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可葉孤鴻神色不變,誰也看不出他到底有沒有聽見薛冰的那句話。
他送走了木道,也不再回房間,只是前頭挑了張桌子坐下。細微的晨光照他的側臉上,望之如水似玉,自有溫涼潛藏。
陸小鳳依稀記得以前也有過這樣的時候,葉孤鴻一邊等他,而他卻被紅粉佳們絆住了腳步,葉孤鴻也不說話,只是端着茶杯慢慢酌飲,眼睛裏似笑非笑,偶爾看他一眼,看得他渾身不自。
而此刻,葉孤鴻根本沒有看他,陸小鳳卻越發覺得不自了,全身都不對勁!
陸小鳳有些急了,他都不想再理睬薛冰,直接朝葉孤鴻走去,可他腳步未動,卻有比他更快。
是那個等候已久的女子。她的腳步輕緩無聲,踏着某種奇妙的節奏,這種節奏構成了她自身風韻的一部分,牽動着客棧中諸多男的眼眸。
那女子緩緩來到葉孤鴻身前,巧笑倩兮,輕聲道:“沙曼恭候公子多時。”她纖手如玉執壺倒出一杯清茶,雙手奉給葉孤鴻。
真是個美!
身段、容貌、聲音、手,無一不美。
不少男都對那獲得了美青睐的葉孤鴻露出了嫉恨的神情。
至于陸小鳳,那美麗可的笑容他看來簡直面目可憎!
陸小鳳已經聽不進去薛冰說些什麽,只是狠狠的盯着這一對男女。
葉孤鴻接過沙曼手中的茶水,微微抿了一口,說道:“美之贻,豈敢不受?”他微微示意四周那些虎視眈眈的們,唇邊挽起一個清淺的笑意,“可不想犯了衆怒。”
沙曼嫣然一笑,說道:“公子多慮了,普天之下,誰敢傷害公子,”葉孤鴻放下茶杯,不可置否的笑了笑,沙曼輕輕靠過來,皓首低垂,露出一段凝脂般的脖頸,清柔的聲音葉孤鴻耳邊響起,“就算有,家主也一定會将他們一一斬盡!”
葉孤鴻微笑道:“敬謝不敏。”
“家主一片深情,公子何必拒于千裏之外?”沙曼越靠越近,堪堪已到葉孤鴻懷中,吐氣如蘭,葉孤鴻雖靜坐不動,但外看來,這一對郎才女貌、耳鬓厮磨,當真看得賞心悅目。
看着他二若無旁的樣子,陸小鳳的眼睛都快噴出火來了。
他們兩要是敢更近一點,他一定要上去将葉孤鴻打包帶走!
葉孤鴻并沒有回答,他從沒想過要拒宮九與千裏之外,只是更進一步,則不必了,宮九那,任表面表現得如何溫順馴服,但難改他瘋狂的本質。葉孤鴻只想等諸事了結後,悠閑的過一輩子,而不是拆一輩子的定時炸彈。
只是,他也不必跟沙曼解釋。
沙曼妙目含情,眼波流轉,微微掃過陸小鳳,又回轉到葉孤鴻身上,問道:“公子覺得沙曼姿容如何?”
葉孤鴻說道:“自是絕代佳。”
沙曼微揚起臉,美目中含着期待,問道:“家主願将沙曼送與公子,公子可願憐愛?”
葉孤鴻看着她,指間掠過她白玉無瑕的面孔,捏着她的下巴,微微一搖,說道:“哦,家主倒是舍得。”
陸小鳳已經看到了沙曼的眼神,是示威,是□裸的示威|!陸小鳳氣得腦子都快燒壞了,他一下子甩開薛冰的手,。
薛冰驚訝的說道:“陸小鳳要幹什麽?”陸小鳳女孩子面前一想還是極有風度的。
她順着陸小鳳的目光看過去,一張俏臉也頓時帶着怒氣,“跟說話的時候還看着別的女,陸小鳳,真是個混蛋!”女孩子一跺腳,就摔門回屋子裏去了。
陸小鳳被罵得一懵,他記得這句話他剛剛用來罵過葉孤鴻。
他慢慢回想起薛冰的話,他到底想幹什麽呢,上去拉走葉孤鴻?可葉孤鴻分明還生氣,哪裏會跟他走,而這客棧大堂,也絕不是什麽交談解釋的好地方。還是說,上去跟那女吵一架?陸小鳳想想就覺得寒毛倒立,這種事,他可做不出來。
那麽,他到底要去幹什麽!
陸小鳳越想越糊塗,這種感覺令他又沮喪又難受,他沿着樓道慢慢地往下走,他現既不想去哄薛冰,也不想去見葉孤鴻,他只想好好冷靜冷靜。
他要想清楚到底是為什麽他把事情弄成了這個樣子!
樓道并不寬敞,陸小鳳一轉身就撞到了一個,“誰走路這麽不長眼!”那罵罵咧咧的道。
陸小鳳也低着頭不理會。
倒是那個漢子“咦”了一聲,說道:“這不是陸小鳳嗎?”
陸小鳳這才定睛一看,果然是認識的熟,李燕北。李燕北是京城中的黑道首領,十年以前,他就已是這古城中最有權力的幾個其中之一。他身高八尺一寸,魁偉強壯,精力充沛。濃眉、銳眼、鷹鼻,嚴肅的臉上,總是帶着種接近殘酷的表情,看來就像是條剛從原始山林中竄出來的豹子。有很多畏他、怕他,但陸小鳳眼裏,他也是一個豪爽好客的好朋友。
李燕北看着他,說道:“怎麽搞成這幅德行,都差點沒認出來!”
陸小鳳苦笑不語。
“有心事?”李燕北拍拍他的肩,突然笑道:“走,們先去喝酒。”
葉孤鴻心不焉看喝着茶,眼角的餘光不時掃過陸小鳳,他看着陸小鳳沿着樓道走了下去,眼神微微一黯,又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
沙曼出身風塵,本就是極善察言觀色之,微微笑道:“是誰惹公子不快,沙曼可否為公子解憂?”
“與無關。”葉孤鴻正好看到陸小鳳與李燕北相攜而去,不由臉色一變,心下暗道不妙,起身就欲離去。
沙曼卻攬住他的衣袖,溫聲問道:“公子哪裏去?”
葉孤鴻淡淡的道:“與無關。”
沙曼望着陸小鳳與李燕北離去的身影,微微笑道:“如此一場好戲,公子若是親手将它毀去,豈非得不償失?”
葉孤鴻的眼睛漸漸幽深,他微翹了翹嘴唇,說道:“告訴家主子,不要插手的事。”
沙曼道:“家主子只是關心公子而已。”
葉孤鴻冷笑一聲:“一趟渾水,有什麽值得關心的。”他所關心的,只怕是天朝皇位吧。
沙曼依然只是溫柔的笑道:“哪怕是渾水,只要有公子,家主上也甘之如饴。”
葉孤鴻唇角露出一個嘲諷的微笑,他說道:“那好,替告訴他,既然他執意要淌過來,就別怨将髒水都扣他身上。”
他一振衣袖,施施然躍下樓臺,街角幾個來回,總算是找到了那個窩角落裏的司空摘星。
“快快,帶去找李燕北的第十三個姨娘!”葉孤鴻催促道。
司空摘星眼中露出奇怪的神色,“要去找十三姨?那可是李燕北最寵愛的女,而李燕北是陸小鳳的朋友,不去找陸小鳳,去找十三姨?”
葉孤鴻臉都黑了,他皺着眉解釋道:“陸小鳳那裏,去不去!”
司空摘星一副“懂了”的樣子,朝着葉孤鴻眨眨眼說道:“帶去,這世上還沒有司空摘星找不到和進不去的地方。”
陸小鳳洗了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感覺精神好多了,他走院子裏,院子很寬大,種着石榴,養着金魚,暑天搭的天棚已拆了。火爐已搬出來清掃幹淨,生起火來。
前面的客廳裏燈火輝煌,左面的花廳裏也燃着燈,李燕北正花廳裏等着陸小鳳
作者有話要說:盡量再寫一章~
34決戰之前6
浴池是用青石砌成的,水很熱,陸小鳳把自己整個泡熱水裏,盡量放松了四肢,洗了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他走院子裏,院子很寬大,種着石榴,養着金魚,暑天搭的天棚已拆了。火爐已搬出來清掃幹淨,生起火來。
前面的客廳裏燈火輝煌,左面的花廳裏也燃着燈,李燕北正花廳裏等着陸小鳳。
桌上已擺好四碟果子、四碟小菜、還有八色案酒——一碟熏魚、一碟熏鴨、一碟水晶蹄膀、一碟小割燒鵝、一碟烏皮雞、一碟舞驢公、一碟羊角蔥小炒的核桃肉、一碟肥肥的羊貫腸,還有個剛端上來的火燎羊頭。
陸小鳳眨着眼,笑道:“想脹死?”
李燕北又大笑,笑聲中,已有個衣着華麗,風姿綽約的少婦,腰肢款擺,走了進來。
李燕北笑道:“這個就是長着四條眉毛的陸小鳳,豈非早就想看看他了?”
十三姨裣衽而禮,微微一笑,也不多言,只是上來斟酒。
李燕北飲了一口就說道:“京城裏很久沒有這麽熱鬧過了。這半個月來,趕到京城的武林豪傑,已有四五百位之多。”
陸小鳳看看豬頭肉上的油膩,忽然覺得想嘔吐。
李燕北道:“據所知,九月十五之前,至少還有三四百位武林名會到這裏來,其中至少有五位掌門、十位幫主、二三十個總镖頭,甚至連武當的長老木道和少林的護法大師們都會到,只要是能抽得開身的,誰也不願錯過這一戰。”
陸小鳳突然用力一拍桌子,冷笑道:“他們究竟将西門吹雪和葉孤城看成了什麽東西?看成了兩只變把戲的猴子?看成了兩條路上搶肉骨頭的野狗?”
李燕北吃驚的看着陸小鳳。他從未看見過陸小鳳如此激動,也想不通陸小鳳為什麽會如此憤怒。
他忍不住問:“難道不是為了要看這一戰而來的?”
陸小鳳握緊雙拳,道:“只希望永遠也看不到他們這一戰!”
他靜靜地凝視着陸小鳳,過了很久,才緩緩道:“這一戰是他們自己要打的,并沒有別逼他們!”
當然沒有。西門吹雪和葉孤城,世上絕沒有任何能逼他們做任何事。
李燕北道:“可沒有沒法子阻攔!”他盯着陸小鳳,一字字接着道:“甚至連也沒法子阻攔。”
陸小鳳不願承認,也不能否認。
李燕北道:“最重要的是,就連他們自己,也同樣無法阻攔!”
世上本就有很多事是這樣子的。一個只要活這世界上,就有很多事是他非做不可的,無論他是不是真的願意去做都一樣。
陸小鳳忽然輕輕嘆了口氣,他望着窗外,心裏實覺得很疲倦,一種從心底深處發出來的疲倦和厭倦。
李燕北問道:“是擔心西門吹雪?”他知道西門吹雪是陸小鳳的朋友。
陸小鳳的确很擔心西門吹雪,因為他知道西門吹雪的妻子正生産,嬌妻愛子,西門吹雪的劍是不是還能鋒利如昔?
還有葉孤城,那确實是一個值得一交的朋友,更何況,他是葉孤鴻的兄長!
無論誰輸誰贏,他都不願意接受。
他也不願再想下去,忽然道:“聽說,們已經開了西門吹雪和葉孤城決戰的盤口?”
李燕北一怔,但他還是很坦然的的承認了,“是的。”
陸小鳳問道:“也下注了?”
李燕北承認。他的眼神很是複雜,“賭的是六十萬兩銀子和他全部地盤。”
陸小鳳忍不住長長吸了口氣:“這賭注實不小。”這樣的賭注,若是贏了,該是能得到多少彩頭!京城之中的地盤格局是不是又會劇烈變動|!他忍不住問:“賭的是誰!”
“葉孤城!”李燕北沉聲道。
陸小鳳沉默了,他發現佳肴滿桌,可他卻沒有什麽食欲。
陸小鳳靜靜坐了一陣,覺得實是餓了,才動了動筷子,忽又問道:“李燕北呢?”
十三姨坐一邊,說道:“走了。”
陸小鳳道:“到什麽地方去了?”
“不知道。”十三姨笑得更勉強:“他的家又不止這一個。”李燕北有三十位姨娘,她只不過是其中一個。
陸小鳳只有用一個酥油泡螺塞住自己的嘴。他忽然發現十三姨臉上高貴的脂粉下,也不知藏着多少淚痕?多少悲哀?
他突然想說點什麽,卻又不知道怎麽樣安慰這個女,“······”這句話他卻沒有說完。他忽然倒了下去,事不知。
十三姨居然就這麽樣冷冷的看着他倒下去,臉上居然露出一絲惡毒的微笑。
這是一間極古雅的屋子,屋子裏有清雅的香氣,天色已經很晚,桌上點起了燈,窗外星光寥落。
有個靜靜地站窗前,面對着窗外的夜空,一身白衣如雪。
“西門吹雪!”踏破鐵鞋都找不到的西門吹雪,怎麽會忽然這裏出現?
陸小鳳跳了起來。他居然還能跳起來,只不過兩條腿還有點軟軟的,力氣還沒有完全恢複。
“好小子,是從哪裏竄出來的?”陸小鳳赤着腳站地上大叫:“這些天來,究竟躲到哪裏去了?”
西門吹雪冷冷道:“一個對自己的救命恩,不該這麽樣說話的!”
“救命恩?”陸小鳳又叫:“是的救命恩?”他開始回憶起來,“十三姨,她為什麽要殺!”
西門吹雪道:“也許她不是要想殺,她只是要殺李燕北,而适逢其會。”他終于回過頭,凝視着陸小鳳。他的臉色還是蒼白而冷漠的,聲音也還是那麽冷,可是,他的眼睛裏,卻已有了種溫暖之意,一種只有久別重逢的朋友眼睛裏,才能找到的溫暖。
“原來如此,”陸小鳳嘆息着道:“李燕北的女,并不止她一個,她是個不甘寂寞的女,這種日子她過不下去,卻又沒法子逃避,所以只有殺了李燕北。”他苦笑着又道:“她怕追究李燕北的下落,所以才會對下毒手。”
“不,還因為一張銀票。”西門吹雪說道,“一張一百九十五萬兩的銀票。”
他冷笑着,又道:“若沒有這張銀票,她也不會下毒手,她也不敢!”
“銀票?”陸小鳳一怔,又問道:“那李燕北······”
“他還活着,若是要見他,便送出去。”
可是陸小鳳還是更想知道西門吹雪的近況。“的孩子出生了嗎?”
西門吹雪點頭。
陸小鳳忍不住問道:“那,現是怎麽想的?”
西門吹雪看着手中的劍,那冷寂的眼眸裏突然散發出奪目的光彩,那是一種狂熱的光芒。他說道:“抱着那個孩子,抱了很久,最後發現,沒有什麽比劍更重要,只有劍,才是!”
他又成了那個西門吹雪,那個冰雪般的西門吹雪,心若磐石,拔劍無回的西門吹雪。
陸小鳳已經不知道是否該嘆氣。
也許現這樣,對他而言,才是最好的。陸小鳳只能這樣想。
此時,他們已經走出了陸小鳳睡的那個房間,那是一處雅致的小閣樓,叫作時幽館。館外紅梅橫斜,寒塘疏影。
走出時幽館,是一處極大的園子,雖是寒冬臘月,但園中依然有草木繁茂,工匠們匠心獨運,亭臺溪流,移步換影,碎石小徑邊,一樹落紅之下,尚有一局殘棋,黑白兩色棋子交錯勾連,陸小鳳路過時看了一眼,不由樂道:“是下棋,這對手似乎剛學棋不久啊。”他識得西門吹雪的棋風。
西門吹雪冷漠的眼睛裏微微露出一絲笑意,“他已經進步很快。”
他也不再多說,領着陸小鳳走了出去。
陸小鳳卻感到很好奇,這園子構造精巧,亭臺樓閣,彰顯着富貴之氣,更是處處隐藏着侍衛,守衛嚴密。這顯然不是西門吹雪的別居。
莫非這是西門吹雪朋友的屋子,是那個與西門吹雪下棋的?
直到出了那朱紫大門,陸小鳳才看到那府門上的匾額:靜王府。
陸小鳳吓了一跳!
靜王,居然是四大輔政大臣之一的靜王!
西門吹雪的朋友?
35決戰之前7
“朋友?”西門吹雪靜靜地思索了半晌,才道:“他不是的朋友。”
“不過,他比朋友更重要,”西門吹雪握緊了手中劍,“他是畢生知己。”
陸小鳳眨了眨眼,就看見西門吹雪正轉身向王府內走去,他馬上喊道:“去哪!”
西門吹雪答道:“去下棋。”他已經踏進了靜王府的大門。
陸小鳳一個站王府門口的大街上,正想感嘆一下被朋友抛棄的寂寥,就看到對面街上有一隊衙役正盤問些江湖。他左右看了看,發現街上的江湖居然少了很多,只剩零零星星的幾個街上游蕩,是今天發生了什麽大事他不知道,還是西門吹雪和葉孤城已經打完了所以大家都打道回府了?
陸小鳳一路走來,發現京城裏的治安突然嚴了很多,處處有衙役巡街,江湖鮮少四處晃蕩的,很有點風聲鶴唳的感覺。
李燕北的第十個姨娘那裏,陸小鳳又見到了李燕北。
李燕北的情況并不好,他原本是一個強壯的漢子,現他躺錦被之中,臉色蠟黃,氣力不濟,餘毒未清。他被送回來的時候,僅僅只是被用銀針緩解了毒性,撿回了一條性命。送回來之後雖也尋了一些名醫,但卻未能清除毒性。
他看着陸小鳳走進來,不由笑起來,感嘆道:“的運氣一向比好。”
陸小鳳也笑起來,他摸着他的小胡子,說道:“是的,所以現能活蹦亂跳,而還躺床上,這就是朋友多的好處。”
李燕北也很羨慕,能像陸小鳳一樣有那麽多朋友的,的确太少,他說道:“很慶幸是的朋友,否則現只怕已經躺墳墓裏了。”
陸小鳳看着李燕北道:“既然西門吹雪能夠救下,想必他也不會介意再送一張藥方。”十三姨的毒下酒中,兩同時中毒,西門吹雪能救了陸小鳳,自然也能救李燕北。
李燕北目中流露出感激之意,他知道像西門吹雪那種,視生死為無物,又怎麽會顧惜一條命。所以西門吹雪醫術雖好,但也絕少有求上門去。
他感嘆道:“竟是西門吹雪!原來是他救了。”救命之恩,他必定是要報的。
陸小鳳說道:“哦,竟然不知,那是怎麽回來的?”陸小鳳也突然覺得有些奇怪,西門吹雪為什麽會突然出現救下了他們,以西門吹雪的情形來看,他分明那靜王府裏活得很是滋潤,一點想見見他們這些老朋友的意思都沒有。
難道跟靜王府有關?
陸小鳳又想起葉孤鴻,孤鴻的醫術也是很好的,只是現還跟他鬧脾氣。
李燕北說道:“當時昏迷之中,也不清楚,只是下面兄弟告訴,是司空摘星送回來的。”
司空摘星?陸小鳳怔了怔,心裏就豁然開朗了,那個猴精想必是一直跟着他,最後發現了蹊跷,便出手救下,将他送到了西門吹雪那裏。
“看來,還得去謝謝司空摘星。”陸小鳳說道。
李燕北笑了,他說道:“好,等找到他,也替好好謝謝他。”
陸小鳳已經準備離開,他當然不能長時間的打擾一個病。
他突又問道:“可知今天街面上為何多了那麽多衙役。”
李燕北臉上雖無血色,但眉間并無疲憊,他說道:“這是因為昨天夜裏有個被殺了。”
“這個本身只是個纨绔,沒什麽可說的,但他的來頭卻不簡單。”李燕北解釋道:“他是當朝四大輔政之一的文相的長孫,文尚書的獨子!”
又跟當朝有關!
現今這個龍蛇混雜、 聚集了大量江湖的京城,一時鬥毆死傷幾個,似乎是很容易發生的事情。但問題就是,死的這個,身份未免太特殊了點,這樣一來,文相必定不會善罷甘休,朝廷也會加大京城治安的力度,而朝中,只怕也不會平靜。
可既然是文相長孫,怎麽會沒有貼身保護,怎麽會就這麽不明不白的死去?
陸小鳳莫名的感覺到洶湧暗潮的來臨。
“文相的黨羽遍布朝野,但他兩個兒子都不堪大用,唯有數年前招的狀元女婿頗有賢名,深得心,俨然已是新一代文臣的中心,但女婿畢竟是外,文相這幾年正着力培養他這個長孫,卻沒想到,他會這樣不明不白的被殺了,”李燕北嘆了口氣,“文相這一股勢力必定會有大變動,京城裏,只怕不平靜了。”
“那個文相的孫子,他死哪裏?”陸小鳳問道。
“賭坊,如意賭坊。”
陸小鳳去了如意賭坊,但很可惜,賭坊被查封了,陸小鳳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但不過一會兒,賭坊裏走出來了一個,恭恭敬敬的将陸小鳳請了進去。
等陸小鳳出來時,他的肩上搭着一束緞帶,閃閃發光。
這種緞子來自波斯,是大內珍藏,月光下會變色生光,市面上絕難仿造。身上沒有系這條緞帶的,無論是誰,正月十五那一天,只要敢擅入禁城一步,一律格殺勿論!
陸小鳳看着這束閃閃發光的緞帶,就像是看着一堆燙手的熱山芋一樣,他知道自己肩上這束緞帶,不知道又會讓他有多少麻煩惹上身。
陸小鳳又嘆了口氣,喃喃道:“為什麽這種能叫燙掉手的熱山芋,總是要抛給呢?”
老實和尚忽然笑了笑,道:“因為是陸小鳳。”
這理由就已夠好了,足夠。
陸小鳳又忍不住問道:“老實和尚,怎麽會這裏。”
老實和尚笑了笑,說道:“因為和尚是個和尚,和尚要來送死。”
陸小鳳說道:“和尚若沒有緞帶,明天晚上敢不敢入禁城?”
老實和尚笑了笑,道:“和尚雖沒有膽子,可是有帶子。”
陸小鳳也笑了,“為什麽一定要給一根帶子?”
老實和尚道:“因為是個和尚,老老實實的和尚。”
陸小鳳帶着笑點了點頭,道:“這理由好像也夠好了。”
老實和尚道:“足夠。”
陸小鳳抽下根緞帶,抛他身上,道:“好吧,給。”
老實和尚又笑了,忽然道:“投之以桃李,報之以瓊瑤,給了和尚這根帶子,和尚也有樣東西送給。”
陸小鳳道:“什麽東西?”
老實和尚道:“一句話。”
陸小鳳道:“聽。”
老實和尚看看他,道:“看印堂發暗,臉色如土,最好趕快找個地方躲起來,否則……”
陸小鳳道:“否則怎麽樣?”
老實和尚嘆了口氣,道:“死身上就算有五根帶子,也入不了禁城的。”
陸小鳳也嘆了一口氣,“可今天早上剛剛死了一回,一點也不想再死一回。”
陸小鳳數了數。
木道、古松居士、司空摘星、李燕北、花滿樓、還有七大劍派的高手。這些一定都不願錯過明天晚上那一戰的,緞帶卻只有五條,應該怎麽分配才對?也許怎麽分配都不對。他從緞帶中抽出一條,悠悠道:“這一條,是要留給孤鴻的,至于剩下的······”
陸小鳳又不禁嘆了口氣,喃喃道:“要不到緞帶的,倒的确很可能來要的命,好像真的應該找個地方躲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還有一更~
36決戰之前8
時見幽獨往來,寂寞孤鴻影。
小小寒塘,寂寂樹叢,西門吹雪穿過碎石小徑,就看到了那座時幽館。
葉孤城與葉孤鴻兄弟二,正樓中交談。
“······既然是真心待他,就該跟他講個明白。”葉孤城的聲音低低傳來。
“怎麽講!”葉孤鴻反問道,“告訴他他聽到的是真的,确實殺了自己的父親?”很多問題上,葉孤鴻并不是個強硬的,他之所以拒不回答陸小鳳的疑問,既是源于對陸小鳳當面質問的痛心,也是因為,突然間,被揭出十多年前的痛苦往事,他根本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他生父的死,的确與他關系重大!
葉孤城沉默了,他緩緩地嘆了一口氣。許久才慢慢說道:“殺死他的不是,是他自己。”
葉孤鴻的語氣也平靜下來,說道:“讓好好想一想,等想清楚了,自然會親自去跟他說。”
西門吹雪本已停下了腳步,直到兄弟二不再交談,他才走了進來,看着葉孤鴻說道:“沒有告訴陸小鳳是救了他。”
葉孤鴻微微一笑表示謝意。
西門吹雪并不樂意接受,“也許過不了幾天,司空摘星就會告訴他,才是救了他的那一個。”
葉孤鴻苦笑道:“那就等幾天後再說吧,現不知道怎麽去見他。”
西門吹雪點頭,轉身對葉孤城說道:“們那局棋還沒有下完。”那是清晨葉孤鴻帶着陸小鳳回來時他們二正下的一盤棋,後來西門吹雪與葉孤鴻都忙着為陸小鳳配置解藥,棋局就停了那裏。
葉孤城看着他說道:“走吧,去下完它。”
西門吹雪眼中微露出一絲笑意,便率先走出時幽館去。
葉孤城也緊随其後離去,只是離去之前,又轉過身來,對葉孤鴻說道:“到目前為止,還是不看好和陸小鳳一起。”
葉孤鴻忍不住苦笑,他已經夠頭疼了,兄長還要繼續打擊嗎?
他撥弄着琴臺上的琴弦,“嗡、嗡”的聲音不時從指間傳出,他靜靜思索着。
朝中四大輔政大臣,如同泾渭分明,文相一脈亂象已生,南王已漸入斛中,至于徐忠澤,他的心思不權利之上,而全是系那一個身上。一切似乎盡掌握。
唯有,宮九。
他的勢力大舉進入京城,是想分一杯羹,還是索性是要漁翁得利?
葉孤鴻彎唇一笑,想從手中搶東西,可不是那麽容易的。親愛的小九,讓哥哥再給上一節課。
他随意撥弄着手下琴弦。
只是那小皇帝,與他同歲卻一直叫他“小皇叔”的家夥,他真的不想傷害他,可他卻突然向陸小鳳爆出了這樣一個秘密,難道是他發現了什麽,發現了自己他身邊安插的那些?就像當年先皇安插他們兄弟身邊的一樣。
不過,無論發現什麽,都已經晚了,棋局已經布好,只等諸入甕。
有珠簾後輕聲道:“城主,李燕北求見。”
葉孤鴻唇邊挽起深深地笑意,“哦?他倒是來得快,去見他。”
李燕北已經等候多時,他有些不安,因為他不知道自己來見的究竟是個什麽樣的。
葉孤鴻江湖上名氣并不大,但李燕北知道,一個像葉孤鴻這樣的,卻能夠不出名,才是真正的不簡單。
葉孤鴻也沒有興致說些閑話,只是興味的打量了一下李燕北,才說道:“怎麽知道是?”知道是救了跟陸小鳳。
李燕北沉聲答道:“其實很簡單,殺了十三姨的使用的是劍法,但武器卻是一只筷子,司空摘星不擅劍法,西門吹雪出門絕不會不帶劍。擅長劍法精通醫術,會一直尾随陸小鳳卻又不願意現身的,只可能是······您。”
一直尾随陸小鳳卻又不願意現身的,只可能是剛剛跟陸小鳳鬧別扭的葉孤鴻,陸小鳳的情。
葉孤鴻知道李燕北的意思,也知道他跟陸小鳳的關系陸小鳳的朋友之中已經漸漸傳開,他笑了笑,也沒計較,只是說道:“救,本就是順手為之,不必意。”
李燕北略略一頓,又說道:“燕北還有一事,要求公子。”
葉孤鴻笑道:“但說。”
李燕北抱拳道:“請公子将解藥賜一份。”
葉孤鴻笑了,他說道:“這個容易,”他看着李燕北,笑意漸漸變深,“只是,這次活了下來,下次還是能死不了嗎?”
李燕北臉色一變,眼睛裏神色幾番變幻,說道:“請公子明示。”
葉孤鴻微微笑道:“很簡單,替辦一件事,的命,便保了。”
李燕北低着頭沒有說話。
葉孤鴻笑着說:“或者,可以将那個想殺的的名字告訴,不過勸不用知道,知道了對全無益處,只是平添煩惱罷了。”
李燕北咬着牙說道:“可想知道。”他的眼中壓抑着怒火。
葉孤鴻無謂的笑了笑,他微微做了一個口型,輕輕地吐出兩個字。李燕北臉色大變,眼睛裏有驚駭之色閃過。他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同意,會替公子把事情辦好。”
葉孤鴻滿意的笑了,說道:“這才公平嘛。”
李燕北忍不住苦笑,公平?只怕從今以後,他就上了靜王這條船,再也下不來了。
陸小鳳很煩惱。
他今天已經受到了諸多武林士的圍追堵截。什麽唐門、神秘劍客、江湖豪俠,索性他除了兩根手指,還有一雙號稱“身無彩鳳雙飛翼”的腿,才能逃了出來。
他的肩上依然搭着五根緞帶,除了給老實和尚的那一根,他還一根也沒有送出去。
現他只希望能将剩下來的這五個燙手的熱山芋趕快送出去,惟一的問題是,他還沒有選擇好對象。
他街上無聊的閑逛着,
一個白發蒼蒼的老,拄着根拐杖,蹒跚着從一家藥材鋪裏走出來,險些被兩個孩子撞倒。
陸小鳳立刻趕過去扶住了他,微笑道:“老先生好走。”
白發老彎着腰,喘息着,忽然擡頭向陸小鳳擠了擠眼睛,伸了伸舌頭,做了個鬼臉。
陸小鳳吃了一驚。他什麽怪事都見過,倒還沒有看見過老頭子朝他做鬼臉的。
等到他看清楚這老頭子的一雙眼睛時,他又幾乎忍不住要叫了起來。
又是司空摘星!
陸小鳳雖然沒叫出來,手裏卻用了點力,狠狠他膀子上捏了一下子,壓低聲音道:“好小子,怎麽這裏?”
司空摘星道:“連這壞小子都來了,這好小子為什麽不能來?”
陸小鳳手上的力氣又加重了些,道:“是不是想來偷的緞帶?”
司空摘星疼得咬牙咧嘴,不停的搖頭。
陸小鳳道:“不想?”
司空摘星道:“不想,真的不想。”
陸小鳳看見他臉上的表情,總算松開了手,帶着笑道:“莫非改行了?”
司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