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節
,切嗣在離開之前還是盡量安慰道:“別在意,這大概也算是一種人生經歷……”
——雖然,這大概沒辦法讓始終哭喪着臉的士郎感到安慰就是了。
再次穿過了喧鬧的人群,切嗣總算找到了伊利亞的攤位。穿着女仆裝的銀發女孩正笑盈盈地站在門口招待着客人,看到切嗣眼睛一亮,一如每日那樣沖了過來:“爸爸!”
“伊利亞……”伸手抱住了撲過來的女兒,但是切嗣的心情卻不由得複雜起來——我的伊利亞已經這麽大了嗎?這麽看起來真是可愛——但是周圍那些男生的眼光是不是太過往這邊集中了?說到底,這種仿佛馬上就要看女兒出嫁的心情是什麽啊?
“切嗣你來得好晚!”嘟起了嘴,伊利亞認真地抱怨着,“喏,這是和媽媽一起做的裙子,好看嗎?”
懷抱着天底下所有父親都會有的複雜心情,切嗣點了點頭:“漂亮極了,但是……”
“啊,對了,爸爸你先進去等吧,一會兒我去給你點飲料的!”完全沒有理解傻爸爸的複雜心态,伊利亞拉着切嗣的手跑進了已經坐滿了人的飲茶店,“嗚……人太多了,啊,切嗣你先坐在那邊吧!”
将店裏唯一一處空閑的座位指給了切嗣,伊利亞說着“待會兒就來”之後就啪嗒啪嗒地跑開了。
“……不好意思打擾了。”
拉開椅子坐下之後,切斯不由得向同座說着。
“不,沒關系的。”
說着客氣的寒暄,男人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擡起了頭。
“……言峰。”
切嗣幾乎是下意識地叫出了對方的姓名。
顯得異常沉靜的神父看着眼前的男人,片刻後才道:“您是……衛宮先生吧。”
切嗣知道對方是新都那裏聖堂教會的神父。但是他們根本未曾見過,更遑論彼此熟悉。可是,對方這疏遠的态度,卻只是擴大了那異樣的違和感。
Advertisement
“是的。沒想到在這裏碰見您。”
“啊,是因為父親老友的女兒今天要在一會兒的文化祭上表演,所以我也收到了邀請。”平淡地講述着這樣的事實,神父沉穩地注視着男人,“您的女兒,是那位銀色頭發的?”
切嗣點了點頭。這平穩又緩和的日常之中,一切都沒有不對勁的地方。
但是——從一開始就徘徊不去的異常感,在面對着這個男人的時候,就不由自主地膨脹擴大起來。
“真是個天真活潑的孩子。”
“哪裏……”
簡短的寒暄過後,兩人沒有再交換任何話語。神父就如切嗣到來之前一樣,慢條斯理地和着着學生們制作的廉價咖啡。很快,他将見底的杯子放在了桌上,朝着切嗣簡單地點了點頭,起身離去了。
一切,都是理想之中的樣子。
溫柔的妻子和可愛的兒女。過着平穩生活的朋友。在街上遇到的能夠打招呼的熟人。
本來這一切,是可以讓衛宮切嗣沉溺下去的。
但是,只有那個男人——只有那個男人不可能溶進日常生活之中。
因為那是始終都在以衛宮切嗣感到恐懼的執着,追逐着衛宮切嗣根本無法理解的目标的男人。因為那是始終無法信任的對手、必須警戒的敵人。硬要說的話,大概、是從根源上,就注定了對立的雙方——
如果說,那個不可能扭曲的男人也扭曲了話。
就只能說明,這整個世界,都是虛僞的魔術而已。
“……切嗣?”
不知何時來到了自己身邊的女兒,正睜大了眼睛疑惑地看着自己。
他跪在了地上,緊緊抱住了女兒纖細的肢體。
“切嗣?你在哭嗎?”
“……啊。”
似乎感覺到了什麽,伊利亞緊緊抓住父親的衣服:“不要說。再多停留一會兒不好嗎?”
“我也不想和你分開。但是,即使在這裏停留再長的時間也不會具有意義——”
伊利亞将頭埋在了父親的肩膀上,就仿佛這樣就可以避免那接下來的冷酷言語一般。
“因為這一切都不是真實的。”
喧鬧的世界瞬間寂靜了下去——一切都如打碎的玻璃般分崩離析開來。他手臂中的身體失去了形狀和重量。
“哈梅爾的吹笛人”哼着歌,将倒在地上的兩個魔術師放到了一邊,重新走到了實驗臺前。他們竟然會以為自己沒有發現第二個魔術師的入侵——這也實在太過小看活了一千年的魔術師了。
雖然這裏實驗被打斷了,但是,并不需要感到急躁。因為,在超出一般人想象的漫長的歲月中,男人除了“失敗”之外,就沒有得到過任何其他的結果。但是,每一次實驗之前,男人都相信着,這回一定能夠取得成功。
雖然——他從未為成功做出什麽努力。
從很久以前開始,他手中所掌握的,就只有似是而非的理論罷了。
以極其微小的量度,添加一點這樣的成分或那樣的成分。。也許會有些會見效,但大多數根本不構成實際的差別。事實上,因為太過繁雜,所以已經記不起來究竟試過了了那些配方。比起魔術而言,他真正喜歡的是将無辜的小孩花言巧語哄騙到身邊的過程。就連像剛才那樣子欺負總是一副焦慮的樣子的魔術師,也讓他感到愉快。
可是——男人仍然在重複着、他堅信着将會成功,事實上卻無法看到結果的實驗。
從根本上來說,他就缺乏“人類”這一物種才會具有的鑽研精神嘛。
——這樣說的,自己難道不是“人類”嗎?
“這可真是個——複雜的哲學問題呢。”
沉思着,“哈梅爾的吹笛人”舉起了試管。
一如以往一樣,這一副試劑,也一定能夠達成他一直追求的結果吧——
“那東西根本不可能有用。”
随着冷淡的評論,三根黑鍵驟然伸長了鋒刃,插入了男人那慘白枯幹的身體。
“——你?!”
“哈梅爾的吹笛人”睜大了眼睛。比起驚訝于自己受到襲擊,他似乎更在意绮禮醒來的這個事實。
“還沒有死嗎?”
神父無聊地道,手一翻,六枚黑鍵再度投射出去。枯瘦的魔術師,就如一條瀕死的蟲、搖搖晃晃地靠在了屋子中間的實驗臺邊。
“你是怎麽回事?”即使被撕裂了身體,外道魔術師的語言也沒有任何的滞澀,就好像這身體根本不會給他帶來痛苦一般,“為什麽我的魔術會在你身上失效?!”
“啊,你是說,那些讓我妻子複活過來的可愛的幻覺嗎?”
愉悅的笑容爬上了绮禮的唇角:“那我可真要謝謝你。因為,你送給了我愉快地将她殺掉的經歷哪……!”
“這個年代真是,就連聖堂教會的走狗的質量也下降了……”外道魔術師驚奇地打量着绮禮,“你簡直跟我一樣、就是個——嗯、怎麽說來着——‘變态者’那樣的存在?”
“……就算這是實情,聽到你說出來也足夠令人不快。”绮禮嗤之以鼻,索性不再理會只剩下一口殘命的魔術師,将仍然躺在實驗臺上的男孩抱到了一邊。
似乎想起了什麽,“哈梅爾的吹笛人”還是發出了吃吃的笑容:“不過,就算你殺了我也是沒用的。你的同伴已經完了。他不可能從我的魔術中掙脫——”
“關于那一點,我想,你還是不要太看輕那男人的好。”
神父平靜地說着,舉起了手中的黑鍵對準了外道魔術師的頭顱。
“——哈哈。如果你以為這種小伎倆就能殺掉我的話——”
魔術師的狂言被半道中斷了。他睜着那渾濁的眼睛,就像看到了什麽最不可思議之物一般,慢慢地倒了下去。在他身後,露出來的,是仍然冒着輕煙的contender的槍口,和神色平靜的衛宮切嗣。
“看來我們最終解決了問題不是嗎,衛宮。”
微笑着,绮禮走了過去,将那外道魔術師身上的黑鍵一一拔起。
“……多謝。”
切嗣低聲地說着。
“哦?我倒是沒想過,會從你口中聽到這種話呢。”
绮禮愉悅地說,不過切嗣已經越過了他身邊,走到了被绮禮擋在身後的士郎面前。魔術師的催眠還未解除,因此孩子仍然沉沉地睡着。似乎是終于感到了安心,切嗣站起來的時候極大地搖晃了一下。
“……怎麽?”
绮禮問着。
“沒有什麽。——能請你帶着士郎先去地面上嗎?我在這裏還有一些工作要做。”沒有回頭地,切嗣說道。
“既然你這麽說的話。”走了過去,绮禮拎起了地上的孩子,“不過,我可不會很有耐心。”
“在紀念公園的南門等吧。”
簡單地說着,切嗣仍然沒有轉過身去。
舉起了一只手算是回答,神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