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那天陳向晚什麽都沒問, 她只是抱着淩優優,兩人像一年前一樣,縮在被子裏, 吃水果、看電視劇、玩游戲,就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淩優優是個很頑強的生命。
只是兩天時間, 她就恢複精神,又成了那個游刃有餘的淩大美女。
陳向晚分辨不出來她的笑容下邊有沒有變化, 但是哪怕分辨出來, 她也不會提。
段祁琩來了兩次, 沒找到人, 聽說他去了淩優優的家門口,被段媽媽睨着眼睛嗤了出來,段爸爸抽着煙罵他:“哪來的混小子想騙我閨女,給老子滾蛋!”
隔着一條街聽得都清清楚楚, 想象着段爸段媽平時活靈活現的模樣,以及段祁琩黑臉的樣子, 陳向晚感覺甚是爽快。
她就是遷怒。
完完整□□風光光的淩優優,憑什麽要那麽狼狽的回來。
沒想到他還能找到陳向晚家樓下,陳向晚沒下去,只打開窗戶,低頭看下邊。
男生滿臉急促,帥氣的臉因為急躁顯得很沉不住氣。
“晚妹子!你是不是知道淩優優在哪裏?讓她出來見我一面!”
陳向晚扣着窗戶邊,心裏覺得爽快, 卻一點也不暢快。
她還記得那天晚上,篝火旁邊的淩優優眼睛裏全是盛光, 明媚的告訴她她高興, 和段祁琩在一起, 她很高興,她積極努力的邁出一步,想追逐自己想要的東西,喜歡的人。
可那時候誰也沒有想到過會是這種倉促的結局。
陳向晚沒見段祁琩,也沒說任何多餘的話,不論段祁琩問什麽,多暴躁,只說她不知道。
就像陳向晚曾經許下的諾言一樣,她永遠無條件的站在淩優優這邊,淩優優覺得不值得的東西,陳向晚會幫她一一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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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祁琩在樓下團團轉,最後狠狠踹了一腳電線杆。
腳或許腫了,他感覺不到,也不想看。
淩優優得知段祁琩來過後也沒什麽反應,只是咬着西瓜的嘴巴停了下,然後噗噗吐出西瓜籽,笑着說:
“話說今天我遇見那個帥哥了。”
陳向晚同樣盤腿,問她:“哪個?”
淩優優道:“就前幾天那個,借我外套的。”
陳向晚恍然大悟。
她們兩個都沒有對那件事諱莫如深,淩優優耀眼如此,也不需要困在這一件事中心慌氣短哀哀怨怨。
陳向晚想起那個高高的眉骨有疤的男人,嘶了聲:“他看着可真兇,不過人很好。”
細膩與危險,好像在那個人身上融合的淋漓盡致。
“大哥的确是個好大哥——我賠他錢,他還不要,”
淩優優想到什麽,噗嗤一笑,說:“你不知道他多好笑,看着那麽吓人,結果臨走還一臉嚴肅的教育我,說什麽別穿那麽少了——”
淩優優斂下視線,她抿着唇,笑着搖了搖頭:“算了,不提了,姐姐我還能欠他的?晚晚,明天陪我去逛街,買個新的還他。”
陳向晚答應了,沒忍住,看着精神奕奕的淩優優,也開始長篇大論:“優優,這一個寒假我可都沒看見你學習,咱們還有半年就要高考了,你可別和我說寒假作業都沒寫完。”
淩優優頓了一下,随即她熟練的拉住沉香豌的胳膊撒嬌:“好晚晚,別提作業,我們還是姐妹!大不了就開學逃學幾天嘛——”
“你想得美!”
陳向晚警告的捏住她的鼻子:“你可真夠厲害的淩優優!竟然因為不寫作業要翹課!我今天就監督你!”
淩優優扒床哭啼,埋頭不起。
—
日子又平淡下來。
陳向晚每天一成不變的看書、時不時陪淩優優做各種稀奇古怪的探索活動——哦對了,她還認識了那天幫忙的“大哥”。
說是大哥,是因為就算淩優優每天描述的他有多“和貌不相符”的古板可愛,在陳向晚眼睛裏都是看上一眼就忍不住寒蟬若禁的“兇狠人物”。
大哥比她們大五歲,在隔壁縣開了個修車店。
陳向晚陪着淩優優去過一次,對這些新奇玩意感到十分稀奇,當天晚上給陸知寒嘟嘟囔囔發了好多消息。
———這是也是她每天最期待的一項活動。
即使陸知寒沒有回複。
陸知寒很忙,國賽開始會開啓全平臺直播,哪怕現在他們在準備階段,每天也只有晚上才有很短的時間。
或許淩優優的事情無形中給了陳向晚沖擊,她沒有體會過多少人生經歷的腦子忽然驚醒起來。
原來不是所有的“合适”與“喜歡”都能善終,操作不當,甚至會成為互相敵視、只希望不要再見的仇人。
陳向晚少見有些抑郁,尤其到了晚上,這點負面的情緒被擴散的更大。
她像只小老虎一樣在被子裏抓撓,最後猛得起身,打開手機,見到熟悉的頭像才稍稍鎮定下來。
陳向晚盤起腿。
晚上十一點,陸知寒在做什麽呢?
她忽然很想聽聽陸知寒的聲音。
陳向晚無意識的擺弄着手機,等回過神來,瞬間尖叫了一聲,只喊了一半,自動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她睜圓眼睛,心髒幾乎以起飛的速度跳動。
聊天框上赫然寫着一句:我想聽你的聲音
這麽、這麽矯情——
陳向晚忽然醒悟過來,瘋狂按撤回鍵,結果系統提示已超過時間,不支持退回。
陳向晚不知所措的抿住嘴角,手指無意識的摩挲着屏幕。
其實她和陸知寒誰也沒有點破過這段微妙存在的關系,夜深人靜的時候,陳向晚自己也會陷在茫然中。
陸知寒優秀得就像月亮。
可她除了學習,好像沒有任何閃光點。
不像別的女生張揚肆意——
也不像她們畫着精致的妝容,談吐都帶着家庭給與的厚重底氣。
或許又直白又傻算一個?
陸知寒——
到底會喜歡她什麽呢?
陳向晚輕輕閉上眼睛,把額頭抵在手機上。
“嗡嗡。”
手機震動了兩下。
陳向晚僵住。
自己會不會打擾到他了?
她悄悄睜開眼,把遮蓋着屏幕的手打開。
陸知寒發了一條語音。
陳向晚忽然緊張起來。
她緊抿着唇瓣,像只蠶蛹一樣把自己蒙在被子中,歪歪扭扭的轉了兩圈,然後悶悶呼吸着,指肚按下語音播放鍵。
男生低啞的嗓音沒有任何預兆的闖入寂靜的夜裏:
“小乖——怎麽還沒睡。”
小、、小乖
心跳砰砰砰加速,好像小鹿雀躍不停的跳動。
陳向晚臉憋紅了,眼睛濕漉漉的,蒙上一層水霧。
她手指都不知道該怎麽動彈,用了好大的控制力,才挪到對話框中。
幾個字還沒打完,又一條消息闖進來。
陳向晚鼈紅着臉按下。
“小公主,讓我聽聽你聲音。”
聽她、聽她聲音。
她的聲音有什麽好聽的啊——
陳向晚緊緊咬着唇瓣,本來因為發冷而有些白,現在溢出了一片血色。
她又縮回被子中了,只露出眨巴的一雙大眼睛,按住語音鍵,好長時間,才輕輕把頭抵在手機上,小聲的講:“我、我要睡了。”
“我、我要睡了。”
女生軟糯的聲音隔着聽筒傳來,陸知寒單臂倚在銀白的欄杆上,另一只手臂襯衫袖子彎到小臂,側耳聽完,嘴角輕勾。
“陸哥!你看來瞅瞅,明漾這選舞咋樣。”
賀智明咋咋呼呼的在練習室中喊他。
陸知寒嘴角勾着,在屏幕上打下:晚安
那邊立刻就回了個消息,一只呼呼大睡的小貓。
陸知寒低笑了聲,他阖上手機,這才散漫的走進練習室。
因為背後有資本投入,也是為了提前給旗下的游戲造勢,比賽場地最後斥巨資被安排在悅興市體育館,夠大,也夠敞亮。
和游戲相關,自然是越隆重越能挑起熱度,明漾的啦啦隊也準備的正是時候。
一行年輕的學生穿着靓麗的短裙,正随着落下的音樂擺完最後一個pose。
明漾看見看見陸知寒,立刻笑着站起身來,她手指插進發絲,往後攏了攏,洋溢着笑容小跑過去,到了陸知寒身前,背着俏皮的歪了歪頭,巧笑着說:“陸大神,還滿意嗎?”
賀智明舉大拇指:“及時雨、簡直是及時雨,要不是你來我們現在和對面一比可真是寒碜死了。”
明漾又笑,她低着頭,腳步輕輕踩着,輕巧的又靠近了一點,仰着頭,正好撞進男生散漫的眼底。
“那你呢?陸知寒,你覺得——怎麽樣呢?”
—
淩優優說想要休息一段時間。
陳向晚大概能體會到她笑容下的失落,之前一直要理智的人是淩優優,第一個淪陷的還是她,最後失敗的,同樣痛快利落。
她背着書包,安慰的拍了拍她的頭,打氣:“我的筆記都給你。”
淩優優倚在門口,懶洋洋的摟住她響亮親了一口:“行,等着我寶兒的學神筆記!”
陳向晚孜孜不倦的想要把淩優優的成績拉上來。
她其實對未來也沒有明确的認知,因為更不清楚,所以更努力,埋頭到最後,總會有一條清晰的路線。
十一中的教學樓基本已經建好了,高二學生已經開始着手搬回去,至于高三生,為了不影響高考的心态以及習慣,華南大方的安排十一中高三學生借用到高考之後。
只剩下半學期的時間,初春還有些涼意,陳向晚走在華南綠草茵茵的走廊,看着操場球場上熱血沸騰的學生們,一時竟然也有些感慨。
她本來以為自己的高中也會像是高一一樣,平平無奇的度過,然後上個大學。
但是因為遇見陸知寒,一切都開始變得不普通起來,也讓她想要努力試一試,自己能夠到什麽高度。
開學的前幾天,整個高三教學樓都彌漫着緊張的氣氛,陳向晚也有點受感染,加上淩優優不在,她除了吃飯就是在座位上學習,只有時不時在餐廳的電視上關注一下陸知寒的比賽。
今天的氣氛有點不同尋常。
陳向晚照例吃完飯,放好飯盤,就聽到身後炸起了一陣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