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風鳶拂去了身上的袈裟, 妙曼的身姿一覽無餘。她仿佛春風中搖曳的柳枝,款款的,走向了那一張禪床。在慈明動手結印的時候, 她一把扼住了她纖細的手腕, 笑得萬種風情。
“小師父, 我看你的狀态不是很好啊,需要我幫忙嗎?”風鳶又笑着重複了一次, 她湊近了慈明, 嗅到了她身上的檀香,唇角勾起了一抹笑,“你這狀态, 恐怕不能操菩提臺了吧?難不成要等到整個靈山毀滅嗎?”
慈明面色煞白,她望着風鳶,就算被壓制着, 眸光也如同一潭死水, 不起任何的波瀾。她撥了撥腕上的佛珠, 淡聲道:“我能支撐到尊者回山。”
“尊者回山?”風鳶眼中的笑容意味不明,她撥了撥發絲,跌坐在了床邊,又道, “你以為尊者真的會回山嗎?入執是自上而下的, 連你靈山低輩弟子都被執所困,何況乎大慈大悲的尊者。”說到此,風鳶唇角勾起了一抹譏諷的笑容。
慈明按着佛珠的手骨節分明,此刻因為風鳶毫不遮掩的話語而用勁過度, 顯得煞白一片。她垂眸, 沒有再看風鳶的神情, 只淡聲道:“你快些養傷,傷好了之後離開靈山。”頓了頓,又道,“儒門以及太上三宮那邊的修士都過來了,靈山之事快有結果了。”
風鳶靠着慈明,笑吟吟道:“可人家是惑心宮弟子,修的是合歡之道。”她柔若無骨地依在了渾身緊繃的慈明身上,“小師父可渡我一次,那也可以渡我第二次,而且在這過程中,你身上的異氣同樣能夠散去,不是嗎?”
慈明抿了抿唇,她面色緋紅地望向了風鳶,道:“那是意外。”
“我懂。”風鳶面上笑容不改,她輕聲細語道,“那如今也是個意外。”
慈明:“……”
“算了,不逗你了。”見慈明像是一根木頭,風鳶眸光閃爍。她驟然從床榻上抽離,理了理衣襟,慢條斯理道,“魔神樁掘動地氣,如今靈山一片赤雲,想來祝融已經顯世了。你們的那幫尊者怕是同我魔宗鬥得不可開交,無人有心理會這邊的事情。我看你早早放開了禁制,自己逃命去吧。至于靈山堕魔,那與你有什麽關系呢?”
慈明深深地望了風鳶一眼。
風鳶面上一派從容的笑,任由慈明打量着。
靈山不污,淨水何來?
從淨蓮禪飛掠而出的顏首夏、沈藻二人與李淨玉撞了個正着。
赤雲如火,佛座之上,散發着詭谲而妖異的氣息。她們二人沒有回頭,甚至沒來得及關照其他人的狀況,心驚膽戰的,怕半道又被佛修們帶回。
“兩位師姐好生狼狽?”李淨玉挑了挑眉,她的身上沒有殺機,可帶着幾分嘲弄的話語卻一點兒都不中聽,不複昔日相處時的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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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藻擰了擰眉沒接腔。
顏首夏平靜地望着李淨玉道:“靈山堕魔,是你魔宗的計劃?”
李淨玉笑了笑道:“雲赤心堕魔能說是忘情宗勾引的麽?”見沈藻和顏首夏面龐上多了幾分怒意,她又悠悠道,“那幫禿驢因執入魔,難不成我惑心宮還要舍身為他們破執嗎?”天海魔宗他們或許做了什麽,而她頂多就是袖手旁觀罷了。
紀玉棠瞪了一眼李淨玉,她望向了顏首夏語調溫和:“顏道友,淨蓮禪中情況如何了?”
顏首夏望着她的眼神有些防備,并沒有因那點兒溫和而退讓,她淡聲道:“不知。”
“佛修入執堕魔,你們不是知道了麽?”沈藻的聲音同時響起,她瞥了一眼紀玉棠,又緩聲道,“佛子尚在菩提臺,你們未必能夠如願。”
李淨玉不以為然道:“那也是遲早的事情。其實也不是什麽大——”
紀玉棠擰眉,打斷了李淨玉:“你不是要去淨蓮禪中,将同門師妹救出嗎?”
李淨玉笑道:“再等等。”
她不往靈山走,而顏首夏她們則是要等待秦若水等人下山,雙方各據一處,四面浮蕩着劍拔弩張的氣息。
這一等直到秦若水、藺恒以及冉孤竹三人狼狽地逃竄出來。
“藺師兄。”顏首夏朝着最前方的藺恒點了點頭,又道,“你們怎麽這般晚?是被佛門道友阻截了?”
藺恒搖頭,警惕地望了李淨玉二人一眼。他低聲開口:“是其他的——”餘下的話還沒有出口,便聽見轟隆一聲爆響傳來,仿佛千萬雷霆齊齊炸裂。天闕滾蕩着黑色的煙雲,頃刻間便向外奔走,将整個天幕染成了一片煙黑色。在這濃郁的煙雲之中,一尊偉岸而恐怖的身影緩緩浮現,周身赤色缭繞,仿佛是這暗黑天地間的一輪烈陽。
“竟是被他們做成功了?”李淨玉眼中掠過了一抹詫異,這尊偉岸的魔神像自然是祝融。是她遇見的最強的一尊,仿佛是完全體。天海魔宗那邊屢屢失敗,吸取了教訓之後,應當會及時地将祝融帶回去,而不是留在這裏當靶子。當然,太上三宮的勢力想要滲入南疆,可能會有點兒吃力。
“魔神?!”秦若水神情大變,眼神中充斥着驚駭之色。這些魔神出現的地方都遍布殺戮和血氣,在這南疆,成為魔神資糧的是什麽人?是佛門的弟子嗎?
“我們走吧,時間到了。”李淨玉唇角噙着一抹輕快的笑,她朝着紀玉棠望了一眼,率先邁開了步子。
紀玉棠眉頭一擰,其實不願意與李淨玉一道走,可想到先前立下的誓言,只能暫且将那份沖動按捺住。“魔神出世,你一點兒都不關心嗎?”紀玉棠沉聲問道,“天海魔宗駕馭魔神,對你惑心宮有好處麽?你做的事情若是敗落了,他們還會放過你嗎?”
“你這是擔心我?”李淨玉故意露出一副受寵若驚的神色。
紀玉棠看她的模樣,更是不滿。她道:“魔神出世了。”
李淨玉見她滿臉憂色,輕笑了一聲道:“又不是第一只。難不成你想去對抗魔神?”
紀玉棠沉默。
李淨玉又道:“還不如想寫力所能及的事情,譬如将我師妹救出,譬如取到菩提淨水。”
紀玉棠不答話,天際魔神的身影已經散去,可陰雲如同她重重的難以撥開的心緒一般凝結,她跟在了李淨玉的身後,心思深沉。對方是魔門修士,雖得一時的同行,可終道是不同的,她不能遺忘或者刻意忽略了這件事情。
狂風呼嘯,飛沙走石。在那道魔神顯化之後,整座靈山又往下墜了幾分。鐘聲飙起,毫無音律可言,只有那霍亂神志的急音。陰雲蔽日,籠罩着靈山的佛陀金像又暗淡了幾分,在血色之後,又攀升了一道道的黑紋。
菩提臺中。
慈明手腕上的那一串金珠莫名崩裂,滾落在地。尚未等她将佛珠托起,它便化作了齑粉被風吹散。
坐在蒲團上的風鳶因這驟然而來的變化花容失色,她回頭望着池上綻開的蓮,雖然說它們遮蔽了大半的聲音,可仍舊有一道道細音宛如銀針一般刺向了泥丸宮。
“諸佛坐化了。”慈明按着心口,聲音沙啞。
諸佛坐化之後,留在了靈山的聖蓮佛氣會一點點地消散,而菩提臺上的鎮壓之力會削弱不少。到時候師兄們的“執”更加不可控,或許會徹底地堕入魔道之中。她那雙平靜無波的眼神中終于流露出了幾分悲哀。
風鳶聽見慈明的話語有些吃驚,她定定地望着慈明道:“淨蓮禪的元神尊者雖不以戰鬥為長,可怎麽也不可能這麽快便會失敗啊?除非——”風鳶心念一動,想到了某一個可能,“除非是以身飼魔!”
慈明閉了閉眼,沉聲道:“是。”
風鳶聞言笑容越發肆意妩媚,她捋了捋發絲道:“淨蓮禪以度世人一切苦厄入宗旨,可是迷途之佛者,如何能夠度人?連度己都做不到呢。”風鳶的聲音在慈明冷淡的注視中越來越小。然而她的心中始終是得意的,畢竟淨蓮禪與惑心宮摩擦不斷,數百年間算得上是生死大仇了。
慈明道:“你們知道我靈山入執。”默了默,她又道,“只有我們自身不知。”
“可不是麽?”風鳶腹诽了一句,淨蓮禪的禿驢越來越瘋,她們都很少出現在靈山地界了。不過瘋點好,八大仙門堕落了一個,對他們魔門來說,可是享受不盡的益處。
“用心以修道,非修心即道。①我淨蓮禪修度人之心,以為将人度化便是行于道中,可執則入妄。”慈明深深地望了一眼風鳶,又道,“而這妄最開始是因惑心宮生的。”
風鳶被她看了一眼,忽然間警覺了起來,她盯着慈明道:“你要做什麽?”
“師兄的妄無非是紅粉骷髅之執,只要能解開此執,我淨蓮禪便能洗去魔氣。”說着,她站起身來,一步一步地走向了風鳶。她的腳下一朵朵金色的蓮花綻開,可在數息之後,燃成了一片烈焰。風鳶看着“步步生蓮”之景,不由得頭皮發麻。她下意識地後退,然而不過一息,慈明已經抵達了她的跟前,手指搭在了她的肩上,緩緩地撫向了她的脖頸。
“你要以我來解你師兄之執?”剎那間,風鳶想到了一種可能,她的眼神驟然一變,望着慈明的視線多了幾分譏諷之色。慈明沒有說話,她的視線越過了風鳶,落在了蓮花池對面的僧人身上。執念成劫,他們的身上煞氣濃郁。原本無菩提心不能過金蓮橋,此刻魔心更是休想飛渡。
風鳶見慈明久久不言,驟然轉身,對上那一雙雙不再慈悲的,反而充斥着色/欲的眼,她不由得産生一種作嘔的沖動。她一把撥開了慈明的手,眼眸中充斥着怒火。“你仙門修士挾恩圖報,可我魔門卻只會恩将仇報呢。”她軟語一笑,從慈明的身側滑開。
慈明沒有動彈,她身上的聖蓮佛氣能夠定壓逆沖的煞氣,然而此刻那清聖的佛氣卻盤桓在了氣海之中,她任由那逆沖的煞氣将她整個兒吞沒。平靜慈悲的面容因為魔氣的勾勒多了幾分妖異與豔麗,那一身樸素的法衣幻化成了精美的華服,連帶着“三千煩惱絲”一并生出,如同雪一般散開,直到腳踝。
風鳶怔怔地望着慈明,等到她轉身滿懷慈悲的瞥了自己一眼時,腦海中的念頭才驟然炸開。
“諸佛坐化,佛子堕魔?哈?”這件事情超出了她的預料了,她眨了眨眼。還以為堕魔的佛子會在靈山大開殺戒,哪裏知道她的手落在了衣帶上,輕輕一扯,那如同輕紗般的華服便垂落在腳邊。
“你在幹什麽?”風鳶被吓了一大跳,她看着慈明的動作眼皮子突突跳,整個人快要發瘋了!她眼疾手快地扯起了衣衫,将慈明整個兒包裹起來。
慈明淡淡地望了風鳶一眼,雙手合十道:“我度衆生。”
“度你個頭啊!”風鳶無法理解慈明的念頭,更不可能接受這樣的事情。那些人心有所執,自己不能過欲/海,便指望着其他人來度麽?
慈明沒有理會風鳶的話語,她反握住風鳶的手腕,忽地展顏一笑。風鳶先是一愣,繼而神色大變。別說她身上負傷,就算是全盛狀态,可不是這位佛子的對手。她深呼吸了一口氣道:“大師姐!快助我!”
李淨玉和紀玉棠早就抵達靈山了,此刻才真正地現出身形。李淨玉勾着唇,她凝視着慈明眸光深邃,她笑道:“看來師妹果真陷入了溫柔鄉,還能将一位佛子帶入魔道中,當真不堕我惑心宮的威風。”
風鳶滿臉急色,哪裏有心同李淨玉說笑。
“他們入魔了。”紀玉棠沉靜地望着那群佛修,平靜的眸色中仿佛與醞釀着風暴,“是要恭喜你們魔宗又添一戰力嗎?”
李淨玉譏诮一笑:“什麽貨色都能夠入我魔門嗎?”
紀玉棠輕呵了一聲,在心中暗答了一句“可不是麽”,諸如天海魔宗、擎天教以及忘情宗,哪一個是好的?
醞釀了許久的大雨終于從雲層中落下,狂風伴随着震耳欲聾的鐘聲一道在靈山中咆哮。李淨玉的衣裙被吹動,一雙眼睛猶為深沉。雨點噼裏啪啦地打在了地面,卻無法使得沉浸在“執”中的佛修醍醐灌頂,李淨玉啧了一聲,碧海潮生珠一化為九,在半空中盤旋飛舞。濃郁而磅礴的水流彙聚成了一條玄光湛然的長河,向着下方的修士們沖刷而下。
雖然說入了執念中,可那幫佛修并非是木石,在收到了攻襲之後,立馬撐開了一道道法相反抗。他們之中不乏金丹修士,按理說李淨玉應對起來會有些吃力,紀玉棠都做好了施以援手的準備,哪想到李淨玉氣息層層拔高,身後浮現了一輪圓滿的月影。
“太陰金丹?你已經結丹了?”紀玉棠不可思議地望向了李淨玉。
李淨玉并沒有理會她的言論,九枚碧海潮生珠蘊藏着磅礴的力量,砸散了連綿的金光,而那不停滾蕩的雷芒仿若是雷罰。就算是對付入魔的“同道”,她下手不留半分情意。
靈山金佛淌淚,雷雲滾蕩。
就算心中有所驚恐,秦若水一行人還是折回了靈山地界。
一眼便望見了大開殺戒的李淨玉,冉孤竹不由得暴喝一聲:“你做什麽?”
李淨玉禦水而來,法衣清淨,飄然如月中仙,她灑然一笑道:“我替仙門清除魔物,你們不滿意嗎?”
“可是他們——”
“師妹噤聲!”冉孤竹的話尚未說完,便被秦若水打斷。冷厲的視線掃過了那群佛修,的确是煞氣滾蕩,入了魔道之中。昔日太上三宮對付李清洵不容情,那麽此刻更不能夠退縮。他深吸了一口氣道:“上前相助!”
“秦師兄!”冉孤竹有些氣惱。
顏首夏淡聲道:“秦師兄說得不錯,其餘的以後再說。”靈山之中并無元神修士的氣息,極有可能與那魔像有關。
李淨玉有把握對付這群魔修,可有人幫助自然也是好的。她眯着眼望向了對岸的慈明,她的身上煞氣越來越濃郁,不知在徹底被濁煞之氣吞噬後,她的一點善念是否會留存呢?
慈明雙拳緊握着,眼前暈開了一片血色。淨蓮禪不以殺生為道,只講一個“度”字,可現在度己不能,度人也不能。她的身軀極為僵硬,縮回到氣海的聖蓮佛氣正一點點地被濁煞污染。風鳶看着着急,“佛子堕魔”時,她的心中的确升起一種隐秘的快感,可在得知她只為了那幫同門才如此選擇的,那股快感頓時被不滿驅散。
她抿着唇,緊緊地凝視着慈明,片刻後,她吸了一口氣,一把抓住了慈明的肩膀,将她按入了“歡喜天地”中,此是她修行的秘法,相當于她的隐秘天地,在歡喜天地中,一切外在都會消散,只餘下“歡喜大道”。然而這是她的根本之道,是她的真身所存,一旦将人拉入之後,便會結下“合歡真印”,這就讓她的未來與慈明綁在一起了。
李淨玉雖不修天女心經,但對惑心宮的功法還是有一定了解的,此刻見風鳶拉着慈明消失,她的面色驟然一變:“師妹?”師妹有望大道,若是能夠找到合适的道侶,可事半功倍,但是拉走了佛子——這簡直是要命!李淨玉面色陰郁,那道懸在的長河也跟着風起浪湧。
靈山煞氣滾蕩,血色成澤。
就在這時候,那始終籠罩着靈山的佛像驟然間崩裂,赤色、黑色以及金色的光芒彙聚如一處,仿佛流星落下。在那異樣的陰邪之氣中,一道幹淨的氣息往上拔升。一時間,所有人都擡眸注視着那道絢爛的金芒。
“玉……靈玄!”李淨玉及時地改口。
紀玉棠聽了她的話,頓時明了,這東西便是要取到手的菩提淨水。佛相不崩裂,這菩提淨水根本不會出世。難怪她要等上一等——若是佛修不堕落,哪裏來的污?沒有污,又何來的淨?紀玉棠心中糾結得厲害,對李淨玉的埋怨又多上了一層。可到底記得自己的目的,當即如同箭矢一般飛掠而去。
此刻,秦若水、藺恒等人都被入魔的佛修糾纏着,唯有冉孤竹有餘力。不等秦若水開口,冉孤竹也跟着飄然而上,北鬥七星連亘成七道疾光,灑出了一連片的電芒。“閣下是妖族修士,為何要魔宗之中,趟這一趟渾水?”冉孤竹冷聲道。
紀玉棠淡漠地望了她一眼,指尖一彈,數道龍雷朝着劍芒落去。她的衣袂漂浮着,衣擺上的墨魚一下子變得生動起來,從衣服中彈出,化成了數道細小的魔龍,追逐着北鬥劍意。雷光爆閃,交擊之間,氣浪翻滾。
那團包裹着菩提淨水的金芒藏着清聖的力量,如同烈火一般灼燒着四面的污穢。紀玉棠在指尖碰觸到金芒的時候,仿佛被野蜂蟄了一口,忙不疊地縮回手。
冉孤竹挑了挑眉,從容笑道:“那是佛氣,至清至聖,豈是你能夠觸碰的?”說話的功夫,冉孤竹也不忘記催動七星劍,向着紀玉棠殺去。
紀玉棠聽了冉孤竹的話,壓不住眉眼間的不耐煩,她身上的龍功一轉,直接化作了一條白龍。強悍的龍尾朝着那如同星雲般的劍芒狠狠拍下,只聽得一陣風雷炸響,那劍氣星雲直接被砸散。龍尾的鱗片出現了一道道劍切的裂痕,紀玉棠也不在意,運轉着龍功,瞬間便恢複如初。
李淨玉說得一點都不錯,冉孤竹也不過如此!
她壓根沒有回頭看冉孤竹的神情,龍爪一伸,便将菩提淨水抓了過來。此刻的秦若水等人已經斬殺了入魔的修士,劍光一轉,向着她的身上殺來。金光粲然的龍眼中,瞳孔驟然緊鎖,幾乎眯成了一條細線。最好的選擇是放棄菩提淨水,可這代表着她的自由!悠長的龍吟聲在靈山上空回蕩,紀玉棠龍身一轉,往上空激竄,可秦若水的那道劍芒來得及快,其中蘊藏着一股消殺之力,顯然不是出自他自己的手筆!
那劍會切斷龍爪!
紀玉棠的腦海中驟然浮現了這樣的認知,雖然龍爪能夠再生,但那股可能會産生的痛楚卻讓她心中一寒。
只是紀玉棠想象的事情并沒有發生,劍芒斬在了前方的一道熟悉的身影上,簪釵在強橫的力量下被碾成了齑粉。
劈落的雷芒電光照亮了李淨玉那雙幽邃的眼,有些沉,有些瘋,像是一場吞噬天地的風暴。
作者有話說:
用心以修道,非修心即道。——西游真诠