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已然身處高位,寒磬也不能像以往每年回山莊探望,尤其是三年前,羽瑤逝世之後,寒磬更顯得是個外人。
最後一次來山莊實在羽瑤的葬禮上,若逸已經十四歲了,但是卻還未到經歷人世滄桑的年紀,雖然若逸的衣裳多是清雅淡色的,但那一日,若逸那一身素衣确是充滿了悲傷和陰霾,他想走過去安慰他,可是在葬禮結束之後就急忙被父皇召回,而就在他離開之後,流風谷奇襲傑英莊,時隔十五年的恩怨在羽瑤逝世之後重挑,而帶頭的就是玉雅清,莊裏損失慘重,封曉的地位受到族中質疑,幸而若逸未受傷,他當日也就不曾回來,也脫不了身,因為寒翼忽然中毒,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他,當日若是離開就更加百口莫辯了。
此次,寒磬回莊是奉了父皇的命令,回來詢問若逸願不願意随他回宮,畢竟是皇家血脈,生來就是尊貴,哪容得流離江湖。三年守喪之期已過,也是該若逸接回來了。當日羽瑤下嫁封曉,寒羽齊就是極力反對的,自己的妹妹淪為父皇運權的棋子,這是他無法容忍的。如今羽瑤已去,寒羽齊所有的遺憾也只有補償給自己的侄兒若逸。
寒磬此次之随行帶了幾個侍從,一身江湖俠客打扮,路上雖遇到一些不自量力的毛賊,倒也沒什麽兇險。
寒磬是傍晚到的山莊,除了封曉其他人早就在門前恭候了,尤其是到了出閣年紀的女孩都格外精心打扮着,希望能夠吸引到寒磬,可是寒磬只是禮節性地問候一句就再無多言,直奔羽瑤姑姑的閑苑。
寒磬走得很快,因為三年來他滿心的愧疚日夜折磨着他,午夜夢回總是看見若逸當日無半點悲傷的臉,一個人踽踽獨行着,離他越來越遠,無論他怎麽呼喊,若逸都不曾回頭。解鈴還須系鈴人,如今他終于來了,來向若逸道歉,來證實他心中的不安。
可是……
滿園的蕭瑟寥落,卻暗示着早已人去樓空,只留下他滿心的落寞。
寒磬停留片刻後,方方斂了愁緒,決定去向封曉詢問。
與此同時,若逸已近趕到了山下的小城鎮,準備找個客棧先歇歇腳,明日再做打算。
今日正是農歷二月十一,因正逢桃花盛開的時節過故稱桃花節。
桃花初露香薰人,折草相鬥尋君卿。此時正逢女兒情窦初開之際,平時顧及禮教必要含蓄溫婉,而今日卻可以難得放肆之際,向思慕之人一訴衷腸。所以桃花節後也往往是媒婆們最忙碌、高興的時候。
若逸對于集市上的繁華十分好奇,他自小在山上,對外界幾乎無甚了解,所知道的多是從母親或是寒磬那裏得來,然而,寒磬和羽瑤畢竟都是皇族出身,對于民俗之事也是無從了解的。
封曉本就是十分英武的男子,而羽瑤更是國色天香,所以若逸的容貌自也是不用說的。似乎是從小養成的內斂的性子,對于周圍頻頻向他透出愛慕神色的女子并未太在乎,露出些許尴尬的神色。若逸只是不停地向兩邊張望想要尋一家客棧,也因而沒注意到向他撲來的女子。
“啊!”女子嬌小的身軀直接撞進了若逸的懷中,倒不是若逸的身子弱,實在是毫無心理準備,身形微微不穩,随即扶起撞在自己身上的女子。
“姑娘,你還好吧?”若逸的語氣坦然溫柔,叫女子微微紅了臉,而周圍對若逸放心暗許的女子卻憤恨之極,怎麽就沒想到“投懷送抱”這一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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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公子,驚擾您了。”女子欠身向若逸道了歉,就準備離開。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本以為這女子會纏上若逸,但現在卻是若逸阻止了意欲離開的女子。
“麻煩姑娘把東西還給我。”若逸的語氣依舊十分客氣,但話的內容卻叫周圍的人摸不着頭腦。
“什……什麽?”女子的神色閃爍不定,不敢正視若逸的眼睛,想要甩開若逸鉗制她的手腕。
“你剛剛拿走的東西。”若逸依舊神色不變,眼神卻越來越冷了。
女子大約是無計可施了,忽然驚叫道:“公子,你這是做什麽?來人啊,非禮啦!”
兩人正處于集市中心,那女子一喊,兩人立刻成了焦點,周圍的人漸漸圍了過來,可若逸仍沒放手,任那女子哭叫得如何梨花帶雨,若逸依舊沒有放手的準備,他本不善言辭,更不屑于解釋,只是冷冷看着這女子。
人圍得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吵,若逸不禁皺了皺眉頭。
“看着倒是個正人君子,原來是人面獸心。”
“是啊,可惜了那一副好皮囊。”
“怎麽辦?”
“叫官府的人來吧?”
“可是看他的樣子,好像是個富家公子啊,定有什麽來頭。”
“是啊,估計送官也沒用吧!”
都是些廢話,難道就沒點是非觀念麽!
就在若逸忍無可忍之際 ,一道清亮的聲音出現在嘈雜聲中,顯得格外悅耳。
“各位鄉親,不知出了什麽事情啊?”來人是個青年,身着一身青色的短裝,顯得十分利落,尤其是其額前斜系一同色細帶配上他那随意紮其的長發,越發潇灑不羁。
若逸看他雙目如星,顯然是個正人君子,想是可以幫自己脫困,剛想開口,卻被那人搶了先。
“诶呀,這位公子,感情這種事是不可以勉強的啊!”若逸聽他一開口,就知道自己的想法落空了,而那年輕人更是上前來想要卸下若逸鉗制女子的手,若逸冷哼一聲,想要避過。
可那人依舊不依不饒,臉上還帶着笑意,叫人沒辦法下狠手,若逸看着他莫測的眼神微一走神,一不小心松開了那女子。
那女子見好不容易脫身,急忙鑽過人群逃走,再也尋不到蹤跡。
若逸回頭狠狠瞪了青年一眼:“你……!”尤其是青年依舊是那副笑臉,叫若逸更加來火,深呼吸一下,努力平靜下來,随即轉身離開。
被留下的青年被鄉人擁護着,青年人也是禮貌地回禮,間隙卻好奇地望着若逸遠去的身影。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