半信半疑:“你真願意幫我?”
“當然,”陸清冱答應得爽快,秦夕葉不禁一陣驚喜地望着他,“可是,能不能先把我的銀兩還給我,否則今晚在下只能露宿河邊了。”轉眼又變得可憐兮兮的語氣,原本面露喜色的秦夕葉也是被問得一陣臉紅
在旁觀察的韓公子觀察片刻,及時出來解圍:“如果閣下不介意,可以随我們一起,而且我也有意要幫秦姑娘,在一起方便商量事宜,不知閣下是否願意?”
“當然不介意。”有人包吃包住,有便宜當然要撿啊。
“那麽,閣下的朋友呢?”韓公子望着若逸的眼神叫若逸很不舒服,若逸剛想拒絕,卻被陸清冱給打斷了。
“他也一起。”若逸一驚,回頭看着理所當然的陸清冱,無語片刻,嘆了口氣:“那在下就等到秦姑娘可以把東西還給在下吧。”無可奈何地答應留下,但是依舊沒給擅自做主的陸清冱好臉色。
陸清冱只好無視若逸的怒意,一起把秦夕葉送回家,再随韓公子一起去客棧。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