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摘星長長吐出一口氣,揉着膀子道:“倒也沒有改行!”
陸小鳳道:“既然沒有改行,為什麽不偷?”
司空摘星道:“既然已經有了,為什麽還要偷?”
陸小鳳道:“有了什麽?”
司空摘星道:“緞帶。”
陸小鳳怔了怔,道:“已經有了根緞帶?”
司空摘星道:“嗯。”
陸小鳳道:“是從哪裏找來的?”
司空摘星笑了笑,道:“剛才從一個朋友身上拿來的!”
陸小鳳道:“這朋友就是?”
司空摘星又嘆了口氣,道:“知道的朋友并不多。”
陸小鳳咬了咬牙,伸出手,又想去抓。
司空摘星這次卻不肯讓他抓住了,遠遠的避開,笑道:“身上有五條帶子,只拿了一條,已經算是很客氣的了,還不滿意?”
陸小鳳扭頭一看,肩上的四條緞帶果然已少了一條,連陸小鳳都不能不承認,那個猴精的确有兩手,居然能他眼前把東西偷走。
陸小鳳想了想,也沒有追他,只是說道:“過來。”
司空摘星站得遠遠的不肯過來,說道:“過來幹什麽?”
陸小鳳邊笑邊說:“過來好好謝謝啊。”
司空摘星怔了怔,站着不動了,問道:“謝什麽。”
陸小鳳說道:“謝十三姨那裏救了。”
司空摘星聽着,突然笑了,擠了擠眼,說道:“謝?嘿嘿,這可不太好,既沒有破門而入,也沒有一筷子殺了十三姨,更沒有心急火燎的抱着某去療毒,只不過送了李燕北回去順便蹭了一頓飯而已。”
“啧啧,謝,有可是會傷心的。”他眨了眨眼,翻了三個跟鬥,已掠上屋脊,向陸小鳳招了招手,就忽然不見了。
陸小鳳怔了那裏,他也聽出了一些端倪,一筷子殺了十三姨?這分明不是西門吹雪所為。
那是誰?
他的眼前漸漸模糊,但一個刻骨銘心的名字卻他心中噴湧而出。
一種幸福而又辛酸的滋味他身體裏彌漫。
他茫然的望着天空,他恨不得大街上痛哭一場!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三更~歐也~
37決戰之前9
夜,又是深夜。
一眉新月如鈎,萬物無聲。
陸小鳳靜靜地躺屋頂上,靜靜地看着滿天星光。
他找不到葉孤鴻。
他找了很多地方,幾乎京城裏他們所熟悉的地方他都找遍了,他找到李燕北這條地頭蛇幫忙,也找司空摘星詢問過,他甚至去了靜王府找了西門吹雪,可是終究沒有見到葉孤鴻。
奔波了一整天,幾乎跑遍了整個京城,他只是确定了一個事實,葉孤鴻,不想見他。
他想,葉孤鴻是真的不願意見他了,他若是還跟他身後,必定會出來見他的,他總是那麽心軟。
他定定的看着夜空中的那顆星,心裏滿是苦澀。
他真的、真的不是不去信任葉孤鴻,他從來沒有想過葉孤鴻會去做那樣的事情,他眼裏的葉孤鴻,一向是寧靜的,溫和的,充滿了生氣的,有時候會有一些出意表的言行,大多時候細致周到,對朋友很護短。這樣的葉孤鴻,怎麽可能做下這樣的事情呢?
他習慣了葉孤鴻待他身邊,他從來不向葉孤鴻隐瞞任何事,包括他的情緒。他居然就那樣脫口問出來了。
陸小鳳捂住自己的臉,他真的不知道,他當時,怎麽就那樣問出來了。
可他很想葉孤鴻親口告訴他,告訴他皇帝說的都是假的,皇帝拿出的證據都是僞造的,只要葉孤鴻肯跟他站一起,他願意到皇帝面前去拍桌子!
他悠悠的嘆了一口氣,是不是自己對孤鴻的心還不夠,忽略了他的情緒,傷了他的心?難怪葉孤城一直不喜歡他,連西門吹雪都覺得他離做一個好情還有很遠的路要走。陸小鳳痛苦的閉上眼,連西門吹雪這種不食間煙火的冰山都能這種事情上教訓他,他到底是有多失敗啊。
一片陰影落他眼前,青衫飄飄,他身邊坐下。
“聽說找。”那淡淡的說。
陸小鳳轉過臉來,狠狠地盯着他看,一個字也不說,可眼神卻漸漸軟了下來,甚至帶着悔恨,又透着委屈。
葉孤鴻看他這個樣子,心也跟着軟了起來,“有些事情跟說,那天問的那件事·····”
陸小鳳突然撲了過去,吻上了葉孤鴻的唇,有些急,有些兇,帶着無法宣洩的情緒,葉孤鴻一怔,便很快接受了他的唇齒,并将它加深。
葉孤鴻的吻如同他的一樣,侵入得緩慢而細致,似乎正一點一點地占據整個口腔,然後侵略呼吸、進入胸腔、沁透肺腑。 甘甜的津液彼此的舌尖一遍又一遍地交彙、交融,寂靜的夜空之下發出極為細微的水聲。
靜靜的夜空下,只聽得見兩個呼吸的聲音,葉孤鴻突然說道:“······”
陸小鳳說道:“不要說了,不需要解釋,是太執拗,們之間,不該去解釋什麽。”他鄭重的說道,“以後都信。”
葉孤鴻聽得心中一陣顫動,他給了他信任,但他能不能給他等價的忠誠?
但他并不動聲色,只是笑了笑,說道:“好,那聽講個故事,”他望着陸小鳳,“的故事。” 陸小鳳也看着葉孤鴻,葉孤鴻的神色中并無半分勉強,只有怡然和釋然,他點了點頭,“好。”
淡淡銀輝照身上,月已中天。
葉孤鴻靜靜地說:“的母親是當年白雲城葉家的大小姐,江湖中有名的女劍客,與父親琴瑟和鳴,十分恩愛,卻生下時難産而死,她本可以不死的,但與她之間,她選了。”
陸小鳳說道:“她是一個好母親。”
葉孤鴻感嘆道:“是的,如果她活着,白雲城一定不是現冷冷靜靜地樣子,不過,”葉孤鴻笑了笑,“那樣就不會離開白雲城,也不會遇見了。”
陸小鳳瞠目結舌,他若是說他母親死得好,那分明是不對的,若是說活着好,那也不對,他想了想,很有底氣的說道:“放心,有緣千裏來相會,就算重來一次,也肯定能再次遇見!”
葉孤鴻不由笑了,“是啊,為了見,肯定修了好幾輩子。”
陸小鳳又有些臉紅了。
葉孤鴻不再逗他,繼續說道:“可父親認為她的死是的錯,他很恨。”
陸小鳳吃驚了,“一個父親恨自己的孩子?”
葉孤鴻苦笑道:“是不是很荒謬?但這是真的,父親将母親看做生的支柱,母親去世的那一天,他的生也就結束了,他後來為取名叫孤鴻,就是這個意思,鴻雁失伴,寂寞孤鴻。他恨,恨毀了他的生。”
“那時,母親剛走,父親從母親身邊把抱起來,他看了一眼,就把向地上抛去。”葉孤鴻慢慢地說着,他說得很平靜,陸小鳳卻聽得很心疼。一個剛出世的嬰孩,何等嬌弱,這簡直是想殺了他!哪裏有這樣狠心的父親|!
“那時候,是兄長撲了過來,他自己摔了地上,卻接住了。他把護身後,無論父親怎麽喝打,他都死死地把護身後。那時候,他自己也不夠是個七歲孩童,”葉孤鴻靜靜地說道,“那些年,兄長他不知從父親手中救過多少次。”
“從那以後,兄長無論練劍睡覺,都帶着,練劍的時候,他将縛背上,睡覺的時候,他将護臂彎中,幾乎是片刻不離的保護。”
“剛會走路,兄長就教練劍,剛會認,兄長就教辨藥,日子過得很苦,但知道,他只是想要多一點自保之力,他不可能永遠護着。”葉孤鴻微微笑了,其實他當時就有一個三十歲的靈魂,每件事都能記得清楚,更何況,他身邊還有一個真正的孩子,一個練劍刻苦勤奮近乎苛刻的孩子,仿佛苦修士一樣的孩子,葉孤城,他怎麽能還不如一個孩子呢?
“葉孤城,确實是一個好兄長。”陸小鳳感嘆道。
“是的,從那時起,就真正的将他當成了兄長。”葉孤鴻說道,這是他前世也沒有感受過的情感,太濃烈,以至于無法說出口。他再世為,母親給了他些許感動,父親讓他連厭惡都生不出來,但這個年幼的兄長,卻一點點得到了他的認可。
風漸起,吹動了陸小鳳肩上的那束緞帶,陸小鳳突然說道:“看,這就是正月十五那天進入禁城的憑證。”
葉孤鴻笑着說;"記得給自己留一條,別只想着別。”
陸小鳳點點頭:“那也給留一條。”
葉孤鴻看着他,淡淡一笑,搖了搖頭,道:“不要。”
他說:“不會去的。”
陸小鳳問:“為什麽?”
葉孤鴻說:“因為葉孤城是的兄長,是他這世上唯一的親。”
他說:“他若是見到,就會分心,若是分心,就會輸,若是輸,就會死。”
葉孤鴻看着陸小鳳,一字一句地說:“寧可自己死,也不會讓他死。”
葉孤鴻是葉孤城唯一的親,而葉孤城豈非也是葉孤鴻唯一的親?
能看着自己唯一的親面前死去嗎?
不能!
所以能要求別看着自己唯一的親面前死去嗎?
不能!
是的,不能,誰也不能,何況他是深愛着葉孤鴻的陸小鳳,所以,他更加不能!
他已經不知怎樣去見西門吹雪。
他不願意看見西門吹雪死去,因為他是他的朋友。
他也不願意看見葉孤鴻傷心,因為他是他的愛。
作者有話要說:好啦~~完成了~撒花~看在我三更的份上,大家也撒個花吧~~
38決戰紫禁之巅1
陸小鳳已經不知怎樣去見西門吹雪。
他不願意看見西門吹雪死去,因為他是他的朋友。
他也不願意看見葉孤鴻傷心,因為他是他的愛。
決戰之期,已漸漸逼近。
陸小鳳并不願意談論這一戰,他實不知道這樣一場決戰到底有什麽意義,兩個毫無仇怨的,甚至惺惺相惜引為知己的兩個,卻要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來進行一場莫名其名的決戰,到底有什麽意義!
這麽一場決戰,賭徒可以贏得金錢,地頭蛇們可以贏得地盤,那些自命清高的劍客們,也可看到一場精彩的好戲,看出他們劍法中有什麽絕招,有什麽破綻,甚至那些閑,也能有些茶餘飯後的談資,可他們自己能得到什麽?
身死名消!
可縱然勝了,又有什麽好處?又有誰能了解勝利者的那種孤獨和寂寞!
陸小鳳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其實,他又何嘗不是為自己嘆息。
所幸,他還有葉孤鴻。
葉孤鴻就坐他身邊,淡淡青衣,他一回頭,就那裏,仿佛永遠不會離開。
陸小鳳問道:“西門吹雪,他還靜王府嗎?”
葉孤鴻笑道:“應該是吧,約戰之期之前,他們也沒有別的事。”天天園子裏下棋,如今葉孤城的棋藝倒是增長飛速,再也不是過去他随便記幾個譜就能糊弄過去的了。
陸小鳳望着天道:“還是很難想象,葉孤城怎麽會是靜王,葉孤城,明明是遠山晶瑩雪,卻突然成了間富貴花?”
葉孤鴻笑罵道:“什麽破形容詞,還有,他是哥,該叫他什麽!”
陸小鳳馬上從善如流,“叫哥。”
葉孤鴻滿意的摸了摸陸小鳳的頭頂,才說道:“父親是前朝太子,先皇的嫡兄,兄長當初也頗受先皇看重,受封親王也是理所當然,兄長從小打理白雲城,入朝理政,又有什麽難處?什麽富貴花,讓他聽見,小心他把敲成一朵花!”
陸小鳳馬上回憶起來當初,葉孤城那快逾閃電的一劍,還有他那可憐的被穿洞了好幾層的衣服,頓時覺得胸前涼飕飕的。葉孤城的劍法,實是,不想再嘗試第二次!
他又想起西門吹雪,忍不住問道:“孤鴻,說他們兩個,明明要好到可以相對論棋,把臂同游,明明無冤無仇,為何一定要拼個生死?”
“也許是将遇良才棋逢對手,又或許是天無二日國無二主,”葉孤鴻靜靜地道:“或許,們不理解,是因為他們有追求,而們沒有。”
“追求,”陸小鳳不理解,“什麽追求?”
“于生死一線的領悟,劍道之上的更高境界,君臨天下獨尊一的威勢。”葉孤鴻答道。
“不過是些虛幻,有什麽意思,”陸小鳳嗤笑道,“誰說沒追求,的追求就是高高興興的過每一天,豈不是比他們追求的那些東西實得多。”
“高高興興,怎麽高興?看碰見那些紅粉佳的時候,就挺高興。”葉孤鴻淡淡的說道。
“跟他們有什麽關系!”陸小鳳趕緊反駁,他看了看葉孤鴻的神色,覺得沒有什麽不正常的,又說道:“陪着,們兩個一起,一起高高興興啊。”不管到底想些什麽,不管還想幹些什麽,要拉着一起走,一起去看三山日出,覽五湖煙霞。葉孤鴻,要帶走。
葉孤鴻也忍不住笑了,看着陸小鳳道:“倒是活得簡單,可惜哦,老天也見不得好,讓天天麻煩纏身,”他伸出手去扯了扯陸小鳳那一小撇胡子,說道:“的緞帶呢?送出去了嗎?” 陸小鳳被他扯得一呲牙,忙伸手保護自己的胡子,口裏說道:“還沒有,這幾天跟躲這兒,哪裏也沒去。”
“木道最近顧青楓那裏,有空去送一條給他。”葉孤鴻見他把胡子護得嚴嚴實實的,轉手又想去拽他的眉毛,陸小鳳見狀馬上跳了起來,一手護住胡子,一手護住眉毛,喊道:“葉孤鴻,能不能改改這個壞毛病!”
葉孤鴻坐着沒動,只是很無辜的笑了笑,他盯着陸小鳳的眉毛,突然說道:“上次泥張那裏給定做了個偶,要不要跟一起去拿。”
陸小鳳踏前一步,心裏是十分想去的,但看着葉孤鴻那個樣子,心裏就覺得古怪,又想起決戰臨近,自己手中還有三條緞帶沒有送出去,便說道:“自己去,去給木道送一條帶子。”
葉孤鴻笑着道:“去吧去吧。”
陸小鳳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轉身飛一般的竄出了客棧。
葉孤鴻忍不住笑了笑,他知道,陸小鳳是真的很信任他,可他對不對得起這份信任呢?
他臉上的笑容慢慢收斂下去,他總覺得自己對陸小鳳隐瞞良多,他心中總有一份愧疚,但是,他沒有欺騙過他,沒有利用過他,他沒有對不起他。
他所做的一切是為了葉孤城。
他雖然不懂他對劍的癡,對劍的狂,對劍的抛卻生死,義無反顧。
但他可以嘗試去理解。
即使真的無法理解,他還可以幫助他。
幫助他得到他想要的,幫他踏上他想要走的路!
葉孤鴻足尖一點,掠過屋頂,身形空中幾個轉折,投入了一條小巷。
小巷中有一個白衣的年輕,他站那裏,身形修長,容貌冷峻,那是一個天生的貴公子,讓只敢遠觀不敢親近。
但當他看見葉孤鴻出現巷子裏,臉上馬上就露出了溫柔的神情,他迎過來,說道:“等,已經良久。”這語氣深情款款。
葉孤鴻挑了挑眉,說道:“讓太平王世子屈尊久候,真是的過錯。”
宮九馬上陪笑,“沒有屈尊,哪裏久候,能來見,已經很開心了。”
葉孤鴻笑了笑,說道:“來京城很久了吧,今天才來見,都忙些什麽?”
宮九說道:“能忙些什麽,明明是天天陪着陸小鳳,哪有時間見。”說着,眼睛裏微微透出點委屈的意味。
葉孤鴻忍不住好笑,說道:“那天沙曼來見,就已經到了吧,讓她留住,自己卻去算計李燕北,是想京城裏分一杯羹?”他微微眯起眼,“當是個瞎子嗎?還是說不來見,分明是心虛。”
宮九連連喊冤,說道:“那女自己受不住誘惑,哪裏能怨!那女一直纏着,還真當自己是個什麽貨色呢!真惡心!”
葉孤鴻撫額道:“是錯了,該知道這家夥根本不知道心虛兩個字怎麽寫!”他伸手推開小巷裏的一扇門,徑直走了進去。
宮九嘻嘻一笑,也跟着走了進去。
陋巷平房,看起來很不起眼,實際上也确實不起眼。
屋子裏除了該有的家具,什麽裝飾也沒有。
實不像是宮九的風格。
所幸葉孤鴻并不是個貪圖享受的,他也不意,挑了一張椅子坐下,便看向宮九。
宮九笑盈盈的看着他,也不說話。
“仿佛胸有成足?”葉孤鴻微笑着問道。
“哪裏哪裏?”宮九笑道。
“從哪裏來的信心,想的地方動手腳,”葉孤鴻淡淡的說道,“若是只想将的勢力引進京城,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罷了,可居然想要李燕北的地盤,野心不小啊。”
宮九笑得很是開心,“不是讓給打亂了嗎,現乖乖的,只等着看那場決戰呢。”
葉孤鴻冷哼一聲,“的話能信,又不是第一天認識,”
宮九偎到他身邊,問道:“為什麽不信,可曾對說過一句謊話!”
葉孤鴻挑起他一縷長發,說道:“是沒說過一句謊話,總是半句半句的說謊。”
宮九仰起頭,很認真的說道:“可是總是能很準确的分辨出那半句是真的,那半句是假的。不是嗎?“
葉孤鴻笑着搖了搖頭,放下他的發絲,說道:“不,總是要想很久,才能分辯出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小九,已經長大了,連都已經開始琢磨不透了。”
宮九抓住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臉側,說道:“不會的,怎麽會看不透小九呢?一直都是最懂的。”
葉孤鴻抽出手,笑着搖頭。
宮九急切的說:“不,怎麽會呢,只是把太多注意力放了陸小鳳身上,認真想一想,只要認真看一看,怎麽會看不透呢?看看。”
葉孤鴻笑着看着他,并不說話。
宮九臉上表情突然一收,又慢慢換上溫柔的神色,“孤鴻,說,要是沒有陸小鳳,會不會多看一看?”
葉孤鴻說道:“不會。”
“怎麽不會!”宮九叫起來,“總是看他!”
葉孤鴻說道:“對的看法,與他無關。”
宮九望着葉孤鴻看了一會兒,将頭埋進他懷裏,說道:“東海為修建了海島,整整兩年,那麽辛苦,都沒去看過一眼,到京城來見,也不見,想,要是一直待京城,就能一直見到葉孤了,是嗎······”
葉孤鴻慢慢的說道:“所以結論是,想做皇帝?”
39決戰紫禁之巅2
葉孤鴻慢慢的說道:“所以結論是,你想做皇帝?”
宮九擡起頭,驚訝的望着葉孤鴻,“孤鴻怎麽會怎麽想?” 葉孤鴻問道:“不這麽想,要怎麽想?”
宮九眨了眨眼,慢慢笑起來,說道:“你看,我就說嘛,還是孤鴻最了解我了,那麽孤鴻答不答應?”
葉孤鴻說道:“不答應。”
宮九厲聲道:“為什麽!”
葉孤鴻沒有說話。
倒是宮九放緩了語調,說道:“是因為葉孤城是嗎?他是你兄長,你尊敬他,我也會尊敬他。但是孤鴻既然這樣想,也應該知道,我有這個能力。”
葉孤鴻搖頭道:“如今的京城,你沒有這個能力。”
宮九笑道:“可見孤鴻你雖然能幹,也不是千裏眼,順風耳。”
葉孤鴻看着宮九,嘴角牽起來一抹笑意,“雖不是全知全能,但應付這點小事,倒也足夠,”他用手指拉住宮九的頭發轉了幾圈,說道:“京城裏的幾股勢力,那一家能沒有自己的企圖,幫你,不可能,小勢力便不說了,太小使不上力,估計你也看不上眼。至于最近來到京城的,屈指可數,木道人,自然不可能,老實和尚,我前幾天剛跟他好好談過一場,公孫大娘,想必你也不會看上她,那就只有他了。”
葉孤鴻松開宮九的頭發,唇邊的笑意愈發深了,他朝着黑暗的內間,清聲道:“玉教主,既然已到多時,何必吝與一面?”
那黑暗的房間裏傳來一陣沙沙的笑聲,“不愧是葉孤鴻,百聞不如一見啊。“
“想不到玉教主居然聽過我的名字,真是讓葉某受寵若驚啊。”葉孤鴻微笑道。
“沒聽過你葉孤鴻的名字的,不是愚夫,就是蠢材,”玉羅剎話鋒一轉,“不過,本座還是很好奇啊,你是怎麽知道本座來了的。本作自信行蹤隐秘,絕不會露出行蹤。”
“我不知道,”葉孤鴻道,“我只是覺得,教主應該回來。”
玉羅剎沉默了,他緩緩地說到:“這還是本座第一次聽到,有人覺得,本座應該做什麽。”
葉孤鴻笑了笑,說道:“這雖然是第一次,但絕不會是最後一次。” “哦?”玉羅剎輕輕笑了起來,“你居然有這種莫名其妙的自信?”
葉孤鴻輕笑着搖了搖頭,說道:“不一定要是我,也有可能是其他的人,教主心裏想必也有是數的。”
玉羅剎沒有說話,葉孤鴻可以想見他在黑暗之中閃爍不定的眼神,他微微勾起嘴唇,用手擡起宮九的臉,指尖劃過他白玉般的臉頰。宮九也擡起了眼,凝望着葉孤鴻的眼神缱绻纏綿,溫柔得滴出水來。
那沙沙的笑聲低低的又傳了出來,十分刺耳,葉孤鴻忍不住想翻白眼,既然西門吹雪能長成那樣,想必玉羅剎長得也不太難看,弄出這種難聽的笑聲,是故意弄來吓人的嗎?
“葉孤鴻,你,是在威脅本座嗎?”玉羅剎低低的聲音從黑暗的房間裏傳出來。
“葉某不敢,”葉孤鴻答道,“玉教主在西方家大業大,安居樂業,若是閑來無事來葉某這裏做做客,葉某自然是到履相迎,不敢怠慢,只是這次,玉教主不僅不告而入,還與我們家小九勾勾搭搭,玉教主這手伸得太長的點吧!”
“京城這麽好的地方,誰不想來分一杯羹呢?”玉羅剎笑道,“再說了,這麽好的時機,京城混亂,若是不狠着這個時候撈上一筆,本座都覺得對不起自己啊。”
“放屁!你要不是想看你兒子你會離開你那老鼠洞!”一個聲音突然響起,只是那話中的意思不禁讓葉孤鴻眉梢一動。
這聲音,聽起來倒年輕,這會是誰?
聽這人的語氣,似乎知道些什麽,會是誰呢?
葉孤鴻略一思忖,就開口問了:“這位是······” 玉羅剎幹笑一聲,說道:“呵呵,此乃犬子,見笑了。”
葉孤鴻心念急轉,說道:“原來是······天寶兄,久仰久仰。”玉羅剎的養子,玉天寶,不是一個名符其實的草包,一個養在明處的靶子,一個棄子嗎?玉羅剎居然把他帶在身邊?而且,他似乎還知道了些什麽!
“屁的犬子,老子才不是你兒子······”只聽“啪”的清脆一聲,安靜了。
葉孤鴻怔了一怔,什麽聲音?
“恩,好大的蚊子,”玉羅剎低聲道。
葉孤鴻說道:“玉教主,天寶兄少年心性,青春熱血,難免會說出一些驚人之語,這都是可以諒解的啊。”
玉羅剎也說道:“是啊,他一向被我寵壞了,總愛說這些話來氣我,可有什麽辦法呢,本座只有這麽一個兒子,也只能由着他啊。”
“老子不是你兒子!”玉天寶又叫起來。
“你是我兒子,”玉羅剎似乎心情不錯,慢條斯理地說道:“全天下都知道。”
“死老東西!老子不是你兒子!”玉天寶的聲音越吼越大,“全地球人都知道,你兒子是西唔唔唔······”那裏面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
這次不僅葉孤鴻,連宮九都挑了挑眉。
葉孤鴻眼中更是露出了暧昧不明的意味。
他将一直依偎在他懷裏的宮九拽了起來,拍拍他的臉,“小九,你出去,我有些話要跟與玉教主談談。”
宮九似乎還在思索剛剛那半句話,聽到葉孤鴻的話,不又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來,“讓我出去?孤鴻有什麽事不能跟我說,再說了,玉教主可是我請來的客人。”
葉孤鴻無謂的笑了笑,說道:“小九,我把你當成弟弟,但什麽話能對你說,什麽話不能,我還是分得清的。”
宮九笑意一斂,他平生最恨葉孤鴻對他說“弟弟”二字,可他又不得不依賴這兩個字,才能待在葉孤鴻身邊。他看了葉孤鴻一眼,見他臉上表情淡淡,心中暗恨,推門走了出去。
又過了好一陣,內裏那些聲響才停止,葉孤鴻也不急,似聽非聽。
玉羅剎微咳了兩聲,才說道:“不知葉公子有些什麽話想對本座說。”
葉孤鴻略笑了笑,說道:“聽玉教主的語氣,是趁這個機會想在京城裏撈點兒便宜了。”
玉羅剎微微一笑。
葉孤鴻說道:“哦,原來玉教主是這麽想的,”他又話鋒一轉,“不知玉教主有沒有想過,這個機會,原本是個什麽機會!”
玉羅剎沒有說話。
“這是西門吹雪與葉孤城的決戰,他們抛卻生死,無關名利,矢志一戰!”
葉孤鴻輕聲笑道:“玉教主,你說,我若是告訴西門吹雪,有人想利用這場約戰得到些什麽,你可以猜想一下,他,會怎麽做。”
玉羅剎依然沒有說話,但他那陰沉的目光,即使相隔一層厚厚的門簾葉孤鴻也能感覺到。
西門吹雪會做什麽,他什麽也不會做,只會提起他的劍刺穿那些人的喉嚨!
玉羅剎說道:“他不會那麽做。”
葉孤鴻反問道:“哦,他為什麽不會,難道西門吹雪他認識玉教主?他跟玉教主有什麽關系?”
玉羅剎的目銳利如刀鋒,若是這目光能殺人,葉孤鴻只怕已經被碎屍萬段!
而葉孤鴻毫不在意,他很清楚,西門吹雪絕對還不清楚自己的身世,不知道自己有一個生身父親是西方教主玉羅剎。
玉羅剎緊緊地盯着葉孤鴻,說道:“我不信,以你葉孤鴻的為人,你不會在其中動手腳,難道第一個該殺之人不就是你?”
“我會動什麽手腳,”葉孤鴻輕笑起來,“這次約戰的一方是我兄長,我所要的,是絕對公平,毫無幹擾的一戰,我要看着我的兄長得到他想要的,至于西門吹雪,” 葉孤鴻玩味的看着玉羅剎,說道:“玉教主,你覺得,西門吹雪是會信你呢,還是信我呢?”
玉羅剎面沉如水。
葉孤鴻微笑着說道:“玉教主若是來看紫禁之戰的,那就是葉某的貴賓,若是來渾水摸魚的,就得早早有個心理準備,還有,玉教主固然是數得着的人物,但找的這個幫手實在不怎麽樣,你難道不知道他是我一手帶大的,他能做些什麽,我還不清楚!話已至此,玉教主多思量。還有,”葉孤鴻的眼神朝玉羅剎身邊掃去,“天寶兄的脾性倒是挺和我的性子,天寶兄若是有空,不妨去我那裏玩玩,随時恭候。”
他話音剛落,就聽見玉天寶的聲音響起來,“有,有······”聲音戛然而止。
“犬子沒空!”玉羅剎壓抑着怒氣的聲音傳來。略過了一會兒,玉羅剎緩和的聲音又傳出來,“強龍不壓地頭蛇,本座來京城,自然不會跟葉公子過不去,既然葉公子這樣說了,本座當然是客随主便。若是有空,本座一定攜犬子到葉公子府上做客!好走不送。”
葉孤鴻聽見玉羅剎将他比作地頭蛇,他也不惱,因為他知道,他贏了。
他走出小巷,宮九已經不知道去哪裏了,葉孤鴻望着冬日溫暖的陽光,微微笑了。
至于那個有些詭異的玉天寶,不是該悄無聲息的死在銀鈎賭坊的嗎?倒是要好好抽查一查。
作者有話要說:第一更哦~
40決戰紫禁之巅3
陸小鳳倚在樹上看夕陽。
夕陽雖好,卻已将西沉,月亮很快就要升起來,今夜的月亮,勢必要被一個人的血映紅。那會是誰的血?
陸小鳳并不期待知道這個結果。
他甚至不期待這場對決,他一點也不想去紫禁城的屋頂上吹冷風,相較而言,他寧願跟葉孤鴻一起在樹底下喝酒。
可他不得不去。
因為西門吹雪在那裏,而西門吹雪沒有別的朋友。
“去吧。”葉孤鴻說道,
陸小鳳擡頭看他,“如此良辰如此夜,我陪陪你不好嗎?”
葉孤鴻笑了笑,說道:“正如我有不去的理由,你也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陸小鳳微微沉默,然後說道:“孤鴻,你害怕嗎?”
葉孤鴻嘴唇微微動了動,卻沒有說話。
“其實我挺怕的,”陸小鳳說道,“我有點怕去見西門吹雪。”
“是因為我?因為葉孤城是我的兄長?”葉孤鴻輕聲問道,“你不必這樣。”
葉孤鴻嘆了一口氣,說道:“我想不出什麽話來開解你,因為我自己心裏也不平靜,我只能說,你心裏認為怎麽做是對的,就怎麽做吧,不必心存愧疚。”
“去吧,我也去見見我兄長。”葉孤鴻俯身在陸小鳳唇邊印下一個吻,“放心,沒事的。”
陸小鳳突然拉住他的衣袖,說道:“此事之後,孤鴻可願陪我一起去看雲海日出。”看日出總令人心胸開闊,郁氣頓去。
葉孤鴻怔了怔,說道:“好。”
可他卻想,等到這件事了了,陸小鳳你還會不會邀請我一同去看日出呢?
陸小鳳,我一直盡我所能,不去觸犯你的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