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假不了

第43章

代衍今天正在實驗室，學妹走過來：“學長，剛剛你的手機一直在響，所以我幫你接了一下。你朋友問你中午有沒有時間，想一起吃個飯。”

代衍從儀器堆裏擡起頭：“他叫什麽名字？”

“餘朗。”學妹說，然後她的表情變得有點羞怯，她問代衍，“是不是我們學校的餘朗啊，跟魏競川結婚那個。”

代衍很好看地沖她笑：“對呀，就是他，你喜歡魏競川？”

學妹表情變得花癡：“誰會不喜歡魏競川？”

代衍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

“但我更喜歡魏競川和餘朗在一起，好甜哦。”學妹捂了一下臉，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眼睛都笑沒了。

代衍跟她道了謝，收拾好自己走出實驗室。

回到辦公室之後他看到了餘朗的微信：“我來學校找你。”

代衍回他：“辦公室找我。”

等代衍換好了衣服，餘朗剛好到了，他戴着口罩和鴨舌帽，把自己藏得嚴嚴實實。

“去食堂吃還是去哪裏？”代衍側過身，讓餘朗進來。

“食堂人太多了。”餘朗坐下來，這才把口罩摘了。

“也是，你現在這麽紅，容易引起騷亂。”代衍拿起手機，“那我們去陳哥店裏吧，我讓他給我們留個包廂。”

陳誠是比他們大幾屆的學長，畢業之後就在學校旁邊裏盤了個店面，開了家烤肉店。餘朗以前和代衍也常去吃，價錢便宜分量足，适合大學生。

代衍拿起桌上放着的鑰匙，對餘朗說：“走吧，開車去。”

餘朗一愣：“這麽點路你還開車啊？”

代衍無奈地看他一眼：“小電驢啊，你以為呢？”

餘朗就笑了一下，笑容不深，他看起來有點累。

“以前都是我載你的。”餘朗坐上代衍的小電驢後座，把自己的帽子摘下來換上頭盔。

“你那輛太破了，每次過減速帶都震得我屁股疼。”代衍很嫌棄地說。

餘朗把住了車座，兩條長腿有點委屈地折起來，他語氣變得輕松：“出發啦！代代沖！”

代衍無奈地配合他，載着餘朗往小南門去，他有點不放心地提醒他：“大明星，把口罩戴戴好，我可不想你在學校引起交通堵塞。”

“沒事啦，誰會發現電動車後座上坐的是我啊。”餘朗眼睛正在到處看，學校這些年變化不大，今天天氣很好，陽光透過路兩邊的梧桐落下來，給地面敲上淺金色的章。

餘朗感慨道：“還是老樣子啊。”

“你不也是嗎？”代衍笑起來，“每次心情不好了就往學校裏跑。”

“你又知道了。”餘朗嘆了口氣。

代衍側過一點臉對餘朗說：“一會吃飯的時候慢慢說吧。”

出了小南門過去大概五百米的距離就是陳誠的店，他生意做得紅火，店面今年剛剛翻新過一次，一共有三層。

現在時間還早，店裏沒什麽顧客，陳誠坐在一樓的收銀臺後面，看到餘朗和代衍來了，立馬就站起來。

“好久不見了小餘。”陳誠性格很爽朗，他拍了拍餘朗的肩膀，“結婚都沒告訴你陳哥一聲，是不是都把我忘了啊。”

“怎麽可能嘛。”餘朗把口罩拉下來，笑了一下，“婚禮還沒辦呢。”

“日子定下了可要給我送請柬。”陳誠領着他們上樓。

餘朗沒直接答應，他看起來心事重重的。

不過陳誠沒在意，他轉臉跟代衍說話：“代代最近忙嗎？”

“還是老樣子，忙裏偷閑嘛。”代衍回答他。

包廂在三樓，很私密。

“桌上有碼，掃碼點菜就好，如果不用服務員幫忙烤，一會上菜的時候跟他們說一下。”陳誠看了下表，“我還得去忙，你們随意哈。”

“有空再一起喝酒。”代衍說。

等陳誠走了，代衍用手機掃碼，一邊看菜單一邊問：“說說吧，怎麽了？”

餘朗把口罩塞進自己的口袋裏，有點煩悶地嘆了口氣：“你看出來了啊。”

“就你這黑眼圈，昨天就沒睡吧？”代衍點菜動作很快，選好以後遞給餘朗，“你看看還要加點什麽？”

“夠了，我加瓶北冰洋。”餘朗劃拉了一下屏幕，把手機還給代衍，“遇到點問題。”

“感情問題？”代衍把菜下單，然後擡起頭看他。

餘朗抿了下嘴：“魏老師說他喜歡我。”

代衍戳手機的手一頓，停了一會才問：“他跟你告白了？”

“也不算……”餘朗郁悶地從筷筒裏拿出筷子，在碟子上對齊放好，“這件事解釋起來有點複雜。”

“那你喜歡他嗎？”代衍表情很平常。

“你一點都不驚訝嗎？”餘朗沒想到代衍居然會這麽平靜。

“喜歡這種事，再奇怪也不奇怪啊。”代衍笑笑。

餘朗又嘆一口氣。

“怎麽，你不喜歡魏競川？”代衍看他。

“也不是……”餘朗表情變得困擾，“我就是不知道，所以才來找你的。”

包廂裏陷入短暫的沉寂，餘朗突然驚訝地擡起頭：“等會，你知道我和他不是真的啊？”

代衍一臉無奈地看着他：“餘朗，我認識你那麽多年了，你真要談戀愛了會不跟我說嗎？而且這種事，旁觀者清。”

餘朗很心虛地看他。

“我看你今天真的腦袋混亂。”代衍笑了一下，像在看好戲那樣。

這裏上菜很快，服務員端着木質托盤上來，先詢問他們：“兩位有不吃洋蔥的嗎？”

代衍說：“放吧，然後我們自己烤就行。”

服務員點點頭，他拆開那一小塊黃油放進烤爐，然後倒進洋蔥翻炒了一下，最後把那份豬五花倒了進去。

“熟了之後先轉小火，有事可以叫我。”服務員指了下控制溫度的按鈕，就出去了。

代衍拿過夾子，很熟練地把豬五花攤平，香味一下子就撲了出來：“你怎麽跟他說的？”

“我說我需要時間考慮。”餘朗拿了旁邊的調料罐，給自己倒了一點店裏秘制的烤肉蘸醬。

代衍點點頭：“你也不用着急給答複，當年我跟肖逸昉告白，他就考慮了很久。”

餘朗拿了一片生菜，心不在焉地咬了一口：“他說他喜歡我很久了。”

“這讓你覺得有壓力了？”代衍給餘朗夾了一筷子剛烤好的五花，邊緣微焦，油花晶亮。

餘朗點點頭：“所以我不可能随意地就給他答複。”

“那不就說明你是喜歡他的嗎？不然你為什麽要猶豫。”代衍蘸了點辣椒面，然後把肉卷進生菜裏。

“誰不喜歡魏競川啊？”餘朗鼓起腮幫子吹肉，有點郁悶地講。

“你是覺得你得是愛他的才可以嗎？”代衍又放了點金針菇進去。

餘朗就沒說話了。

“首先你要明确一點，魏競川已經三十二歲了，事業有成還長得帥，他不需要你對他負責。”代衍把烤盤裏剩下的五花夾出來，跟餘朗對半分，接着問，“先吃牛肉還是吃雞腿肉？”

“牛肉吧。”餘朗像個沒感情的幹飯機器，包了一個巨大的生菜卷。

食物總能讓人恢複一點活力，餘朗喝了口飲料：“他對我真的太好了，今天他跟我談完，他有事要出去，還是給我準備了早飯。”

代衍“啧”了一聲：“之前見他那兩次，他是對你挺上心的，只是你反應遲鈍，察覺不到人家的心意。”

“我也沒有談過戀愛啊。”餘朗有點委屈。

“愛人是人類的本能。”代衍有點無奈地看他，“跟你這種母胎單身的理科男說不清楚。”

“喂！”餘朗下意識想反駁，但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餘朗。”代衍的表情變得認真起來，“我不反對在戀愛或者追求過程中用一些手段，但結婚這件事他确實不夠磊落，你會覺得無法接受嗎？”

餘朗回憶起魏競川說愛他那一刻的表情，安靜的眼睛，抿緊的唇，轉身離開時蜷縮起來的手指。還有更早的時候，魏競川從背後抱着他，把頭埋在他的肩膀上，用很悲傷的語調跟他道歉。

他說：“對不起，餘朗。”

他又說：“我愛你。”

餘朗搖了搖頭：“我無法責怪他。”

代衍靜靜地看着他，包廂裏只有肉烤制發出的聲音。

隔了一會兒，代衍拿過桌上的剪刀把那塊牛排一條一條剪開，并且說：“你可以再好好想一想，明确自己的心意。”

代衍有點擔心地看他：“你總是太老好人，但是感情這種事，勉強不來的。”

代衍這句話跟魏競川今天和他說的話很相似，他們似乎都在擔心餘朗會委屈自己。

所以餘朗搖搖頭：“我知道的代代，如果我明明不愛他卻答應他，這是對他的不尊重，我不會做那樣的事。”

代衍盯着他看了一會，然後低頭去給肉翻面：“不過說真的，作為一直在擔心你別七老八十了，還嘗不到愛情的滋味的你的朋友，我覺得你可以跟他試試。反正就是談戀愛而已，你又對他有好感。”

餘朗抿起唇，用筷子戳了戳剛剛烤好的香腸片。

“但他給我的愛那麽多，如果我随便地就決定試一試，對他來說不公平。”餘朗放下筷子，靠在椅背上看天花板，他再遲鈍也知道魏競川那句“我愛你”有多重。

結婚戒指還戴在餘朗的左手無名指上，裏面刻着兩個人的名字。

“這是很珍貴的東西，我要好好想想。”餘朗說得很輕，好像是在自言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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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大家的海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