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青年名叫陸清冱,是“溢思琴”何儀的兒子,至于其父是誰倒不曾有人知道,此次他前來是奉母命前來打探消息的。“溢思琴”何儀雖不屬任何門派,但是和流風谷二主交好倒是世人皆知,也就是因為她本人名聲太大,不方便做這些事,于是便派她的兒子打探。
陸清冱受着周圍鄉民的稱贊十分惬意,遙遙望着那有些憤恨地背影,嘴角不禁扯出一個弧度。
有意思,正如一些鄉民所說,此人衣飾不俗,定然是大戶人家的富貴子弟,和官府勾結起來那會在乎這些老百姓的刁難,而且剛在過招之時,他也發現那人武功不弱,與自己這個從小勤練武的武癡相差無幾,陸清冱剛剛幾乎是準備和他就在這集市上來一番“全武行”。可是居然那人只是白了他一眼就離開了,莫不是他有其他目的?
就在他胡思亂想之際,鄉民們已經把話題移向另一端了。
“小公子,今年多大啦?可有婚約啊?”
“你家住何處啊?”
“家中父母可還健在啊?”
更有露骨者直接問道:“公子生辰八字幾何啊?要不要我幫你做媒啊?”
陸清冱看着周圍的人,無論男女老少都兩眼放光的樣子,不禁冷汗直冒,邊打着哈哈,邊慢慢往人群外縮。
好不容易擠出來,肚子已經開始咕咕作響了,随即踏入一家客棧準備整頓一番。
“客官是準備打尖還是住店啊?”剛進門,小二就殷勤地上來招呼。
“住店。順便幫我準備一桌飯菜,就在大堂裏用。”陸清冱便吩咐,邊找一鄰窗的位子坐下,為了擠出人群花的力氣比他練一天功還累。
“那麽請客官先去付賬吧?”小二不緊不慢地回道。
“什麽時候規矩變了?”陸清冱有些不耐,擡起頭望了小二一眼。
小二一驚,忙恭敬回道:“客官不知道,最近江湖不太平,小店的生意不好,這霸王餐我們也給不起啊。”
“哈哈,原來如此,沒什麽,我去就是了。”大約是小二的語氣太可憐,陸清冱爽朗一笑,起身準備去付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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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摸向自己腰間,怎麽沒了,再摸摸,還是沒有。
一時間,陸清冱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精彩之極,此時他才明白,剛剛那人是冤枉的,自己還助纣為虐,這不,報應來了,他自己也被偷了。
故作冷靜地咳了兩聲,作出思索的神情,小二以為他是有什麽吩咐,被他剛剛的眼神一震倒也不敢再放肆,靜候在一旁準備侍候。
“糟了,我怎麽把這事給忘了!”陸清冱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敲敲自己的頭,随即轉過身拿起包袱拔腿就跑,小二一時沒反應過來,愣在原地,半天才晃過神,露出不屑的神色,啐了一句:“又是個沒錢的主!”
因為某人的仗義之舉,若逸身上的銀兩都被偷了,雖然還有些值錢的無關緊要的東西可以應急,可是當鋪早就關了,今晚只能在野外露宿了。
雖是初春時節,但到了晚上仍是寒露深重,若逸挑在臨水的蘆葦叢邊準備休息一晚,湖中有魚,如此一來晚餐就不成問題。
用完烤魚後,若逸躺了下來,他有內力護體自不會在意這點寒涼。當他放松身體躺下時,長嘆了一口氣,似是解脫的滿足,又像是無奈的嘆息。掙開雙眼,就是漫天的繁星,給人以無限開闊的感覺,雖然以前在山上也随寒磬露宿野外,看到的星星卻比不上眼前的開闊自由,山上的雖然仿佛舉手可攬星,但也只是仿佛,你永遠都不可能摘到。
心漸漸靜下來,一如湖水,風在蘆葦間任意穿梭着,發出“疏疏”的聲音,像是溫柔的絮語,叫人愈發沉醉,想要一尋那聲源秘處。若逸起身拿出包袱中的排簫,興致盎然地吹了起來。這排簫是羽瑤教他的,從小就一直呆在身上,只不過随着年紀越來越大,吹的次數也越來越少了,而今天,雖然有些不愉快的事情,但是仍是個叫人快樂的日子。
排簫的聲音不如笛清越,仿佛揉進了一層紗般,叫人有些尋不到出處,那空靈飄逸之感便是這麽來的,若逸吹得曲子極其溫柔,幾乎要随風融在了蘆葦搖擺的絮語中,微風浮動的漣漪在此刻漸漸消了蹤跡,只願靜靜聆聽。忽然,曲風一轉,簫聲忽然如蛟龍騰躍般沖出水面,驚開滿江赤潮,扶搖直上九重天,雲海亦趨讓開,不敢阻攔,任銀龍翺翔天地……
若逸邊吹奏邊閉上了眼,信口吹奏的曲子卻讓眼前出現了那奇異的畫面,而且是那樣清晰,他甚至可以感覺到那龍鱗的堅硬光華的觸感,還有在九霄日小折射出的靛藍光澤--那是深海之色,常人根本無從見得,他又如何會知道……可是這種自由出神的潇然卻讓他更一步随之探索下去,直到……
該死的,怎麽就沒個破廟什麽的麽?陸清冱出了城,想要尋一處破廟安身,可走了半裏路,別說廟了,就是人也沒見到一個。沒辦法只能退而求其次在水邊了,好歹能解決肚子的問題。他自幼耳朵靈敏,特別是因為他娘的教導使他對于聲音格外敏感,先是循着水聲,漸漸走近又聽到蘆葦的搖擺聲,可也不全是,還有……對了,是蕭,可是音色的變化卻更多些,對于那聲音好奇暫時戰勝了碌碌饑腸,陸清冱放輕腳步,想要一探那人究竟。
若逸早就注意到那“沙沙”的腳步聲,不過來人似乎沒有殺氣,若逸也沒有停下,等着那人上前來。
随着離聲源越來越近,火光也越來越清晰,原來真的有人,這下自己的肚子可有着落了,就在還有一步之遙時,簫聲忽然停了下來。
“不知是那位兄臺在聆聽區區的濁音啊?” 若逸雖在擺弄柴火,确實向後面的不速之客發問。
“哦,公子怎麽知道是是兄臺而不是姑娘呢?”陸清冱以為自己的腳步很輕很難叫人辨別,可是望雖然逆着火光,那個背影看不太清,可怎麽有點眼熟啊?不過,要是熟人更好,蹭飯就更不成問題了。
“兄臺有心探尋此等無聊之事,卻無心現身麽?”若逸的手慢慢扶上随身的流蘇劍。
“哪裏,哪裏,我這就現身。”說着陸清冱就撥開蘆葦走了出來,神色十分大方,絲毫沒有偷聽別人被抓住的窘态。
可是,當他看到火邊人的臉時,就露出無比驚訝的神色,長大了嘴,問了一個極蠢的問題:“怎麽是你?”
而此時,他的肚子也很丢他的股,十分羞澀地叫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