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一輪火葬場開啓
看着她單薄的模樣,這才幾日整個人就瘦了一大圈兒,像是冬日裏枝頭那搖搖欲墜的枯葉子,股風一吹,便會掉進那積水裏,再也翻不過身來。他看着心驚,和緩着語氣:
“我有事同你說,說完我便走。”
陸令晚停了要躺下來的動作,重新坐了起來,卻不看他,似只是想等他将話說完,再還她個清靜。齊昭南松了手,站直了身,嘆了口氣緩聲道:
“喬氏已被發落,關到了那戒園,不會讓她有命再活着出來。你娘的事是她故意封鎖了消息,那天我忙着別的事,我......”
齊昭南止了話頭,只見陸令晚慘白着一張臉,死死咬着那發白的嘴唇。她不知道自己要用多大的力氣,渾身都在顫抖,胸前劇烈的起伏着,雙眼死死地瞪着他,好像下一刻便會撲上去撕咬。
他察覺出她的異樣來,忙将她藏在被下的手拽出來,用了蠻力掰開,只見原本指甲掐進肉裏的地方,已有着幾個月牙形的血口子往外滲着血。
齊昭南一把将她的手甩回了被上,淩厲了眉眼:
“別以為你不說我就不知道你想些什麽,你不是就是想說我才是那個始作俑者嗎?我才是那個最應該得到報應的人嗎?”
他吐出一口濁氣來,“陸令晚,你之所以現在這麽絕望,這般厭棄自己,不就是因為你清楚地知道,即便沒有我的插手,你也依然可以讓喬氏付出代價,可你絞盡腦汁,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怎樣才可以讓我付出代價,不是嗎?”
陸令晚被他說中了心思,忙閉上了眼,一淌淚水從她的眼裏流出來,像是怎麽都流不盡似的。
齊昭南看着她含淚飲泣的模樣,心頭的那把刀又開始攪了起來,他卻生生忍住為她拭淚的沖動。
“好,讓我幫你想一想,我齊昭南忠勇候府的世子,明皇長公主的獨子,太皇太後的親外孫,手裏掌着整個神機營,滔天的權柄,莫大的權勢。你想要對付我,以一己之身定然不行,要有所依仗有所依靠,誰呢?你的父親?你的家族?恐怕是不能了。你那還在念書的弟弟?怕是最少要等上十幾年不是嗎?所以你唯一能做的,便是挑一個權勢鼎盛的夫家。可是待你服過三年的母喪,便十九歲了,早已過了出嫁的最佳年紀,這京中适齡的豪門子JSG弟哪個願意娶你呢?再不濟,去給人做繼室做填房,可是你數一數這京中的公卿世家,京爵權貴,哪一個能壓得住我?哪一個見了我的面,不要恭恭敬敬的喊我一聲‘小侯爺’‘世子爺’?哪一個又肯聽你擺布,賭上全族的性命與我對抗?對,還有一個人,那便是當今的聖上,九五之尊,可是你早已被他厭棄,入不了宮,當不了他的妃子!就算做了他的妃子,哪怕是皇後,那又如何呢?你以為皇帝這些年看着我們舊黨一派不想除掉嗎?可他能如何呢?只能韬光養晦,等待時機,生怕一擊不成反倒不得善終。阿晚,我說的可對?”
陸令晚死死的抓着錦被,幾要将被面劃破,她顫抖着絕望着,只因他所說的每一句都是對的,就像刀子一樣往她心口上紮去。她不知自己要用多大的力氣才能忍住不向他怒吼,不撲過去與他同歸于盡。
這都是真的,她報複不了他。都說天無絕人之路,可她的路在哪裏呢?
齊昭南人走上前一步,握住她的肩膀,又緩緩地替她擦幹臉上的淚,既溫柔又殘忍:
“你想報複我,只有一個法子,做我的妻子,嫁到我候府來,從此便可日日對我橫眉冷目,讓我看見你便痛心疾首,悔不當初。從此你可以步步為營,搞得我家宅不寧,前途盡毀。從此你可以不近我的身,亦不讓別的女人進我的身,從此讓我斷子絕孫,香火盡絕。你也可以在我們卧榻之時,趁我熟睡,藏一把剪刀,再悄悄的了結于我。你甚至可以做得更周密一些,找個替罪羊。你是我的妻子,我日常的飲食歸你所管,下點毒藥,我便悄默聲的沒了,從此你便可大仇得報,高枕無憂……”
他蹲下身,仰頭看着她,眼裏有濃濃的渴求,像一個虔誠的信徒:
“阿晚,我給你機會狠狠地報複我,只要你肯嫁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