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節
夾着孩子消失在了工房之外的通道中。
直到足音遠去了,切嗣才轉過身來注視着地上魔術師的殘骸。就如同時間被忽然撥快了那樣,魔術師的遺體瞬間破敗下去,最後就只剩下了幾根骨頭。
不可能這樣簡單地被殺掉嗎?
切嗣說着,忽然捂住了頭。那個龐大混雜而邪惡的意志、就如同在聲張着自己的存在才是正當的一樣,從身體和思維的內部擠壓着“衛宮切嗣”。
“果然是……寄生的東西嗎……!”
低聲地說着,切嗣緊緊地握緊了手中的槍支。
到底是什麽時候開始演變成這樣的呢?不,不如說一開始就已經是這樣了。“哈梅爾的吹笛人”一直就沒有存在過。在那軀殼裏的,從來就不是魔術師——而是被魔術師的殘留意志所劣化了的某種“幻想種”而已。
如果是那樣的話,事情就變得簡單了。
留在衛宮切嗣面前的,只不過是他做了無數次的選擇題而已。
為了多數人的得救,而犧牲少數人的性命。
只不過,這一次——他自己既是天平的量度者,也坐在“少數人”的一方。
道路已經很明确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從懷中掏出了以防萬一而帶在身上的炸藥。
整個人就如同發了高燒那樣飄忽。手腳有種奇妙的遲滞和沉重。視野時而模糊時而清晰地飄忽着。那沉入他身體的“什麽”正在喧嚣着——這是它想要的東西,而它不會一直放任他。
不。
你就要結束在這裏。你的屠殺、你的目的、你未完成的魔術,一切——都要結束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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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第二條道路。
手指的動作意外地穩定。
塑膠炸藥的分量是足夠的。無論是這被詛咒侵染的建築、還是這被他困在身體裏的邪惡之物——都不可能再次跑掉。
就如同察覺到了他的想法一樣,身體裏的惡魔發出了只有切嗣才能聽到的激烈的抗議。
“真是抱歉。”切嗣将身體後仰靠上牆壁,語氣中毫無遺憾之意,“你再怎麽抗議也沒用。這裏只有我一個活人——你別想再離開。”
那東西還在說着什麽。不過切嗣根本沒有在聽。他估算着離開的言峰绮禮的腳程、他和士郎到達地面的時間、爆炸的範圍和那二人的安全之後,将手機和雷管連在了一起。在外衣兜裏有什麽硬硬的東西挨着手背,他拿了出來才發現是上次出門的時候放進去的香煙。
雖然不是最習慣的牌子,不過也好吧。
熟練地敲出了一支,他湊到了嘴邊,才發現根本沒有打火機。
算了。
雖然有點遺憾——但是也沒有關系。
視野、漸漸被被侵入身體的異物所腐蝕了。再過片刻,恐怕聽覺也要消失了吧?
就讓你暫時得意一下吧。
到此為止,已不需要切嗣再做什麽了。
安靜地等待着這一切的終末,切嗣仍然不由自主地想着——
假如一開始就是這樣——假如一開始,要犧牲掉的就不是別人,而是“衛宮切嗣”的話,那麽,這會不會讓一切變得更好呢?
在來得及想出答案之前,似乎蘊含了怒氣的、熟悉的低沉聲音,忽然在頭上響了起來:
“——我就知道這裏面有問題。”
第七節
7. Ich mu? nichts mehr entbehren jetzt
現在我肯定不再缺少任何東西
“言峰。”
叫出了來人的名字,出乎意料地切嗣心裏并沒有什麽意外之感。大概是覺得、之前那樣乖乖聽話的言峰绮禮,就跟幻境裏的正經神父一樣不真實吧。
一只有力的手握住了他的上臂将他拉了起來。
“這個,看起來相當嚴重。”用手指撫過了對方臉上被侵蝕的紋路,绮禮啧了一聲,“是惡魔嗎?”
“……你不該回來的。”
切嗣低聲地道。失去了焦距的、被侵蝕染紅了的眼眸轉向了男人的方向。
“——怎麽可能。”
重新把切嗣放回了地上,绮禮簡單地但有效地拆掉了對方做的引爆裝置。
“你真以為這樣子就能解決它?”
切嗣沒有回答。手裏的槍早已丢開了。他整個人在牆角蜷縮成一團、無法控制地顫抖着。
神父俯視着地上的男人。異色的紋路就像爬蟲一樣、逐漸從切嗣的半邊臉頰蔓延了開來。
“真是的。如果把這個男人送到你的手裏——我可就難辦了。”
低低地說着,绮禮彎下了身子、将男人蜷縮的身體一點點打開——這費了一些工夫,潛藏在男人身體裏的東西試圖掙紮着逃離、而衛宮切嗣只是直覺地反抗着任何具有危險的行動。用領帶捆住了男人的雙手,利用身高的優勢将男人壓制在地上,绮禮咬破了自己的食指。
“雖然并不是熟悉的魔術,不過大概勉強能用吧。”
——甚至連“大概勉強”,都只是虛言罷了。
驅魔詠唱,甚至都不是言峰绮禮的科目。不、應該說,只是從妻子那裏聽到的,類似于簡單儀軌程度的東西。但是,對妻子那樣的體質來說,這是根本用不到的無用術法。
完全沒有實踐過的東西、第一次就敢用在別人身上。估計衛宮切嗣知道的話大概會瘋掉。
不。
已經到炸彈都拿出來的地步了,結果是什麽,對你也無所謂了吧?
“放心吧。就算失敗了,我也會負起責任将你殺掉的。”
在男人的耳邊低語着,绮禮伸出咬破的手指,用鮮血在男人的額頭和心髒畫下了十字,然後念出了咒文的開端:
「太初有言」
男人的身體大大地顫抖了一下、随即靜止了下去。
「言與神同在言即是神」
真正信心堅定的驅魔師、會藉由聖水和聖器的幫助,在聖潔的場所将整個驅魔詠唱重複幾十上百次來達到驅除的效果。不過、在真正執行起來的時候,往往用的是更加簡單粗暴的手段。
他解開了男人的衣服。在昏暗的手電的光芒下、那顏色反而顯得異常地蒼白。绮禮低下頭去,親吻着男人緊閉的嘴唇。
和體質沒有關系。即使借用着信仰和儀典的名聲,但實際上,只是魔術的變種而已。
已經做過一次的事情,絕不會增加難度。
「驅逐你這污穢的靈魂信德的仇敵」
用皮膚去交換熱度。
用唇舌去交換氣息和味道。
這真是奇怪的事情。上一次、只是為了讓男人屈服的手段,這一次,只是到這裏而已——绮禮就已經莫名地激動起來。
啊啊。
其實這其中的原因再簡單不過。
因為眼前的男人、已經自己将自己逼入了痛苦的邊緣——
「人類的誘惑者痛苦的制造者」
念誦着咒文,绮禮輕輕咬噬着男人背後的刻印。
沒有什麽會比這直接的刺激更為有效。男人發出了難耐的聲音,下身的器官也開始擡起頭。
——要點、就是讓惡魔興奮而浮上附身者的表面。
雖然理智再清晰地不過地知道所有行為的起因,可是身體卻脫離控制地熾熱起來。
操縱男人的情欲——就仿佛将把對方的所有都收到掌心裏的錯覺。
在這時候殺了你會幸福嗎?用黑鍵穿透骨頭和骨頭的空隙将你整個人都釘在這自己選定的祭壇之上,用手指撕開你的胸膛、用舌頭舔過你的心髒,将你的鮮血作為美酒的材料——
說不定,對魔術師殺手而言這是件好事也說不定。
因為你終于可以逃離一直以來、你所厭惡的道路了。
但是,言峰绮禮還沒有得到相應的回饋。
那一直在尋求的、但一直一直也沒有拿到手裏的東西——
「呼求聖名你要恐懼速速逃避」
進入的時候,男人發出了微弱的呻吟。那是完全失去了控制力之後才會溢出的呻吟。蒼白的皮膚因為情欲而燃上了紅暈。一條又一條的、證明着附身之物的線條浮上了體表。
這給了绮禮更加惡意地玩弄對方身體的借口。
只要去做的話,就能掌握這個身體的情欲。
像這樣——讓你流出無意義的淚水、給你痛楚、讓你止不住地顫抖、因為情欲而燃燒、甚至對我這個敵人吐露哀求。
這一切、都并不是那麽難于做到的事情。
我們的身體是如此的不穩固,它能給我們一時的愉悅和困惑,但那只是短暫的迷惑。
在猶如高燒一般的激情中,绮禮的理智,卻從未有過地清晰起來。
就算得到了這樣的愉悅。
那還是——遠遠不夠的。
「因父及子及聖靈之名在此聖十字的記下——」
這世界上,一定、再不會有第二個人像我這樣理解你了。
進行着人和人之間所能達成的最為親密的接觸,言峰绮禮在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