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聖僧誤終身

第10章 ===

流沙河裏住着一個厲害的妖怪，這妖怪便是因失手打碎琉璃盞，觸犯了天條被貶下凡間的卷簾大将。

後經觀音點化，賜法號為悟淨。

如果豬八戒的話不是虛言，那麽他口中的大河就有可能是流沙河，西行的路也就和原著裏的路徹底發生了偏差，不再是原本的那條取經之路了。

而至于事實究竟是不是如此，也只有等他們過了浮屠山之後，才能知曉了。

楚孑将這份猜測暫時放到了一邊，待豬八戒休息夠了，又吃了一些幹糧，這才動身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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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屠山不同于其他的高山，大抵是因為有一個頗為風雅的烏巢禪師坐鎮。

整個浮屠山的風景都十分怡人。

山的南面有青翠的松柏和碧色的桧木，北面有嫩綠的柳枝和火紅的山茶。

師徒三人用了兩日上到了浮屠山頂，楚孑難得看到這般優雅的景致，便從白龍馬上下來，一邊緩步往前一邊欣賞着周遭的景色。

在經過一處澗洞之後，楚孑同孫悟空以及豬八戒來到了一處竹林小屋前。

竹林小屋的左邊有幾只麋鹿在銜花，右邊有幾只白兔在青幽幽的草坪上玩鬧。

“師父，這應該就是烏巢禪師的住處了。”豬八戒一邊說着一邊走上前，待走到小屋的門口之後，豬八戒擡起手對着緊閉的木門敲了敲。

“老友，烏巢老友！”豬八戒見門內久久未有動靜，便拔高音量喊着，“老友！在不在嘞？”

然而豬八戒接連喊了好幾聲，依舊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很顯然，烏巢禪師并未在竹林小屋中。

楚孑道：“八戒，既然主人不在屋內，我們也不便叨擾，繼續趕路吧。”

“是，師父。”豬八戒聽話的點了點頭，正準備轉身倒回來的時候，突然被孫悟空叫住了：“八戒，你看看你左手邊的門縫那裏是不是有張卷起來的字條。”

豬八戒一聽，朝着孫悟空說的地方看去，果然在不起眼的縫隙處看到了一張卷起來的黃褐色字條。

“難不成是烏巢禪師就給我們的？”豬八戒嘴裏嘟嚷着，将字條抽出來之後慢慢平展開。

孫悟空問道：“上面寫了什麽？”

豬八戒看着上面的字念道：“野豬挑擔子，水怪前頭遇……”他突然一愣，“野豬？”豬八戒眨了眨眼，意識到了什麽不對。

孫悟空卻驀地笑了起來，“野豬挑擔子！”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豬八戒，又瞥了一眼放在地上的行李擔子，十分贊同的點了點頭。

而這下，豬八戒也徹底反應了過來，這字條上的野豬不就是在說他？！

簡直豈有此理！

豬八戒很生氣，好歹也算是故人，烏巢禪師這個老家夥怎麽能罵他！

豬八戒拿着字條的手狠狠攥緊了，他低下頭準備再看看這烏巢禪師還寫了什麽，而等他接着往後一看之後，後面的兩行字直接讓豬八戒捧腹大笑起來。

“哈哈哈大師兄哈哈，你猜這字條後面還寫了什麽？”豬八戒一邊笑還一邊賣着關子。

孫悟空突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還寫了什麽？”

豬八戒嘴裏一裂，露出一口白牙，一字一句的念道：“多年老石猴，那裏懷嗔怒。”他盯着孫悟空，故意又重複了一遍：“多——年——老——石——猴——哈哈哈大師兄，你究竟有多老呀？”

豬八戒每說一個字，孫悟空的臉就黑一分，說到最後，孫悟空的臉色直接沉了下來。

向來受不得氣的孫悟空操起金箍棒就飛身上前，準備把這烏巢禪師的竹林小屋給一棍撬了。

豬八戒見狀，趕緊拉住孫悟空，“冷靜，大師兄冷靜！！”

聽到豬八戒這慌忙勸誡聲，楚孑也從思緒中回過神來。而他方才之所以會陷入沉思，也是因為那第二句話————

水怪前頭遇。

豬八戒說浮屠山過後是一條大河。

而這烏巢禪師又寫了這麽一句，水怪，即河水裏的妖怪。而“前頭遇”，也就是說，是在過了浮屠山的前路。

這兩個信息結合着楚孑對于西游原著裏的記憶，浮屠山之後的那條大河，是流沙河的可能極高。

“大師兄，你別沖動，別沖動啊！”豬八戒還死死拉着孫悟空。

孫悟空甩開豬八戒，冷笑，“蠢貨，那老東西罵了你我！不把他老巢攪了，怎麽解氣？”

豬八戒心道：那是因為罵了你孫大聖，若只說了我，這弼馬溫定然是在一旁嘲笑得不行，就像最開始那般。

“悟空，”楚孑喊道。聲音并不大，卻仿佛有着某種奇異的魔力，一下就讓孫悟空停了下來。

孫悟空啧了一聲，收回了金箍棒。

“八戒，那上面可還寫了什麽？”楚孑問道。

豬八戒又往下看了看，照着念道：“你問那相識，他知西去路。”他擡起頭，“師父，就這三行。”

楚孑點了點頭，“走吧，繼續趕路。”

“好嘞。”豬八戒應道，末了，他問道：“師父這字條怎麽處理？”

他這話音剛落，楚孑還沒有回答，孫悟空就突然打了一個響指，下一秒，豬八戒手中的字條就直接燃了起來。

豬八戒趕緊将字條一丢，很快，字條便在地上被火燒成了灰燼。

豬八戒有些不滿：“大師兄你能不能先知會一聲？”差點就燒到他老豬了。

孫悟空沒理他，而是牽着白龍馬走到了楚孑身邊。

豬八戒見狀，突然詭異一笑，像是發現了什麽大秘密一樣，故意說道：“大師兄，原來你很不喜歡被別人說老啊。”

孫悟空依舊懶得搭理豬八戒，打算就這麽徹底無視他。

但豬八戒卻不肯就這麽放過這麽一個難得能暗諷孫悟空的機會，他锲而不舍的說道：“仔細算起來，大師兄你确實是我們幾個裏最老的。”

說完，豬八戒看了楚孑一眼，“你比師父老好多好多。”豬八戒說最後兩個字時故意将尾音上揚，微微拖長的語氣透着一種有些欠扁的陰陽怪氣來。

而豬八戒這話，也終于讓孫悟空有了一絲反應。孫悟空握着缰繩的手一頓，他本來沒覺得自己的年齡有什麽，現在聽豬八戒這麽一說，也下意識仔細想了想，自己的年齡與師父的相比，是不是真得太大了？

他……很老嗎？

楚孑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孫悟空，又看了一眼暗自得意的豬八戒，輕輕搖了搖頭。

若說聰明和機警，豬八戒定然是比不過孫悟空的。但若是論起世故圓滑，在五行山下被壓了五百年的大聖，顯然不是在人界生活了好些年的豬八戒的對手。

孫悟空和豬八戒的一些小打小鬧，只要不過分，楚孑也不打算制止。

……………

浮屠山很大，楚孑他們三人上山用了近兩日時間，中途在一農家院留了宿。下山又用了近一日半的時間，在半山腰的時候，于一家獵戶那裏借了一宿。

過了浮屠山，師徒三人又往前行了十裏泥濘荒路。在這些路上，楚孑并未遇到妖怪，偶爾碰到些出來覓食的猛虎飛禽，也都在看到孫悟空之後，吓得直接逃走了。

泥濘荒路一過，翻上由幾十塊大石頭堆砌的高崖，出現在師徒三人面前的是一條破濤洶湧的大河。

這條大河水勢湍急，浪湧如山，波浪滾滾宛如兇猛的大蛇張嘴咆哮。

楚孑站在石崖上，低頭看了一眼下方這條河水，便開始四處尋望。若這條河就是流沙河，那麽河的岸邊必然會有寫着河名的石碑。

孫悟空站在楚孑的身邊，也四處看着，“師父，未看到有船只行走。”

楚孑并不意外：“這水勢太盛，應該是無舟可渡了。”

豬八戒聞言，喃喃自語道：“也不知這水究竟有多深。”說着，他便撿起了一塊大石頭，站在崖岸邊，朝着河水猛地扔去，來試這水深。

也就這時，一直在尋找石碑的楚孑在右側的縫隙後面，看到了一處立着的石碑。

楚孑走過去，将石碑上的雜草撫開。

在看清楚石碑上寫着的三個大篆字之後，楚孑心道一聲，果然。

“流沙河。”孫悟空也來到了楚孑身邊，他的視線落到石碑上，念出了石碑上的這三個大字。

楚孑往這大字旁邊一看，只見那右下方寫着小小的四行真字————

八百流沙界，三千弱水深。

鵝毛飄不起，蘆花定底沉。

不過簡單的四行字，卻是将這流沙河的水深描述得淋漓盡致。

楚孑正想着，那邊用石頭試了一下水深的豬八戒就伸長脖子，朝着楚孑這裏看來，提高嗓音說道：“師父，這河水确實很深嘞！”

誰知，豬八戒這話音剛落，河面突然翻起一陣巨浪，浪湧濤濤，水花四濺！

豬八戒下意識擡起手擋住這飛濺到臉上的河水，下一秒，水面瞬間凝出一個巨大的漩渦，而在漩渦的正中心，緩緩浮起來一個手握武器的身影。

因為有一片水簾遮擋，漩渦中心的這身影看起來十分模糊。

孫悟空眼神一冽，往前一步，将楚孑護在了身後。

豬八戒甩去衣袖上的水珠，看着這身影大呵一聲，“何方妖怪！”

回答豬八戒的，是一聲輕蔑十足的冷哼。

這冷哼裏透着一股子陰鸷和兇狠，似乎一點也沒有将豬八戒放在眼裏。

豬八戒眉頭一皺，正欲反諷。

那漩渦中的妖怪手一揮，漩渦瞬間就變成水珠，像大雨一般嘩嘩往下滴落。

與此同時，這妖怪的模樣也暴露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